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3.07

130.3.07

上元節這天宮裏有家宴,廢太子和宋玉都在。自從鎮魘一案,廢太子已經從長寧宮搬到乾清宮旁,方便延昌帝探視。瘋癲這麼幾個月,他的面容虛弱,還帶着幾分病態。只是原先醜陋不堪的模樣徹底收斂起來,整個人變得沉默寡言,還很謙卑恭敬。

見到傅錚,當着延昌帝的面,廢太子誠懇賠禮道:「七弟,之前皇兄乃是被老三與賊人合夥施巫術鎮魘住,才做出那等醜事,還望七弟、弟妹見諒。」

這種鬼話也就是糊弄愛子心切的皇帝,給皇帝找個台階下……如今在延昌帝跟前,傅錚若是再揪住不放,倒顯得他心胸狹窄,不識好歹。冷冷一笑,傅錚不咸不淡道:「既然如此,皇兄先養好身子。」

廢太子依舊深深俯身作了個揖,放低姿態。

坐在上頭的延昌帝發話道:「今日上元節,莫再提這些事了。」

傅錚沉默。

那邊廂梅茹已經有小半年沒見到宋玉。自從去年九月太子被廢幽禁長寧宮,宋玉便只能跟在其身邊。如今再見面,宋玉面上看不出丁點不同,性子還是一如既往的爽利。哪怕知道梅茹與皇后、廢太子之間有嫌隙,她還是大喇喇對梅茹道:「燕王妃,秋狩時的事真是對不住,都怪我失察,竟不知周良媛如此用心險惡,她自己害人也就罷了,還妄圖蒙蔽母后……」

宮中就沒有一盞省油的燈,宋玉先前玩了一招借刀殺人,藉著梅茹的事將周素卿除去,如今死無對證,隨便怎麼說。

梅茹心裏隱約有數,她面色淡淡的,隨便附和了一句:「確實與皇嫂無關。」

這天夜裏所有人都維持着表面的和樂,唯獨寶慧公主滿臉鬱卒,恨不得貼著「不痛快」三個字呢。她和廢太子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太子被廢,她自然受到牽連。寶慧公主原先極受寵,性子養的驕橫而無禮,一被牽連,在宮中只能夾着尾巴做人,處處受氣。寶慧公主怎能不遷怒梅茹?何況,她早就看梅茹不痛快,偏偏李皇后現在要求她巴結著梅茹。畢竟燕王府正受聖寵,而廢太子失勢,一切都得從長計議。

此話雖沒錯,但這位公主就是咽不下這口氣,一時間沒什麼好臉色,話里話外更是三番四次針鋒相對。

比如皇后誇梅茹替朝廷分憂時,寶慧公主在旁邊「嘁」了一聲,不屑嘟囔道:「拋頭露面有什麼好?」

再比如皇后感慨趙王一事時,寶慧公主趁機含沙射影道:「有些人真是沒臉沒皮,明明是板上釘釘的事,還能顛倒是非。」

字字句句刺耳,梅茹顰了顰眉。說起來,她和寶慧公主的仇怨可是結了好幾年,當初就是這位使壞撮合她和太子,這筆賬還沒算呢,現在又主動撩梅茹的火氣。往事歷歷在目,梅茹心頭不快。只是她如今的脾氣也不全擺在臉上。梅茹面色淡淡的,微笑着對寶慧道:「公主所言極是。有些人不止是能顛倒是非黑白,還能指鹿為馬呢。」

被她一句話噎回來,寶慧公主瞪着梅茹,梅茹笑盈盈的望回來,絲毫不見示弱。寶慧公主正要回嘴,李皇后瞪過來一記眼風。被警告了,寶慧公主再沒說話,獨自生了一晚上的氣。待散了席,她對李皇后抱怨道:「母后,你做什麼攔我?她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仗着有人撐腰么?燕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身份夠低賤的!」

李皇后今晚已經很不滿了,厲聲教訓道:「你性子收斂著些,她如今在你父皇面前正得臉呢,別惹是生非。」

寶慧公主何時被這樣罵過?一氣之下,她蹬蹬瞪就跑回自己宮裏。

這天從宮裏出來,傅錚見梅茹悶悶不樂,於是領着她去城內賞花燈。大街上燈火徜徉,那些暈暖的光中,梅茹面色還是冷的。傅錚問:「還在跟寶慧那小丫頭置氣呢?」他已經聽說了後面的幾句鬥嘴。

「才沒有。」梅茹氣鼓鼓道。

傅錚輕笑,他的夫人就是這樣口是心非。外面人多,傅錚牽着梅茹的手,慢慢悠悠在人群里逛著,又隨手買下一盞白紙糊的的燈,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梅茹不解:「買這個做什麼?」傅錚道:「回去哄你高興。」

