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187.不可能

187.187.不可能

「相爺執意出城,我自當會鼎力相助,只是……」

鳳眸一個凌厲射過去,帶着一貫的威嚴,「方將軍是要與我談條件?」

「果然不愧是蕭何。」

他意思是,蕭何竟然知道自己。

方奎,余國一個守城的將軍,地位並不高,也從未得到女皇的認可,隸屬默默無聞的一種,在余國,絕對是想不起來的一號人物悅。

他只負責聽上頭命令,傳達給守城士兵,並無任何權利。

卻是冠了將軍的頭銜攙。

「若不是你與美人有瓜葛,女皇那邊……」

蕭何的話,悠然一頓。

方奎立即意識到,蕭何所說的美人是誰。

瞬間!臉色漲紅,甚為羞惱。

蕭何不支聲。

「但在余國的地盤,你還是得任我拿捏。」方奎怒道。

蕭何舒展伸腰,「這茶確實極品。」

「你!」

方奎就沒見到過這種人,明明自己已是身處險境,卻還如此悠然自得,像個尊貴的客人似得。

「你該知道,美人讓你幫助本相,便是本相與他有過交易,若是你從中作梗,本相大可與他的交易作廢。」

這是蕭何的威脅。

方奎瞪着他!

可貪婪還是佔了理智,方奎不甘心。

他冷哼一聲,「你別忘了,現在只有我能幫你。」

「隨你。」

蕭何的不在意,讓方奎憂心忡忡。

面色依舊保持淡然,落下話:「丞相好好想想。」

方奎前腳剛走。

窗前便兀地多出了一個人。

「相爺。」

蕭何抬眸凝過去,忽地升起笑意,「你穿這衣服倒是不錯。」

「這……」

是暗影風。

褪去了往日的黑衣,褪去了黑色面紗,露出一張冷硬地臉,雙眸還依舊如記憶中一樣,跟在他身邊,隨時警惕,隨時防備,隨時爆發。

現在一身青色衣袍,映襯地冷硬稍稍緩和,卻還是無法褪去常年的冷硬冷情,倒不至於讓人不敢接近。

「如何?」蕭何緊接着問。

暗影風是之後跟過來的,能一路跟到這裏,還是全賴於無人認得他。

而能入了余國,這便是暗影的本事。

但是,能入了余國,想要出去,又是一番本事。

「這幾日,屬下一直在探,那個方奎,他今晚有做準備,城門的防守會有所鬆動,但是……」

這話一頓,蕭何就了悟了。

他還是要依靠那個方奎。

「余國這幾日,一直有意讓人進城,但出城,防守的相當嚴。」

暗影風這話,已讓蕭何凝了眉。

若是告訴美人方奎這事,出城都很是困難。

但他,不願受人控制。

他細緻搜索著,美人的幫助,倒是給他添了堵,不然,防守的也不會如此嚴實。

「相爺,那個方奎,聽聞是個孝順的。」

「那就硬碰硬吧。」

「是。」

.

