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

人的肌膚是這樣的溫暖炙熱熨帖嗎?體味也可以那樣的煦陽醇厚嗎。

能夠熏的人心如喝醉了一樣……

她將冰涼的臉頰貼在這具寬闊厚重又火熱的胸膛上,耳邊聽着胸腔里緩慢又有力「咚咚」的跳動聲,一下一下,穩固而堅定,她的心一下子平靜下來,一瞬間,外面那種狂暴的寒風已成了背景,即便下一刻掀起了屋頂,好像只要這個人在身邊,就再也不必擔心,那是一種由心而發出的,陌生又堅定的安全感,彷彿他就是一棵將她牢牢包裹的樹,她只要緊緊攀附就好。

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她弄不清楚,自己是因境而生?還是她根本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堅強?

而被她當做「樹」的謝承祖,又何嘗不是如此,一向表面溫婉可骨子裏卻淡淡的人,竟然不必勉強就主動的將首埋在自己胸膛,主動窩進自己頸窩中,吐氣如蘭的氣息貼着他的體熱,心跳竟然是急切而雜亂無章的,他的嘴角在黑暗裏微微翹了起來。

口中卻是輕哼了一聲,下巴抵着她的頭頂,不甘的道:「仇人可不管你冷熱,不會給你抱着取暖。」

「若我將檀璟妍的仇放在你身上,每日將你驅到外城,與那些難民一起同吃同住,粗食陋室,扛石砍柴。」他握著放在腰間的手,「你說,你這樣細皮嫩肉的指頭,可受得了?」

若他對她只是單純復仇雪恨,斷然不會這樣費盡心思的接近她,便是床第間也忍了又忍,處處溫柔,生怕弄傷了她,這哪裏是當她作仇人?她為何不明白?難道自己做的還不夠明顯?

檀婉清沉沉欲睡間,聽着他的話,一陣暖流溢過心田,甜蜜中又帶着絲無奈,到底是誰逼迫她暗示着她當年犯下的錯,如今卻倒打一耙,可現在的她只想從他身上汲取如炭一樣的溫熱暖意,沒有心力與他爭辯,只是將頭又往他懷裏窩了窩,愈加柔軟的身體更加帖服於他。

他的聲音隨着她的動作而止,低下頭他心疼地輕啄她柔順的額頭,手慢慢給她揉着剛才痛呼的腰際,動作極是輕柔小心。

兩人的腰帶已甩在了一邊,衣衫和內襯凌亂的都掀了開來。

因多年習武操,練,男人的身材修長健壯,脊背挺直身姿極佳,無論肌肉還是皮骨皆充滿了力量,也因為力量,所以缺失柔軟,可正因如此,才會充滿著安全感,如一堵堅硬能夠護人周全的牆。

為她擋去了外面一切寒風暴沙。

……

早上檀婉清醒來的時候,神情惺忪懵懂,在黑暗簡陋的地屋中,一身比雪還白的肌膚,掩在同樣白的狐裘中,只余露出肩膀少許,與晶瑩白嫩的小腳在外,卻絲毫也不覺得冷,因為貼着她的仿若一個肯爐。她意識清醒過來的時候,正仰著臉承受着對方細細密密的親吻,臉頰、耳朵、鼻子、耳後的一側頸項,反反覆復,一直流連不去。

以往的她對這樣的頻膩舉動,總有些躲避厭煩,今日重溫,卻覺一股陌生的感覺讓她胸口漲滿,心頭異樣,一時情難自禁之下,竟是翻了個身壓住他,主動低頭覆上那看着冷硬,卻出奇柔軟的雙唇。

在二人之間,若她肯不敷衍,哪怕只稍稍熱情上一分,也必是無往而不利……

實踐為滿,理論缺乏的謝大人,何曾見識過這般風情與手段,在僵了片刻,就再也無法保持他一直引以為傲的自制力,以從未有過的速度快速淪陷。

在翻過身去,肩胛骨上深深的凹出一道深溝,滑動的蝴蝶骨是從未有過的激動與火熱……

……

昨日還「相敬如冰」,今日一早,他們家大人又圍着轉起來,跑前跑后,抱上抱下,檀婉清昨日撞到的腰處,雖然沒碰到骨頭,可到底有些傷著了,難免側卧不適。

大人難夠更小心的護著腰處。

眾人眼尾的餘光是雪亮的,那傷腰,難免想歪了,看向自家大人的眼神皆意味深長起來。

杜和還拍著謝守備的肩膀語重心長的勸道:「大人雖勇猛,可女人到底柔弱了些,不可拿出戰場衝鋒殺敵的勁頭來對付,咳,這沖得太猛了,傷著身子可就不好了……」尤其那位還那麼嬌滴滴的,光想想也知道那情景也得是一朵嬌花指碾成泥,怎麼一個可憐了得,難怪走路都走不得了。

誰說男人沒有想像力,只需一個動作,他們的想像力就能超的了星辰跨的了大海,只是沒人敢說出來罷了。

謝承祖是誰,只消一眼,就知他們腦子裏想得什麼齷蹉,臉「刷」的又開始鍋底黑起來,可這鍋,他不背也得背,管的是真撞到了,還是……總之,越解釋這群小子越來勁兒,他也不屑將自己女人的事講與外人聽,一腳將趕馬車的小兵蛋子踹下去,自己拿了馬鞭,親自坐在馬車上。

緊趕慢趕,終於在第二日在入夜前,回了衛安城。

一回城,檀婉清就著着實實的病了一場,受了四五日的寒氣,冬日的路也不好走,顛簸的手都疼了,還染了咳嗽,加之檀家的事,又憂又急,全都趕在了一塊,而檀珠這次沒有像上次一樣嚇個半死,因為有人請了大夫拿了葯,全都打點好了,就跟有了主心骨似的,除了熬點葯外,她沒操多少心。

而且病去的也快,不過倒了一回藥渣,就好的差不多了,快的瑞珠都有些嘀咕,難道益州出的藥材比京城的還好?

