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人證

第168章 人證

第170章人證

待到蕭景澤完全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后,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他讓內侍送蘇綉夢出宮回家,順道去廷尉府傳召周廷之。

當初蘇豫一死,暴民案不得不了解,廷尉大人心中也憋著一口氣,如今有了新的證據,還有其他事情涉及其中,蕭景澤要讓蕭承和從此永無翻身之地,就必須確保這些東西是鐵證,而周廷之熟讀律法,先詢問他的意見方是正道。

「小夢兒手裏怎麼會有這些東西?」蕭承和揉了揉酸痛的肩,疑惑地問道。

「是蘇豫留給她的。」謝瑤光拿了塊帕子,幫他擦了擦手和臉,又將自己對蘇豫的看法說了一通,這才道:「蘇豫當真是聰明,這計策一環接着一環,若不是小夢兒無意中發現了這封信,這個秘密恐怕要等到蕭承和起事之後才會揭開。」

蕭景澤低頭咬了咬她的耳垂,笑道:「不許誇別的人。」

謝瑤光覺得癢,雙手推着他的胸膛,低下頭道:「我就是隨口說說,蘇豫都死了,就是沒死,也是長輩,這種乾醋有什麼好吃的,莫名其妙。」

「我樂意。」

皇帝陛下要是不講理了,誰也拿他沒辦法,謝瑤光無奈地笑了笑,轉移話題道:「小夢兒本想求我幫她爹恢複名譽,再請你下令解除對定國公府後嗣子孫的懲處,我沒答應。」

蕭景澤想了想,說道:「恢復甦豫的名譽並不難,他的事兒本來也沒對外聲張,不過定國公府的懲令是先皇下的,我若是直接取消,恐怕不行。」

「你想幫她嗎?」謝瑤光問了句,「這是朝中之事,如果對你不利,也就罷了,畢竟蘇豫和定國公府都是實打實犯下錯的,現在這情形也不算冤枉了他。」

「過是過,功是功,如果不是多年前定國公犯了錯,也就沒有後來蘇豫的錯了,事不及後人,父皇的這個詔令確實嚴苛了些。」蕭景澤摸了摸下巴,「不過現在蕭承和還未伏法受誅,談論功過為時尚早,且再看看吧。」

蘇綉夢拿出來的那一堆證據是如何讓廷尉大人驚掉了下巴,又是如何與皇帝陛下逐條分析,商議怎樣給蕭承和定罪的事兒暫且不提。在看完了這一番證據之後,周廷之摸了摸鬍子,臉色嚴肅地說道:「證據雖多,但像暴民案的夏應持,貪贓枉法的許敏儀,結黨營私的李太常,不是死了,就是被貶,或者辭官歸去,許多證據鏈都斷了,死無對證,想要讓寧王認罪有些難啊。」

蕭景澤也知道證據的重要性,否則不會等到現在還讓蕭承和逍遙法外,他蹙眉道:「只怕到時候讓他認罪不成,還反咬一句說朝廷誣陷於他。」

「要是有合適的人證就好了。」周廷之說道:「有了這些物證,再有人證相互佐證,寧王謀反的事情便是板上釘釘,有那些聞風而動的人在一旁拖後腿,還怕其他案子不水落石出嗎?」

話雖如此,但想要找到指證蕭承和的人幾乎是千難萬難。

謀反是殺頭的大罪,蕭承和行事小心,不會給不相干的人留下破綻,知曉內情的人卻都已經身涉其中,他們更不會自毀前途,周廷之想了想,「要不然皇上派人潛到蕭承和的身邊查找證據?」

自從知道蕭承和的為人之後,蕭景澤就在他身邊安插了幾個眼線,都是暗衛出身的好手,但效果並不理想,皇帝陛下也不瞞着,說道:「蕭承和疑心重,不肯輕易相信人,總要百般試探才肯露出一絲縫兒來,朕已經派了好幾個人,只有一個能在他身邊做事,可惜也只是找到了不緊要的東西。」

周廷之倒也沒覺得有什麼,沒有幾個皇帝不往朝臣身邊安插人的,只要自己行得正立得端,便沒有人能揪住自己的把柄,只是他還是有些失望地說道:「如此一來,臣只能回去將這些證據一一核查,深究內里,看能不能找出什麼人證來。」

蕭景澤何嘗不知道這樣做,無異於大海撈針,但仔細想想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只能點頭道,「那就勞煩眾愛卿了。」