傍晚時分。

暗影風就已有所行動,他觀察了方家周圍,如前幾日一樣,並未有所防範。

而他,已掌握到了方母的住所,以及她的作息。

這個時間,方母總是拜佛,周圍無人。

行動十分順利。

而這邊,蕭何隱在暗處,悄悄向城門方向而去,他左轉右轉,在城內來迴繞,直到把所有跟蹤的人都擺脫,這才急速地向城門而去。

余國的百姓,在夜色的街頭行走,來來往往,好不悠哉。

今夜,看似風平浪靜。

以蕭何的腳速,不過一刻鐘時間,已到了城門口。

他尋了一處陰影站立,一身暗色的粗布衣,於黑暗中徹底融入,警惕地凝著城門口。

繼而,不過半個時辰,暗影風攜了方母而來,「屬下已通知了方奎。」

這話剛落,便見到了方奎的身影。

他焦急跑向城門口,四處尋找著。

有一士兵見他,問道:「將軍,可是有何事吩咐?」

方奎眼珠子四處瞥,搖頭,「無事,我只是來看看,下去吧。」

蕭何與暗影風使了眼色。

暗影風撿起一塊石子,扔在了方奎腳邊。

方奎身形一動,便是挪到了他們身邊,「蕭何,你卑鄙!」

蕭何抬眸瞅他,已是掌握了方奎的情緒,他的確很在乎方母。

鳳眸睨了方母一眼,方母只是瞪着眼珠子望着方奎,似乎兩人有仇似得。

他呵地一笑:「廢話不多說,方將軍如何辦?」

「你何意思?」方奎質問。

「很簡單,第一,我要出城。」蕭何爽快地回答。

「第二呢?」

「第二,本相可以與美人不提今日之事……」

「你敢!」

方奎依賴美人,他要躋身升遷,只能依靠美人,他不能得罪美人。

但是,因為美人短暫時間不會回到余國,他便壯著膽子想要從蕭何這謀得些東西。

他以為,蕭何就算再能耐,他畢竟身處余國,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卻是未想到,傳聞果真不假!

蕭何,自己低估了他!

「呵,本相當然敢。」

方奎突然無語。

「你這個不孝的,你就準備看我死在這裏是不是,你就看不得我好是不是?!」

方母突然怒斥道,言語犀利十足。

「母親……」

「你還喊我母親,見死不救,你就是準備剋死我是不是?!」

「不是,母親……」

「不是,不是你就快救我出去!」

方奎萬分糾結,他又不想放棄這個機會,只是面對自己的母親,他內心的愧疚感,簡直壓住了他所有的心房,「你說。」

「方將軍好爽快,這第二,方將軍就當做欠了我一個人情。」

「你也膽敢說出口!」

方奎萬分惱怒,這人情,可不是隨便能欠的。

欠了,不定以後會出了何事。

「放心,絕不會牽連你的前程,也不會危及你的性命。」蕭何承諾。

方奎聽過,蕭何此人雖心狠手辣,卻是個說到做到之人。

但,心底還是擔憂。

方母看他不言語,怒氣兀地升了一個高度,「好啊,你現在就是要剋死我是不是,也好,我就去陪着你爹,讓他看看,你這個不孝子,連親娘的性命都置之不理,你簡直,就是個人面獸心的東西!」

蕭何因着這話微凝了眉。

他倒是未曾見過這樣的母親。

也是聽聞過,說方奎是個剋星,不僅剋死了自己的姐姐,還剋死了爹爹,連新過門的妻子,都在第二日投了井。

或許,真是這個方母……命硬!

「好,我答應!」

方奎怒目,卻對母親無奈。

「本相還是要謝謝方將軍的幫助。」

蕭何示意暗影風,暗影風隨即放了方母。

方母身子一跌,方奎堪堪接住,卻在方母的怒目之下,急忙後退一步,鬆開。

「稍等。」

便是見,方奎走向城門口。

方母直接無視自己的兒子,對長身而立的蕭何,上下打量,停留在他臉側片刻,雙目的怒色凝緊,「你也不是個好東西!」

薄唇勾笑,「本相好與不好,是否是個東西,都與您無關。」

「你!」

「您還是自己想想,您兒子對您已是足夠的好,竟還是放不開心結。人各有命,您相公的死,是他咎由自取,哪怕您當時還年輕,依舊美貌如花,他讓您成了寡婦,那是你相公的錯。」

「我們家的事,不需一個外人來評判!」

方母不過五十年紀,身體依舊健朗,只是,長年被悲憤所掩蓋,人似乎老了二十來歲。

蕭何嘆:「您為了報復自己的相公,說您兒子是個剋星,剋死了自己的爹,還為他娶了一個膽小如鼠的妻子,那女子害怕,第二日便投了井,您就說,您兒子剋死了自己的妻子。或許,您該好好想想,您兒子對您,何嘗不好?」

