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探獄
次日早朝，君默語頒發了兩道聖旨，一道是藍齊郡自此探花楊荌封藍齊巡撫，暫時坐守藍齊郡，眾臣嘩然，楊荌只是一個新官，君默語竟然將楊荌封為四等巡撫，喏大的藍齊，交給楊荌打理，此事所有人都認為太草率了，可是，君默語心裏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第二道聖旨，君默語下旨，由昔日烏國長公主紫陽公主坐守烏國，封為紫陽王，烏國改成瑜州。
為什麼要改成瑜州呢，之前龍浩天透露過，他的小名里就有一個瑜字。龍浩天既然以天下為妝，那這烏國，就是龍浩天的嫁妝。既然是他的嫁妝，這瑜州灌上他的名字，也好。
還有，這道旨意讓紫宓來管理瑜州，紫宓如今膝下只有一子，入宮為君，若是紫宓和薛思衡之間再有子嗣，那時間也夠了，一兩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情。
一兩年，她可以換一位王爺，也不是不可以。
君默語心裏有了計較，至於群臣如何想，她無暇顧及。
藍齊讓楊荌管理藍齊，楊荌畢竟是剛入朝為官，與如今的右丞相李嘉心性比楊荌成熟，不過，楊荌的才學君默語倒是不否決。
趁這次機會，讓楊荌磨礪磨礪也好，如今朝堂之上，有些身在高位的官員也是時候換了。
畢竟，若是日後，笑笑登基，朝中也該有些人扶持。
君默語這邊這樣打算，可是，身在烏國公主府的紫宓卻聽到這個消息，氣的跳腳。
這件事情，君默語前些天就了解了她的想法，此時，對於君默語的安排，紫宓稍微一想，也就知道了其中的緣由。
紫宓氣的摔了幾個花瓶，還不解氣。前些日子，翊兒落崖失蹤的消息，就已經讓她對君默語特別不滿，如今，紫宓對君默語恨得咬牙。
對趕來傳話的侍衛冷冷地說到，「這件事情，等皇上將賢君殿下的事情給我一個交代再說。」
君默語聽到這些，嘴角淡淡地勾起，只是，所有人都能夠看出來其中的苦澀。
「默默，要不，我去勸勸皇姑姑？」龍浩天見狀，趕緊安慰君默語道。
「不，不用了，小翊之事，本來就是我的錯，當日，我從公主府抱走他的時候，就答應過她，一定能夠照顧好紫翊，是我的錯，所以，我也應該給她一個交代。」無論如何，君默語都不相信紫翊死了。
索性，如今該處理的事情，如今已經處理好了，也是時候，放下手中的事情，去尋找他了。
君默語從來都不相信鬼神，不相信天意，君默語這日卻在皇家祠堂里跪了一下午。
次日，君默語才想起天牢裏關了幾個人，還沒來得及處理。
君默語喚了鳳舞，兩人一起來到天牢裏。
「參見皇上，參見鳳君殿下。」所有人見到兩人，趕緊他們二人請安。
君默語沒有理會，拉着鳳舞的手，向天牢深處走去。
君默語和鳳舞先來到關閉藍齊染的牢房內，君默語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蜷縮在天牢一角的藍齊染，看到他蒼白的臉色，君默語垂下眼帘，叛亂，這樣的罪名，不是平常的罪名，這些侍衛肯定也是想到了這些，才如此苛刻地對待藍齊染。
牢獄之中的藍齊染自然也看到了君默語和鳳舞二人，嘴角勉強地勾了勾。她來看自己的笑話來了么？
君默語示意獄卒打開牢門，君默語複雜地看着牢獄之中的落魄男子，腳步並沒有移動，「舞兒，他的命是你的，你進去吧。」她不想進去。
鳳舞聞言，看了身側的女人半晌，才淡聲說道：「恩，好。」
鳳舞走進去，君默語再次看了一眼藍齊染，沒有說話，就離開了這裏。
她沒有勇氣，為什麼？
君默語不想深想下去，身後慘絕人寰的叫聲，就像一陣陣魔音灌耳，她不想聽到這種聲音。
君默語加快了腳步，走出了這間牢房，向另一間走去。
將君默語所有的動作看在眼裏，鳳舞眼眸深了深，居高臨下地看着一臉痛苦的藍齊染，「藍齊染，你可知，你罪該萬死？」
鳳舞眼中含滿了恨意，想起曾經的那個孩子，鳳舞閉了閉眼，平復了一下心裏的悲憤，「他還沒有來到這個世間看看，你就剝奪了他的生命，所以，我恨你。」
「我知道，」然而，藍齊染強忍着鑽心的痛，淡淡地說到，可是，額角留下的汗珠，讓人可以看出他的隱忍。
「你想聽故事嗎？」藍齊染忍着痛意，垂下眼帘，伏倒在地上，淡聲問道。
