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明來暗往

第五章明來暗往

第五章明來暗往

卻說蕭隨風、封汲淵帶着耿紫柔和楊心妍先行一步,日夜兼程終於在第五天的中午時分遙遙看到了試劍山莊的山門。封汲淵不待走近山門便射出一支響箭。響箭發出高亢的響聲遠遠的傳入山莊,不一會兒山莊的方向傳來同樣的響箭聲,緊接着山門大開,一群人湧出朝這邊眺望。看到封汲淵的身形后便立刻左右分開排立來山門兩邊。所謂夾道歡迎,即是如此。

封汲淵、蕭隨風在山門口止步,人群中為首兩個老者遠遠的迎上來,躬身道:「恭迎少主回庄,見過蕭公子。」

蕭隨風微笑着答禮,封汲淵拋下馬鞭,匆忙道:「莊主在山莊嗎?我要立刻見他。」

其中一個老者道:「莊主正在大堂議事。」

封汲淵點點頭,下了馬車對車廂裏面道:「到山莊了。」車簾掀開,耿紫柔和楊心妍扶著蕭隨風的手下了馬車。

眾人腦中轟然一震,泛起驚艷的感覺,眼神直直的瞪着兩人忘乎所以。兩個老者定力最高,回神后輕輕的咳嗽一聲,將眾人從獃滯中驚醒過來。

四人一路日夜兼程,直至此時已經五天四夜。蕭隨風、封汲淵尚有深厚的內功可以支持,但耿紫柔和楊心妍卻已經疲倦至極,此時走下馬車來都是倦容難掩。耿紫柔雙眼迷離,努力撐開眼皮左右看了看后又迷迷糊糊的要向馬車走去。給旁邊的楊心妍趕緊拖住。

楊心妍抱着迷迷糊糊的耿紫柔,道:「封大哥給我們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吧,柔柔真的是困的厲害了,剛剛在那麼顛簸的馬車裏都睡著了呢。」

封汲淵點點頭,對兩個老者道:「趕緊準備房間帶兩個姑娘去休息。我和隨風去議事廳見父親。」

兩個老者一邊暗自猜度著楊心妍兩人和封汲淵的關係,一邊連忙分出一個人對楊心妍道:「請跟我來。」他們知道自己這個少主性情冷峻雖然心中好奇也不便出言詢問。封汲淵已經二十五歲了早已經過了這個時代一般人的結婚年齡,這還是他第一次帶領姑娘回山莊。兩個老者很是希望這兩個女子中有一個會是自己未來的少主夫人。

楊心妍不知道自己的出現會給眾人帶來這麼多想法,道了聲謝便扶著耿紫柔跟在老者後面。

封汲淵、蕭隨風進入山莊之後迅速奔議事廳方向去了。沿途封汲淵也不耐拐彎抹角帶着蕭隨風直接展開輕功一路直線飛掠。兩人翻牆躍房駭得山莊內高手以為有敵來襲,一個個摯出兵刃叱叫着跟在後面,直到議事廳前看清兩人面目之後才趕緊收起兵刃。但叱叫聲已經驚動了議事廳裏面人。陽光下輕煙一閃一個中年人已經出現在議事廳門前。「怎麼回事?」來人問話道。

封汲淵躬身施禮道:「父親,我回來了!」

「見過世叔!」蕭隨風也彎腰抱拳施禮。

中年人點點頭道:「其他人都下去吧。你們兩個隨我進來。」神情冷峻語氣冷漠,只有眼神中的溫情可以看出他對兒子歸來的欣喜。試劍山莊莊主封悠遠,和蕭聽雨齊名的十大高手之一。看到他旁人也就可以想像為什麼欽寒公子的冷漠從何而來,父子兩的氣質根本是一脈相承嗎。

