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高楷擇拽著許願，出門，關門，進電梯，下樓，上車。許願始終是那種被驚呆的懵逼狀態。

此時不是上下班高峰期，道路不算擁堵，高楷擇的車速開的很快，彷彿怕多拖延一秒事情就會生變。

車子抵達目的地，停好，高楷擇下車，走到許願那邊，替她拉開車門，解開安全帶，把她牽了出來。許願雙腳剛着地，被高楷擇迫不及待的擁著往裏走。

今天不是什麼特別的好日子，但領證的人還是多到得排隊。高楷擇帶着許願站在隊伍後方。

許願這一路的心情又驚又亂，直到這時候，她像是猛地緩過神來，跑到一邊，「誰說我要跟你結婚了！」

高楷擇把她拽回到隊伍里，雙臂將她環住，腦袋壓在她肩上，湊到她耳邊低聲哄道：「老婆乖，就是幾分鐘的事，一會兒就到我們了。」

他低軟的呵氣聲吹入她耳廓里，帶來一陣陣酥麻。許願幾經掙扎，脫離了他的懷抱，就像躲避洪水猛獸般，跑離了好幾步遠，「這不是幾分鐘的事情，這是一輩子的事！你說嫁就嫁？憑什麼啊！」

這兩人鬧彆扭的模樣，引得不少旁觀者看了過來。

高楷擇走到許願跟前，抓住她的手，跪了下來。

他當着眾人的面，毫不猶豫的對她跪下，雙膝着地。

「喂……你……」許願窘了。

「老婆，我知道我犯過錯，現在說什麼都沒有說服力。我只想用行動證明，我要跟你度過餘生的決心。」高楷擇仰頭看着她，柔聲道。

「男人犯點錯正常……」「浪子回頭金不換嘛……」「過去的都過去了，只要斷乾淨了就行……」「以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後……」旁人紛紛勸道。

雖然這些人都是好心幫忙，但高楷擇聽着，覺得不太對啊。這不是往他身上抹黑嗎？高楷擇目光四下掃過，即使他仍在跪着，那逡巡的眼神也帶着逼壓之氣。眾人紛紛噤聲。

他微笑道：「謝謝各位。但是，我沒有出軌，沒有不乾不淨的女人。至始至終，我只愛我老婆，只有她一個女人。」

在場的女性們紛紛流露出羨艷的眼神。這麼高大帥氣的男人，而且一看那氣質和衣着，就是社會精英的層次。有個女孩嘀咕著，「果然這年頭出軌的都是醜男，帥哥還專情呢。」

於是大家看許願的眼神就覺得她有點不可理喻了。不出軌不亂來又英俊多金的男人求婚，還矯情個毛啊！

「老婆……」高楷擇抓緊了許願的手，懇求的看着她，「嫁給我吧。我以前讓你受苦了，你就用下輩子來懲罰我奴役我，好不好？」

許願心潮起伏的有點厲害，但她的表情截然相反，格外鎮定，鎮定到冷淡。她抽出手，退離幾步，冷冷看着他，「可我現在真不想嫁給你。我也不愛你了。你非得娶一個不愛你的女人？」

下一秒，她清清楚楚看到，高楷擇的眼神黯了下去，就像是整個浩瀚星河的光芒一瞬間全都熄滅了。黯然到死寂。

高楷擇垂下眼睫，沉默了幾秒。他濃密的睫毛，遮擋了眼底更多的情緒。四周圍觀人的聲音也消失了。大家都看到了，這個氣質卓然的男人，臉上的痛苦……

許願想，或許下一刻，他就會站起來，頭也不回的走吧。

高楷擇抬起頭，臉上情緒已經收斂的非常好，不見絲毫痛苦。他跪着上前，靠近許願，抱住她的腿，腦袋貼在她身上，模樣就像在撒嬌，「我就是要娶你！一定要娶你！這輩子非你不娶！你不愛我沒關係，我愛你呀！老婆，快嫁給我吧！」

許願嘴角抽了抽，「……你先起來！」

「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高楷擇抱着她的腿不撒手，大有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他甚至抱着她的腿輕輕搖晃，「老婆，求你了……答應我嘛……你聽我這一次，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

與此同時，大門外走入的一對新人，看到這一幕驚呆了。

「那個……那不是……」女人拽了拽男人的衣袖。「是……就是他……我們總裁……哎喲我去……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這真的是我們高總嗎……」男人當真取下眼睛，擦了擦，又重新戴上，仔細看了看那完美的側臉，確定是他們總裁無疑！

男人立馬由兜里拿出手機，躲在人後，找一個角度拍照，邊拍邊說：「活久見系列……」他們威風八面殺伐果斷冷血鐵腕的高總，居然有跪下來對女人撒嬌賣萌裝可憐的一天！

不止是這個員工，其他圍觀的人也有拿出手機的。這對男女的顏值太高，演上這麼一出，活脫脫現實版的偶像劇。

許願有點急了，拉扯著高楷擇，「你先起來，我們出去說。」

「你先答應我！」

許願視線一抬，就是咔擦咔擦的閃光燈，她趕忙低下頭，「好好，我答應你，我們出去說。」

高楷擇這才不緊不慢的起身，但他沒有出去，而是拉着許願去了隊伍最前端，跟那對排隊的男女說：「能插個隊嗎？我老婆心思多變，我怕她變卦。」

「你急什麼！」許願尷尬的掐了他一下，「我要變卦，就算結婚也能離婚！」

但那對年輕男女欣然後退，讓出了位置，一臉祝福的笑容。

於是，高楷擇擁著許願上前，拿出兩人的身份證和戶口本。拍登記照時，高楷擇攬著許願的腰，另一隻手在下面與她的手指緊緊相扣。他唇角微揚，是那種不經意就流露出的自然笑容，線條堅硬的俊顏是從沒有過的柔和，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如沐春光的氣息。在他身旁的許願，表情有點曠，像是有點雲里霧裏的感覺。

