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五個千總跟他們的大人一樣,怒瞪對方,手裏拿着雞腿的,將雞腿放了下來,嘻皮笑臉的臉色的,變的嚴肅起來,摸官,妓腿的,也慢慢收回了手,個個都瞪向那個要換妾的小眼官員,雖然長的各不相同,可神情卻如出一轍。

什麼樣的將領什麼樣的兵,將好色,兵效仿,同樣將吝嗇,兵也不大方。

而謝承祖此人,極是護短,他手下的人,他羽翼之下的所有,或打或殺,皆他一個人說的算,旁人若想染指,不僅收不回指頭,連爪子都給他剁了。

他是打殺劫匪養兵起家,眾人只知他見匪必搶,比匪更匪,可他們卻不知道,最初的最初,他還只一鄉堡的防衛官時,親眼見着出堡耕種的幾十鄉民,被偽裝成蠻子的劫匪屠搶。

自此,逢匪必誅,剿其老巢,斬其根脈,得到的銀錢糧草一概不放過,直掘的衛安方圓十幾里,無匪敢安家落戶。

知情的五個千總看向對面,暗道好膽!

居然敢打大人女人的主意,別說後院那位不是妾,就算是,那也是大人的妾,不是你想換就能換,想買就能買!

還真把大人進來時嫌棄女人麻煩的的話當真了,那不是客套一番,大人根本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將人帶出來。

笑話!連解個手都帶人出去老遠,防着他們一干人等,會願意拿出來跟別人交換?

謝承祖手中的銅杯「澎」的重放在桌上,用力之重,裏面的酒液濺了出來,被濺到酒液的幾個官,妓驚呼一聲,他卻毫無所覺,彷彿掀了哪片逆麟一般,一臉的陰霾密佈起來,剛才融洽的氣氛也蕩然無存,房間里瞬間安靜下來,他們耳邊都聽到了一道極度冷漠的聲音。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

……

府里兩個小丫鬟得到人的厚賞,倒也熱情三分,連浴桶里都撒了些乾花瓣,衣物也按那位大人的吩咐備好了,檀婉清沐浴后,出了凈房,兩個小丫鬟正在往桌子上擺點心。

見到檀婉清走出來那一刻,兩人眼底閃過一絲驚艷,急忙上前整理。

檀婉清身體嬌生慣養二十年,連骨子都沾上了陋習,能別人動手,她就懶的動手了,任二人將她半濕的長發梳順,披於背後。

她看向擺在桌子上的吃食與點心,比她想像中還要豐盛的多。

紅絲水晶膾,鹵羊肉,豬皮肉,還有鮓脯及一盤白饃。

挑剔來看是有些粗糙油膩了,可是以豐犁的地域,這些都是難得的美食,其中有兩樣糕點,檀婉清試了試,着實有幾分美味。

「夫人,這是白玉蜂糕,紅的是香棗蜜糕,旁邊是玫瑰糖。」小丫鬟極是察言觀色,見檀婉清喜歡點心,便主動介紹道。

檀婉清聽罷起了興緻,以筷子挾起一塊有些微軟,捏的像花瓣的半晶瑩紅色物道:「玫瑰糖?是以玫瑰做的?」

「是的夫人,是用玫瑰花瓣熬膏與蜂蜜做成,香甜可口,夫人可以嘗嘗。」另一個丫鬟也笑嘻嘻的插口道。

眼前女子雖然不知道身份,可既然那位大人帶來的,那道聲夫人總是沒錯。

檀婉清依言將那片玫瑰糖放入口中,片刻,一股濃郁的玫瑰香自舌尖瀰漫開,甜而不膩,滿口生津,竟然十分不錯,隨即又依次嘗了其餘兩樣糕點。

見樣樣都沾著蜂蜜二字,連玫瑰糖中也含有一絲濃蜜的辛辣,口道贊道:「這蜜香而不膩,未摻糖漿,是上好的。」

兩個丫鬟聞言,抿唇一笑,兩人大概也看出眼前的女子言情不驕,性子淡潤溫婉,便也去了初時的六七分小心,嘰嘰喳喳道:「夫人,別看我們這兒地荒的很,一到春夏遍地花草開的可茂盛了,不少人家都養蜂采蜜……」

