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師姐碧瑤
無情門中，有幾個人於我是高山仰止般的存在。當然大師兄卜衡不算。他雖也功力高到讓我仰望，卻還不至於讓我止步。因為我倆的關係還算親密。但二師姐碧瑤、五師兄清流就不同了。他們兩個，尤其是碧瑤姐那常常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至少於我是這樣的。比如，我今天偶爾瞥見了師姐的背影，就得隔上兩年才能聞到她的衣香。但關於她的傳聞那是天天有，人人說，而且多得是躲都沒處躲。
就說剛才吧，我還夢見在桃林里撅著嘴使勁嗅那桃花香。就被一個咋咋呼呼的聲音給吵醒了：「璞玉，你這個大懶蟲！我都練完功回來了，你還在這兒睡，就不怕睡成頭大胖豬被我賣了？」
我懶懶地翻了個身，嘟嘟囔囔地說道：「如歌－－，讓我再睡會兒嘛！就一小會兒。」
「不行！你知道今天誰都來了嗎？是二師姐碧瑤、大師兄卜衡和五師兄清流。甚至還有好多我們平常見都見不到的師兄師姐都來了，就連一向不出山的樵夫喬樵也來了。我看啊，肯定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快起吧！」如歌急急地說完，就推着我起床。
可這回不用她推，我已自己蹦了起來。同時心底那個激動啊，就沒法形容。不說那麼多難得一見的師兄師姐，也不說不出山的樵夫；只衝那神仙似的的碧瑤姐，和神龍般的清流師兄，我就應該趕緊去瞧瞧，好好瞻仰一番。
「快點！快點！」這回是我推著攘著如歌跑了。她雖是我的八師姐，卻因只大我三十歲，又與我投緣；所以我們倆平時總是沒大沒小的一起瘋一起懶，彼此無禁忌。
而當我們氣喘吁吁地飛上峰頂的凈心大殿時，望着黑壓壓的師兄師姐，不由地互相吐了下舌頭。我的意思是：哎！平常不用功，就是這結果。而她的意思估計也和我差不多，因為我們倆凡事都是半斤八兩。
她拉着我悄悄地向仙群里鑽，我也由着她去，我知她是想讓我看碧瑤姐的。所以當被我們擠著的師兄師姐有皺眉或瞪眼的，我都是諂媚地送上一個笑臉，然後小聲地說道：「借過！借過！」
在我倆終於能看見師父的時候，也理所當然地看見了碧瑤姐，還有大師兄和清流師兄。大師兄沖我擠了下眼，意思就是說：「小懶蟲，又睡懶覺了？」
我朝他調皮地吐了吐舌頭，算是回答。可我的眼睛卻瞄見碧瑤姐看着我皺了下秀眉，還斜目瞟了大師兄一眼，那樣子竟有些嗔怪的意味。我吃不准她的心思，也就不敢亂看了。乖乖地低下了頭，眼觀鼻鼻觀口。
不過說實話，我感覺他們倆特般配，站在一起就像金童玉女似的。大師兄是金童，碧瑤就是玉女。而我就像一根草似的，不，像一塊石頭似的，整天焉不拉幾的，沒有半點靈氣。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師父一聲厲喝傳來：「大家都聽好了，現在立馬準備迎敵！且不可讓淫賤的逍遙宮污染了我們的一草一木，務必要把他們全部阻殺在神聖的斷雲峰下！卜衡，帶隊守東方；碧瑤，帶隊守西方；清流帶隊守南方；喬樵帶隊守西方；為師居中策應。好了，都快去吧！別讓敵人搶佔先機。」
我這才懵懂地明白召喚這麼多弟子是要打仗的，頓時心慌起來。想我這點微末伎倆，還迎敵，能敵兩下就不錯了，甚至說不定兩下沒過，命就沒了。我腿軟地問著如歌：「這可怎麼辦好呢？」
「玉兒，過來！跟在我身邊，別亂跑！」如歌還沒答話的時候，大師兄發話了。我忙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拉起如歌就向他跑去。
可就在這時，一個軟如棉的女子聲音響了：「你們倆，別去拖累大師兄，跟着我！衡師兄，你那兒是正面迎敵的地方，壓力大。就讓她倆跟我身邊吧！我會保護好她們的。」
我和無歌同時回頭，看清了說話的女子竟是碧瑤，都有些激動。如歌更是二話不說，拉着我就站在了碧瑤身側。我可憐兮兮地看了大師兄一眼，撇撇嘴；意思是:就這樣吧，你先去吧！
大師兄嘆了口氣，沖我重重地點了下頭，走了。我目送着他走了好遠，才心有不安地回頭跟上碧瑤的隊伍。卻不知就是這一個轉身，我和大師兄的命運齒輪發生了偏離，從此再也無法吻合。
而此時碧瑤早不見了仙影，甚至就連無歌也不見了。我猜她肯定是歡喜碧瑤，跟在她身邊了。我用盡全力地飛身追趕，卻終究還是只剩了自己這一個半仙落在了山腰。
等我狼狽地站在西山腳下時，戰鬥已經開始了，而且地上還倒了很多仙徒。我不知他們是死是活，就遠遠地躲在山石后偷看。但他們都沒有動靜，我想他們也許早已死了。嘆息了半晌的我，驀然想起了碧瑤姐和如歌。當然碧瑤姐，我不擔心，我怕的是如歌。她可是和我一樣的蹩腳功夫，怎麼能擋得住那些兇狠的逍遙門眾呢?
就在我惶惶不安地尋找時，我突然看見了碧瑤姐。她那一身綠色的衣衫在仙群中是分外醒目。只因我們的衣衫大多都是素色的，不是黑就是白，再有就是青色。就連大師兄和清流師兄也只能無奈地選擇白色，唯有她獨得師父特允，可以著綠色。而那些來犯的逍遙仙們，則一律是紅黃紫等艷麗的顏色。當然我也說不清為何他們不選綠色，可能是嫌它不夠艷吧。如此一來，就只剩碧瑤姐綠秀仙中了。
我看着她俏麗的身影閃轉騰挪，悠閑的竟如戲耍一般。而她旁邊那個笨拙甚至有些手忙腳亂的人無疑就是如歌了。她有幾次差點被刀光劍氣波及，都是碧瑤姐素手輕拂，替她化解了危機。
我心驚膽顫地為她在這兒捏著一把汗，卻忘了自己的處境。直到有一隻手探上了我的後頸，我才驚慌地大叫起來。「啊！救命——」
但碧瑤姐只是往這兒瞥了一眼，遊刃有餘的腳步突然就亂了。我看見如歌急急地向她說着什麼，並不時指着我的方向比手划腳。可碧瑤姐卻是一直搖頭，並且也幾次差點被傷，幸好她身後的燕舞險險救了她。
我絕望地看着來不了的救星，心如死灰。此時想起大師兄的殷殷呵護，竟無比後悔沒有跟在他的身邊。若是他在，他一定會奮不顧身地來救我。可現在他不在，只有他的叮嚀還在耳邊。對，是碧瑤姐跟大師兄說要護我周全的，想到此，我又一次更大聲地求助：「碧瑤姐，救救我！你答應大師兄的！」
可是我非但沒有得到救助，反而聽見她的痛苦叫聲「啊－－」，接着九師姐燕舞的聲音就飄了過來：「小師妹，對不起！碧瑤姐也受傷了，她救不了你!我還得照顧她，你自求多福吧！」
完了！我在無歌撕心裂肺的叫喊聲中，等死地閉上了眼睛。心裏默默地念道：「大師兄，來世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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