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杜斬仙

第629章 杜斬仙

和當年張公謹一票老鐵送他上路不同,杜天王是個自帶乾糧的好漢,懷裏揣著一票任命書,他得最後彰顯一下尚書省的霸氣威武。

至於尚書僕射這玩意,早特么不想幹了。

「大人……你這去東都,也太寒酸了一些吧?」

杜二郎有些不好意思,覺得堂堂宰輔之家,怎麼弄的跟難民似的。

然而杜天王懶得和這個傻叉兒子廢話,眼皮都沒有抬:「滾。」

「哦。」

搭乘京洛板軌,車廂內還裝着家當,以及一些有的沒的。一路上風景宜人,偶爾能遇到一些跑來偷板軌的鄉民,接着就是京洛板軌的驛卒拎着砍刀追殺這些鄉民。

「入你娘的,老子拿根木頭,追你老子五里路,這木頭是黃金打的?」

「打你娘的!」

驛卒們懶得廢話,上來就是一刀,剁死了那個鄉民,像拖死狗一樣,拖到了珊珊來遲的騾子身上。接着就是統軍府的記室跑來記錄一下,又叫上了地方主官的幕僚,確認了這次不是殺良冒功,更不是公報私仇。

明知道要死人但還是忍不住要偷板軌的鄉民每個月都有,對這些忍不住的鄉民們而言,被逮住那是命不好,跑脫了,那不就是白撿一塊好料?再說了,有的板軌上面,還嵌著鐵皮呢。

杜天王一家子遠遠地看着這奇葩的畫面,杜二郎差點把早飯吐出來,然而杜如晦卻很淡定地掏出了一塊烤饅頭片,一邊吃一邊琢磨著。

他把長孫無忌頂上去,自己又放棄了尚書僕射這個位子,還離開了京城,等於空出了一個頂級巨頭的交椅。這背後,將會是數以百計的官帽子在漂浮。

換來的,是皇帝以官方名義,給予他「便宜行事」的權力。

至於「總統河南府諸州政事」,就是個稱呼,改成河南道行軍大總管,那就清晰明了。

唯一不同的是,他杜如晦這次不是去出謀劃策打仗,而是和人鬥心眼。

房玄齡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幹什麼,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死過一回的杜如晦,和大多數貞觀名臣有點不一樣。

「二郎,幫老夫磨墨。」

「啊?哦。」

杜荷雖然不是低能兒,但並不比低能兒強多少,他是毫無頭緒的。

一邊磨墨一邊看自家老爹在思考人生,忍不住又問道:「大人,這是要寫信?」

杜如晦理都沒理他,打了腹稿,然後開始奮筆疾書。

沒過多久,杜天王吹乾墨汁,將一頁紙折好,然後敲了敲車廂的前車門。

「杜公,有甚麼吩咐?」

車把式一旁,還坐着個戴特殊帽子的漢子,年過不惑的模樣,帽子是順豐號的專用帽子。

「發到漢陽。」

「是,杜公。」

沒有廢話,將信箋收好,蓋上一個章,又選了幾個特殊的大信封,將杜如晦的信箋二次裝好。印泥、蠟封、私章、簽名……一應俱全。

熟練的手法讓一旁打望的杜荷看的目瞪口呆,他還是頭一回見過這樣寄信。

給杜如晦留了一張油印紙墊底的副本,這漢子到了下一站補給站,直接下了馬車,和站台交接之後,又重新上來一個漢子。

兩日後,杜如晦馬不停蹄直接上崗,也不曾擺什麼酒宴。而張德遠在漢陽,卻知道這一回杜如晦玩的有點大。

「杜總統這是要逆天啊。」

這事兒老張沒敢和老李扯,怕老李嚇著。

不過很快老李也收到了消息,渾身抽搐地到了他眼門前:「操之,克明公這是要幹什麼?」

「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

***的聲調拔高了幾十個分貝,「杜如晦第一天抵達洛陽,就開始推行『王學』,而且要在河南府及陝、汝諸州征商稅,他這是要尋死嗎?」

「這……我真的不知道啊。」

老李橫了張德一眼,「這直隸近畿道的事體,你當真一無所知?」

張德搖頭搖的飛快:「不知道。」

杜天王不管什麼時候,腦袋上肯定要掛個類似「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的玩意兒,當然如果掛個「苦逼歌王」的玩意兒,大概也是一個效果。

不過作為「總統直隸近畿」的大佬,杜如晦上崗的第一天,就把洛陽的世家代表召集起來,就說了一句話:老夫這次來呢,就是想跟你們借點錢花花。

當時就把一票山東士族給震住了,畢竟,當一個人所共知的君子玩不要臉,這肯定是「我和我的小夥伴都驚呆了」的效果。

因為是新式單位,那麼不能夠用舊例,因為所有的一切,都是「摸著石頭過河」。當然杜天王對這句屁話是不感興趣的,他想的是「摸著黑魚過河」或者「摸著黃鱔過河」,最次也是「摸著女郎過河」,石頭有個卵用。

摸著啥過河是因為看不清,不知道前途風險,但對老杜來說,這特么有啥風險?風險都是老子親手弄出來的,老子會不知道?