鳳舞不置可否，沒有言語。
藍齊染無所謂，自顧自地說起來。
「我母妃是一個小宮女，因為生了我，所以晉陞為徐嬪，我父皇雖然給了我和我母妃位份，可是，他的心裏卻從來沒有我和我母妃，所有的宮人看不起我們母子二人，我們母子的生活，雖說艱辛，但是，兩人相依，倒也還過得去。
那年，我十歲，我母妃因長時間飢餓，還有勞累所致，患了重病，我不顧母妃阻撓，去父皇院子裏跪了整整一夜，才得來父皇恩准，請了太醫為我母妃治病，可是，當我帶着太醫趕到的時候，我母妃已經走了兩個時辰了。」藍齊染垂下眼帘，眼角有一顆淚珠滾落。其實，到了現在，他還是恨他父皇的吧，可是，若是沒有了愛，又哪裏來的恨呢？
「那天，我揮退了所有人，跪在我母妃面前，整整三天，我發誓，有朝一日，我定會站在世界的頂端，活的更好。
所以，那天我餓昏了之後，我那個所謂的父皇可能動了惻隱之心，恩准我母妃葬入皇陵旁邊的一塊兒空地，他以為，那是對我母妃的恩寵，可是，我覺得他太過於殘忍。」母妃那一輩子等不來帝王恩寵，難道死了之後，還要守在皇陵前面，看着他，以他中心？
藍齊染閉了閉眼，頓了一會兒，才又開始說到，「小小年紀，我就如無父無母的孤兒一般，可是，這樣，讓我學會了保護自己。算計他人。
那日，我設計入了貴妃的眼，因為虞貴妃沒有辦法生子，所以，後來，虞貴妃在父皇面前要我做為她的孩子，從那日起，我就養在虞貴妃膝下。日日喚她母妃。
雖說如此，可是養子畢竟是養子，我對於虞貴妃來說，只是一個爭寵奪權的工具而已，我自然知道這一點，所以，我努力改變自己，讓自己足夠優秀。
終於有一日，父皇願意重用我，本以為我成功了，我可以得到他的關注了。」藍齊染自嘲地笑了笑，「他確實關注了，然而，關注地不是我，而是我的能力。」
藍齊染感覺心裏疼得厲害，不知道是藥物所致，還是情傷。
而鳳舞不發一言，安安靜靜地聽着。
「從那以後，那就重用於我，我成了所謂的最受寵的皇子。可是，其他人不知道，但是，我卻知道。」藍齊染爬到在地上，喘著氣，感覺全身越來越痛，痛的他快要窒息了。
「他其實一直利用我，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是藍齊的下一代皇帝，因為，他一直將我捧地高高的，當所有人的目光放在我身上的時候，他卻計劃着如何將四皇弟培養成一代帝王，可能，同時，還計劃着如何除去我。一切的寵愛，只不過是他裝出來給別人看的，一切還不是為了給四皇弟打江山。可惜我知道的太遲了。」藍齊染疼地抽搐了起來，可是，他還是咬牙忍着。指甲刺入自己的肉裏面，星星點點的血跡流出來。
「後來，默，女皇陛下戰勝東陵，藍齊的時候，提出和親的要求，他毫不猶豫地將我送出。藍齊本來是男尊女卑，那時候，我感覺到滿滿的屈辱。」藍齊染感覺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全身痛到了麻木，沒有知覺。感覺好累，不僅僅是身累，還有心累。
「所有的一切，導致了後來的錯誤，其實，這一輩子，我覺得很可悲。」可悲地他其實到頭來，什麼都沒有得到，而且，還錯過了自己的幸福。藍齊染覺得眼皮都沉重地抬不起來了，「我其實很喜歡她吧。」
「可是，我卻因為那一份沒有必要的父愛，執念太深。可笑的是，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計劃好的，到頭來，我因為沒有殺掉女皇陛下，成為棄子，他毫不猶豫地丟棄了自己。」可惜了，母妃，我恐怕要食言了，這樣也好，小染陪着你。
藍齊染閉上了眼睛，低聲呢喃道：「但願下一輩子，不要再成為帝王家的孩子。」
藍齊染使勁兒地睜了睜雙眼，向牢門外面看了一眼，然而，什麼也沒有看到，不禁有些失望，自己要死了吧。
好想再見她一面，哪怕一面也好，可是，如今連最後一面都如此奢侈。
「默默，我愛你，很愛很愛，比我想像中地還愛。」
此時，藍齊染已經沒有了聲音，鳳舞只看到他的嘴唇在動。
鳳舞抿著薄唇，沒有說話，看着藍齊染的雙手垂了下去，鳳舞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