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下界

147.下界

「仙人國師」的寓所十分容易打聽,御賜「國師府」的匾額在大門高懸,只是尋常人等不得入內而已。

黃衣修士自然不在尋常人之列,展開隱匿陣法,大搖大擺從大門闖了進去:「那兩個築基期的後輩,速速出來見客!」

說着展開威壓。

金丹真人氣勢一開,裏面的人頓時有所察覺。

「什麼人?」若是那兩人早些時候來,陣法師必定誠惶誠恐,掃榻相迎。然而此時他倆來得不湊巧,一位出竅期老祖在場,陣法師便有了底氣,年長的那位便出來查看。

一見之下不由吃驚:「你——是你們!」

「不錯!看來你還記得。」黃衣修士站在院中,叉手叫道,「老老實實回答爺的話,不然,現在可沒人救你們!」

「你……莫要欺人太甚。」

「欺負你又怎樣?有本事叫救星啊,你就是叫破……前、前輩!」

黃衣修士嚇得兩腿發軟。

站在丹房門口的余之歸,緩步走下台階:「喔,什麼事?」

在這裏,他並沒有遮掩相貌,是以對方一見之下即刻認出。

「前、前輩……可是馭獸師余之歸……」

「看來你還記得。」余之歸拿這兩個人之前的話回答,談興正濃時被打斷,還是被人趾高氣昂地打斷,他心裏微微有些不爽利。

「前輩!」黃衣修士剛剛開始打聽消息,突然間得知面前之人便是要找的人,頓時大喜過望,齊齊躬身施禮道,「前輩!我家師叔有請!」

「你家師叔?」看見這兩人前倨而後恭,余之歸先是提高警惕,一聽「師叔」二字,不由問道,「哪位師叔?」

「請前輩稍待片刻,待我等佈置通訊陣法。」一名黃衣修士答話,另一名黃衣修士便取出小小陣盤,以五枚陣旗驅動,不一時,陣盤上方光華閃爍,露出一張清矍臉孔。

「師叔!這位就是出竅老祖,馭獸師余之歸!」旁邊兩名黃衣修士齊聲道。

余之歸一眼便認出,對方乃是之前幫自己解過圍的黃衣修士。

頓時他湧上些好感,向對方拱了拱手。

對方看見是他,顯然吃了一驚:「這……」

他趕緊也向余之歸拱手:「前輩,我們似乎見過?」

余之歸點頭:「十一年前,封呂兩國戰場之上,有過一面之緣。」

「果然……」黃衣修士緩緩點頭,見余之歸態度和緩,便直截了當道,「我有些要事,欲和前輩一敘,不知可撥冗否?」

余之歸點頭:「我也正好有些事,想和道友一敘。」便是有關那攝取魂魄之後,如何處理之法。

「在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對方回答,又詢問了此處乃是何地,約定次日一早便到。

他這般說,他的兩個師侄聽了不由咋舌,從極北冰原到這丹陽城,何止千萬萬里,師叔一夜之間趕來?這是瘋了不成!

他倆的師叔沒有瘋。

次日一大早,這位元嬰老祖便來到君王為「仙人國師」搭就的高台之上,等待余之歸露面。

余之歸不疑有他,飄然而至:「道友甚早。」

「前輩客氣……不知前輩的靈獸……」

「嘯風踏雪在這裏。」余之歸見他還關心自己靈獸,好感又多了些,走到檐下,沖屋頂招招手,兩個貓糰子跳下來,小翅膀拍打拍打,爬在余之歸身上撒嬌。

在國師府不必冒充凡人,也無人驚擾,是以余之歸來到的當晚,兩頭雪虎便乘着夜色飛來找主人。

它倆縮小身體之後,只要不在空中飛行,看起來也就是兩隻淺色花狸貓。

確定了余之歸身份,黃衣修士倒有些緊張,他面上不顯,重新拱手施禮:「見過前輩,在下聚龍門庄和風。」

「原來是庄道友。」余之歸笑道,「不知庄道友找我何事?」

「便是這雪虎之事。」庄和風見機行事,「我近日為小師妹籌備生辰賀禮,欲煉製一道『碧月青雲陣』送她,其中庚金位空懸,始終沒有合適壓陣之物,想向道君求取雪虎指爪,無論摺合靈石,或者以其他材料相換均可。」

余之歸一聽便笑道:「此事容易,也不必換材料,道友與我解惑即可。」立刻拿着柄小刀,取下一枚指甲。

雪虎指甲和人一樣,也會長長,給靈獸修甲這件事,余之歸駕輕就熟。

「多謝多謝。」庄和風連忙道謝,將指甲收在袖中,「我立刻告知她這個好消息。」

說着話,他毫不猶豫,捏碎一枚玉簡。

——那白衣人給他的玉簡。

極北雪原。

漫天晴朗,藍天白雪,朗日清風。

群山之巔,一人一劍,孑然獨立。

就在捏碎玉簡的同時,立在冰峰之頂的白衣人,倏然睜開眼睛!

