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無處不在的灰袍人
靜靜的懸浮於法台之上的白玉瓶內，突然傳出了一聲女人柔弱的驚呼。
「啊！......紫軒！......紫軒！......是你來看我了嗎？......紫軒！......我好久沒有見到你了！」
「我好冷......我好怕......我好孤單......我真想再看你一眼！......你在哪？......紫軒你在哪？」
當灰袍人聽到了苑薇的呼喊聲，輕紗遮面的下的眉頭微微一皺，不耐煩的呵斥道：「別喊了，他帶着他的「小心肝兒」早就走遠了，你喊破了嗓子他也不會聽到！」
「真是痴情種！......范紫軒他心裏根本就沒有你！」
「是你！......是你剛剛潛入了我的神識海，是你控制了我的靈識！......你到底是誰？」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控制我的靈識？......為什要闖進我的記憶！......你為什麼要幻化成我的模樣？......你為什麼冒充我與紫軒會面？」
「你到底跟紫軒說了些什麼？......你告訴我......你都說了些什麼？」
白玉瓶內發出了一陣近乎咆哮的怒吼聲。
「你到底是誰？......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此番說話的，才是真正的苑薇所發出的聲音。
灰袍人看了一眼靜靜的懸浮於法台上的白玉瓶，冷冷的道：「我是誰？......就憑你嗎？......這幾縷殘魂？......也配知道我的身份嗎？」
「哼！......笑話！......就算你們星羅閣調用了仙域的所有力量，也難能探知到我的存在！」
「你若是識相點兒，就給我把嘴閉上，......否則......我動一動手指，保管叫你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不過，......我也不得不佩服你，不得不羨慕你，更不得不嫉妒你！」
「你就憑藉着僅剩下的這幾縷殘魂，依然能夠牽動着兩個男人的心！......哼！......你究竟有什麼好？」
「你究竟使用了什麼非凡的手段！......居然能讓范紫軒、白石硯他們都對你這般的死心塌地，用情至深呢？」
灰袍人說到這裏，她的情緒明顯的變得有些激動，說話的聲調也越發的冰冷。
說話間，她猛地的抬起頭，在意次充滿敵意般的，死死的盯着靜靜地懸浮於法台之上的白玉瓷瓶，纖細而略顯消瘦的身體則突然在原地散作一團黑煙。
只是眨眼之間，便鬼魅般的在法台近前，再度凝聚成了身着灰袍，青紗遮面的形態。
灰袍人所顯露的這手玄妙莫測的移形換位之術，可以說與天魔靈逸風所施展的「魔魘通訣」有異曲同工之妙。
她靜靜的站在法台前，緩緩的伸出了被灰色長袍所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手臂，一團濃黑的煙霧便在她的掌心緩緩的釋放而出。
她口中默默地念動着咒語，這股黑色的煙霧隨着咒語聲的響起，逐漸的凝聚成形，幻化成了一隻乾枯而凝實的黑色巨爪。
她猛然間攤開了自己的修長的五指，對準了裝殮著苑薇魂魄的白色瓷瓶，猛力的隔空一抓。
虛空中這隻乾枯而凝實的黑色巨爪便如接到了指令一般，緊緊的攥住了苑薇魂魄所寄宿的這枚白玉瓷瓶。
她輕抬着手臂，修長而粉白的五指還輕攥著空心拳，雖然看不清她輕紗遮罩下的面容。
可從她體內所撒發出的這股強大的威壓，依舊能夠感覺到，彷彿她現在就是這偌大石洞內的主宰，是她在掌控著這一方天地。
灰袍人冷冷的道：「范紫軒！......我對這個迂腐的偽仙尊沒有一絲一毫的好感！」
「你知道嗎？......白石硯相比起范紫軒則要真實的多！......我喜歡他！......我就是喜歡他這種敢愛敢恨，放蕩不羈的性格！」
「這是為什麼？......你！......你來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麼？......你要是說通了，我就留下你一半的記憶。」
「如果不能讓我信服，我便將你所有美好的記憶盡數的抹除掉！......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給我記住了！......白石硯他註定是屬於我的......還沒有人敢奪走我選中的人！......凡是與我作對的人，都要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的！」
「這天底下，我想得到的東西，還沒有得不到的！......哈哈哈......哈哈哈」
灰袍人話說的聲調緩慢，低沉，狂妄又冰冷，冷的簡直讓人不寒而慄。