晨光微醺之時,皇帝陛下才回到椒房殿中更換朝服,準備上朝。

睡得迷迷糊糊的謝瑤光睜開眼,看着一夜未睡,面露疲憊的蕭景澤,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然後伸手扯過外衫,披着下了床。

「你昨兒一晚沒睡,跟周大人聊得怎麼樣?有把握給他定罪嗎?」謝瑤光一邊替蕭景澤整了整衣衫,一邊打着哈欠問道。

蕭景澤搖了搖頭,卻又不想讓她失望,便說道,「現在就等著人證了。」

謝瑤光忽然想起自己偶然在宮外看到的戲班子,那穿着官袍的欽差大臣常常是將驚堂木一拍,厲聲喝問道:「現在人證物證俱全,本官且看你如何抵賴。」便也沒有往心裏去只當是三五天的事情。

出乎蕭承和意料的是,三五天之後,真的有了人證。

這還要從五天之前虎子娘領着虎子從守衛森嚴的丘山中逃出來說起。

人在遇到危及性命的事情的時候,通常會爆發出無限的潛力,為了讓自己和兒子都能活下去,虎子娘一路帶着兒子東躲西藏,一邊找吃的,一邊按照原路返回,路上躲過了無數次的衛兵巡邏,也幸好是夏天,即便是入了夜也冷不到哪兒去,只是免不了被蚊蟲叮了一身包。

衣衫襤褸的母子倆趁著夜色從山上逃了出來,等到他們回到城外難民聚居的地方時,才發現當初分給他們的房子已經被別人佔了。

「娘,鄭叔叔。」虎子抱着他娘的腿,指了指不遠處的文弱男人。

虎子娘猶豫了一番,連滾帶爬地扯著兒子走了過去,她搓了搓手,頗為不好意思地說道:「鄭小弟。」

鄭文淵是第一次見到從丘山出來的人,瞧她們母子倆狼狽的模樣,問道:「劉嫂子,你這是……是不是去了山裏頭的人欺負你們孤兒寡母了?」

劉嫂子搖了搖頭,欲言又止地看了鄭文淵一眼,鄭文淵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說道:「你回來了是要重新去官爺那裏登記的,不然沒有睡覺的地方,他們也會給你派點活兒做,好讓你有飯吃,我領你們去吧。」

說罷伸手要抱虎子,不料劉嫂子拉着兒子後退了一步,一雙眼睛裏滿是驚懼,她這些天着實被嚇怕了。

虎子倒還好,記得眼前這人是平素會給他吃的,教他道理的鄭叔叔,鬆開他娘的手撲了上去,嗚嗚哇哇地哭了起來,一邊哭還一邊說道:「鄭叔叔,山裏好可怕,到處都是穿着盔甲的人,他們還殺人,虎子和娘差一點就死了。」

鄭文淵詫異,看向婦人,問道:「劉嫂子,到底是怎麼了?先前去的那些人呢,沒有在山裏見到他們嗎?」

答話的是虎子,「見到了李三哥,還有大山叔叔,他們都躺在地上,脖子上有血,娘說他們死了。」

他說一句抽噎一下,雖然聲音稚嫩,但鄭文淵還是聽明白了,他面色凝重地看向虎子娘,問道:「劉嫂子,虎子說得都是真的嗎?」

虎子娘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鄭文淵當初不願意去丘山,就是因為心中有不安的預感,如今得知這樣的消息,也大抵猜出了一些什麼,但他還是需要確認一下,便讓虎子娘將這些天在丘山裏的見聞說給他聽。

