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色顏
我驚慌地跑了過去,卻聽到花姬道,「他成這樣還不是怪你……」
我驚怔無比,
他笑道,「那山屏明明是砸向我的,如果不是因為你的婦人之仁的話,他也不會幫你擋那一擊……」
我獃滯了一段時間,猛然衝上前去,
他白皙的臉頰上浮現出五個鮮紅的指印,微微錯愕后,笑道,「打得好,」
「你以為別人幫你擋那一擊是婦人之仁,別人保護你就是多餘的,知道你是這種人之後,我真後悔自己被豬油蒙了心幫你擋那一擊,」
他道,「說這些有何用,」忽然面無表情道,「花某如今也栽倒你們手中,我始終是個凡人,鬥不過仙,」
空骨挪開案几上的手,我跑過去,他抱住我柔聲道,「別理那種人,」
我小聲道,「抱歉……」盡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眼淚卻毫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他用手指揩着我濕潤的眼角,「景景,我是仙體,雖然今世是個凡人之身,但也是有空靈之力保護的,你別哭……」
花姬道,「這世間,骨仙和誘仙是傳說,代表着人們的某種通靈念想,可人都是葉公好龍的貨色,知道你不是人之後更不會把你當東西看了,」
空骨立了身,「花公子,你這種是人而沒有人心的東西又是東西嗎,」
花姬回笑不語,看了我一眼,「景景知道為什麼你哥會死嗎,」
不知是不是感官出了問題,握着我手指的空骨微顫了一下,
「你哥是什麼好人,全霧郡都知道是他把右丞相的權利私自轉交給當今宰相儒雅墨,害得儒家當道,亂臣賊子篡權,」
還沒等我回應過來,他狠狠補了句,「想問我他為什麼做嗎,」我愕然,
他冷笑,「因為那傢伙和你一樣傻,是個斷袖噁心不已算了,愛太子愛得也是刻骨十分,為了報復太子真正愛的雲昕遙,答應儒雅墨把他驅除東宮,」他斜睨我一眼,「陷入愛情的人都是一副德行,被宰相算計利用了也不知,還甘願沉淪,如果他沒把雲家權利讓給宰相,或許月氏皇族還能撐上幾年,誰知道雲昕遙是個禍水,硬是記恨月太子的不好,與雲蘭煙卿雨結黨營私,想滅了煙沙,刺殺了月太子,也算了解了個禍患,」
「住口,」
他笑道,「你哥和你一樣自作孽不可活,原來空骨告訴儒家你在清遠練劍……」他忽然停住,看了面無表情的空骨一眼,「反正我也是垂死之人,有些話不說為好,不過有一點我要為空骨洗白……」
我怔了怔,
「雲斂影是自殺而死的……」
一直沉默的空骨開了口,「你怎麼知道這麼多的,」
他微挑眼角,目光落在我臉上,「我和雲上是好友啊,而煙沙宰相是雲上的常客,雲姑娘可是忘了……」
我腦袋裏一片混沌,良久之後,我只聽到自己的聲音顫抖道,「然瑾……」
他的手掌緊緊包住我的手指,「你說……」
我分不清心中的滋味,輕聲道,「你放他走……」
花姬彷彿早已預料到了一切,波瀾不驚地抬起眼來,
我聽不清楚自己的聲音,「這人已經心裏已經死了,你殺了他也是髒了手,我只求再也不見到他……」
空骨眼眸幽深,半晌,他應道,「聽你的,景景……」
竹簾在空中撫開那刻,花姬忽然轉過身來,笑靨如花,「景景,我將來定送你一樣好東西……」還未說完,簾外人影已空,只剩下幾朵揉碎的繁花迎風亂舞,
我大大地喘了一口氣,把所有的門窗全部關了起來,忽然伏下身,無法抑制地乾嘔起來,
「我說……」我揉着酸疼的腰椎道,「你就不能輕一點……」
空骨道,「真的很疼嗎,」
我翻了個白眼,「你又不是女人,有種你躺下里試試,」
他皺了皺眉,「我不喜歡景景這樣說話……」
我幡然醒悟,徉作慌張地捂住了嘴,拋給他一記柔媚的笑,嬌嗔道,「好然瑾,我絕不再這麼說話了,你原諒我吧,」
他道,「那你吻我一下,」
我肉一緊,「看你素日輕輕冷冷的,說起話來也絲毫不害臊,昨天又摟又抱又親的不是夠多了嗎,」言罷我應景地向後退道,「最後還是硬逼着我就範,我為刀俎魚肉,你就是那操刀子的庖丁,還想吃乾淨抹光后把殘渣也吃掉,」
他捋開滑落額間的髮絲,簡單束起發后,淡笑,「你還說……」接着竟然不說話了,