封悠遠身軀雄偉如山比之程駿豪超卓的身高也毫不遜色,一張英俊的臉毫無半點瑕疵,頜下三縷長須卻毫無半點老態,一雙深邃的眼睛彷佛閃閃發光的寶石閃耀着攝人的光芒,無論容貌還是氣勢,比起蕭聽雨都不遑多讓。二十幾年前他和蕭聽雨就如現在封汲淵於蕭隨風一般,也都是當年名震江湖的四大公子。四大山莊的一直齊名,四大山莊的莊主也都是伯仲之間的超級高手。

以四大山莊的關係,蕭隨風也不是第一次來試劍山莊了。封悠遠看往蕭隨風目光就似看自己子侄一般。三人進了議事廳之後,封悠遠道:「什麼事這麼急急忙忙的趕來。」

封汲淵上前一步道:「我需要調動山莊的高手一用,最好能夠出動秘營。」

封悠遠聞言霍然轉身,正面凝視着封汲淵道:「你該知道什麼情況下才能夠出動秘營吧?」

「知道!」封汲淵道,「非十萬火急、事關山莊存亡不可輕易出動秘營。」

「那這一次究竟有什麼事情需要動用秘營。」

「救人!救一個朋友!」

「朋友?岳州神槍程駿豪?」

「正是!」

「你和他關係很好嗎?」

「生死之交!」

封悠遠臉上掠過一絲冷笑,道:「你們才認識多久,竟然敢稱生死之交。」

「父親莫非沒有聽說過一見如故,並不是交情越久友情就一定深厚。雖然相交時間短暫,但程駿豪是我認定的朋友。」封汲淵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淡,但英俊的臉上卻罕見露出明顯的堅決神色。

封悠遠凝視着封汲淵堅定的表情,好久倏然微微一笑,道:「既然是自己的朋友,那為什麼還要藉助山莊的力量?身為試劍山莊的少主,難道公私都不能分清嗎?」

封汲淵昂然正視父親巋然不動,道:「孩兒自然分得清公私,只是山莊庄規中有這一條,身為山莊的少主,在繼承莊主之前有一次調動秘營的權利。我想行使這一次權利。」

旁邊的蕭隨風聽得封汲淵如此言語不禁大皺眉頭,暗暗嘆息:果然是封汲淵的風格,父子之間的對話都是這麼有個性。

封悠遠凝視着封汲淵,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既然是自己的朋友,為什麼還要藉助山莊的力量?」

「因為我知道,單憑我和隨風兩個人不可能救出程駿豪。」

封悠遠不動聲色,淡淡道:「那又如何?」

封汲淵道:「既然是要救人,自然是把握越大越好。阿俊是我的朋友,我自然要盡最大的可能將他解救出來。除了我和隨風兩個人,其他能夠動用的就是山莊的力量。我身為試劍山莊的少主,既然有動用山莊力量的權利,而且我也認為這是生平最重要的一件事,我希望將這個權利用在這一次。」

封悠遠道:「雖然我對你的回答不是很滿意,不過姑且算你過關。在你回來之前,山莊四大供奉兩天前就已經出庄暗中接應程駿豪。所以暫時你們不需要擔心他的安全,都坐下來休息一下吧。四五天的趕路對還沒有進入先天境界的你們可是不小的負擔。休息一天過後再上路吧。」

封汲淵的淡漠的語氣這個時候終於產生變化,道:「父親你是如何知道的?」

蕭隨風也喜道:「難道世叔早已經有了安排嗎?」

封悠遠淡淡一聲哂笑道:「幾百名黑道人物正大張旗鼓的一路追殺岳州神槍,就算不想知道都不可能。你們以為江湖中誰不知道岳州程駿豪和我們四大山莊之間的淵源?對方如此大張旗鼓就是要將這個消息傳入我們的耳朵之中。」

