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決定

決定別人的命運時，第一次可能十分慎重，百般考慮，甚至會有極大的壓力，一旦有什麼不良後果，還會心神不寧，甚至良心不安，到最後，成為心魔。

可這咱決定一旦做多了，成了習慣，便也就平常了。對於每一個決定所帶來的一切，也就沒那麼在乎了。

身為上位者，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句話，一點心情的波動，就可以斷了別人的生死，可以影響到一個人的一生。

如今的七景，已經完全沒有感覺了。便是嘆息，也不過是裝模作樣，或者無聊而已。連「有感而發」都算不上。

所以，看到那個各個秦優蘭一臉的慘淡，她連眼都沒眨一下。依舊保持着良好的心情，繼續賞花。

不知不覺間，別人的命運，早已不能再牽動她的情緒。

徐清婉，是那位端莊女。七景看到她時，她已經在畫畫了。畫的是牡丹……如今園中，茶花正盛，牡丹已遲，但她偏花牡丹，還是開得正艷的絕品牡丹。

顯然，這畫的並不是園中之景。但因為這畫是獻給皇后的，所以，也是一種奉承。畫技嫻熟，用色中規中距。

看完三人，七景便鋪開了筆墨，自己畫畫去了。留三個男人在一樓閣上，即可極目看整個御花園之景。亦可掩藏身形，使外間不能看到裏面絲毫。

七景離開，樂家三兄弟話題才好打開。

「五哥看上哪個了？」樂泰也將三人看了一遍，此時便只剩下好奇，以及一點點調侃。

「全都一樣。」樂固眼底有着不屑，並未掩飾。所以，這是他的真心話。不管性格如何，長相如何，家世如何，在他眼裏，都是一樣的。沒有一個是真正乾淨的，早就被家族教育染上了各種不同的色彩。

樂泰怔了一下，旋爾一笑：「到也是。」如他們這般的人，娶什麼樣的人都是一樣的。不管之前是什麼模樣的女子，嫁人之後，總是以夫為天的。而再高的身份，誰又能比樂家兄弟更尊貴，因此，百般小心是必然的。

成親前不管是什麼樣的，等成親后，便也就變得一樣了。

如那那人那般的女子，這天下，便只有一個罷了。不論婚前婚後，不論身陷囫圇，還是翱翔九宵，她從未變過。只是一點點的展現了她不同的風華光彩，讓她越發的耀眼。

不像那些后宅婦人，不論是什麼身份，最終，都是一個模樣。

「總是要選一個的。」樂辰輕描淡寫，心不在焉的開口。視線一直就落在窗外，那正在潑墨揮毫的愛人身上。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將如玉的肌膚上，照射出一片瑩光。讓他極想將她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到。

恍惚還記得當初初見時的模樣。那時她剛從鄉間歸來，人偏瘦小，膚色也暗淡……雖是如此，也難掩她目中光華。那一身外放的氣勢，因為母親失蹤而混亂。也因為家人非她所期而凌厲。

他萬分慶幸，他有她喜歡的聲音。讓她親自到他的宅邸一探，才結下後來的不解之緣。

「就那個畫牡丹的吧。」便是定了下來，他也沒記住對方的名字。選她，只因為他覺得四嫂的話很對，這樣女人娶回去，省心。

樂辰終於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真決定了？」

「恩。」

樂固的王妃就這麼簡單的決定了下來，等到七景畫完畫，樂辰連聖旨都寫好了。

對於樂固的選擇，旁人沒有任何異議。除了七景，其他人總想着，娶妻娶賢。其他若是有喜歡的，再收就是。卻忘了他們自己，全都是寧缺毋濫。

欽天監以最快的速度選定日子，禮部立刻開始忙活起來。

日子定得很近，禮部一刻不停，從納吉，一直到大婚。統共兩月，剛好完婚。

期間，樂宏寫信回來抱怨說，早知道五哥這麼快就大婚，他就把出發的日子定得晚一些。可惜現在，他已經離得遠了。

他在信中寫着，他剛到一個叫新濟的國家，那個國家很小，整個國家，都沒大漢一個州大。那裏的孩子出生之後，要被送到什麼神廟裏去，在一種古怪的泥里打滾。他說他偷偷的去看了，小孩子一點點，又紅又紫的，一滾直哭。

