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善意的坑

第六十九章 善意的坑

環「東海」競速賽這個事情,老張並非是拍腦袋想出來的。獎金也好,冒險也罷,都是幌子,是老張為了最後推一把東南沿海的惡狗們,專門給的定心丸。

貞觀二十年之後的真實情況就是,東海沿海的地方豪強以及世家,都已經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地享受到了海上貿易的好處。世家之間聯合,或是背靠朝廷,或是依託「忠義社」,總之合法收益是相當豐厚的。

至於豪強,大抵上就跟張德在帆船競速賽上跟冠軍講的那樣,「老朋友」那是相當的多。

似「王下七武海」這種皇家海賊自然不必多說,但是民間大海賊也不是善男信女罪惡剋星,打家劫舍是專業,綁票勒索是本行。幾年下來撈個夠本,洗白了上岸誰不道一聲「大善人」?

只是洗白歸洗白,沒有「細水長流」的買賣,終究不能跨越寒門的窠臼。

這些年改換門庭的最好方式自然是科舉,但如果科舉不利,就要另闢蹊徑。收買爵位是最容易的,方法也是最多的。講得不要臉一點,塞個嫡親兒子過繼給要絕種的貴族之家,一代人就能換皮。

至於辱沒祖宗啥的……這年頭,不辱沒祖宗的才是少見。

除此之外,就是拿錢來換,典型就是「糧食換產本」。敦煌那破地方生髮出來的商賈之家並不在少數,再以敦煌為根基,進一步在西域跟着郭孝恪、程處弼打秋風的,混點小軍功不成問題。

有了軍功,一切都好說。

唐軍這些年雖然改制軍府,但大多數府兵還是自帶乾糧和兵器上路。似西軍那般朝廷傾力供應用度的,全國只此一家的獨苗,連羽林軍都沒有這樣的待遇。

而西軍除了朝廷供應之外,各種奇葩裝備數也數不清,這些靠西軍子弟自己來攢,攢兩輩子都沒那個實力。這個時候,舉凡家中不差錢的,也就迅速跟袍澤拉開了差距。

騎兵之間,或許就是差一匹千里馬。別人十貫的突厥敦馬,怎麼可能比得上自己一千貫一萬貫的千里馬?

至於步卒裝備,那更是差距大的驚人。有人用的是朝廷配發精鋼奶罩,可有人關係廣面子大,用的可能就是羽林軍同款罐頭。

兩者差距,大概就是防禦+3和防禦+10,至於其它雇傭僕從、隨從、掌馬、掌車、伴當、力夫等等等等,有道是用心創造快樂,沒錢玩尼瑪逼……

西軍中最頂級的廝殺漢,除了天賦秉異之外,大多都是砸錢砸的讓別人眼珠子瞪爆。有些校尉的親兵,甚至還要在磧西養著專用鐵匠,從翻砂、鑄造到修補,一應俱全。

這一套下來,一年投入沒有三五千貫,也就是聽個叮噹響。

但毫無疑問回報是豐厚的,只要能夠砸錢進去,戰利品都是小事,關鍵是軍功。有了軍功就能封爵,只要封爵,憑藉家族豐富的資金,自然而然地就可以正式洗白,進入國朝的上流社會。

如果說「王下七武海」是世家大族的盤子,那麼兼職野生大海賊的東南豪強,就是指著東海換皮呢。

只不過江山代有才人出,前輩換皮上岸成功,後輩自然也要眼皮子熱,可惜人在江湖都是吃干抹凈的王八蛋,前輩換皮上岸歸換皮上岸,可不代表上岸之後會把吃飯的行當就隨隨便便轉給不相干的人。

於是乎,那些個急着上位急着變換的地方土豪,就不得不繼續遠行,東海又東、南海又南,再你風高浪急,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老張祭出環「東海」競速賽,是恰到好處地給人一個由頭。同時武漢出品的海圖,終究是天下至寶,一般人想要通過合法渠道搞到手,可能性幾乎為零。

為什麼東南豪強的後輩們無法挑戰前輩?其中的關鍵之一,就在這裏。

至於說銷贓渠道,說和的中人,那更是另外需要計較的。

只論技術,就卡死了不少有人有錢也有膽識的。

而現在,張德擺了一個舞台出來,原本被「淘汰」「篩選」出去的貨色,就等於拿到了一張入場券,至於能有什麼樣的票房,就看自己的本事。

但不管怎麼說,對於原本機會為零的某些東南豪強,這一刻別說只是環繞「東海」,就是讓他們裸奔北極,也是半點猶豫都不會有。

「這東海極其廣大,自蘇州前往東海盡頭,扶桑又東約兩萬里,環繞一周,危險重重,怕是死傷無數啊。」

內廠有人在討論著這件事情,對於「東海」有多大,他們只有現有的數據,最遠也不過是「又東又東兩萬里」,跟《山海經》差不多。

至於行至XX轉而南下,又南又南多少里……全靠府君大人編。

製圖狗們心裏門兒清,給環「東海」競速賽準備的《東海全域海圖》,就是編的。

「就你屁話多,死的又不是我們。」

「……」先吐槽的那個製圖狗愣住了,半晌才義正言辭地說道,「你說的對。」

這年頭,能湊錢搞一條大船出去冒險的人,能是好人?說全死了活該可能有點過分,但要說死一半活該,那就是不分善惡啦。

「操之,王啟年麾下,當真有人環繞東海一周過?」

內廠的製圖狗知道行情,外間卻都是一頭霧水,連房玄齡這個大佬也有點吃不準真假。

反正全天下就你一家遠洋探險過,那當然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嘍。

再說了,船團返回中國,也的的確確帶回來各種稀奇古怪的物種,外貌一看就不是中國特產,「證據」相當充分,自然無從辯駁。

只是房玄齡尋思著,他張操之也不像是什麼好人,願意把海圖無償貢獻出來,這要是不挖坑,他房喬發誓只愛盧氏一個。

「沒有,那海圖就是假的,我讓人亂畫了一通了賬。」

老張笑了笑,見房玄齡一臉驚懼,又安慰道,「不過假雖然是假,可我等所處之大地,乃是一顆圓球星辰,卻是有了定論。」

聽張德這麼一說,房玄齡拂須點頭:「不錯,倘若如此,倒也不怕。倘使不得返轉,自再往東去,終有一日,可從西來。」

「便是如此。」

老張一臉的輕鬆,「我這也是善意的謊言。」

「……」

「……」

善意的謊言就是讓人冒險去死么?

房玄齡忍住了吐槽,一旁正在吃東西的房遺愛卻是有點憋不住的樣子:「大人,操之,這等秘辛,你們兩個私下裏說就算了,怎地在我面前說了?我像是嘴上把門的人么?」

「無妨的。」

擺擺手的房玄齡看了看兒子,「你說話沒幾個人信的。」

「……」

「……」

房遺愛嘴唇動了動,最終十分憋屈地低頭繼續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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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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