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并州丁原
作為老軍伍出身的丁原，對於馬上要來到的破羌中郎將、西園左軍校尉、解侯魯莽還是有些抵觸之心的，準確的說是心理有些不太平衡。魯莽用短短几年的時間，完成其他軍人要奮鬥大半輩子的事業，他一隻腳已經踏進了將軍的大門……而丁原自己現在還不過是個俸祿六百石的刺史，怎麼會平衡？
「府君，來了——」說話的人是張遼，作為丁原的老部下，張文遠如何不知道丁原現在心裏如何做想。但張遼跟丁原想的差了很遠，他對魯莽是有些敬佩的，魯莽能打出那些令人瞠目結舌的戰事，豈能真是無能之輩？張遼喜歡有能力而且也有運氣的人，跟着這種人……才會活的更久，雖然張遼無背棄丁原的想法，但是並不妨礙他這麼想。
「匈奴騎兵？」丁原自然也是看見了直奔晉陽而來的那大隊騎兵帶起的滾滾煙塵，在邊地廝殺了這麼多年，他如何能分不清匈奴兵與漢軍的區別。看着那些匈奴人，丁原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他不喜歡異族人……所有的。
「正是南匈奴人，前來報信的小兵信里有說，破羌中郎將收攏了南匈奴那支南下向朝廷求援的騎兵。沒錯的話，南匈奴那兩個王子也在其中。」張遼知道自家府君的想法，不過他還是要解釋一下，這是他的職責。
「哼……不過是兩隻無用的垃圾！王子？無聊的東西……」丁原正要說話，旁邊一站的如同標槍似的男子卻先開口了，語中除了不屑，再無其他。
「奉先——休得胡言亂語。」丁原扭頭一看，原來是自己任命的主簿呂布，便輕輕的呵斥了一聲。自己的前任張懿戰死，只有這呂布單槍匹馬直衝屠各胡人的軍陣，搶回張懿的屍首並好生安葬。丁原覺得這呂布一來悍勇，二來對主公很是忠誠，三來會些詩書能寫字，他身邊剛好缺個文職的主簿，便直接將呂布收做了主簿，呂布做的倒也不錯。只是這呂布的脾氣甚是高傲，尋常之人根本入不得他的眼中，與其他同僚的關係處理的相當糟糕，也就是張遼與他關係還勉強。
「府君，那些南匈奴騎兵停下了，恩……左軍校尉的大旗已勉強能看清楚，還有天子旌節……沒錯了，最後面軍容齊整的兩個方陣定然是那隻被賜名為『龍槍營』的槍兵營。府君，要不要出去迎接一下？」張遼忙着確認所來兵馬的身份，所以對丁原與呂布的交談並沒太上心，他終於確認了來者的身份。這也是正常，今日天氣晴朗能見度很高，況且斥候早就回報了這支兵馬的身份，張遼所做所為只是為了再確認，小心無大錯，雖然他知道屠各胡人和白波黃巾現在還在西河郡南單於王庭附近擄掠。估計沒錯的話，他們應該會北上九原郡而不是再次渡河來攻打這太原郡，因此晉陽還很安全。
「走吧，出去會會這解侯。奉先……算了一起去，想要給張府君報仇雪恥的話，便稍稍收斂下脾性。」丁原點點頭，卻發現呂布還是一臉的不屑，便又多說了句。希望呂布能明白，現在丁原手上不過只有三千兵馬，還多是新兵，想要擊破屠各胡人和白波黃巾那十萬之眾，不藉助魯莽的力量是一點都不現實。
「府君，這晉陽被那些賊寇破壞嚴重，需要修繕的地方甚多，布去監督民夫勞役，府君見諒。」呂布又看了一眼城外，嘴角多了一抹不屑的笑容，沖丁原拱拱手，轉身便大步而去。呂布根本就沒有想過，是不是要給丁原這個面子。
「府君息怒，奉先他秉性如此，出城會那魯將軍要緊。」張遼低聲勸了句，丁原面色越來越白便是他怒氣沖沖的表現，作為丁原的老部下他當然一清二楚。
「這個傢伙，桀驁不馴四字可是為他所創?」丁原氣呼呼的低聲罵了句，可是又不得不聽張遼的話，況且呂布武力頗高，留在身邊以防萬一也好，所以罵完便算。丁原稍微平復了下心情，才向城牆下俯身喊道：「開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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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原？丁建陽？
原來丁原說話帶四川腔啊，而且形象與自己想像中也差了好遠，個子不太高，也沒有滿身的肌肉，不過看着還是比較精悍的。感覺還不錯，像個軍人般行事乾脆的人魯莽喜歡。
張遼？張文遠？
文遠大哥個子挺高啊，跟上次在洛陽見的呂鳳仙比，不對是呂奉先比矮不了什麼的，而且他更加精壯，一身大紅的戰甲也挺配的，一副少年英雄的模樣，挺好……不過武器好像不怎麼配他，那把眉尖刀感覺不好，魯莽覺得張遼應該拿一口關刀更加合適。
「守愚，吾在城中備下水酒一桌，請！」丁原現在對魯莽的印象還是不錯的，魯莽在他這老軍伍眼中一看，怎麼能不知道魯莽就是長期從軍的人，筆挺的站姿無可挑剔，人也生的一表人才……起碼丁原這麼認為。