「你......你這個瘋子、十惡不赦的魔鬼！......你到底是什麼人！......你從我這裏到底想要得到什麼？......你究竟在策劃着什麼陰謀？」
「石硯！......你太不了解石硯了，石硯他......他縱使瞎了雙眼，也不會看上你這個，比瘋子還瘋，比魔鬼還可怕的邪靈！......你就別做夢了！」
「你！......你......你......找......死！......」
灰袍人顯然是被苑薇的話激怒了，她顫抖著身體，雙眼中更是不斷的因為憤怒而噴出炙熱的赤焰。
她遮面的青紗雖說不是凡品，儘管從此也經受不起她眼中所噴出的這兩股炙焰的灼燒，瞬間便被燒穿，顯露出了兩個焦糊的孔洞。
透過焦糊的孔洞，可以清楚地看到一雙猩紅的血眼，還在不斷地噴射著炙熱的火芒。
被黑色巨爪緊緊攥住的白玉瓷瓶不斷地發出「咯吱吱......咯吱吱」的輕響。
彷彿她只要稍微再用一丁點力氣，苑薇的魂魄便會就此煙消雲散，永遠的消失於世間......。
高懸於四壁的九盞長明燈，更是忽明忽暗的不斷的在燃燒與熄滅的臨界點，微弱的閃爍著。
藉著長明燈所發出的微弱的光，可以清楚的看到灰袍人此刻顯然是在極力的剋制着自己即將失控的情緒。
她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著，在寬鬆而肥大的灰袍掩蓋下，她高高隆起胸膛，也在不斷的劇烈的起伏着。
此時，四壁上高高懸掛着的九盞長明燈，已經悄無聲息的熄滅了一盞......兩盞......三盞......。
仙域某處的上空。
白石硯告別了范紫軒，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寒水谷。
此刻他正懷着複雜的心情，若有所思的駕馭着腳下的飛劍「冰魄鎏虹」，向星羅閣的方向緩慢的飛行着。
在苑薇的及時勸阻下，再一次化解了白石硯與范紫軒二人的這場不可避免的手足相殘。
一路之上，他也不止一次的在質問自己：「白石硯，難道你真的變了嗎？或許是你變了，變得連自己都認不出來了。」
突然，他的腦海中迴響起了一道沙啞而陰沉的聲音。
「不！......你沒變，......范紫軒錯了，苑薇也錯了！......是他們不了解你罷了！」
「這才是真實的你！......白石硯！」
儘管這個聲音聽上去像是故意的在壓低着嗓子發聲，亦或者是想極力的掩飾着什麼。
可他依舊能夠隱隱的察覺到，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這聲音讓白石硯非常的熟悉，彷彿曾經與他有過千絲萬屢的聯繫，也許他曾經在哪裏見過其人，或聞過其聲。
突然他想起來了，是苑薇隕落的那天，他曾被苑薇引爆真元后，而產生的巨大的衝擊力震暈過去。
就在他昏迷不醒的時候，他曾聽到過這道沙啞而陰沉的聲音，曾對他說過什麼，至於具體的內容他是不會記得的。
白石硯雙眉緊鎖，他極力的想要清除掉腦海中這道突然出現的沙啞的女人的聲音，他試圖用大聲的呵斥，使自己的頭腦更加清醒一些。
「不，......不是這樣的！......那不是真正的我！」
「你又是誰！你是怎樣偷偷潛入我的意識中的？」
沙啞的聲音緩緩道：「我！......我就是你呀！......白石硯！......連你自己都認不出你自己了嗎？」
白石硯雙眼中寒芒一閃，猛然間在虛空中硬生生的止住了急速飛遁的身形。
冷冷的道：「你到底是誰？......別在這裝腔作勢，我奉勸你馬上從我的思想中離開。
白石硯口中這樣說着，他卻暗中分出一縷神念，悄無聲息的潛入了自己無邊無際的神識海中。
這裏是一方寧靜的世界，只屬於白石硯一個人的世界。
蔚藍的天空，碧藍色的海水，並沒有像現實中那樣高高懸掛着的炙熱的太陽。
數尺高的白色海浪輕輕地拍擊著岸邊的岩石和沙灘，隆隆的波濤聲，永無休止地在這片寬闊的海面上不停地喧響着。
一條條白線似的不規則的浪花，從遠處奔騰而來，泛著白色的泡沫，猛力的拍擊到岸邊的礁石，飛濺起的海水不經意間，濺到了白石硯的身上，臉上。
此刻的他卻無心去擦拭，殘留在臉上的滴滴晶瑩的水珠。
他緊鎖著眉頭，焦急地放眼四望，但見蔚藍的天空中純凈的連一朵白雲都不曾飄過。
奔騰不息的海面上更是除了一片碧綠更無其他的雜色。
綿延數十里的金色沙灘上整潔的除了突起的岩石與不斷飛濺起的水花，甚至連他自己的影子都不曾留下。
他心下大駭，這神識海可是自己思想的源泉，自己更是這一方天地的主宰，為何我卻覺察不到任何的異樣？
那道沙啞的聲音明明的就在我的腦海中不斷地迴響，可這裏卻什麼都沒有，難不成是幻境。
「不！......不是幻境！......也不是幻覺！......我......這不就站在你的面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