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良心少年(二更)

第七十七章 良心少年(二更)

骨力乾的牛種很好,耐高寒雖然比不上氂牛,但因為牛筋發達,用來做耕牛乘牛絕對是上品。而骨力干諸多牛種,又以小海黑牛為最。當年蘇武牧羊,幫蘇武收發信件的,就是有亞洲野牛血統的北海黑牛。

雖說草原很大,但願意住瀚海以北的真不算多,骨力乾和仆骨人也是沒辦法,畢竟打不過突厥佬,所以只能滾北海以北看極光燦爛去了。

「這牛真大!」

程處弼看到骨力幹人趕來的大黑牛之後,興奮無比,「這得……這得多高?」

一群大黑牛默默地吃着草,臨時的柵欄樁頭上,坐着幾個看牛的骨力干少年,渾身裹着獸皮,滿臉紅撲撲的。

骨力幹人雖是黃種,但卻棕發金髮的不少,金山突厥人偶爾也稱呼他們為黃頭雜胡,有時候會把回紇人給弄混掉。

老張看了一眼這些肩高最少兩米的巨牛,不得不感慨,這得多少人才能吃一頭牛?一噸半的北海黑牛遠比普通牛種要貴,然而這年頭,不怕你貴。

狼山銀礦的事情,李思摩覺得一個月七千貫進賬真不錯。雖說每個月要交給天河汗陛下兩萬八千貫,但這是應該的,必須的,發自肺腑的。

他李思摩可是忠臣。

「喂,張大郎,今天可是要跟我比一場的,你怎麼還在這裏看牛?」

珍珠弘忽換了一批棗紅馬,金山追風要省馬力,沒騎着。

老張坐在夜飛電上,回頭看了一眼:「公主殿下,不是約好了辰時嗎?還早呢。」

他啃著豆面饃,夾着鹹菜和烤羊肉,味道也是可口。

程處弼也啃著,然後塞了幾個給骨力乾的少年。那幾個黃頭少年有些拘謹,似乎是怕生,不太好意思伸手拿。

「這幾個黃頭雜胡是來做什麼的?」

珍珠弘忽嗅了嗅空氣中的食物香味,然後嘟囔了一句,「哼,有什麼好吃的。」

「他們過來賣牛的。」

「這些骨力幹人好大的膽子,竟敢過草原,要是以前,可沒好果子吃。」

你也說以前嘍,現在誰不知道老大是唐朝?不服再戰一場。

骨力幹部落的頭人出了帳篷,看到張德之後,連忙撫胸行禮,然後說着突厥話,張德來長安早就學了幾門外語,於是和頭人交流起來。

「骨朶俟斤,想好了沒有?毛布你也看過了,覺得怎麼樣?」

「漢家尊貴的大人啊,能不能再便宜一點呢?大人您看啊,這些都是小海的黑牛,都很健壯。我們一路過來,能夠到這裏的牛,都是最好的牛啊。」

張德心說你們跋山涉水翻山越嶺也真是不容易,好吧,就便宜點。

「骨朶俟斤,這樣吧,十五匹毛布,換一頭北海黑牛。如果是普通犍牛,十匹毛布。如何?」

「尊貴的大人啊,我能和我的族人在商量一下嗎?」

「可以,不過時間不多了。我已經和瀚海公主殿下約好了要賽馬,你們不能讓公主殿下久等。」

骨朶一聽,連忙過來給珍珠弘忽跪下磕頭。珍珠弘忽伸出了馬鞭,骨朶親吻了馬鞭,然後誠惶誠恐地說道:「美麗的弘忽啊,請寬恕我們的無禮。實在是冬天太寒冷了,春天又下了雪,我們的族人已經死了很多,牛羊也變少了。我們要和漢家的大人交換物品來抵禦下一次的北風。」

