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歸
蕭鳳翎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白鳳鳴的身體越來越沉，一點一點倒在地上，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白鳳鳴竟然是死在了自己的手上。這個人的多半生都在痛苦和仇恨中度過，卻也是一個恩怨分明之人，在臨死前了卻了所有的仇恨和虧欠，就這樣安然的去了。
「鳳翎，你沒事吧？」寒鐵心跑過來問道。
「沒事。」蕭鳳翎搖了搖頭。
寒鐵心指了指倒在地上的白鳳鳴：「他……」
「他解脫了，徹底解脫了……」蕭鳳翎幽幽說道。
「這個白鳳鳴還真是個奇人。」寒鐵心脫下了外衣蓋在白鳳鳴的屍體上，讓他的屍身不至於暴露在外，說道「我們把他的屍首安葬在白月城舊址吧，也算是讓他落葉歸根。」
蕭鳳翎點點頭。
寒鐵心又向溫玉抱拳道：「還請溫神醫幫我師弟看看傷勢！」
溫玉檢查了高麟的傷口，頗為無奈的說道：「他的性命我倒是可以保住，但終身都不可能再習武了。」
雖然這樣的結果早在眾人的意料之中，但經溫玉之口肯定的說出口還是難免讓人難過。
心直口快的幽厲脫口說道：「那這小子不就是廢了么？」
溫玉滿臉無奈：「你不說話沒有人把你當啞巴！」
蕭鳳翎看着寒鐵心神色黯然，輕聲問道：「我們先把他帶回青萍教療傷，以後的事情等他的傷好了再做打算吧。」
「我想如果他的身體可以的話，還是儘早將他送回麒麟山莊吧。」寒鐵心說道，「畢竟他失蹤那麼久，山莊上下都很是擔心，雖然……練不成武功了，但至少性命保住了，我想他的家人還是會很高興的。」
「是啊，命保住了就好，他本來也不是一塊練武的材料。」蕭鳳翎喃喃重複著寒鐵心的話，「他的家人，應該會很高興的。」
提及到家人，蕭鳳翎覺得鼻子有些發酸，身旁的寒鐵心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和我一起回麒麟山莊看看吧。」
蕭鳳翎猶豫着，最終搖了搖頭：「我想高莊主並不想見到我。還是快把高麟送回去吧。畢竟……他才是高莊主的麟兒，是他的掌中寶，心頭肉。」
「那是因為高莊主並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並不知道，你才是真正的高麟。若是將事情的真相告訴於他，我想他定會……」
「不！不要告訴高莊主！」蕭鳳翎急迫的打斷寒鐵心的話，「高麟就是高麟，我……只是蕭鳳翎。」
寒鐵心不解道：「為什麼？你難道不想和你的家人相認？」
蕭鳳翎垂眸道：「想……但是不可以。」
「只要你想便是可以。」
「不可以……」蕭鳳翎的臉上像是籠上一層化不來的濃霧，幽幽說道，「高莊主將高麟當寶貝似的捧在手心裏這麼多年，付出了這麼多的心血，難道你要我在現在這個時候告訴他，他所寵愛的高麟並不是他的親生兒子，而我這個殺了麒麟山莊那麼多老弱婦孺的青萍教教主才是他的骨肉？你真的覺得他能接受這樣一個荒唐而殘忍的現實？或者寧願相信我是在騙他？」
蕭鳳翎的問題讓寒鐵心沉默了，或許，高莊主真的寧願相信自己撫養了多年的高麟才是自己親生兒子也不希望蕭鳳翎是自己的骨肉。
「鳳翎……你……會不會恨高麟？」
蕭鳳翎很認真的想了想，搖頭說道：「不恨。如果我當年沒有被調包，在麒麟山莊無憂無慮的長大，也許我就會成為武功不濟的高麟，平平庸庸的過一輩子。雖說，安安穩穩的過完一生是一種福氣，但那是在經過大風大浪之後才能顯現得出來的。人這一輩子，總是要經過點風雨的捶打磨礪才能夠算得上是完整。」
蕭鳳翎彎腰將昏迷不醒的高麟小心翼翼的抱上了馬車，對溫玉說道：「就交給你了。」
溫玉點點頭跳上了馬車，對剛剛還萬分嫌棄的幽厲說了句：「上來幫忙。」
幽厲便樂得屁顛屁顛的跟了過去。
馬車一路奔向麒麟山莊，車上的人一路沉默著沒有說話，每個人的心頭都罩着一層化不開的愁雲。
快到目的地的時候，蕭鳳翎卻提出要下車，讓寒鐵心獨自將高麟送回去，寒鐵心知道，他終是害怕踏上那塊地方。
「你在這裏等我，我去去就回。」寒鐵心說道。
蕭鳳翎點了點頭，目送寒鐵心離開，百無聊賴的拔出配劍耍起了玄武劍決。說他一點也不怨高麟其實是假的，有誰不渴望安逸無憂的生活，況且所不是身份互換，那個陪伴在寒鐵心身邊多年的人應該是自己才對。
蕭鳳翎挽起一個劍花，撩起地上的落葉再次在空中飛舞，不過事情已經過去多年，自己當然沒有必要去較真這些瑣事，況且現在自己已與寒鐵心修成正果，算得上圓滿了，只是高麟的武功被廢實在可惜，但麒麟山莊的人應該會將他照顧得很好，以後自己要多去尋一些活血強體的補品讓寒鐵心送去，畢竟能夠同年同月同日生，還能夠互換身份，蕭鳳翎覺得自己和高麟之間的這種交錯也是一種另樣的緣分。
劍舞到一半，蕭鳳翎一個轉身，忽然覺得頭暈目眩，胸口處一陣壓抑的噁心，腳下一個踉蹌，幸好扶住了一棵樹才沒有摔倒。蕭鳳翎靠着樹榦坐下，一手按在胸口上，努力壓抑著一陣陣反上來的酸水，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讓他微微一怔。
「鳳翎，我回來了。」伴着聲音，寒鐵心站到了蕭鳳翎的身後。
「嗯。」蕭鳳翎應了一聲。
「你怎麼了？」寒鐵心抬手擦著蕭鳳翎額角的汗，「怎麼出這麼多汗？」
「沒什麼，等你的時候沒事做，練了練劍。」蕭鳳翎說道，「高莊主……沒事吧？」
寒鐵心臉色一黯：「他看到高麟傷的那麼重，當場就哭暈過去了。」
「是么。」蕭鳳翎笑道，「別的不論，高莊主真是一個疼愛兒子的慈父啊。」
「鳳翎……」
蕭鳳翎沒有等寒鐵心把話說完便打斷道：「好了，我們也該回青萍教了，憶緣還在等著爹爹回家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