倒不是她不見小姐的好,只因小姐的身子骨比常人要差得多,平日也算保養的好,可若病上一遭,小了十天半個月都不行,逃到衛安時,發了燒,連吃了五天的葯才勉強下地,等好利索了,連冬霜都降了,可見這病纏上身有多難好。

可這次,也不怪她納悶,雷聲大雨點小不說,這病好了之後,非但沒有臘黃之色,反而更加面凝鵝脂,兩頰融融。一句話便是,更加神態嬌艷了。

就是倚在塌前慢慢翻看畫本上的着色,面色也是嬌艷無倫,那絕對不是胭脂紅粉染成,而是自然而然臉頰邊暈出的神采,自豐犁回來,小姐整個人的狀態都好多了,瑞珠暗自猜着,十有*與謝大人是有什麼關係的。

趁著小姐心情好,瑞珠也不提之前被小姐拋下的委屈,而是坐近了些,低聲道:「小姐。」

「嗯。」

「你不在的時候,隔壁住的那戶出事了。」

「出了什麼事?」檀婉清終於從精緻的畫本中抬頭看了瑞珠一眼。

「那戶大房帶了一群下人來,把那個外室小娘子打的半死不活,若不是糧販及時趕過來,臉都差點毀了,幸好小姐不在,那場面真嚇人,就跟潑婦罵街打架似的,一點規矩都沒有。」

瑞珠說完看小姐的臉色,那眉眼是一點都沒動,一看就知沒往心裏去,她有些急了。

「旁邊住的是個見不得人的外室,平白的跟着矮了一截,要我說啊,咱一開始就不應該在這裏租房子……」

檀婉清左耳聽,右耳過的翻過一頁,隨口道:「那你想住哪兒?」

瑞珠立即來了精神:「還有哪啊?當然是守備府啊!小姐嫁給謝大人後,自然要進守備府。」

她忙湊進了道:「大人他昨日又讓人往屋裏送東西了,現在西房都快塞不下了,連招花盆都抬來了。」下一句話她沒說,那些東西,看着分明就是聘禮嘛,瞧瞧,連生貴子寓意的東西都送來了,這暗示有多明顯,那就等小姐的一句話嘛,連她這個丫鬟都看的門清,小姐她怎以能無動於衷呢。

「瑞珠,水壺沒水了。」

瑞珠頓時一撅嘴:「小姐休想支開我,我是為了小姐着想的,謝大人雖然品級低,好歹衛安城裏能護著小姐,嫁了以後,小姐就算在這裏橫著走都使得,而且你和謝大人都……」

以前這話她可不敢隨便說,可現在她與小姐逃了出來,相依為命這麼久,膽子也變得越來越大,小姐待她也越加寬容,大概她們彼此都只有彼此了吧,而從心裏她也是越來越想小姐好的。

其它擔心的話她還沒敢說出口呢,謝大人現在心裏裝着小姐,每日都要過來,衣食起居的,什麼都要問的仔細,以前她還覺得這人是不是打蠻子打得多了,人都個蠻子一樣,小姐嫁給這樣冷冰冰的人,以後能有什麼好日子,一開始的時候,她也一樣的想法,能避則避,能躲則躲。

可現在,這麼久了,人的好賴也看在眼裏了,連瑞珠都覺得原來的自己是錯了的,這個人表面看着太嚴肅,可實際是個外冷內熱的性子,還沒娶回去,就已經操心宅子裏所有衣食住行,今天三餐吃了什麼,看了哪些畫本,去了何地,是否安全,無論多忙,都要細細的問過,就連三餐備的菜肉,都會提前讓人送來,極口雪燕又送來兩匣子,也不知道是從哪弄來,衛安弄這東西可不容易。

現在弄的宅子裏什麼都不缺,她就是想花銀子,都沒地兒花去。

不僅喜歡小姐,還顧家,她都能想像如果小姐嫁過去了,什麼心都不必操,一切都打理的好好的。聽說到現在身邊連個侍妾都沒有,她都想說,小姐的運氣太好了,這樣的人,除了品級低些,才學上差了些,略粗魯了些,其它地方,已是極為難得了。

而且,謝大人年輕有為,不知是衛安多少女子理想夫婿,小姐如果再拿喬拖下去,到時被人捷足先登了可如何是好,她家小姐是絕對不肯做人小妾的。

檀婉清被瑞珠的話說的一陣頭疼,忍不住沖她擺手,看着瑞珠氣呼呼起身掀簾出去了,心道:這丫頭是越來越沒個丫頭樣了,當初還是個小不點領進府時,看到她還哆哆嗦嗦的,膽子只有芝麻大小,現在都敢沖她大小眼,摔帘子了。

可是她說這話背後的心思,她又何嘗不知道。

就連一向堅定的她都開始動搖起來,算著日子,不知徐錦是否已到了京城,來年五月前鈺棋能否趕來衛安。

這樣一起,心頭就越發起慌來。

那種忐忑不安讓她一面想着逃開束縛,離開此地,才是對自己對他人最好的結果,可一面她卻違背初心,越來越依賴於他,並且,越來越享受着那份可靠的,噓寒問暖的,無微不至的照顧。

可是對自己而言,這一切註定短暫。

就算他願意一生無子,她也未必能多陪他十年。

即知早衰,何必誤人誤己。

她發獃的望着手中的畫本,卻心亂如麻,不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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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賒美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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