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燒烤現形記

第五十六章 燒烤現形記

大概是京城的夜生活也開始豐富起來,尤其是城外的「野市」,更是比城內還要熱鬧三分。

畢竟和城內比起來,洛陽好些坊市還是要宵禁的,但城外就是天王老子管不著。

像新南市夜裏的耍子,和二十年前比起來,簡直是多姿多彩,讓人流連忘返目不暇接。

只不過,此時在龍門山下,一群權貴們都是忙的滿身大汗。

「君子遠庖廚,都離遠一點啊。」

程處弼嚷嚷了一聲,一手摁住牛頭,一手握著尖刀,噗嗤一聲,就把牛犢的脖頸給割了放血。捆綁了蹄子的牛犢瘋狂地做最後掙扎,但被程處弼死死地摁住,連幫手都不需要,牛血就被緩緩地放空。

非常熟練地開膛破肚,清了五臟六腑,趁熱又把皮子給剝了下來,隨手一扔:「做幾雙女式靴子,當是夠了。」

說是說「君子遠庖廚」,但看熱鬧的權貴並不在少,老張也綁着切肉丁,腌漬好之後,用竹籤串起來。

「韭菜也能烤?」

「壯陽。」

李恪好奇發問的當口,老張頭也沒抬,回了這麼一句。

「操之,你還要壯陽?你是不是不行啊。」

「我兒女十幾個,你才幾個?王爺,不行的不是我張德啊。」

「王甚麼爺,滾滾滾,你才不行!」

要說子女,李恪也不是說沒有,但產量上和張德沒法比。他尋思著自己也沒少入幾個美嬌娘啊,可偏偏就只有四個,第五個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有呢。

和祖父李淵比起來,簡直是天上地下。

在李恪看來,他祖父再這麼繼續下去,趕上周文王可能差點,但趕個一半,很有希望啊。

一半文王?

「真壯陽?」

李恪蹲在地上,抄起韭菜,也跟着串了起來,還小聲地問了一句。

「吃了不就知道了?」

「這本王素來只吃嫩韭啊。」

「你屁話那麼多?趕緊串!」

老張橫了他一眼,又抹了一把菌菇,用竹刀片開,再用竹籤繼續穿着。

「可有嬌耳?」

過來幫忙的李震手中拿了一直酒壺,裏面裝的是「桃花釀」,沒倒出來就聞着酒香了。

一邊喝一邊串蔬菜,李震打了個酒嗝,「這入秋之後,嬌耳是真好吃啊。」

「怎不見帶着大哥過來?」

「大人帶他去大同市搓澡了。」

李震隨口應了一聲,然後笑呵呵地看着張德,「你家大哥親自搓澡……」

「……」

本來其實老張無所謂的,可聽李震這麼一說,頓時有一種憋屈的感覺。

「哈哈哈哈……」

李震放聲大笑,好一會兒,又問張德,「三郎……大安還在江陰?不是說今年要迴轉的么?」

「長孫無忌做了江東總督,在江東省混個刺史噹噹,誰還能說個不字?」

老張直呼長孫無忌其名,周圍幾個豎起耳朵聽的,也見怪不怪。再一個,他們這個圈子,對長孫無忌這個「食腐動物」一向感官不佳。

合作也是「狼狽為奸」居多,指望着能互相守望,門兒也沒有。

「老夫歇兩年再說。」

聽了張德說了張大安的情況,李震有點意動,但也只是有點意動。國朝變局就在這幾年,二聖、太子、弘文閣……他等得起,反正再怎麼折騰,他家現在這點家底,也不會翻個十倍。

已經是公侯門庭,再升還能升到哪裏去?

至於說理想……也不是給李勣這種家庭準備的。

一幫人一通忙活,生火賣炭,炭烤的炭烤,明火烤的明火烤,吃法多樣,還有吳王府的廚子專門處理各色菜式。這幾年菜品豐富,廚子的手藝和技術也越來越變化多端,想要伺候王子公孫那點口福,沒點與時俱進的頭腦,連廚子也當不好。

「都開吃!」

「循毓,循寂,都別忙了,開吃!」

「世叔少待,這就來。」

兄弟二人抬了兩隻大木桶過來,都是酒水。一隻是葡萄酒,是「皇莊」釀造的上品,甜口潤喉,非常適合唐人口感。另外一隻大木桶,裝的是麥芽酒,用了啤酒花,所以實際上是啤酒。

屬於梁豐縣子府上的特產,主要是加壓冷藏這個財力,一般人玩不轉。

別看只是木桶,卻是鋼罐裏面做了銀質襯底,木桶上面有一隻閥門,打開之後,兩斤的玻璃杯打三分之二的酒液,能出三分之一的泡沫。

比不上非法穿越之前的質量,但也沙口,而且口感不硬,味道固然乖乖的,被一幫洛陽人稱呼為「馬尿」酒,但喝得人很多。

原因倒也簡單,喝兩斤啤酒,一天不吃飯也不會覺得餓,天天坐着發獃的牲口,兩斤啤酒提供的熱量,夠他們消耗的。

泡沫少或者不起泡的,在碼頭、市場、物流行非常興盛,緣由也是因為這酒熱量高,口感固然有點怪怪的,但確實抗餓。

因為主糧還是糜子、水稻的緣故,各色麥類作物的價錢一直不算高。雖然麵粉已經成了特大城市的重要食物來源,但全國大部分下田,尤其是北方和中原,都是隨手種一點小麥、大麥。

