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與攤牌

第177章 與攤牌

青墨稍稍想了想,腦子裏轟的一聲,她僅是猜測,可那猜測而來的想法真實而明確。

「茗薇,看來我還得出去一趟。」她看向茗薇,眼神凝重。

茗薇明白她的意思,點頭道:「是小姐,我就在門口看着,若是有事,立馬讓晉六去查看。」

時間不早,馬上便是宵禁,需小心為好。

青墨朝着黑暗裏走去,這一趟若是再帶上別人顯得不便,唯有她一人而行。

目的地很明確,即便實在黑夜裏,也彷彿前方明亮一片並無阻礙。

青墨不靠視線所見,黑暗明亮皆是無異,她僅是尋着那嗅覺的方向往前。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那香氣漸漸濃郁起來,撲鼻熟悉。

這是一種特別的香料,十花十料,香郁但不激烈,味道十分持久,即便在沐浴之後,這香氣仍舊縈繞在身體周圍,遲遲不會散去。

這香料本是慕希送給青墨的,后又被青墨轉送給了如霜。

從如霜留下在茵萃殿的那一日起,青墨沒少送她東西,大到珠寶首飾,小到香料胭脂,滿滿擺滿整個梳妝台,也由於此,如霜在別的丫鬟面前便也多了炫耀的資本。

一方面,這的確是青墨的新意,而另一方面,青墨早已學會了每件事都留一手都有目的。

這香料被如霜當作寶貝般,愛不釋手,出門必用。

久而久之,這香氣便如沁入身體一般,如霜去哪都帶着一股淡香。

旁人或許察覺不出端倪,可青墨的嗅覺,一里之內,只要靜心去找,定能尋到源頭。

譬如此刻。

在那一片黑暗的小樹林中,隱約有個人影,正在動身往外走,擋住一半月光,剩下斑駁的碎影灑在地上。

青墨加快了腳步,擋在那小樹林唯一的出口前,眼見着便要面對面。

裏頭的如霜始終低着頭,腳下步子很快,暗夜無聲,只有夜風在耳邊呼啦扇過,如霜的腳步更是帶起一陣風來。

剛要走出小樹林,走上那更為平整的青石板上,突然眼前出現一雙腳,眼前迷霧氤氳,如霜順着那雙腳向上尋去,還未看清眼前人的模樣,便嚇得一個踉蹌,「娘……娘娘……你……你怎麼在這……」

她如篩糠般不停顫抖,而青墨則負手而立,臉色淡定無水波,瞥了如霜一眼后,淡笑道:「應該我問你,都快宵禁了,你為何在這裏?」

本是帶着笑意的臉色,在如霜眼中看來卻彷彿暗藏殺機,她嚇得呼吸不勻,雙手也不停的顫抖,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邊是青墨給她最後的解釋機會,數秒后,一切戛然而止。

青墨抬眼,只著淡妝的臉上褪去了美艷,只剩一種高貴的清冷,拒人於千里之外,更具震懾力。

「如霜,你是我身邊的人,按理來說,無論你需要什麼,我定會竭力達成,已謝你每日細緻入微的照顧。」青墨抿了抿唇,輕輕吐出這句話來,看着如霜的目光中,柔和卻也如刀劍般刺目。

如霜哪裏還敢說別的話,在這被青墨撞擊,便算得上是實打實的漏了陷,若青墨沒有證據,也定當不會說出這一番話來,既然已有了開場白,接下來必定是如霜最怕的坦然相對。

應了那句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只是如霜未曾料到,這一次的這個主子,竟會聰明至這地步,令她絲毫掩飾不住那弱小的伎倆,稍一不注意便完完全全露餡。

撲通一聲,如霜突然跪地,幾個頭磕的啪啪直響,這片小樹林四處皆是泥濘,最近春雨延綿,深夜露水也重,小樹林里涼意沁骨,地上更是四處皆是泥土,如霜跪下這一遭,衣袖拂過泥地,渾身都沾染上的泥濘,很是狼狽。

「娘娘,奴婢只是夜裏悶得慌,出來走走……只是……」

如霜試圖找一個恰當的說辭將今日之事搪塞過去,即便已隱約有了預感,青墨定是有了把握,她今日是逃不掉的,可始終抱着那惻隱之心,盼著能從這重重危機中找到逃生的間隙。

青墨不語,只垂睫看她,看了許久后,一個輕輕的冷笑,「我是皇子妃,是大皇子殿下的枕邊人,雖說權勢不大,可憑大皇子殿下對我的心,我說的話也並非毫無作用,若是你對大皇子殿下有心,我可替你說情,待他日尋一個合適的時機,納你為妾便是,你何需如此費力,暗地裏一次次約見大皇子殿下,你以為這偷偷摸摸的舉動能為你的心愿鋪路嗎?那隻能是將你埋入泥土中,越埋越深!」

聽完這番話,如霜身子抖得更加厲害,嘴唇顫抖到幾乎無法發聲,「娘娘,奴婢並非此意,奴婢對大皇子殿下只有敬畏之心,並無非分之想啊!」

她連連解釋,哪敢往這方向上附和,小小奴婢竟打着大皇子殿下的主意,那是死罪呀!

