27.第 27 章

顧玥收起手機，耳邊一直徘徊著戚少垣的話。他說，讓她安心在J市做客；他說，這件事交給他處理。再想着那個人在說交給他時的溫柔，心中變得無比安定，對抄襲事件升出的氣惱和鬱結也都淡了不少。

抬起頭，沈安安看向她的目光充滿了曖昧：「男朋友打來的電話？」

「什麼男朋友，一個朋友而已。」顧玥回得非常坦然。

「哦，普通的男性朋友而已是不是？」顧玥自認自己的臉皮跟不上對方說話的尺度，便以沉默堵住了沈安安後面還有更多的衍生問題。

沈安安見她不上鈎，心裏暗道了聲可惜，面上很合作地轉回了正題：「親愛的表妹，剛才我說的那個忙，你現在考慮得怎麼樣？行不行，一句話給我。」

顧玥從她的語氣里聽出了其中的迫切，「表姐，你到我家來小住幾天當然是沒問題，但是你的工作呢？請假嗎？如果是這種情況的話，舅舅他們肯定也會知道你在我家，那對你來說有意義？」

沈安安聞言，和她對視了幾秒，最後，嘆著氣將自己整個人往她身上靠了過去，「剛才的話不算，應該再加上一句，不但說話技能上漲，分析力也在上漲。」

「你們兩姐妹倒是會找地方，把我一個人仍在那裏，太沒義氣了啊。」徐昭端著一疊水果走了過來，臉上笑呵呵的，是顧玥大姨的兒子，比她大了五歲。

「我看你在裏面不是挺如魚得水的，往我們兩個女生中間擠什麼？」這麼說着，沈安安卻沒有客氣地從水果盤裏拿了幾塊分給顧玥和她自己。

徐昭和沈安安都在J市，彼此之間的關係比起顧玥來自然又更親近一分。又因為一起上過學，知道了對方很多父母都不知道的事。這會聽了沈安安的擠兌，徐昭無奈地笑道：「那你也不想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了？」

沈安安目光一凝，隨即扭頭笑了一聲，「你這麼說，那肯定是在說我了。如果是我的話，除了那幾件事，還能有什麼事。」

顧玥瞧這架勢不對，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徐昭，徐昭對她輕輕搖頭。

這時，沈秀茹的丈夫徐榮把顧玥的外婆接到了徐家，於是，客廳里的人都停止了聊天，收拾收拾一起出門去了訂好的酒店。

到了酒店門口，顧玥和沈安安兩姐妹一左一右地挽著外婆上了電梯。

沈老太太雖然年紀大了，頭髮看上去也快全白了，身子骨卻很健朗。一路上，和兩姐妹話著家常。說着說着，就說到了沈安安找對象這事上。

「安安啊，你也別老和你爸倔，他說的你不愛聽，但總有幾分理在那裏。」

「奶奶，不是我想和我爸倔，是他聽不下我說的話。不管我說什麼，都是我年紀小不知事，會吃虧。」

顧玥安靜地聽着，等到了三樓他們訂下的那一大間后，對沈安安的事猜到了一點。大概是她表姐自己有了對象，但這個對象讓舅舅夫妻倆不太滿意，正琢磨著讓她換一個。

顧玥不清楚裏面的具體情況，也不好妄斷誰是誰非。

「對了，玥玥，你交了對象沒有啊？」

「啊？」顧玥沒有想到剛才還在勸說沈安安的外婆，一回頭就把話題轉到了她身上，「沒呢。外婆，我還沒畢業，這種事早著呢。」

老太太笑眯眯地拍拍她的手背，「不早了，要是有看對眼的，可以多相處幾年。等你畢業了，外頭遇上的哪有學校里認識的放心？」

顧玥嗯嗯了幾聲，沈安安在另一頭對着她幸災樂禍地笑。顧玥當沒有看見，繼續耐心地回老太太的話。

等到後面那群長輩一起上來了，一行人推開大門走了進去。裏面已經坐了一部分與徐家和沈家走的比較近的親戚，顧玥他們三個小的就被分到了小孩那一桌。

坐下后，顧玥就問起了沈安安剛才的事。

沈安安看到她的事已經被自己奶奶捅破，也不藏着掖着，同顧玥說了起來：「我以前不是還和你一起玩過天下貳嗎？」顧玥點頭，沈安安又道，「我和他就是在天下貳認識的。有次我說漏了嘴，我爸知道之後，簡直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對家琛樣樣看不慣。」