畝產一般也就是六十斤八十斤,但因為種的面積大,總產量也是相當驚人。像幽州以北地區,小麥畝產也就六十斤出頭一點,但總的種植面積,超過兩百萬畝,那就數量十分恐怖了。

若非農業技術和農業勞動人口分配的進一步優化,即便有那麼多可耕地面積,也會因為人手不足,而無法耕種。

但隨着技術的推進,在「地廣人稀」的貞觀二十五年,被浪費的土地很少,即便要休耕保肥,輪換的耕地面積,也是動輒百萬畝。

正因為有了這個基礎,啤酒也就有了下放到輕體力勞動者這一層次的資格。價格相對低廉,產量相對豐富,還不佔用日常所需的主糧,只是釀酒這個事情,麥酒算不算違法,還是模稜兩可的境況,所以即便京城已經開始有人追捧這種口感古怪的新酒,但大規模上市,還遙遙無期。

嗤——

老張自己灌了一杯啤酒,舔了一口上面的白白的泡沫,咕咚咕咚先灌了兩口,這才抄起盤子裏的一把肉串,擼得相當開心。

「來來來,幹了幹了。」

「幹了!」

都是兩斤的玻璃杯,或是琥珀色的啤酒,或是紫紅色的葡萄酒,碰了一下杯子,各自幹了一大口,篝火堆前,羊羔已經上架開始炙烤。只一會兒,脆皮的焦香味道就冒了出來。

起酥的外層已經被片了下來,上面撒了調味料,也有不撒的,但不管如何,篝火照映之下的羊油,散發出令人垂涎三尺的香氣。

「這物事喝起來像馬尿,可入口倒是不差。」

程處弼攥著一杯啤酒,咂咂嘴,那種沙口的感覺,的確相當不錯。

「你他娘的又喝過馬尿了?」

「進了河中,馬尿就是好東西!」

程處弼抓起一隻羊腿,油脂正在向外冒出,撕扯了一口鮮嫩的羊羔腿肉。汁水橫飛之後,更是把濃密的鬍鬚都糊滿了肉油。

猛吃了幾口,又頓頓頓灌了一大口啤酒,程處弼這才盯着篝火,回憶著說道:「缺水的時候,先要緊著戰馬。難保會遇上天氣大變的時候,這光景,架個鍋,就要生火煮尿,盡量讓水蒸氣通過鐵管來冷凝取水。要說這水,也算是能喝乾凈的,但還是有馬尿的味道。」

「你他娘的還真喝過馬尿?!」

「馬尿中的水!」

「那還是馬尿啊!」

程處弼懶得爭辯,又抱着羊腿撕扯,好一會兒,這才道,「行軍打仗,那是要緊的時候,誰他娘的還管是不是尿。」

化身「杠精」的李震頓時又問道,「你喝過尿,那吃過……」

「李震!老子還要吃東西呢!」

一看李震這王八蛋的猥瑣表情,吳王李恪就知道,這孫子是打算「口出穢言」,準備噁心一下程處弼。

李承乾倒是淡定的很,抄著小刀一邊片肉一邊吃,聽到這邊吵嚷之後,笑呵呵道:「要說這人畜糞尿,那絕對是好東西,堪稱地里黃金,這莊稼有了肥料,才能長勢旺。種、水、肥、天、人,這種地啊,人是最不重要的……」

「……」

「……」

「……」

「怎麼了?」

見周圍一群人突然安靜下來,李承乾正往嘴裏送肉的手指也停當在半空,一臉奇怪地看着眾人。

「太子你還是留點力氣去東瀛州種地吧。」

李震橫了他一眼,也是無語,現在看着一堆燒烤,情不自禁地想到了「人畜糞尿」,再一看程處弼正在喝啤酒,程處弼見他眼神古怪,也是有點噁心:「你看個屁!」

「都他娘的聊個屁啊,一個聊打仗,一個聊種地,聊點正經的行不行?」

老張手持啤酒,嚷嚷了一聲,「吳王,你這王爺不行啊,說好的舞娘呢?趕緊來幾個會跳肚皮舞的。」

「吃本王的你還嫌棄,不是你說要請客嗎?你就這樣請客的?」

「我請客,你付錢,你是王爺,也好意思爭這仨瓜倆棗的?」

「那本王請幾個婆子過來跳肚皮舞,你看不看?」

「你敢請,我還不敢看么?」

李恪懶得搭理他,招了招手,伴當見狀,點點頭,到了外間拍拍手,就見優伶班子就入了場。

鼓樂相當齊全,基本上唱大戲是不行,但宴會娛樂是綽綽有餘。

光琵琶就有五六個,還有各種胡琴、小鼓之類,操持這些業務的,大多都是胡姬,其中又以粟特人為主。

幾個舞娘光着腳踩着鼓點入場的時候,正在胡吃海喝的權貴們紛紛叫好。

秋風蕭瑟,但這些舞娘穿着卻是清涼,肉感十足的波斯舞姬、天竺舞娘,在篝火的照映下,顯得極為性感奔放,瞬間就讓燒烤攤位的生意火爆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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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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