直到兩人揣著紅色小本本在眾人羨慕的眼神中離去，坐回到車上，許願仍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高楷擇正要開車，又停住了，轉頭看着一旁的許願。

半晌，許願忍不住道：「你看我幹嘛！開車啊！」

「自己老婆，我想怎麼看就怎麼看。」高楷擇傾過身，一隻手搭在她的椅背上，一隻手環住她的腰，就那麼笑吟吟的看着她。

許願從沒見過這麼……這麼難以形容的高楷擇。他那副樣子，比三歲小孩拿了最愛的糖果，還要傻樂。而且，他明明連話都沒說，可就那含笑的眼神，都讓她覺得肉麻的要死！

「走啦！」她拍開他的俊臉。

「我要親一個。」他再次轉過臉看她。

「……那你親嘛。」

「我要你親我。」

「矯情……」許願低斥。下一刻，她微微仰頭，拉近距離，貼上了他的唇瓣。

淺嘗輒止怎麼夠，高楷擇撬開她的貝齒，與她的唇舌深深纏綿。他抱住她的腰，她攬上他的脖頸，兩人在不太方便的客觀條件下，用彆扭的姿勢越貼越緊。

一個激吻結束，高楷擇喘著氣說：「我們去後面，繼續……」

「快開車啦！回去再說！」許願推開他。

回去……回去好，幹什麼都行！這麼一想，高楷擇迅速發動車子。

高楷擇開車時，許願由高楷擇的大衣口袋裏拿出那兩個紅色的本本，打開，放在腿上，用手機拍了一張。她在朋友圈裏發動態。

「終於等到了這一天，曾以為永遠不可能出現的一天……還是難以置信，有點像做夢。」還沒點擊發送，她看了又看，覺得這樣太沒底氣了。

她刪除，再次輸入：「28歲這年，同時擁有了事業和愛情。上天待我不薄，感恩。」

不行！好像嫁給他有多了不起！輕鬆點，隨便點！

還沒發送，她又刪了，再次輸入：「你們準備份子錢吧哈哈哈哈哈！」

這一條倒是發出去了，但是沒三秒鐘，她又後悔了。好逗逼的氣質，好傻逼的哈哈哈，果斷刪除。

許願自認為不是胸無點墨的人，可是，這一刻，她居然不知道該怎麼才能最貼切最適宜的表達自己的心情。

許願放下手機，看看腿上的兩個結婚證，突然間哭了出來。

她放下手機，捂住唇，哭的喉嚨哽咽。

高楷擇嚇了一跳，怎麼玩手機還突然玩哭了呢。他趕忙把車在路邊停下，打傾過身，轉過許願的肩膀，「老婆，怎麼了？」

許願抬起臉，淚眼汪汪的看他，她猛地捶上他的胸膛，「你不是不跟我結婚嗎！你不是有門當戶對的未婚妻嗎！你不是跟我好說好散嗎！」她一邊哽咽著低喊一邊捶打他，「你幹嘛要娶我！你是不是心血來潮耍我玩！」

「老婆，我從來沒有娶鄧佳穎的打算。她算哪根蔥哪根蒜啊，你就別再因為她堵心了。」高楷擇抱着她，柔聲哄道，「我女朋友是你，我未婚妻是你，老婆還是你。」

「你撒謊……」許願哭着道，「你跟她談過戀愛……誰知道你們做過什麼……你那時候一邊跟她恩愛一邊欺負我……」

「老婆，我對天發誓，我真沒跟她怎麼樣，下不去嘴啊。」高楷擇抓起許願的手，「我就跟她約會過幾次，你要不解氣，打我幾巴掌。」

他抓着她的手，朝自己臉上招呼。許願用力抽出手，含着淚水瞪他一眼，「你這麼沒臉沒皮的人，打你有用嗎！」

「老婆，不哭啊……」高楷擇湊近她，吻着她臉上的淚。

許願的抽泣根本停不住，太多的情緒上涌，太多的后怕與痛苦。回望過去，一路荊棘坎坷，多少次絕望的逼自己放棄。

許願哭着說：「老公，以後不要再讓我傷心了好不好……」

高楷擇動作一滯，相隔纖毫間，看着她淚水迷濛的眼睛。他鼻子一酸，將她的腦袋用力按入懷中，點下頭，「好。」他緊緊抱着她，暗自抹去自己眼角泛出的淚花。

外面有交警在敲車窗了，高楷擇放開許願，親了她嘴巴一下，重新開車上路。

許願平靜心緒后，引用一段話，發了一條只有自己可見的說說：「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

高楷擇也在調整自己的心情。領證的時候只覺得高興，鬆了口氣，現在越來越有種激動的情緒在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