顧玥一怔，她沒有料到表姐找的對象竟然還是遊戲里奔現來的。

「一個男人玩過遊戲怎麼了？家琛現在除了陪我上去玩一會，早就沒有玩了。」

「大概是覺得玩遊戲的男人不會太顧家，又有點不務正業？」顧玥試探著說道。她舅舅已經是挺開明的人了，也接受不了表姐找一個遊戲里認識的人當男朋友，那她爸媽要是知道她喜歡上一個聲音……

顧玥有點不敢去想那幅畫面，心情跟着沉重了起來：「那他不會和你還是異地吧？」

「那倒沒有，不過他不是本市人，S省的。」說着，沈安安把自己男朋友的資料和顧玥簡單地說了一遍。

顧玥聽完之後，多少能夠明白她舅舅的反對來自哪裏。一個省外過來打工的男人，專科畢業，家裏還有有兩個在念書的弟弟和妹妹。工資雖然不錯，但是家裏提供不了存款，靠他自己的話，幾年內是買不起房的。

「表姐，你這是在挑戰hard模式啊。」

沈安安皺起了眉：「連你也這麼說？我還以為在這個家裏，你一定會理解我的。」

「那你看上他什麼？」

「人肯上進、積極，對我也夠好。」

圖什麼也不能圖人對你的好啊，顧玥想說上這麼一句，但又覺得自己好像沒有資格去說對方。畢竟，她喜歡上的理由比她表姐更離譜。「表姐，不是有句話叫買豬看豬圈嗎？我覺得不論你男朋友到底怎麼樣，你要是有機會的話，還是去他老家看看再判斷會比較好。」

「你看我爸那樣子，能讓我跟他回老家看看？」

顧玥一想也是，這個話題就在兩人更有心思下結束了。

沒多久，人都到齊了，宴席也就開始了。期間，顧玥和沈安安一起過去給大姨敬酒，並說了一番祝福的話。

敬酒的人太多，顧玥倆姐妹也沒能和沈秀茹說上多少話，喝了幾口就準備走人。沈安安被她爸叫住了，顧玥看過去，對方正和她一個不認識的叔叔在說着話，臉上一片笑容。

「又來這招。」沈安安低聲念了一句，越過顧玥走了過去。

顧玥也去了顧爸爸他們那裏說了一會話，忽然，聽到她舅舅那邊傳出杯子狠狠擱在桌上的碰撞聲。好在宴席上一向嘈雜，這邊發出的聲音只有他們這一桌能夠聽見，而在坐的人都最親的一批人。

顧玥轉過去，此刻，她舅舅的臉色是她從未見過的難看，那個原先看到的叔叔拍了下他的肩膀，說了句什麼就離開了。留下沈安安一個人挺直著身體在那面對她舅舅，嘴唇抿得緊緊的，一幅絕不低頭的樣子。

「你這人也真是，今天是什麼日子。」沈安安的母親蘇素抽出幾張紙巾把桌上濺出來的水漬擦掉，對自己丈夫念完，又轉向在那不吭一聲的沈安安，「安安，和你爸爸道歉，這件事是你鬧脾氣在先。」

沈安安僵硬著表情道了聲歉，顧玥看了，走過去拉了她的衣角，對她舅舅夫妻倆說道：「舅舅、舅媽，我和表姐先過去吃飯了，剛剛就吃了一點冷盤。」

蘇素對她笑着點點頭：「去吧，多吃一點。幾個月沒見，看你瘦都了。」

顧玥應了一聲，就拉着沈安安回去了。

一坐下，顧玥還沒開口，沈安安先說了一聲，一個人去了洗手間。

顧玥在後面看了一眼，表情沉了下去，再看着滿桌子佳肴，一瞬間沒流量剛開始的食慾，不由拿出了手機。

想起微博上的糟心事，顧玥沒有去看微博，而且，既然答應了這件事交給戚少垣處理，她就要相信他的能力。最後，打開了微信界面，並去戳了戚少垣的頭像。

冰糖檸檬：你的資料準備得怎麼樣了？

長樾：還差一點。

冰糖檸檬：那你現在是在圖書館？

長樾：沒有。

長樾：還在為了微博的事不開心？

顧玥按下的手指一頓，戚少垣對事觀察的敏銳總是出乎她的意料，雖然對方以為她的情緒不高是為了微博上的抄襲。

冰糖檸檬：沒有，你不是說了把這件事交給你處理嗎？

冰糖檸檬：我相信你^^

長樾：是在J市遇上不順心的事？

顧玥看着最上面這條，彷彿能從這幾個文字裏面感覺到手機那端的人的關心，心頭一暖。她往洗手間的方向看了一眼，沈安安還沒從裏面出來，便將自己表姐的事改頭換面地複述了一遍。