「都是京城那邊來的流人教的,養蜂采蜜,釀酒制蠟,每逢年節,家家都要采野玫瑰,做一翁玫瑰糖,再用玫瑰糖作餡蒸豆包,美味極了。」

檀婉清聽着更來了興緻,停了筷子,聽着兩個小丫頭說了豐犁不少當地的小吃飲食,乾乾的過了把耳癮,最後倒了杯金燦燦的蜂蜜水,喝完后,結束了這一餐。

兩個小丫頭看到桌上的幾道葷肉,未動幾口,糕點倒是用了些,知道這位夫人品味偏素淡,不愛肉食,拿到后廚倒是便宜了她們,兩人手腳利落的將桌子拾了下去,又重新自廚房取了兩碟糕點回到房中擺放。

進來時,輕薄的幔帳已經垂放下來,床綿室暖,卧到床榻的人早已睡熟,兩人見狀,皆輕手輕腳的放下東西,悄退了回去。

這一覺睡的又急又沉,最後是被渴醒的,兩日的路程,為着方便,除了吃了點粥,一直未怎麼喝水,睡前雖飲了些蜜水,可屋子確實暖熱,出了身汗,便又渴了起來。

迷濛的起身,坐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並沒有叫丫鬟進來,因她知道這裏不是檀府,身邊也沒有鈺棋和瑞珠,自行掀了身上的薄被,下了地,打算到桌上放着的壺,再倒一懷蜜水解渴。

不知到了幾更,屋內已點了蠟燭,桌上的蜂蜜水早已沒了熱度,好在室內恆溫之下,也不算冰涼,檀婉清渴的喉頭冒煙,急急的倒滿了,湊到唇邊飲了一大杯。

蜂兒蜜是最滋潤養人的,喝進去后,一路順着乾乾的喉嚨續連同整個饑渴的胸腹都舒服多了。

她吐出口氣,平息了喝得急了些的喘息聲,打算回去再躺一躺。

接着便聽到,丫鬟走近門口及斷斷續續低聲的言語。

「六子說,前頭出事了,那位大人惱了,把杯子都摔了……」

「哪位大人?」

「還能有哪個,今兒來的那個唄。」

「……你說衛安的守備,大人?」

「就是他?聽說裏面幾個官,妓都被攆出來了。」

「為的什麼呀?」

緊接着回答的聲音又低了低,有些字數已然聽不見:「……賈大人要換那位大人的妾,那位大人不願意……」

「換妾你是說……」

「噓。小點聲…就是屋裏頭那個。」

「我還當她是……看着真不像……」

「……誰說不是呢,看差了眼……」

接着門傳來微微響動,有人進了來,大概是見屋內蠟燭滅了,人也睡了,腳步聲很快出去了。

卻不知,床邊披着外衣,坐着一個人。

待到人離開很久,才起身,在黑暗中慢慢走到透出光亮的窗邊,今日又逢十五。

冷冬的寒月灑下地面一片銀霜,似要衝和屋內的燥熱,也似要冷靜下她還有些惺忪紊亂的心緒,她伸手推開了窗。

果然,窗外一輪明月,山河一片冰雪,相互映耀,明亮如晝。

她披着狐裘,頭髮如瀑般披於身後,這時一陣寒風吹進來,掀起了衣角,也吹落滿肩的烏絲。

院側站守的十幾精兵聽到動靜,紛紛目光掃來,見着人後,又趕緊轉過頭,紅著臉縮了回去。

無人敢進內室,就算是杜和也不行,不過,走到窗下關窗還是可以的。

杜和清楚這女子跟他們家裏的婆娘不同,

京城簪纓世族裏養出來的,那身子骨跟面捏的也差不了多少,若一旦被寒風沖着病倒,追問起來,他可擔不起大人的脾氣和怒火。

他也不敢細看,只道:「外面風寒霜重,姑娘還是早點歇息吧。」見說完站窗口的人也沒動彈,他只得咬咬牙伸手當着面將窗戶關上了。

回院子時,還道:「乖乖,真不知是怎以養出來的,難道京城的水真的就比別個兒不同,一水的好皮相就不說了,人就往那一站,一動不動的,眼晴看着你,杜和就有點招架不住了,倒也不是怕了個女人,就是那股子勁兒,就與旁的女人不同,那骨子裏一股從未因自己的境遇或身份,自尊上就低人一等的氣勢,平白的壓的人一頭,不說話都不可小看。

回院子,兩個兵士擠眉弄眼的詢問怎麼回事兒,杜和正鬱氣呢,不耐煩的眼一瞪,哪哪都有你們,也不看看看你們那鳥樣兒,老實站你們的樁吧……

看着被人關上的窗,她站了一會兒,才回到床鋪,將身體縮進了溫暖的被褥間,可卻感受不到一絲溫暖,黑暗中窒息感,讓她仿如是被困於牢籠中的雀兒,無論如何也撲騰不開這方寸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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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賒美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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