「有約么幾百人在巡山,都穿着厚重的鎧甲,面容兇惡。」

「我帶着虎子到了靠近行宮的地方,也有很多人,從咱們這兒進去的人基本上都在那兒,他們拿着武器,像是在練武。」

「後山上還有特別大的一處地方,堆積了許多武器,我偷了把刀,才能在山裏過活這麼久,對了,那兒還有一些密封的箱子,聞上去有硝石的味道,我猜是花炮。」

如果說先前鄭文淵還只是猜想,那麼現在他已經確認無疑,寧王蕭承和這是預備造反,那箱子裏有硝石味道的東西,根本不是花炮,而是火藥。

他躊躇了一會兒,道:「你們在這兒等一下我,我去拿個東西,帶你們進城。」

進城?虎子娘看了這文弱的青年一眼,又想到他之前幫着災民做了許多的事,心裏不由得騰升起一股兒信任來。

鄭文淵回到自己住的小木屋中,在一個破布包裹里摸了半晌,終於找出一塊玉佩和一錠銀子來。

他這些天跟負責管理災民的小官吏已經混熟了,借口自己要進城去找親戚,又將那銀子塞給了他,這才獲得了准允,甚至那小官吏還送佛送到西地讓人將他們送進城。

鄭文淵領着虎子母子倆在城中的巷道中七拐八拐,熟悉的好像是從小生活在長安城的人一樣,最終他停在了一棟寬闊古樸的宅子門口。

守門的下人打着盹兒,一睜眼看見門口站着三個穿得破破爛爛的人,心裏嘀咕著,這外頭的災民怎麼進城了?嘴上卻已經出聲呵斥:「快走快走,這兒可不是要飯的地方,看見這門上的牌匾了沒,定國公府,這可是大人物住的地方,你們這些爛泥腿子,快走遠點,別把門口的路給我弄髒了。」

即便定國公府在長安城的貴族圈子中已經被排擠了出去,但在看門的下人和普通百姓眼中,它依然是高不可攀的,畢竟尋常人的門上掛不起高祖皇帝御賜的匾額,也住不起這麼大這麼漂亮的宅子。

鄭文淵全然不將那門子的話放在眼裏,拉住虎子的手,免得他害怕,然後才將那一塊玉佩拿出來,道:「你將這個東西拿給定國公,告訴他我姓鄭,他看到了,自然會見我的。」

那玉佩玉質晶瑩剔透,更為難得的是一點兒裂縫細紋和雜色都沒有,一瞧便知道是上好的東西,門子的眼睛都看直了,再瞧鄭文淵的眼光已經有所不同。

他喜滋滋地接過那玉佩,正打算收入自己懷中的時候,卻又聽到面前的文弱男人道:「這是定國公府的傳家寶,你要是自己個兒吞了,小心小命不保。」

鄭文淵一語道破那門子的心思,見對方似乎有所猶豫,又補充道:「你要是幫我傳了話,定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門子猶猶豫豫地,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鄭文淵的話,畢竟別看這男人穿得破破爛爛,但說話的做派也不像是一般人。

很快,那剛剛走進去的門子小跑着從院裏沖了出來,氣喘吁吁地說道:「快……國公爺……國公爺請您進去。」

鄭文淵招呼了虎子和虎子娘一聲,不緊不慢地走了進去,在這樣寬闊華麗的宅邸之中,他沒有絲毫不適,彷彿閑庭信步一般,反觀虎子母子倆,每走一步都小心一一地,生怕踩髒了那好看的地磚。

鄭文淵走到內堂的時候,正廳中已經坐了幾個人,主位上的自然就是定國公蘇久林無疑,而一旁面容蒼白的婦人正是舞陽郡主,蘇綉夢則坐在她身邊。

「見過外祖父,見過舅母,見過表妹。」

鄭文淵一一喚了人,這稱呼卻是嚇壞了虎子母子倆,但他們細一想又覺得理所應當,鄭小弟那樣的讀書人,就應該是這樣的出身。

縱然落座的三人華服錦裳,而站立的三個人衣衫襤褸,但沒有人覺得不合時宜,定國公站起身,有點兒顫抖地抬起手,示意他坐下,才嘆息般地說道:「你就是文淵吧,也有十幾年未曾見過了,我竟是認不得了。」

鄭文淵不是定國公府的什麼偏門親戚,而是定國公蘇久林正兒八經的親外孫,蘇久林除了蘇豫這個兒子外,還有一個女兒,因為出身的緣故,女兒嫁得很是憋屈,早早地便去了,而定國公也和著唯一的小外孫斷絕了往來。如今見着面,又看見這孩子生活的如此落魄,心中悔恨尤甚。

只是鄭文淵卻沒有絲毫地敘舊心思,簡簡單單地將虎子母子在丘山的所見所聞複述了一遍,又道:「想必外祖父也猜出來了,那寧王蕭承和是要謀反的,我人微言輕,遠不能上達天聽,還盼著外祖父能將狀紙遞到御前,若是於社稷有功,亦有可能改變如今蘇家的現狀。」

定國公府走到如今地步,可以說是蘇久林一手造成的,他如何不想改變,可他無官無職,想要去御前說話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斟酌了一下,才看下舞陽郡主,希望她能給出個態度來。

自從蘇豫死後,舞陽郡主除了自己的女兒,對外事幾乎已經到達了漠不關心的地步,並沒有開口說話。

這時候,在一旁僅僅聽了半晌的蘇綉夢忽然開口道:「我可以帶你去見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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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后重生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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