而魯莽身邊圍繞的那些文武，更是讓丁原開了眼界，那兩個文士中年的賈詡看着就感覺陰險，另一個病容而女相的郭嘉感覺是從容無比，但丁原不覺得這兩個人會是什麼善主；而一群武將，叫徐晃的頗有大將之風，兵馬在他的調度下是井井有條，應該是魯莽的副手；那名比郭嘉還要好看幾分的趙雲，舉止如行雲流水定是身懷絕技，他身邊那個叫童秋的副將也是不錯，呵呵……只是怕是個女子啊；恩……那龐德與閻行俱是魁梧無比，應也是猛將兩員；最後那個擔任親兵統領的關翼……他手中那柄舉重若輕、倒刺橫生的精鐵狼牙棒就證明了他的價值。
那兩個眼目比較深的南匈奴小王子於扶羅和呼廚泉……沒什麼好注意的，異族就是異族，穿上漢家衣冠還是改不了他們那些那些令人厭惡的舉止，不看也罷。
丁原不禁有些好奇了，這魯莽果然是號人物，他能短短時間內就崛起真不是沒有原因的，這看似粗豪的漢子，定然胸中有丘壑吶——
丁原扭頭看看張遼，果然……從張遼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欣賞。張遼與丁原關注的重心不同，張遼更多的實在觀察魯莽部下的兵卒，那些個個都士氣高昂的士卒，他不曾見過更多……這魯將軍，為什麼能讓那些明顯沒上過幾次戰場的士卒保持如此高昂的士氣？
「有酒喝？哈哈，老丁啊——我現在都快渴死了，走走喝酒去！對了能不能給我的兒郎們都弄些水來，最還再來些飯食?我騎馬都累成了這個鳥樣子，更何況是他們？」魯莽聽見丁原終於不跟自己寒暄了，那是大大的開心，嘴巴都說幹了，喝酒好！
「呵呵，這不用守愚說，早已經備下。文遠，去讓城內將預備下的飯食都挑出來。」丁原先是扭頭吩咐了張遼一句，然後才又對魯莽道：「着實有些拿不出手，這晉陽城上次被屠各胡人與白波黃巾聯合攻破，城內的豪門士族給殺的一乾二淨，糧食豬牛等物也是被他們搶了個乾淨，所以……備下的飯食素了些……」
「素？沒事沒事，有的吃就好。公明——，公明——，讓將士們先不忙着建營地，先原地休息下，燒些開水什麼的，讓大家洗漱一下，準備吃飯。記住水要燒開，誰敢不洗乾淨就吃東西，讓本將發現了，看本將不大鍋煮了他……」魯莽倒是大喜，省了一頓糧草自然是不錯，好幾千號人呢，每頓消耗的糧草可真不少。
而郭嘉與賈詡二人聽丁原說晉陽城中大戶被屠絕，卻是對視一眼，俱是若有所思的樣子。這晉陽作為并州的首府，城內的世家大族都已經被殺絕，這樣的話……
魯莽的話倒是引起了不遠處幾個兵卒的低聲鬨笑，魯莽說的大鍋煮人可是真煮，魯莽頒佈的軍令中有一條就是要定是洗澡，並且吃飯前必須洗手。誰要是違犯了規矩，那好辦——在軍營中支一大鍋，知道把那違反規矩的煮的渾身紅通通、嘰哩哇啦亂嚎才放出來，當然肯定不會死人，但被『煮』的傢伙以後會非常非常老實的洗澡洗手的……
「你們幾個笑什麼笑？皮癢了啊，剛好那邊廁所還沒挖好的樣子，你們幾個都給老子挖去，不挖好不準吃飯！」魯莽臉上掛不住了，瞪了那幾個膽敢挑釁自己權威的士卒一眼，挑了個比較輕的懲罰，那幾個倒霉傢伙垂頭喪氣卻只能自認倒霉的去了。
「還有你關翼，嘴巴咧這麼大做什麼？看你挺有精神的，去給那幾個臭小子監工去，他們不修完廁所，你也甭想吃飯！」魯莽剛扭頭回來，就發現關翼那廝竟然又在沒心沒肺的咧著嘴笑，這還得了？不罰怎麼成，這個臭小子！
「啊——主公你開玩笑吧……」關翼不笑了，他鬱悶死了，怎麼又是俺，趙雲那傢伙明明也在笑，憑啥抿著嘴笑的不抓，就抓俺？嘴巴比別人大一點都有罪不成，俺咱這麼命苦啊？
「要麼監工，要麼……」魯莽其實自己都快憋不住要樂了，這些個兔崽子。
「別別，俺去，俺去還不成么。」關翼一聽魯莽的『要麼』哪裏還敢繼續說什麼，一溜小跑就躥出去老遠，不去監工懲罰肯定會改成刷馬桶或者晚上睡赤菟馬的馬棚，哪個更輕關翼還是能算出來。
「守愚你真是——」看着這一幕幕，丁原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唯有苦笑。
「啊……那啥，忘記老丁你還在了。你就當什麼也沒看見吧，呵呵……」魯莽這才想起來丁原還在呢，呵呵笑着就是語句。
這下，連張遼都樂了。
什麼都沒看見，開什麼玩笑吶——
這麼多人都看見了，這個魯將軍真是……
張遼都不知道用什麼詞形容魯莽好了，這樣的將軍他可是平生僅見，明明和部下嘻嘻哈哈的樣子，可是那些士卒眼中為何還是一片敬畏呢？那幾個受罰的兵卒，雖然表現的一臉不情願，可是眼中都是一片開心，好像被魯將軍罵了是他們的榮幸一樣。
這個魯莽，到底是用什麼方法……讓這些人對他如此敬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