「為什麼要回去?」梅茹還是好奇。

傅錚坦然道:「為夫畫的太好,在外面怕被人搶了去。」

聽他這樣逗趣,梅茹終於撲哧笑出聲。她笑起來,眼睛彎彎的,明媚又好看。

這笑意映在傅錚的眼裏,他身子底下慢慢燒起一團火,他忽然有些渴,還有些躁。傅錚撇開眼,一手提着燈,一手用力牽住梅茹的手腕。她的手腕纖細,傅錚一手就能握住。那枚鐲子滑落下來,沾著女人的溫熱,時不時碰着他的手,輕輕敲擊著男人的心,一下又一下。走了幾步,傅錚沒有再往前,迅速牽着梅茹往回走。

「怎麼不看了?」梅茹抗議。

傅錚含糊道:「前面似乎是十一弟和孟二姑娘,咱們就別過去吵着他們。」

梅茹一聽這事兒忙扭頭要看,傅錚已經牽着她走開好遠了。二人上馬車,徑直回府。那盞燈隨手擱在旁邊,車廂里幽幽暗暗。傅錚抱着梅茹,捋了捋她的碎發。他定定望過來,眸色深邃,還是會吃人。兩個人靠的近啊,他今日酒吃的比昨天的還要多一些,縈繞着他們,像一層薄薄的紗,朦朦朧朧。梅茹心突突跳了一下。馬車自人來人往的街頭穿行而過,傅錚直接吻住了她,一絲猶豫都沒有。

他吻她,修長的手撩起襖子,探入其中。

他的手有些涼,梅茹臉羞得通紅,使勁掙了掙,傅錚啞聲道:「別動。」他的聲兒壓得實在太低,喑啞又動情,男人密密的氣息撲面而來,像一把火燒着,梅茹耳根子也燙起來。她心跳得好慌。

這人指腹帶着繭子,狠狠拂過讓人顫慄,身子不受控的就發軟。他揉.搓着她,偏偏還問:「夫人,你今日方便了么?」

梅茹的臉徹底紅了。

其實昨夜她就方便了,只是因為怕極了這個人,所以還裝傻充愣。傅錚大約是猜到的,他沒勉強她,今日卻故意這樣無恥的問,逗着她。

梅茹被他抱在腿間,他的手還直直握著裏面的飽滿,四目相對,男人原本沉峻的眸子裏滿是不加掩飾的情.欲,赤.裸裸的,會燙人。

他要她,無比想要。

周圍都似乎熱起來,梅茹慢慢低下頭。

傅錚亦垂眸,他抽回手,一顆一顆扣好她的扣子。那種禁慾的氣息從他指尖傳出來,卻愈發驚心動魄的勾魂。梅茹心瞬間跳得好快。她臉紅極了,腦子裏暈暈的,有些懵。

下了馬車,傅錚擁着她回房。

這人沒有要丫鬟們進來伺候,內室里安靜的要命,梅茹心還是撲通撲通的跳。她有些手足無措,下一瞬,那人俯身吻下來。沒有任何語言,連鞋襪都未褪,他直接就要了她。很澀,還有些疼。梅茹輕輕哼著,有些難受,眼睛都泛紅了。傅錚一點點親她,親她的眉眼,脖子,還有含住慢慢探出頭的小紅果子。那種顫慄令梅茹渾身緊繃,她不得不仰面承受着,那紅果子更加挺翹。上面瑩瑩的,萬分旖旎。

一團火徹徹底底的燒起來。

她被他壓在案前,肚兜鬆鬆系著,底下是撩起的裙擺,後背光滑如玉。傅錚吻她,到最後關頭,他強忍着抽出來,將那些東西通通弄到那方羊脂玉的後背上。那種突然抽離的空迫使梅茹扭過頭來。她的背纖瘦而勻稱,她還在喘息,浮浮沉沉……這一幕愈發勾人。傅錚深深看着,吻住梅茹的唇。他抱她去後面凈房洗身子,兩個人靠在一起,是密密而纏綿的汗。

有風拂過,輕輕的,皆是餘韻。

安靜了好半晌,傅錚撥了撥梅茹的頭髮,突然道:「這回你從西羌回來,一路可曾見到北邊的胡人南下燒傷搶掠?」梅茹不知道為什麼傅錚突然說起這個,她「嗯」了一聲。傅錚繼續道:「如今國庫空虛,並不適合連年征戰,你覺得什麼法子才最合適?」

男人眸子定定的,梅茹愣了愣,疑惑道:「和親?」

傅錚笑着親了親她的臉,誇道:「有長進。」

梅茹有片刻的怔楞,倏地反應過來:「寶慧公主?」傅錚點頭。梅茹還是怔楞。這人居然還在惦記她不高興的事,更是想法設法替她出氣,只是……梅茹擔憂道:「和親是不是太不好了?」