蕭隨風悚然一驚,道:「莫非對方一開始就是有意針對我們四大山莊?」

封汲淵也驚道:「可是江湖誰敢擺明車馬的和四大山莊作對?蕭世伯剛剛劍試天下,就算不畏懼四大山莊的名頭,天下第一劍的威懾也足以令對手寢食難安了吧?」

封悠遠道:「難道除了江湖就沒有其他勢力了嗎?」

「官府?」蕭隨風、封汲淵兩個人同時失聲道。

封悠遠微微點點頭。蕭隨風、封汲淵兩個人對視一眼同時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大宋開國以來江湖勢力和官府基本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態勢。而今黑白兩道的勢力基本上保持着平衡,無論黑道的天魔宮還是白道這邊四大山莊都沒有威懾官府統治的能力。對官府而言,江湖勢力是不可消滅的存在,制衡才是唯一之道。眼下宋遼開戰在即,這個時候朝廷無論如何都沒有在這個時候生事的理由。

封悠遠慢悠悠道:「或者準確的說,應該只是官府中的某個人。」他拿起案桌上的一張紙,輕輕一揮手,紙張彷佛給一隻無形的手托著一般慢悠悠的飛向兩人,在封汲淵面前停住,突然下墜落入封汲淵手中。

蕭隨風、封汲淵對封悠遠表現出來的這一手功夫並沒有過多的驚訝,倒是看了紙張上的內容后兩人再一次失聲驚呼:「童貫?」

封悠遠點頭道:「就是童貫。你們兩個對童貫這個人知道多少?」

蕭、封二人對視一眼后,蕭隨風道:「統領大宋天下兵馬的太尉,千古宦官中的第一人,是當今皇帝駕下數一數二的寵臣。從他平定南方方臘之亂來看,他還是有些真才實學的,不過人品實在不怎麼樣,基本上算是一個奸雄一般的人物。」

「這些都沒錯,可是你們誰知道他還是一個不遜色於十大高手的絕頂高手?」

「絕頂高手?」蕭隨風訝然道,「以他那種整天在朝堂上鈎心鬥角溜須拍馬的生活,也可以成就先天境界的武功嗎?」

封悠遠搖頭道:「他現在的功夫深淺我是不知道,不過二十年前他就已經是先天境界的絕頂高手。雖然說武學之道越到高深處進步越難,但二十年他只要沒有完全虛度時光那現在的境界也絕對是非常驚人的。當年我和聽雨合二人之力也僅能堪堪和他戰平。」

蕭隨風沉嚀道:「武學之道不進則退。武功晉級到先天境界就不僅僅是真氣招式的修鍊,還有精神的修鍊。看他二十年的作為,完全無異於一個溜須拍馬的奸佞小人。果真有進步那也相當有限。」

封悠遠微微點頭,道:「隨風的話不無道理,可是武道的修鍊也是千變萬化,也許那就是童貫的修鍊方式也說不定。不管怎麼樣,現在的形勢是童貫親自率領了麾下的武林高手前去狙擊程駿豪。而且傳聞『戟聖』宣靖翎也一路綴在後面,如果他是聽命於童貫,那就更能說明狙擊程駿豪從頭到尾都是針對四大山莊的圈套。」

封汲淵臉色倏變:「宣靖翎跟在後面,那現在阿俊豈不是很危險?不對,」他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在我們沒有做出反應之前,他反倒是最安全的。」

「正是如此!」封悠遠點頭道,「童貫對我們四大山莊的敵意由來已久,不過這次應該只是威懾而已,在宋遼戰爭結束之前朝廷對江湖勢力不會有大動作。畢竟大戰在即後方穩定是第一重要的。」

蕭隨風道:「可是不管是不是威懾,我們都不能讓童貫得手。阿俊不僅是我們的朋友,更加是大宋的安定郡王爺。如果未來大宋果然會有一場劫難,他將是我們大宋朝重新崛起的希望。京城裏面的那些趙姓皇族一個個腦滿腸肥的蠢物只懂得附庸風雅,真正兵臨城下的時候根本不能指望他們奮起扛敵。」蕭隨風的話語中毫不掩飾對趙宋皇族的鄙薄和不屑。在江湖遊歷多年的他對眼下大宋朝所面臨的處境可比朝堂之上的那些王侯公卿看的更加清楚。

