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沈白鱗【上】

番外一、沈白鱗【上】

我叫沈白鱗,我不是人。

呵!這話聽上去,貌似有些彆扭,就好像是在罵自己「不是東西」一樣。但事實上,我確實不是人。而是一隻深海中,靠吸食天地精華,慢慢凝聚靈力而成的上古海怪--蜃。

蜃,海市蜃樓。相信很多人對此,並不陌生。

在烈日灼灼的沙漠中,在一望無垠的大海上。都有可能遇到我。你會看見湖泊綠洲,亭台樓宇,或者是你極度渴望的,任何一樣東西。

當然,僅僅只是,看到……

所以,對於那些迷途的旅人來說,看到我,便意味着距離死亡,又近了一步。

也正因為如此,人們常常談「蜃」色變。根深蒂固的認為,我是一個靠幻象迷惑眾生,並以此吸食精氣得以補充精元的妖怪。其實,這些只說對了一半。

我確實喜歡製造幻境,作弄過往的旅人不假。但我並不需要吸食人類的精氣。原因很簡單,作為一隻天地靈氣孕育而生的上古海怪,我本身的根源就在於海。只要大海存在一日,我的靈力,便永遠不會有枯竭的一天。所以。又何必多此一舉,去吸食那些污濁之氣?

另外,說到我的身世,我想我多半是個孤兒。

從我記事起,我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或許你不信,沒有父母,你哪來的名字?嘖嘖,我自己取的,不可以?

由於年歲活的實在太久太久,我已經完全記不清自己曾經遇到過多少人,去到過那些地方,又或者具體遇到過那些事情。只是覺得無聊、孤獨、寂寞、和一天天過不完的日子,幾乎快要把我折磨瘋了。

為了不讓自己真的發瘋,我只能四處為自己找樂子,以便打發時間。什麼新鮮的,危險的,有趣的,刺激的……總之只要是我沒有嘗試過的,我統統來者不拒。

秉承著這樣的原則,一過又是幾百年。原本我以為,自己這一生,也無非就是這樣了。直到有一天,家裏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從此以後,我的一切全都被打破了,包括我的原則。不過,即便如此,我也不曾後悔,相反還感到很慶幸。

這位不速之客,我認識,是堂堂冥界冥王的大兒子。閆重烈。一個長著紅頭髮,有着高貴血統,但腦子卻不怎麼靈光的冥界未來主宰。

哦,忘了補充一句--前提是,沒有他那個精明能幹。又異常討冥王歡心的弟弟的話,他絕對是冥界未來當之無愧的主宰。但顯而易見,現在不可能了。

而他來找我,毫無疑問,自然也是為了這件事。

「沈白鱗。我這裏有一個非常有意思的遊戲,你有沒有興趣聽聽?」看來是摸透了我的脾性,閆重烈一進門,便直截了當的問道。

我斜了一眼他嘴角上還沒完全褪下去的淤青,毫不避諱的笑了:「怎麼。又吃了你弟弟的虧?」

「想來,我離開冥界也有一百多年了,你怎麼還是沒有一點長進?」

「你……」閆重烈別的本事沒有,但心氣高,手段又狠辣。人人畏懼。只可惜,我不是人,所以不需要放在眼裏。被我不留情面的戳到痛處,眼前這個紅頭髮的男人陰惻惻的瞪了我一眼,臉上的表情跟吃了shi一樣。

「哈哈!」看他不痛快。我反而笑得更舒坦。

「咳咳!」為了掩飾尷尬,他乾咳了一聲,只是礙於有事相求,不好翻臉:「沈白鱗,我這次來。是找你說正事的。」

「你應該也知道,我那個弟弟的能耐,如果別人有辦法,我也不會千里迢迢來找你。」他這麼說着,暗地裏瞄了我兩眼,似乎在觀察我對此事的興趣。我故意裝作不知道,繼續聽他往下說:「而且,曾經你還在冥界的時候,他不是為了一件衣服威脅你,聲稱要關了你的成衣店么?」

「正好。趁如今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你也可以報當年的一箭之仇。」

「聽上去,似乎不錯。」我端著茶杯,吊他胃口,「不過,關於你們兩兄弟的事,我一個外人,不好摻和。」

「沈白鱗,你放心,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絕對不會泄露半點風聲。」怕我不放心,他緊跟着補充一句,「就算真的出事了,也有我一人頂着,保證不會牽連到你!」

「牽不牽連倒無所謂,只是……」我呷了口茶,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不出所料,對方如是問道。

「只是,我憑什麼幫你?」我萬分清楚的知道,此刻自己臉上的表情有多麼叫人深惡痛絕。假如條件允許,我相信閆重烈分分鐘會把我撕成碎片。

「你在耍我?」看起來,也沒我想像中那麼缺心眼,「既然你一開始就沒打算答應我,為什麼不早點說明白!」

「不為什麼,好玩。」這是實話。

「沈白鱗,你……」我翹著二郎腿,斜靠在椅背上,坐等對方惱羞成怒。不料這一次,閆重烈的反應卻讓我有些意外。一開始他確實惱了,可難得的是,最後他愣是給硬生生憋了回去,還趁機反將我一軍:「哦,我知道了!」

「說來說去,找了這麼多破理由。無非就是你不敢去罷了。」他佯裝輕蔑的睨了我一眼,「你要怕我弟弟,直說,我又不是那種強人所難的人。」

「更不會傳出去笑話你,何必這麼見外?」

「呵!」這次,我是真的笑了。雖然明知道是對方的激將法,但還是迎頭趕上去,咧著嘴角問:「我到底是不是怕你弟弟,你心裏比我清楚。不過……」

說到這裏,我語氣一頓。壓低了眼帘:「沖着你剛才的那番話,這個遊戲,我參加。」

他媽的,這人是神經病吧?!我話落,對方一愣,臉上的表情明顯寫着這樣一句話。

神經病就神經病吧,反正日子要再繼續無聊下去,也差不離了。無視閆重烈的態度,我用杯蓋輕輕撥弄了一下茶葉,問:「怎麼,這會兒看我答應,又不樂意了?」

「不不不,歡迎之至!」總算反應過來,閆重烈眼前一亮,趕緊說道:「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不樂意。」

於是,在接下來的十幾分鐘時間裏,閆重烈詳細的和我講了一遍關於此次行動的具體計劃。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他要對付的人,除了他親愛的弟弟之外。這次還多了一個女人,叫……葉小魚。

聽閆重烈說完,不得不承認,他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不過是一個肉體凡胎,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女人,究竟憑藉什麼樣的本事,可以同時俘獲冥王的兩個兒子?甚至還不惜為其費盡心思,大打出手?

想到這裏,我不禁笑了:行程似乎比自己想像中,來的還要有趣。

「這樣安排,你還滿意嗎?」對於此次的行動,閆重烈看上去信心十足。

「幾時動身?」我不置可否,既不說滿意,也不說不滿意。

很顯然,這個計劃佈置如此縝密,思慮周詳,一看便知不是閆重烈自己的主意。至於是誰在背後替他出謀劃策,我不屑知道,也沒興趣知道,因為與我無關。

「我全都準備好了,只要你一句話,即刻出發。」果然是有備而來。

「那走吧。」我把茶杯往桌上一放,也不跟他客氣,直起身趕在他前面,率先出了門。

直到目前為止,一切看上去,似乎都還十分稀鬆平常。只是後來的後來,我才徹底醒悟--這一次所謂尋求刺激的遊戲,在決定跨出門檻的一刻,我便已然成為了被命運遊戲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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