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隱忍(二)

第十四章 隱忍(二)

這一頓飯,曼曼足足吃了大半個時辰。等沈思茗出來時,已累的腰酸背痛,餓的前胸貼後背。總算曼曼對霓庵臨走時說過的話有所忌憚,並未十分為難沈思茗。

接下來的幾日,沈思茗都對曼曼的要求盡量滿足,把她的那些譏刺之語也當成了耳旁風。曼曼雖對沈思茗頤指氣使,但也不敢太過火,算是稍解了心中的嫉恨。殊不知,那蘭嬤嬤正在一旁靜靜關注著兩人。

這日,沈思茗原本是打算入宮看宛兒的,可一大早,便大雨磅礴,只好作罷。這雨下了整整一日,都不見停歇。臨近傍晚,沈思茗便冒雨去給曼曼請安。

進得曼曼房內,沈思茗向她請過安,便準備告退回書房去。曼曼望着門外的大雨,忽心念一動,叫住了已經走到門口的沈思茗。

「這連日悶熱,下了這場雨,總算讓人覺得涼爽、舒暢了許多。要不,你陪我到園中走走吧。」曼曼向沈思茗說道。

沈思茗知道就算阻她也阻不住,便點頭應諾。

幾個丫鬟準備好了雨具,準備隨行。曼曼皺眉向那幾人道:「好好的興緻,被你們一攪全沒了。你們待在房中,讓庶福晉扶我去逛逛吧。」

沈思茗默然過去扶住了她的胳膊。月兒忙向前為二人撐傘,曼曼又道:「你一人給我們兩人打傘,那不擎等著淋雨么,還是讓你主子打着吧。」

月兒正欲開口辯駁,沈思茗沖她搖了搖頭,接過了她手中的雨傘。

都倫和月兒不放心,就緊跟着兩人進了花園。斜風大雨,一個人打傘都難免被淋濕了,更何況是兩人撐一把。沈思茗為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盡量將傘偏向曼曼。就這樣,曼曼還是一路不停的指責。

月兒忍不住要上前,都倫阻住她道:「你過去也沒用,只能讓夫人更受刁難。倒不如,我在這裏跟着,你快去煮些薑湯,別讓夫人受了涼。」

月兒心疼的看了看前面的沈思茗,轉身往回走去。

曼曼側眼看到沈思茗的身子已淋濕大半,握著傘柄的手也泛青,臉上暗暗露出滿足的笑意。

直到逛到該用晚飯時,曼曼才意猶未盡的與沈思茗往回走去。沈思茗渾身被雨水浸得瑟瑟發抖,剛回房換上乾衣服,還沒來得及喝月兒給她準備的薑湯,那曼曼又差人叫她趕緊過去服侍她吃晚飯。

等沈思茗再回房時,已到掌燈時分。她喝了一大碗薑湯,也沒吃上幾口飯,便向書桌走去……

第二日起床時,沈思茗覺得自己有些鼻塞、頭痛,月兒知道是昨日淋雨受了寒,忙讓都倫差人去請大夫。

巧的很,都倫去找樂總管時,樂總管已派下人去請大夫了。原來,是曼曼也受了風寒。

大夫請來,給兩人開了同樣的發散葯。其實,沈思茗是真病,而曼曼卻是在裝病。她以病痛為借口,也不顧沈思茗真的有病在身,對其呼來喝去,支使她在自己床前端茶遞水。

沈思茗服了葯,稍覺好些,便被她一番折騰,病反倒加重了。都倫再也隱忍不住,硬是將曼曼遣來的丫鬟擋了回去。後來,曼曼氣不過,親來向沈思茗興師問罪。

那時,沈思茗剛服藥躺下,昏昏沉沉的睡著了。門外忽然響起了曼曼那尖刻的聲音:「王爺又不在府中,她裝病給誰看!丫鬟來請還請不動,非得讓我親跑一趟!」

月兒眉頭緊皺,幫沈思茗掖了掖被子,出了房間。門外,都倫伸臂攔住了要硬闖的曼曼,月兒向她邊行禮,邊解釋道:「請側福晉小聲些,小姐她服了葯,剛剛睡着。」

「她算哪門子的小姐、夫人!每次都是你這個狗奴才……」曼曼說着,便揚手向月兒臉上甩去。

屋裏的沈思茗被曼曼的這一聲吼叫,驚醒過來,她抬着疼脹的頭,費力喊道:「月兒……」

眼見曼曼的手就要打下,都倫再忍耐不住,迅捷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曼曼大怒,可都倫的力氣太大,她想繼續打,卻連手都抽不出來:「你這個奴才,敢對我動手動腳!」

都倫將曼曼的手一甩,曼曼險些向一旁跌倒。只聽都倫怒聲道:「這些天,夫人一再忍讓,請側福晉適可而止!自今日起,側福晉不要再來找麻煩,若覺得我都倫,或是夫人、月兒那裏做的不對,就請忍到王爺回府,再細細向他告狀便是!」