句句戳中了方母的心。

年老的雙眼閃動,她確實放不開。

她當年不過十八,就要一輩子獨自養大這個孩子。

一輩子,長的……她害怕,她彷徨,然後,漸漸憤怒,漸漸埋怨。

漸漸的,她生活在了怨懟之中。

「本相也勸您一句,您這樣做,只會牽連您的兒子,只會讓他與您一樣。」

城門那旁,方奎已做了一個手勢。

都已準備妥當。

陰影之處,蕭何抬了腳步,腳步跨出暗影,有月光打在蕭何身體的一半。

他忽地轉身,暗影交接之間,儘管粗布衣,這不若太初的月色,映襯地幽亮無比,映襯地蕭何此人,天生暗者,又如天生光明。

兩種極致,皆在他身上體現。

方母不由後退。

這人太可怕。

方家的事情,知道的不多。

更何況,誰又會知道,剋星一詞,是自己所做。

他,簡直太可怕了!

「人的忍耐都有極限,而您,則是在耗費您兒子的孝心。」

不過一句話,直接讓方母癱在地。

方奎這邊剛支開了一撥人,嚴防極為寬鬆。

卻是見,自己的母親,竟然倒在了地,他匆忙跑過去,急吼吼道:「蕭何,你對長輩竟敢如此做?!」

蕭何置之不理,繼續前走。

左右凝視,緊目觀察。

猛然一個起身,直接從城門之上而過。

方母目瞪口呆地凝著前方,她雖深處宅院,可不是沒聽說過,太初有個丞相,囂張霸道,胡作非為,卻好巧不巧救了皇帝,極為得皇帝的信任,甚至還邀請諸國,參加他的成婚之禮。

「太初有此人,早晚要滅亡!」

「母親!」

「怎麼,我說錯話了嗎,你不也這樣認為!」

方奎黙。

「哼,不用你扶,我站的起來!」

「母親……」

「我說了,不用你扶,不聽我話了是不是?!」

「母親,天黑,您慢點。」

「我年紀不大,看得清,用得着你說嗎?!滾,趕緊給我滾!」

方奎凝視她的背影,一步步,就如小時候一般,一步步在遠離。

暮色濃重了兩人的距離,他漸漸沉了頭……

——

復始躺在床上,只是略微一動,心口之處,就如火燒一般。

可她,又十分討厭君無憂在自己面前晃蕩。

這幾日,君無憂便是吃定了她不能怎樣,更是肆無忌憚,甚至。

甚至,還給她講他們以前在一起如何如何,以前是多麼的快樂,以前是多麼的幸福。

「滾!」

她對他,依舊是這個態度。

「蘭兒,你可是被九國通緝,我也是不放心你,你這樣子,若是被人抓到了,連反抗機會都沒有,再說,你長這麼漂亮,若是被人販子抓到,可不得賣到那骯髒之地,任人宰割!」

她捂著耳朵,不聽。

「掩耳盜鈴,果真如小時候一樣,不承認的,堅決自欺欺人到底。」

復始不知如何表達,君無憂的話,總能戳到她的心底。

「行了,我再給你講講我們以前的事吧,那時的時光是多麼美好啊,你還無憂無慮,還曾豪言壯志,說要干一番大事業,說女人,不能整日呆在深閨之中,更不能只懂三從四德,相夫教子,必須提高自己的氣質,讓自己更加光芒四射。」

「你說什麼?!」復始突然一驚。

她怔愣地望着君無憂,他剛剛……

君無憂訝然,木訥地重複道:「我們那時候多麼美好啊,相處的……」

「停!最後一句話。」

「最後一句?」君無憂思索,重複:「女人不能整日呆在深閨之中,更不能只懂三從四德,相夫教子,必須提高自己的氣質,讓自己更加光芒四射。」

「你再重複一遍。」

「蘭兒,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還難受,要不我再去找大夫?」君無憂擔憂地問。

她不痛,一點都不痛。

只是,那時候自己就能說出這麼一番話?