傅錚一邊替她擦身子,一邊捏了捏她的臉道:「你就是心軟。她那麼欺負你,送去和親已經是不錯的出路。」傅錚說着替她穿上裏衣。衣襟鬆鬆扣著,裏面春.光若隱若現。傅錚打橫將她抱起來,梅茹環住他的脖子。袖子很寬,滑下去,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那枚鐲子就鬆鬆地戴在上頭。

梅茹蹙眉:「可是……父皇那麼疼公主?」

傅錚慢條斯理道:「太子被廢他急需在父皇那邊長臉。只要咱們提了這個和親的口子,說不定他和皇后就會主動提議寶慧去和親,屆時不需要咱們出手,還能替你出氣。」

這人說得平靜且淡然,卻將諸人的心思通通考慮在其中,不會錯算半分……梅茹怔了怔。

傅錚垂眸。「阿茹,別怪我狠心。」他沉聲道,「我這輩子絕不會騙你,亦不捨得你受丁點委屈,誰要是欺負你,我就替你通通討回來。」

這便是他對她的袒護。

他就是這樣不問緣由、不顧一切地維護着她,在皇後面前、在皇帝跟前處處支持她,更是將她捧在手心裏寵著,捨不得她受半分的苦楚。

有他在,梅茹就有了一片最寬廣的天,他替她做了一切,他就盼着她過得高興,沒有半分勉強。

梅茹心裏忽然變得好軟,她看着傅錚。

那雙桃花眼因為心底的柔軟而愈發漣漪,是會溺死人的深淵,悄悄的有柔意飄過。

傅錚亦望着她。他最會看人心的,這一瞬四目相對,他的眼底不知為何突然有些潮濕之意。他將梅茹放回床邊。帳簾落下來,暈黃的燭火攏出兩道交疊的身影。梅茹衣裳全褪,未著寸縷,渾身上下唯一的點綴便是那對翠玉鐲子。妖嬈的,像條蛇,痴纏在一起。他給她下了蠱,她亦給他種了毒。

傅錚將臉埋在梅茹頸窩裏,那股潮濕慢慢沁着他的心。

這一回沒有先前那般熾熱,緩慢的,卻平添了好多的繾綣,像一張網,將梅茹籠罩在其中。每一次的抽離與進入,都是他對她的深情。那樣的熱,那樣的燙,還那樣的溫存。梅茹被他包裹着,又宛如飄在徜徉的水上。有一種懶洋洋的愜意。這種感覺並不難受,相反,還讓人沉醉,讓人願意臣服在他的身下,是一種完全陌生的體會。

連最後洶湧而來的潮水都是陌生的,梅茹手足無措的顫慄,她要哭了。傅錚不得不緊緊抱着她,摟着她,安撫着她。可那突如其來的潮水也一併絞着他,傅錚有些吃不消,他鬆開梅茹,正要退出來,梅茹忽的睜開了眼——

她的眼尾緋紅,仿若最美的桃花暈開了,一朵接一朵,迷離又勾魂。

傅錚怔怔抬手撫過她的眼,他痴迷著,一下子沒克制住,那些熱意就通通送到了她的身子裏,滾燙的。

傅錚嚇到了,他有些承受不住梅茹吃避子葯的事,傅錚連忙要退出來,梅茹臉紅紅的,握住了他的胳膊。他的肩膀上還有那道傷,他替她剜去了一塊肉……梅茹慢慢摩挲著,輕輕的,溫柔的,低頭親吻住他肩膀的傷口,又很快離開。梅茹只抬頭看着他,眼睛還是紅的,傅錚眼眶忽然一併發燙!

梅茹願意給他生孩子!

傅錚高興極了,他高興瘋了,捧住梅茹的臉,狠狠親了一口。傅錚心裏的狂喜無處宣洩,他心跳的好快好急,他恨不得將自己所有通通給她,他必須做些什麼!胡亂套上裏衣,傅錚趿著鞋下床。那盞花燈還在案邊,他之前就打算買來哄梅茹高興的,如今更應該紀念些什麼。提起筆,蘸了蘸墨,傅錚問:「阿茹,你想要什麼?」

梅茹只覺得好笑。這人真是樂瘋了,竟做這樣幼稚的事。擔憂他肩膀的傷,梅茹道:「都行。」

傅錚回頭沖她笑。清冷月色下,容顏清雋。他說:「今日元宵,我給你畫幾幅湯圓吧。」

梅茹聞言一怔,臉上笑意緩緩凝固起來,她沉聲道:「為什麼?」

傅錚執筆下意識回道:「你不是喜歡么?」這話脫口而出,滿室登時陷入一道詭異的安靜中。傅錚手停在那兒,心倏地沉了沉。頓了一頓,他慢慢回過頭去。

只見梅茹已經攏着衣襟立在床邊,她的眸色是涼的。

「殿下,」梅茹定定的問,「我什麼時候喜歡的?你又如何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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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寵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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