「去吧,我饒恕你們的無知不敬。」

「美麗的弘忽啊,您的心腸比娑陵水還要清澈,您的胸懷比小海還要寬闊。您一定會得到上天的保佑,永遠青春美麗……」

然後骨朶回到帳篷,和族人商量了一下。

「俟斤,這毛布,真的很好啊,可以保暖,讓我們抵禦北風。」

「室韋人去年又過界搶奪牛羊,他們仗着有好的毛皮抵禦寒冷,我們的男人不是他們的對手,有了毛布,我們可以去搶了他們的牛羊女人。」

「可是,一頭牛才還這麼一點,太少了啊。」

「這可是名貴的毛布,聽說天可汗的居所,也難得一見,十分稀有。」

「換吧換吧,牛羊沒了可以去搶,但北風冬雪該如何抵擋呢?」

一會兒,骨朶出來沖張德又是一禮,黝黑褶皺的粗老臉龐有些惶恐不安:「富庶的漢家大人啊,我和我的族人認為您的提議很合理,就這樣交易吧。」

老張呵呵一笑,感慨萬千道:我這麼有良心,長安人盡皆知,誰不知道我「及時雨」張大郎的名聲?童叟無欺嘛。

然後張德對程處弼道:「三郎,去,三號庫房點了毛布,讓他們運走。」

站一旁的李奉誡嘴角一抽,內心感慨萬千:哥哥真是厲害,那些糙羊毛紡出來的爛貨,居然也能換這樣的大黑牛。

然而讓李奉誡更加震驚的事情發生了。因為他發現,程老三讓人搬出來的毛布,居然是小匹的……

太過分了!怎麼可以這樣欺負人!

李奉誡良心受到了拷打,他在想要不要主持正義的時候,突然想起來:反正我也不會說突厥話,就當沒看見好了。

然後骨力幹人感恩戴德,又用羊群換了麻繩麻袋,用來捆紮毛布裝貨。

剛從自家王府工地下來的李思摩全程默默地圍觀,沒說話。但他內心是感慨的,半天才嘟囔了一聲:「輸的不冤啊,不冤!」

然後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五郎啊,以後多跟你張家哥哥學學做人的道理,為人處世方面,你張家哥哥堪稱楷模啊。」

「父王放心,哥哥待我甚親,我從哥哥那裏,增長了許多見識。」

「噢?五郎增長了什麼見識?」

「哥哥教我,草原之所以紛爭不休,正是沒有人首先倡導德行。若是有人以德報怨,一定會讓草原繁榮安定。」

李思摩隨手一耳光把他扇翻在地,李毅懵了之後才捂著臉眼淚婆娑:「父王為何打我?」

「難道為父沒有告訴過你,有的話能聽,有的話不能聽嗎?」

我怎麼知道該聽什麼不該聽什麼,你又沒說。

李毅此刻是崩潰的。

懷遠郡王恨的牙痒痒,盯着張德背影暗暗道:這小子真是壞啊,以德報怨?真要是變成以德報怨,草原死的人恐怕更多!

在弱肉強食的草原玩以德報怨,完全屬於嫌自己死的不夠快。老張的良心,徹底被懷遠郡王畫了個叉叉。

「張大郎。」

「公主有事兒?」

「能、能不能給我……給我一個餅吃?」

「當然可以。」

羊肉鹹菜豆面饃,味道還是不錯的。

遞了一個還熱乎的給珍珠弘忽,這妞啃了一口,頓時眼睛放光:「還真好吃,怎麼長安沒見過?」

「因為這是懷遠特產啊。」

老張很認真地說道。

「真是美味。」珍珠弘忽好頂贊,見張德眼神戲謔,頓時微怒,「不要以為我吃了你一塊餅,就會放你一馬,一會兒你等著,定要叫你知道什麼叫做瀚海快馬!」

「公主放心,我也會儘力的。」

說罷,張德策動夜飛電,呼喝道:「孩兒們,去河東!」

安菩哈哈一笑,背上長弓,箭囊跨腰,叫道:「哥哥,今日了事,不如打些黃羊回去。」

「正要打打牙祭。」

幾個少年魚貫而走,直接把珍珠弘忽晾在原地。

見張德未把她放在眼裏,這妞頓時大怒,狠狠地咬了一口肉夾饃:「好猖狂的張大郎,定要叫你好看!哼!」

又狠狠地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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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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