「不可能,不可能!」

她不住否定着。

若真是這樣,那她,就不會十一年前,曹玄逸救她之時穿越過來的,若是再之前就穿越過來……

她不敢想像。

她希望,夢境不是真的,芳華的話,是道聽途說。

君無憂,是認錯了人。

蕭何,以前所愛,也不是自己。

「蘭兒,這真是你自己說的話,雖然那時我也嚇了一跳,可是你看,你的確有這個能力,這香香樓能得到先皇親筆御賜牌匾,可全是你的功勞,所以啊,蘭兒,你以前的說法是對的,是我們的思想太過古板。」

「滾啊!滾!」

她突然哭喊著。

君無憂被嚇的手足無措,「蘭兒,你別哭,大不了,我以後不再提以前的事了,你別哭,我……我……」

「出去!」

復始忍着暴躁恐慌的心情,她壓沉了聲音,她必須再靜一靜。

她……

她害怕事情真的如君無憂所說,都是真的。

以前的事情,不是這具身體的,而是,真真實實是自己的。

自己真的愛過蕭何,自己真的在伏府長大,自己……真的曾親眼見過滿門抄斬!

可那顆心,漸漸偏靠了這個。

不然,蕭何怎會如此愛着自己?

他能為了一個女子輕易放棄丞相之位,又怎能在女子離開之後,輕易深沉的愛着自己?

恐慌,瞬間淹沒了她。

.

君無憂走出去之後,守在門外。

白色的鴿子從院牆之外飛來,落在地上,不住走動着,啄著。

君無憂身形一動,停在鴿子身旁,彎腰抓起,解開了鴿子腿上的束縛。

手一松,鴿子再次飛走。

君無憂卷開紙條,上面一行小字顯現:

蕭何已出余國。

「倒是未想到,他速度如此快。」

君無憂長年在外,認識的人豈會少,能人志士,他都廣結好友,不僅為了香香樓,而是為了找復始。

以前連他都覺得怪異,這九國他都翻遍了,自己尋的人,怎就一直未出現。

現在才恍悟,被關起來的人,怎會被輕易找到。

曹玄逸,這個人,若是還活着,他定要親手把他千刀萬剮!

卻是,他又不可否認。

有時候,他也極為感謝蕭何。

謝他把復始從困難中救出。

所以,復始能再次愛上蕭何,與這件事有很大的關係。

君無憂的矛頭,瞬間全指向了曹玄逸。

可想想,自己還命人扒了他的墳,現在屍骨都不知道分離到了哪裏。

還是挺安慰的。

現在,他唯一要想的,就是關於蕭何。

他離開了余國,若是快馬加鞭,連日不休,那算下來,最多三日便抵達千齊國。

千齊國若是順利,最多兩日,蕭何便能離開。

那麼,接下來的目的地,就是他們所處的庚宋國。

可他又不像曹玄逸,絕不會把她關起來。

那麼,他要做的,就是在這五日的時間裏,把蘭兒弄走。

最好,向南邊,或者西邊去。

因為東邊,有東平國,聽聞,蘭兒的孩子還在東平國……

——

而這邊,蕭何一路南行。

身下的馬,已經跑死了一匹,而這一匹。

蕭何又是一個大力,鞭子揮下,連日的奔波,馬已經精疲力竭,再也支撐不住,前蹄忽地一彎,向地上倒去。

馬上的人,猛然起身,翻轉落在地上。

身後緊跟隨的暗影風道:「相爺,您這樣趕下去也不是辦法,這馬已經跑死兩匹了,而您,也一直滴水未進,不如,先歇歇,屬下再去找個更好的馬。」

其實,這兩匹,已是他尋的最好的兩匹。

蕭何凝望四處,這裏是山路,本就不好走動,前不著村后不著店,若要歇腳,還是要向前走。

正欲說話,忽地鳳眸一凝,盯着遠處某一點,命令:「撤!」

話落的同時,暗影風緊隨其上,同時消失在原地。

馬蹄聲漸近,後方揚起一片塵。

「前面有兩匹馬,去看看那一匹死了沒?!」

馬蹄聲停,身後的塵土漸漸落地。

一人翻身下馬,朝着躺在地一動不動的馬走去,雙目更是狡黠地四處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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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寵吾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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