都倫說完便向月兒看去:「你進去看看夫人……」

月兒點頭,心頭滿是溫暖。

都倫的話,正戳中曼曼的要害。曼曼站穩身子,怒氣沖沖的朝都倫哼了一聲,便領着自己的丫鬟離開了。從這天後,那曼曼再未來找過沈思茗的麻煩。

霓庵每隔兩三天,就會派人回來查看府中情形,沈思茗每次都讓都倫說一切都好,讓他不必掛心。

這段時間,蘭嬤嬤在府中出奇的安寧,每日都陪在博果鐸身邊。即便是碰到沈思茗,也是對她客客氣氣的,這倒是頗出都倫的意料。實則,蘭嬤嬤經過這些時日的靜觀,已看出了對付沈思茗的破綻在哪裏。

過了好幾日,沈思茗的身體才好轉。這日,她覺得精神頗佳,便又趴在書桌前描畫。外面隱隱傳來了人語聲,似是下人在跟都倫說些什麼。隨後,只聽都倫向房內提聲喜道:「夫人,江大人到京了,現正在府外!」

「姐夫?」沈思茗大喜,「他怎麼忽然進京了,你快去請他進來!」

月兒亦面露驚喜之色。都倫在門外應聲,便急急向府門口迎去。

沈思茗忙將桌上的畫卷收起,讓月兒給自己整理了一下衣飾,二人一同向房外走去。

遠遠便望到都倫引著身穿官服的江承孝向前廳走去,沈思茗也顧不得儀態,高興的喊道:「姐夫!」

江承孝聞聲望來,臉上亦露出笑容。

沈思茗與月兒快步走到了江承孝面前,月兒忙向其行禮問好。

「姐夫,你怎麼忽然進京了?」沈思茗神色激動的問道。

「是有件比較急的公事,去了趟刑部,沒想到來得這般不巧,王爺不在府中。思茗,這幾個月你過得可好?你姐姐、七夕可是挂念的很,我怎麼看你氣色不是很好?」江承孝打量著沈思茗問道。

都倫與月兒對視了一眼。沈思茗笑道:「前幾日受了風寒,這兩日才好了,可能看上去氣色不佳。月兒,你快去給姐夫泡茶!」

一旁的都倫,知道沈思茗怕被江承孝看出端倪,忙道:「請江大人先到廳中坐坐,我馬上讓下人去給大人收拾客房!」

江承孝笑着擺手道:「都侍衛千萬別忙,本官是忙裏偷閒來看看思茗,一會兒便要動身返回杭州的。」

「一會兒就走?怎麼這麼急?」沈思茗皺眉。

說着,三人已進了前廳,江承孝解釋道:「公事太急,必須儘快趕回去。臨走時,你姐姐和七夕,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一定來王府看看你。若不是事情太急,這次你姐姐就跟來了。」

「姐姐、七夕、承中、韜兒他們可還好?」沈思茗問道。

江承孝點頭笑道:「都好、都好。過了年後,承中便將生意漸漸都移到杭州了。七夕懷着孕,住在家裏,你姐姐也好時刻照顧着她。」

「之前,我和霓庵給七夕和韜兒準備了些東西,本想讓人送去杭州的,那就這次勞姐夫一同捎回去吧。」

「那江大人跟夫人聊著,我去把東西準備好!」都倫知道自己在,可能兩人有些話不好說。

月兒端了茶水進來,江承孝又關切的問了她幾句。月兒自小跟着沈筠,免不了又向江承孝問候了一番。

江承孝低頭喝了一口茶,再看向沈思茗時,臉現遲疑之色:「思茗……王爺對你可好?在這王府中過得習慣嗎?」

沈思茗看了月兒一眼,沖姐夫笑道:「我在這裏一切都好,王爺、福晉都對我很好,姐夫回去,讓姐姐、七夕別擔心我。」

江承孝皺眉點着頭,道:「聽說,聖母皇太后又給王爺指了個側福晉,那她……」

沈思茗目光微微一沉,依舊臉上掛着笑容,向江承孝說道:「霓庵他對我真的很好……」

江承孝搖頭道:「我自然知道王爺對你的心意。思茗,凡事多長個心眼,有時候,王爺對你越是好,這或許越是……唉,不管怎麼說,這次來見你過得很好,姐夫就放心了。」

江承孝來的匆匆,去的也匆匆。沈筠還讓他帶了好多東西給沈思茗,沈思茗將之前的抑鬱一掃而空。

自沈思茗病後,便沒有進宮去看宛兒。如今病好了,且江承孝給她帶來了許多江南特產,她便挑了幾件精緻的,送進了宮,宛兒看到那些東西,自是倍感親切。

南苑那邊,皇太后此次特意指明讓朵藍同去,其實是因為聽朵藍向自己倒了太多的苦水,有意給她和霓庵製造機會。

到南苑的第一天晚上,在宴席散后,朵藍便忙不迭的回到她和霓庵的住處,又是沐浴、又是熏香,只等丈夫過來歇息。但是,遲遲不見霓庵的人影,朵藍差丫鬟去打探了好幾次,回來都說他還在帶着侍衛巡察。

朵藍的一腔熱血漸漸冷下來。她不明白,為什麼霓庵跟沈思茗都耳鬢廝磨了好幾個月了,絲毫不見膩。她想着,心中便又有妒火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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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為君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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