他差點就讓人去把孩子搶過來，後來才知道，那是那裏的習慣。每一個孩子都是這麼過來的，還說滾過泥的孩子不生病，驅病邪。

他將那泥弄了一點出來研究了，結果毫無所獲。隨行的大夫說，這可能就是人們的心理作用。就像人拜佛是一樣的道理……

同時送過來的，還有當地的特產，以及給樂固的賀禮。那裏盛產玉石，因此送來的，大多都是玉石。

樂宏每隔幾天都會寫信過來，像是遊記一般。到了一個地方之後，風土人情，各種特產，一些趣事……他總能寫得讓人心嚮往之。

看得七景總想着，早知道就跟着宏兒一起出去玩了。

每次收到宏兒的來信，樂辰都要跟她說一句：「等以後，我們一起去。」

此次，等她放下信時，一起看的樂辰抱着她，不說話了。同樣的話說多了，便沒什麼意思了。

七景雖然偶爾感嘆，但其實並不強烈的想出去。還是那句話，看什麼風景不重要，重要的是跟什麼人看。

樂辰也知道，說不說其實沒意義，重要的是，他要做到。

所以，他在心裏暗暗的做了一個決定。一個關係着，他們後半生的決定。只是這個決定，還要等，再等等。

但這個決定，卻不能跟她說。因此，他只是低頭親親她的唇，「這小子不錯。他送回來的這些東西，自己一兩銀子都沒掏。」

七景挑了下眉，等着他的解釋。

「他這一路，用原來的那些銀子，一路進貨出貨，靠着不同地方不同的價位，賺了不少。沒想到，這小子，在軍中混的不錯，平時處理政務也很能撐得住，經商也有頭腦。一路上經營出來的人脈，也讓人另眼相看。」

七景看着他，「那是，也不看看，是誰教出來的。」

樂辰笑：「唔，我知道。宏兒是他四嫂教出來的，哪怕是在龍翼營里那段時候，那龍翼營也是他四嫂給練出來的。他四嫂是個了不得的女人，娶她的人真是有福氣。」

七景得意的揚頭，半晌才收斂起來。又刻意的表達着不滿：「我給這小子開的物品單，他都沒給我找到東西。」

「你那些東西只怕這世上有沒有還不一定，他這一路下去，只能靠運氣碰。碰上了，必定不會錯過。」

七景哼了一聲：「這小子的運氣就只有遇見我時才好。算啦，以後我自己出去找。」

樂辰淺淺的笑着，他們兄弟遇見她時，運氣都是好的。而他的運氣是最好的那一個，不但遇見到她，還得到了她。

這之後，七景便開始折騰樂宏送回來的那些東西。當然，她的重點，依舊是研究瀚海國的那些東西。對於這些，她從未輕忽過。

她可以有很多休閑，但絕對不會在實力這件事上，有半點疏忽。而樂辰對瀚海國的一切，也開始重視起來。

「我想學雕刻。」七景想到了那個啞雕師，要學就學最好的。不過，那個啞雕師雖然技術最好，可他不會說話。而她需要先學個基礎。

所幸，宮中也有御用的工匠。皇帝有了好材料，總要人給加工的。雖然樂辰用的少，但這些技術型人才，七景一向都不會浪費。

精神力強的人，學什麼總是快的。

不過，學了一段時間之後，樂辰就看出趣味來了：「你在用玉刻符咒？」樂辰很驚奇。對於大漢這邊的人來說，符咒向來都是畫出來的，目前所知的載體，也就只有符紙。後來接觸了瀚海國，知道符咒還能使用在特定的材料上。--製造那衣服的的布料上。

便是如此，七景到現在都還沒弄明白，那符咒是怎麼弄上去的。又是怎麼保持下來，可以重複使用的。

刻在玉上？這根本就是想也沒想過的事情。

所以說，現代人的腦洞是古人難以想像的。在玉上面刻符咒，那簡直就是吃飯喝水一樣的自然。事實上，她還準備弄一些木料……小說上都是這麼寫的。

可惜的很，這一切並不如小說上寫得那麼容易，也沒有那麼理所當然。玉她不缺，雕廢了不少。可到如今，雕出來的符，只有形，沒有質。

沒成功就讓樂辰看到了，七景有些不好意思。她這行為，終究有些敗家。她就算用來練手的玉，也是品質上等。

曾經只在溫飽線上求存的人，對於這種浪費，還是很有些心虛的。「我想試試。刻的是清心符，若是能成功，隨時戴在身上，對於心魔該是有些用的。」

樂辰手裏拿着她刻出來玉符，好吧，只是失敗品玉符，心裏卻稀罕的不行。感動的將人緊緊摟進懷裏，時不時就親上一下。「你刻出來的這些，挑一個給我。」

七景眉微擰：「全都是失敗品，沒效果。」

「我總要戴玉的。這是你親手刻的，而且，很漂亮。」那符文所雕出來的線條，看起來確實不錯。

「好吧。」只是裝飾的話，以他帝王之尊來看，這些玉的品質差了點。不過，他喜歡就好。挑了一枚她覺得最好的，想了想，又拿線編了個如意結。親自給他掛在腰間。

至於他腰間原來的那個，她就直接收起來，放空間里了。

「先湊和著戴，等我弄出成功的玉符來，再換上。」七景拂著失敗品玉符，眼底流光溢彩，堅定執著。

「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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