封汲淵也點頭道:「正是如此!」

封悠遠道:「隨風這話說得正是道理。四大山莊宗旨是不和朝廷抗爭,若非這次程駿豪是大宋安定郡王爺的身份,即使他是你們兩人的摯友也未必會批准這次救助行動。童貫現在的權勢如日中天,這個時候和他正面抗衡殊為不智。身位世家子弟,你們不能像獨行客一般快意恩仇,山莊是你們的後盾也是你們的責任,任何時候都不能因為自己一時意氣將山莊陷入危險之中。」

蕭隨風、封汲淵點頭稱是。這樣的論調他們早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可這一次感覺份外沉重。如果程駿豪不是頂着安定郡王爺的身份自己真的要看着自己的好朋友喪命而袖手旁觀嗎?

封悠遠不再繼續說教,溫言道:「都回房間休息去吧,有四大供奉暗中協助程駿豪一時半刻不會有危險。待你們精力恢復之後明天再帶着人馬上路。洛陽那邊名劍山莊的高手也已經先一步出發了,會趕在童貫之前和程駿豪匯合。童貫既然想威懾江湖勢力,江湖勢力也未嘗不可以給童貫一個下馬威。必須讓他知道,江湖不是他可以只手掌控的。」

蕭隨風、封汲淵兩個人應諾躬身退下。

同一時間,另一邊。

夜色蒼茫,山岡上不是何時立起了一個巨大的營帳,四面燈火輝煌,方圓幾十丈之內都給照得恍若白晝,幾十個護衛四面散開,在營帳四周警戒。

營帳之內,當中一個錦衣華服面白無須的中年人高坐上位,單手執書就著旁辦的燭火看書。兩排幾十個勁裝武者分站在前方左右,屏息靜靜注視着案桌前端坐的中年人,等候他的指令。其情形就彷佛中軍升起軍帳,眾將官帳前聽令。

這也確實就是軍帳,高居上位的也確實是個武將,而且是大宋將官中最高的一個――統領大宋天下兵馬的太尉,童貫!

正是童貫。

剛剛平定方臘之亂的正是凱旋而歸回到京城受封的童貫何時來到了這千里之外的西南荒蕪山嶺?此中緣由自然不足為外人道也。

看童貫,瘦削的臉龐,高挺的鼻樑輪廓分明,長相竟然相當英俊。一雙深邃的雙眸時而精光電射,雖然頜下無須但當他抬起雙目掃視四周到時候依舊不怒而威的氣勢。他的年齡至少在六十歲以上,但看外表卻不過是三十齣頭的樣子。足見先天真氣已經臻至相當深厚的境界。

「報!」營帳外一個聲音響起。

「進來!」

一個黑衣勁裝漢子雙手捧著一隻信鴿進來。營帳內一個文士裝束的中年人接過信鴿,取下情報后雙手遞給案桌前的童貫。

「念!」童貫揮了揮手中的書,道。

「三天後,摩天嶺!」

童貫放下手中的書,長身而起負着雙手在營帳內來回走了兩步,道:「四大山莊那邊有什麼動靜?」

文士道:「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動靜。這確實令人奇怪,藏劍山莊和鑄劍山莊距離太遠沒有來得及反應還比較好理解。可是名劍山莊和近在咫尺的試劍山莊卻也是一點反應沒有。」

童貫駐步道:「察覺不到動靜並不代表沒有動靜。目前這樣的情況才是最合理的。以蕭聽雨和封悠遠兩個人的能力如果調動幾個人都不能瞞過斥候的耳目,那名劍山莊和試劍山莊早就從江湖除名了。我敢保證,名劍山莊和試劍山莊的人馬已經悄聲無惜的進入這片山林。」略帶陰柔的聲音,平淡的語氣中透出強大的自信。

文士面帶疑惑,道:「可是叔父,侄兒一直不明白,趙楷雖然武功不錯畢竟只是個毫無權勢的安定郡王,再怎麼也輪不到他爭奪帝位。你身居太尉要職深得當今皇上信賴,何必紆尊降貴親自來這荒野山林中截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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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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