我看着他驟然冷降成冰塊的美人臉,小心翼翼地蹭過去,最後躊躇地拉着他的衣袖,把唇貼上去,卻只湊到他雪白玉滑的頸項,他輕笑一聲,把我一瞬擁到懷裏,就着我的後腦勺在我唇上輕輕著了一口,和以往不同的是,他沒有再繼續動作,
他長長的睫尖撲在我的臉頰上,我感覺有些癢酥,他又輕輕在我額心上落下一口,「景景,獎勵是這樣的……」
我有些迷離地喘息起來,「真不懂了,明明和你相處了一年多,行此茲事來,還是招架不住,」
他輕聲道,「我就喜歡你這樣,」
我道,「我這樣子連女孩子的嬌氣也沒有,你為什麼喜歡,」
他又啄了我眼瞼一口,「嬌氣的女孩子我不喜歡,我就是喜歡你這樣的,」
我臉上赧紅,「但我就是怕疼,」然後打量着他的臉色,
他不咸不淡道,「來日方長,我們可以慢慢來……」我的臉頓一陣青紫,最後變成豬肝色,扭過頭道,「可惡,早知道你是這幅德行,我才不要喜歡你,」
他如畫的眼眸湊過來,反將一計,「你不是男人,又不知道我是否受得住,」言罷我埋下頭,恨不得挖條縫隙鑽到地底下,
他溫柔而嚴肅道,「我從不近女色,清心寡淡了這麼多年,一直為了等你,如今你氣血不足,風月之事態度淡冷,你以我的角度想想如何,」
我問道,「你什麼時候開始等我了,」
「景景……」他極輕喚了一句,神色有些疲乏,避開這個問題,「我只求你真心待我,」
我道,「不做風月就難受嗎,我倒不覺得,心靈在一起即可,我雖然愛你,但也是愛你這個人,你在我身邊我就很滿足了,你要我怎麼樣我也怎麼樣,還不是就了你的意,你邀我……」我頓了一下,雖然前世猥瑣無數,但想起此事還是十分尷尬,「我還不是答應了你,」
他淡笑,聲音卻是極冷的,「你又不喜歡,我又怎麼受得了,」
我忽然覺得前世那位柏拉圖大哲學家的愛情觀在我和空骨身上無法落基,我剛要說下去,他幫我掖好一側的被角,「不談這個了……」
我順躺了下來,他攬着我的腰,我把頭枕在他的頸窩裏,聞着他身上的香味,有些恍惚,
他問道,「花姬的魂蠱中你看到了什麼,」我有些驚訝於他的這個問題,半晌才吱聲:「我夢到他……我先夢到的是你……」後面的話我說不下去,不過不說的話他估計又會生氣,我支支吾吾道,「是一個三重夢,夢的開頭你強行逼我和你歡好……」他放在我腰間的手微微一顫,我接着說,「后來是第二夢,我夢到是花姬代替你強行把我……」后來我說不下去了,稍微把身體向前挪了挪,他側過頭來,臉色清冷,「你的第三夢是……」
「花姬給我撒了個大大的謊,他說我一直喜歡的是他,他說你和我的一切都是我自己臆想的……對了,裏面有一個小孩子叫小月……」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長得好像你,他還說他是我們的……」我在他嘴唇上啄了一口,雙手摟緊他的脖子,「是我們的孩子,」
他寵溺地環住我的身體,「還說不會撒嬌,這不是蠻嬌氣的……」
我拉長了臉,推開他,「你這麼說的話我就不撒嬌了……」
他把我拽回懷裏,「第三夢還有什麼,」
我想既然是我深愛的男人,應當不該對他有所隱瞞,「其實我忘了告訴你一個細節……」雖然知道說完后他可能會生氣,但我不說的話他恐怕更不會放過我,
我把頭微微側了個角度,以免看到他的表情,「花姬很奇怪,他好像喜歡另外一個姑娘,然後我看到他們……」
他對這一點似乎不感興趣,只是淡淡應道,「后來你很嫉妒那姑娘嗎,」
「我……」
他聲音淡平,卻隱著一絲不快,「我更想問的是,景景和花姬做了那些事後感覺如何,或者說你喜歡花姬對你做那些事嗎,」
我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那畢竟是夢……」
「『魂蠱』可以締造許多世間不會實現的美好,比如說景景對我某一方面很不滿意,卻可能在『魂蠱』之術中另感一番風味,……」他不重不清斜睨過來,咄咄逼人道,「他讓你感覺怎樣,」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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