沒過多久,一票山東士族的代表紛紛表示你這是作死,你這是「與民爭利」,你這是「自絕於人民」,你這是「反對建國綱領」……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杜天王當時就掏出一封聖旨,這玩意兒沒卵用,就是放衙門裏頭供著,表示老子來洛陽,那是帶着皇命的。

雖說杜如晦對皇命也是無所謂的態度,李皇帝的態度在他這裏也不值錢,不過對山東士族們而言,當看到那封聖旨的時候,就一致認為,這是皇帝要不要臉了。

而杜如晦,這個以往的謙謙君子,他為什麼這時候就瘋了呢?那是因為他要給皇帝背黑鍋。

不過高手過招就在一念之間,一念過後,杜總統以「總統直隸近畿」的名義,先是讓中央傳達決策的陰陽人死太監跑去河南府及各州縣,把中央的決議先宣告一遍。

做完之後,杜總統立刻拿出足夠多的人手,卻接管河南府及各州縣的政府運作。為什麼他有足夠多的人手?因為他是四大天王之一,因為長孫無忌這個老陰貨欠他人情,因為房玄齡這個尚書省的一霸不論什麼時候都要賣他面子,因為李靖這個修仙修神修畜生的胖子跟他「勾搭成奸」……

更因為,侯君集這個癟三,眼下必須有點作為。

人事任命的效率,因為京洛板軌因為京洛弛道,短短五日,就將以往兩個月的事情全部交割乾淨。

接着杜天王又一次找來了那些山東士族的代表:同志們,祖國需要你們,需要你們的錢袋,你們為國盡忠的時刻到了!

本來有錢有糧有人的地方豪門琢磨着你有種把我們一網打盡試試?借你倆膽!

於是這些盤踞洛陽的代表們,紛紛「聖雄」附體,非暴力不合作的模樣特別的神聖可親。

杜總統一看,既然你們選擇了非暴力不合作,那麼就別怪老夫用暴力合作的方式。

半個內,「直隸近畿」那些黑心商戶全部被查抄,這些黑心商戶不但把摻了黃沙的糧食運到西域,據說有的糧食還是發霉的,二次西征的時候,有些唐軍袍澤,就是吃了這樣的軍糧,渾身難受,拉了肚子。

山東士族紛紛表示:這種把戲就別玩了吧,始作俑者其無後乎?你玩陰的,我們也可以啊。

杜總統冷冷一笑:老夫會和你們玩陰的?老夫有證據,而且是身處名門的證據,鐵證如山!

五姓七望這個級別的代表又是不屑,不是我們五姓七望出來的,都沒有說服力。

這時候,直隸近畿總統府傳來一個消息,作證的人姓崔,彷彿有人叫他崔季修……

博陵崔氏的人當時就尿了:納尼?!這不可能!

你們要的鐵證如山!

杜天王簡直爽死,上去就是一耳光,接着博陵崔氏在洛陽的所有商鋪全被查抄。不但查抄,杜天王還專門留了門路讓他們去長安告狀。

作為四大天王,杜如晦不是不知道五姓七望同氣連枝,也不是不知道不可能一口氣直接把他們打死。但是摁住博陵崔氏往死里整,這是毫無壓力的事情。

而且作為直隸近畿總統才兩個月,難道就因為他的突然爆發,皇帝就說你給朕下去?

這不可能!侮辱杜如晦不算什麼,但侮辱宰輔,李皇帝懟一下裴寂這種類型的還行,到了房謀杜斷,那是新貴中流砥柱,兩個月除職,想也別想。

可以這麼說,就算皇帝要讓杜如晦下台,最少也是半年之後的事情。可這半年中,杜如晦拎着砍刀隨便砍,皇帝必須給他背書,中央必須給予支持,這是天理!

沒人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皇帝也不知道,但是皇帝覺得爽,雖然皇帝覺得也有點小怕,但還是覺得爽。

他早就想這麼幹了,要不是顧忌太多……

有些事情,死過一回的杜如晦看的比皇帝多,也看的遠。皇帝以為自己手中的智力資源還不夠豐富,以為自己夾帶中的英雄豪傑還很少,還不足以和五姓七望相提並論。

以前或許是,但現在,在貞觀十二年,這是不一樣的。

杜如晦在大兒子杜構的官場生涯中,發現了一個小小的問題,當剝離了那些傳統的官僚、走狗、胥吏……登萊官場系統依然是穩定的,因為這個官場和河南道完全不搭界,他們背靠東海,背靠大船,背靠華潤系。

有了那些經驗豐富的船長、水手、碼頭倉儲管理人員、新式出納、測繪員、物流行、新式農事等等,登萊才能維持如此高的油水,如此豐富的回報。

皇帝不是沒有人才,而是沒辦法用這些人才。

但對杜總統來說,這一切沒有任何問題,他也不缺任何勇氣、毅力、恆心。

「來人。」

「總統,有甚麼吩咐?」

「把這些死決批複,送到長安刑部。」

「是。」

杜總統面無表情,他手中的一疊人員名單,那是之前在洛陽城鼓噪著要給他顏色看看的博陵崔氏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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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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