聽不出青墨這話是正是反,如霜更是心驚膽顫。

「哦?是嗎?」青墨緩緩蹲了下來,伸手將如霜額前凌亂的鬢髮梳理妥當,「那你總與大皇子殿下見面,是為了何事?為了向他揭發我,向他告狀?向他抱怨我有多麼不合適皇子妃這一位置?還是告訴他,我壓根不是夏青墨?如霜,你是聰明的,可樹敵太多,終究是害人害已……」

她果然知道了,果然知道了。

如霜欲哭無淚,腦海中飛快轉動着應對的說辭,可面對青墨,她根本就是束手無策,無論說什麼都是錯,無論怎麼辯解,都逃不過青墨的手心。

這是個太聰明的娘娘。

「娘娘!」如霜重重又磕了幾個頭,臉上梨花帶雨惹人心疼,連說話也帶着濃濃的哭腔,「奴婢直到錯了,奴婢只是一時間沒了主意,本只是想與大皇子殿下商量,並無與娘娘作對之意,娘娘……娘娘饒了奴婢吧。」

這話說的簡直沒有半點說服力,青墨在心中暗笑,表面仍不動聲色,裝作相信了一般,「哦?那是誰告訴你的這個消息,誰讓你擔心至此,竟冒着如此大的危險去與大皇子殿下商量?」

其實說到這,青墨的言語始終是模糊的,她並未明確如霜錯的是哪一件事,可如霜早已嚇得沒了主意,主動招了出來。

「是……是狄芙!」如霜腦袋一轉,這個名字脫口而出,「奴婢曾與狄芙相識,便是她聽到了風聲,說娘娘的身份有詐,讓奴婢好好調查一番,奴婢心裏沒譜,便想方設法找到大皇子殿下……所以……所以……」

狄芙?

青墨默默重複了一次這個名字,冷笑着搖頭,看向如霜時,竟有幾分心寒。

當初選中這個姑娘留在自己身邊,看中的正是她眼神中那份機靈與身上帶有的乾淨氣質。

本以為會是身邊一個可靠的陪伴,誰知竟走到這樣一天。

狄芙是皇後身邊的人,她若是知道了什麼秘密,那定是立即與皇后商量,怎可能跑來與茵萃殿的如霜說道這事,如霜這一借口找的真是難以另一信服。

她只想把矛頭轉向皇后那邊,哪裏還有閑心考慮是否恰當呢。

不過,青墨早已無所謂,她在意的並非這個虛無的謊言得到的答案。

沉默數秒后,青墨表情變得柔和,伸手扶起如霜,道:「先起身吧,地上涼,四處都是泥土,咱們主僕二人親如姐妹,站着說話便是,無需多禮。」

如霜連連搖頭,躲開青墨的手,這一跪着的姿勢保持已久,腿有些麻了,可她仍不動分毫。

青墨也不堅持,跪着便跪着吧,她站起身,緩緩開口,「如霜,以前許多話未曾與你說過,並非不信任,只是覺得沒必要,若是你願意聽我說這些以前的故事,我可以告訴你。」

深情的一番話,是如霜得到的最大信任。

她有一些感動,抬頭看着青墨,「娘娘……」

青墨淺淺嘆了口氣,像是思慮許久,像是回憶中勾起往日裏不可觸碰的傷口,微微眯着眼,道:「曾經,爹娘為護我周全,希望能在吳城尋一個普通人家讓我嫁過去,平靜一生,可他們也知曉,吳家名聲在外,吳家的女兒一旦到了秀女的年齡,便必定會被選入宮去,宮中的險惡無法預料,爹娘都不願我踏入這漩渦,於是,從我出生后,吳家便從未在公開場合宣告過我的存在,上至皇宮,下至親友,無人知曉。」

這話已足以另如霜目瞪口呆,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

青墨接着說,「可命運總是那麼神奇的,曾有一日……我在宮外與大皇子殿下有過一面之緣,也正是那一次,我決定入宮,我願意為那溫柔的眼神去拼一次,即便宮廷險惡又能如何,只要能尋得真愛,我不怕遍體凌傷,於是,爹娘便將我送入宮,也才有了後頭的故事,皇后不知我的存在,說來也是吳家自作自受罷了。」

也許是說到了真愛,青墨的眼神霎時間變得溫柔,連如霜也能察覺到那份柔情,如水般的柔情。

可她不知的是,青墨這番話中的確帶着真情。

這是這真情的對象,並非千式離。

當說起為了真愛願意忍受折磨時,青墨腦海中出現的臉,是戚子風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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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權逆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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