冰糖檸檬：你說，我都還沒有見到這個人，就憑網上看到過的那些不好的案例，把這個人定死，是不是太過武斷了？

長樾：或許有武斷的地方，但是作為一個男人，面對長輩的壓力，他不應該讓自己的女朋友去單獨面對。

冰糖檸檬：那換了你，你會怎麼做？

長樾：為人父母，不過是希望看到自己的子女幸福，那麼，就做到讓他們相信我能給他們女兒帶去幸福。

顧玥久久沒有從這句話里出來，回神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了沈安安的影響，不由自主地問了一句——那麼，你會喜歡上一個沒有見過面，只在網上認識的人嗎？

顧玥發出去后才意識到這句話問得有些**，想要撤銷，又想知道這個人會有什麼樣的答案。但又覺得這種問題對一個男人來說，可能會被敷衍過去，或者直接忽略。

然而，戚少垣的回復速度和內容都和顧玥的預想不同，幾乎是在十秒內回過來的。

長樾：會。

短短的一個字，顧玥莫名地覺得周圍的空氣變得緊張起來，臉上也有些熱熱的。少刻，顧玥的表情又變得有些難看，她盯着這一個字，腦海中忍不住猜想是不是對方已經有過這麼一個人，所以才會回答得這麼乾脆。

一想到這種可能，顧玥就後悔自己的手快，就連聊天框裏正在輸入的內容都不想再發過去。正好，沈安安回來了，她匆匆回來了一句，就把手機塞進了口袋。

「玥玥，我準備先走了。」

顧玥驚訝地看她，沈安安的表情依舊不怎麼好，「我爸這個樣子，根本不讓我好好吃飯。與其留在這裏彼此看不順眼，不如早點走，也免得讓大姑不好看。」

「沈安安。」沒等顧玥開口勸人，徐昭從後面走了過來，聽到他們的話，對沈安安皺眉地叫了一聲，「什麼時候，你連一頓飯的時間都坐不住了？」

對上徐昭並不嚴厲的口吻和表情，沈安安意外地坐了回去，只是一直到散席都沒怎麼說話。

因為沈家父女之間的彆扭，飯後，他們這一家三口直接開車回家了，沒有和以前一樣在沈秀茹家逗留。顧玥望着車子離去的背影，想起沈安安進車前的那幅安靜的表情，總有種悶悶的感覺。

「閨女，上車了。」顧玥收回目光，鑽進了自家的車子。

回到沈秀茹家，兩家人加上沈老太太就在客廳里坐了一下午。期間，大概是因為有兩個小的在，大人們並沒有提起沈安安的事，都在話家常。

吃完晚飯，顧玥一家送老太太去了老家，而他們一家也在老太太這裏留宿。

老太太住的地方是在古鎮里，房子是二層樓的自建房，裏面是木製的地板，前面還帶了個小院子。顧玥在小的時候，寒暑假經常會過來住一段時間，對這棟房子熟的不行。

「玥玥，來，外婆早就給你準備好的。」顧玥在自己的房間整理床鋪，老太太端著一碗甜酒進來了。顧玥問道甜酒那味道，把碗放在旁邊的桌上，抱着她外婆的胳膊彎了眼，「還是外婆你疼我，知道我喜歡吃什麼。」

「你這話偷偷對外婆說就行了，可不要讓你媽媽聽到。」

顧玥笑出了聲：「那我偷偷對你多說幾遍好不好？」

老太太也笑了：「就你嘴甜，快吃吧。明天早上外婆再給你做你喜歡的豆花。」

「好啊，明天我也早點起來幫你一起做。」老太太沒有拒絕，笑着走出了房間。

顧玥坐到了桌前，端起碗慢慢地舀著喝，吃到一半，麻瓜小狸的來電又殺過來了。現在，顧玥對着來電顯示上的幾個字，都有點兒麻木的感覺了。

「親愛的，快去看那位娘娘的微博！我男神簡直帥炸天！記得去看啊。」一說完，居然都不給顧玥反應的時間，直接單方面把電話掛了。

顧玥聽着「嘟嘟嘟」的忙音，被對方的行動力囧到了。然後，打開了微博，還沒點進白芹的首頁，就先看到了朋友圈兩條極具存在感的轉發。

麻瓜小狸V:只想還右邊一句，臉疼不[微笑]//@白芹V：非常對不起，抄襲了你的畫。個人志我會停售，該賠的錢也會賠給你@冰糖檸檬

麻瓜小狸V:右邊臉大得我都以為出了星球，順便表白我男神，幹得漂亮！//@白芹V：某位大大真以為有位律師職業的男票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居然威脅我發律師函，以為本寶寶是被嚇大的嗎，真是呵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