眼中寒光一閃。

人劍合一,光華即沒。

冰川寂靜,萬籟無聲。

白衣柯然的劍,無論相隔多遠,向來一擊必中。

——一擊,斃命!

葬龍山脈,無名山洞。

畫陣連閃幾閃,出現姚千書身影。

「通知余之歸,他有麻煩了。」

「麻煩?什麼麻煩?」牛欣欣不解。

姚千書隔着陣法,差點將手裏的書卷丟到牛欣欣頭上:「你們啊……」

「我們怎麼了?小書獃子,快說快說!」

姚千書嘆道:「這事怪我,不開那個玩笑便好了——我去給之歸準備居所了。」

「這不好事么?」

「這原本是好事。但是……」姚千書揉揉眉心,「余之歸究竟做過什麼,他在晉天中界的仙官口裏,竟然留了名。」

——飛升后姚千書才發現晉天中界和凡人俗世一樣,有仙官,有仙民,有上下級,有種種凡人俗世的規矩……這也是他對飛升之事輕描淡寫的原因。

「有名?那又怎樣?」陳五潤問。

「晉天中界之內,所有飛升之人建立居所,都要在仙府登記造冊。」

「這個我們知道啊,」牛欣欣道,「而且我們還知道等待批准要很久,有的仙人運氣不佳,甚至等了一甲子。不然我們為什麼催着你早點辦事。」

「我這次等的時間倒是不長。第一日去投牒,第二日便被仙吏傳訊拒絕。因為余之歸身負官非,柯然下界去捉他了。」姚千書道,「柯然是渡劫期劍修,北仙界出身,北仙界的人一向對刑殺十分在行。」

「北仙界?」

「刑殺?」

「下界!」

「對,就是下界。我們研究兩界傳輸之陣,但是上面自有通道。」姚千書說,「不在晉天中界,而是在我去不了的大世界,真正的大世界——這事之後再說,柯然下界,會對余之歸不利,你們趕緊叫他藏好。趁柯然在南仙界人生地疏,余之歸躲藏個把月沒問題。我還在尋找申訴之法,務必要保全之歸。」

「……等等!」陳五潤叫停,「那柯然為何要對余之歸不利?」

「這也是我想弄清楚的。」姚千書嘆道,「至於我這些消息怎麼來的,另有渠道,等有空再與你二人講說。」

「好!」

余之歸渾然不知危險將至,只覺一道威壓從對方身上一閃而逝,不由訝然:「道友,你……」

庄和風忙道:「這是小師妹研究出來的玩意兒,不值一提。卻不知道君有何疑問?」

余之歸便詢問起魂魄之事。

庄和風心存挂念,怕被余之歸看出,答得也不敢太敷衍,索性將驅動魂魄之法告知。

原來南仙界陣法大盛,只要不是修士故意殺人取魂,並不限制收納魂魄。

余之歸大有收穫,連聲道謝。

正在此時,忽然全身大痛!

整個人好像一塊麵糰,被一雙無形大手抻長按扁,捏方捏圓!生生將肌肉撕裂,骨頭也要折斷!

余之歸還沒反應過來,然而已經坐不住了,身體一晃,往後栽去!

他以為自己變成一塊面,然而坐在他另一側的庄和風看來卻不然。

余之歸身體當然並沒有真正被抻長按扁,捏方捏圓。在庄和風眼裏,對方突然臉上變色,一跤摔倒而已。

就在這個時刻。

白浪須臾而至。

威壓四溢,寒氣逼人,一腔熱血被全然凍住,升不起一絲一毫抵抗之心。

饒是庄和風早就見過這陣勢,依然僵在原地,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而從未領教過白衣柯然劍意的余之歸……

他看見一道白線,貼著自己鼻尖,堪堪停住!

高手出劍,向來拿捏得當,不多費一分一毫氣力。

若是自己沒有因突如其來劇痛而摔倒……余之歸不假思索得出結論:這一劍,將穿胸而過!

——穿胸而過!

余之歸忍不住一聲冷汗。

隨即,他聽見一聲輕輕的「咦」。

余之歸勉強撐起身體,靠在雪虎身上:「你……」

他面前站着一位白衣劍修。

「我名柯然。」白衣劍修道,「你能躲過我一劍,值得我通報姓名。」

他隨手一揮,將旁邊的庄和風刺個對穿:「你便安心去罷。」

庄和風雙眼驚恐瞪大:「你、你不是發誓答應我一件事……你就不怕天道責罰……」

柯然淡淡道:「我掌管爾等天道責罰,又怎會應誓。」

隨後他向余之歸道:「來,接我第二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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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雙修道侶抽走魂魄怎麼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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