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賽事

第三十五章 賽事

武漢的相撲大賽已經辦了三屆,因為比賽是無差別的,所以相當的激烈。體重兩百五十斤的胖子和兩百五十斤的巨漢都有,而往往這種巨獸的對手,可能體重只有一百五十斤左右。

「角力」一旦量級差距太大,技術到位就是單方面屠殺。

前面兩屆秋季大賽都出現過死人,都是量級差距超過了一百斤。一個常年訓練的巨獸看似很隨意的一拍,一旦擦中下巴或者耳後,中招者立刻倒地暈厥。

而相撲手多帶有江湖氣息,有些人可能曾經就歷練過類似摔跤的技術,更使得場面相當的「激烈」而且「好看」。

僅僅是三年時間,就從無序的街頭熱鬧,變成了市場導向的商業運動。如今排名比較高的選手,往往都是挂名某某社或者某某號,最次也是某某行會。會社商社如今為了揚名,也是不遺餘力。

甚至連出資組織比賽,其背後目的可能也是為了打入武漢市場或者推銷自己的產品。

今年的秋季大賽,就是廣州馮氏搶拍到手的出資資格。而馮氏在大會上贊助的一應物品,諸如白糖、卡瓦哈、珍珠粉、燕窩、魚翅、乾貨……都是廣州商社的南海特產。

這些商品在賽季中的銷售,就能回本三四成,至於比賽的「票房」,分賬雖然低了些,但也能沖抵一成多。

看似可能虧,但馮氏帶來的商品一舉揚名,算是立刻在武漢站住腳,接下來只要不玩脫,就能慢慢地推銷打開市場。

尤其是像交州所產的「卡瓦哈」,因為其提神的特殊性,被包裝了「壯陽」的功效。畢竟一到晚上原本要睡覺的,來一杯咖啡就來了精神,這年頭是人也會懷疑是不是雄風乍起威猛無比。

「哇!那人比翼國公還要高!」

在包間中,李麗質眼眸瞪圓了,遠遠地看着一個巨大的擂台中央,一個光頭巨漢,正在拍着手中白色的粉末,煙塵漫天,巨漢一言不發站在一腳,等待「令官」下令讓他入場。

「那人諢號『巨無霸』,看上去比翼國公高,實際還差了一寸,這是量過的。」

阿奴說着,扔了一張紙過來,是賭坊的買盤。

「這個『巨無霸』,居然才排名第二?」

「等下看就知道為什麼排第二了。」

話音剛落,整個館場忽然一陣躁動,驚呼聲連連,所有場內的觀眾目光都匯聚到了另外一處。

不多時,過道口出來幾個短衫糙漢開道,後面一個披着棉麻無袖的傢伙緩緩地走了出來。

等到這個傢伙亮相之後,李麗質才驚呼一聲:「呀!這麼白!」

「一隻雪白的大胖子……」

阿奴往嘴裏丟了一顆葡萄,然後小聲道,「這就是排在『巨無霸』前面的『白玉柱』。」

「『白玉柱』?」

「這大白胖子手段可是了得,連坦叔都說他是難得奇才,下盤極穩。跟他正面『角力』,還不曾有人能掀翻。鐵杖廟那裏混出來的市井漢子,有個『擎天白玉柱』的匪號,摔遍江夏無敵手。」

「這麼利害?看似龐大肥碩,沒曾想也是內有肚量。」

每走一步,「擎天白玉柱」的肚量就在瘋狂地抖動,一身肥肉就像是液體一樣在那裏晃蕩著,着實奪人眼球。

「這死胖子現在走得慢,動起來的時候可是快得很,不少好手都是以貌取人。哪裏想到這是靈活死胖子?哼哼……」

「阿奴說這般厲害,莫非是支持的這個?」

「那是,我連續押注十二回這個死胖子,從來沒有讓我失望!」

說到這個的時候,阿奴分外地驕傲,「你知道我今年賺了多少嗎?哼哼。」

手中又是一排票子搓開,做成了扇子狀,輕輕一扇,威風乍起。

「被張郎知道了,怕是把你摁在腿上打。」

「他還要加班呢,哪能管恁多?等他迴轉,比賽都結束不知道多少天了。」

「話說阿奴,你連贏的話,賭坊豈不是賠個乾淨?」

「哪兒那麼容易,『白玉柱』也就之前能賺點,連贏五場就沒什麼賺頭了。現在想要在他身上大賺,買勝負沒甚用場,要買時辰買回合。不過臨近決賽,都是一回合勝出,如今連買回合都沒甚賺頭。」

說到這個,阿奴又來了精神,「對了公主,你知道這賭坊甚麼跟腳么?」

「總不能是官營吧。張郎不是嚴禁官辦么?」

「所以用了江夏王的名頭……」

阿奴笑眯眯地說着,「而且還不是甚麼賭坊,只說是與民同樂,強身健體。去年長安新修的持球館場,那就是江夏王修的,連太皇都去看了一眼。」

「大父能出禁苑了?」

「早就能出了,還是跟太子一起的。」

「大父身體倒是康健,兄長勤於農事,如今也是人丁興旺。」

李麗質說到這裏,倒是有些想念家人,只是也只是想念。她是知道自己爺爺和爸爸沒可能其樂融融,即便有,大約也是爺爺怕被爸爸殺了,得裝的自己很高興很快活。

「聽人說,這相撲大賽還不是最熱鬧的。永興煤礦那裏,還有手持兵刃的場子,只是也沒人跟我說到底是甚麼模樣,本想找張三郎幫忙,他便是糊弄我。」

「便是有,見了你,也只能說是沒有。若是被觀察使府的嚴查,怕是要有人被流放西疆。」

「恁般厲害?」

「張郎是個甚麼秉性,你還不清楚么?人命雖賤,也不是這般揮霍取樂的。自來礦奴多是悍勇健碩之輩,倘使用之如草芥,逼迫其反,縱使傷不得武漢毫毛,可這等事體,有一就有二,萬萬不能開頭的。」

「怪不得……原來是怕我聲張。」

「倘使為人廣知,樂見此等私鬥搏殺,風氣乍起,想要在按下去,就很難了。能操辦這些事體的,想來也不是甚麼尋常人物,只不過也不想得罪張郎。你是張郎屋中的女郎,他們哪裏敢真的讓你曉得?此事就這般沉默,倒也罷了,若是傳揚起來,張郎必會痛下殺手。」

跟張德睡一張床上這麼多年,自家男人到底是純潔無華還是冷酷無情,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唉,以後還是老老實實看相撲看持球算了。」

阿奴捻起一顆葡萄,往空中一拋,張嘴等著葡萄掉嘴裏,卻半天沒見葡萄,愣了一下,以為葡萄掉地上了,看了看,卻發現一隻手攥著一顆葡萄。

「你長本事了嘛,孩子扔家裏不管,跑來看比賽,還下重注……」

「阿郎,你忙完啦,旬日不見,真是想死我了。阿郎快快坐下,我給你捶捶腿……」

「……」

「……」

一旁李麗質半天憋出來一句:「阿奴,你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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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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