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醒來

第二章 醒來

林家村之所以叫林家村,是因為這個村子裏幾乎所有人家都姓林,他們本就是一族的,所以以姓冠村名,就是理所當然的一件事。當然,每個時代每個地點,都不可避免遷居一事,所以林家村裏也有幾戶從外地遷居而來的外姓人家,而在這些人家裏,又有一戶十分特殊的住戶。

說他特殊,首先,這家人的人口組成單一,僅有一個小哥兒,帶着個年僅三歲的小漢子;然後,這個小哥兒十分年輕,大概只有十五六的樣子,長得還十分漂亮,瓜子臉,桃花眼,高瓊鼻,皮膚白嫩,氣質清冷,特別是眉間象著着哥兒的硃砂痣,鮮紅欲滴,為這麼個清俊的人兒,染上了些許魅惑,只是這身子,卻着實單薄了些,彷佛一陣風就能把他吹走似的,在一群樸實健壯的莊稼漢里,顯得格外突出;最後,這家的小哥兒姓吳,這家的小漢子也姓吳,可是,小漢子管那哥兒叫的是「阿母」,可見他們是母子關係,並不是兄弟了,其實在這裏,孩子一般是跟着爹爹姓,哪怕是死了漢子的鰥夫,或者又改嫁給別的漢子,孩子也沒有跟着阿母姓的道理,改姓也只能改成他改嫁的漢子的姓,所以這就讓林家村的人們感到很奇怪,因為跟阿母姓,只會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未婚哥兒被漢子糟蹋了,不想讓孩子跟漢子姓就跟自己姓,另一種就是壓根就不知道孩子的爹爹是誰的,這種情況大多發生在那些小倌館里的小倌身上,這兩種情況,無論哪一種,都會引起一陣喧嘩,第一個還好點,最多背後議論幾句再嘆稱一句可憐,但如果要是第二種的話,怕是脊梁骨都要被人家戳爛。

這天,錢寧像往常一樣給自家在田裏辛勤勞作的漢子送午飯過去,路過吳子語家時,發現他家大門還緊緊閉着,撇撇嘴一臉嫌棄地嘀咕道:「嘁,果然是身嬌體弱的公子哥兒,這都大中午了還在睡,懶成這樣,田裏都長草了,自己不幹指望着誰養活你不成!」說完翻了個白眼,正準備離開,忽然大門被打開了,從裏面衝出來一個小漢子,看見錢寧,撲過來一把抱住錢寧的大腿,仰著頭哭着說:「嗚嗚嗚,寧阿么,阿母睡覺覺不理小楠,小楠叫不醒他。嗚嗚嗚,小楠好餓。」

看着吳楠眼睛都哭得和燈籠沒什麼兩樣了,錢寧眉頭一皺,他心想:「這吳子語怎麼回事啊!小楠才多大的孩子啊,餓壞了怎麼辦?懶也不是這個懶法啊!簡直太過分了!」錢寧自己也是個哥兒,嫁給林虎三年無所出,所以格外喜歡小孩子,哪怕他見不得吳子語那副假清高的模樣,但是對吳楠,還是很喜歡的。於是他彎腰抱起吳楠,用手拽着衣袖輕輕擦去吳楠的眼淚,柔聲安慰道:「小楠乖,不哭了哦,把眼睛都哭腫了,寧阿么可心疼了!寧阿么帶你到我家吃好吃的去,咱們不管你阿母了哦,讓他睡吧。」

「嗚嗚嗚,要阿母。阿母、阿母叫不醒。嗚嗚嗚,小楠要阿母。」

「好好好,要阿母,咱們去把阿母叫醒。乖小楠,不要哭了,心疼死寧阿么了,看這小眼睛腫的。」錢寧沒有辦法,只得抱着吳楠進了大門,朝着卧房走去。

錢寧推開房門,一眼就看見了還躺在床上的吳子語,頓時火冒三丈。

「吳子語,你也太過分了,這都什麼時辰了還在睡!飯也不做,你自己想挨餓別拉小楠一起啊!趕緊起來,裝什麼死!」

吳楠被錢寧這突入起來的狂躁語氣嚇著了,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嗚嗚嗚,阿母。」

「小楠不哭哦,乖。」錢寧一個勁的安慰吳楠,但也逐漸發現事情不對了,按理說他剛才那麼大動靜,就算是睡死了也該醒過來了的,怎麼這吳子語半點動靜都沒有,跟死人一樣。猛然間錢寧想起前天和自家阿母的對話,阿母當時好像隨口說了一句那家公子哥兒好像病了,還挺嚴重的樣子。

「不會吧?」錢寧心裏一緊,連忙放下吳楠,走過去伸手探吳子語的鼻息,卻感覺不到絲毫氣息。

「天,死了?怎麼會!」

錢寧一陣慌亂,也顧不上一邊的吳楠了,狂奔出門,邊跑邊喊:「來人啊,快來人啊!出事了!吳家出事了!」

因為吳子語的家離村子中心較遠,這一帶基本上靠近農田,只有熙熙攘攘的幾戶人家,所以錢寧這一嗓子,首先驚動的是田裏正在勞作的漢子。

「怎麼啦這是?出什麼事了!」一個漢子拿起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著汗問道。

「不知道啊!誰啊這是?」另一個漢子答道。

「嗨,虎子哥,好像是你家夫郎,喏,你看,跑過來了!」林海對林虎說完,還用手指了指。

「不可能吧?」林虎有點不信,朝着林海的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正好看見錢寧沖他使勁搖手。

「虎子,出大事了,吳子語死了!」

「啊!不可能吧?」錢寧這一嗓子,震驚了田裏所有的漢子,畢竟像吳子語這麼漂亮的哥兒不多見,漢子們就算對他沒什麼心思,也願意多看兩眼,所以聽聞這件事都有點不敢相信。

「哎呀,是真的!我騙你們幹什麼?我親自試了鼻息的,都沒氣了。」

「走,去看看。海子你去把村長叫過來。」林虎囑咐完林海,率先扛起鋤頭走出田地,朝着吳子語家走去。後面的漢子除了林海去叫村長了,其他都跟着林虎走了。

待林虎一群人浩浩蕩蕩來到吳家時,吳家門口已經聚集了一些人,卧房裏也有些哥兒,正準備打些清水給吳子語擦拭身體,吳楠被一個小哥兒抱在懷裏,正哭得上氣不接下。而門口看熱鬧的人,此刻正在竊竊私語。

「唉,造孽哦!年紀輕輕就去了,可憐那小漢子三歲就沒了阿母!」

「是啊!這吳家本來就只有這小哥兒勉強撐著,如今他一去,那小漢子可怎麼辦啊!」

在一片惋惜聲偏偏有些不和諧的聲音。

「嘁,要我看啊,死了才好呢!免得到處勾搭漢子。」一個穿着艷麗、長相清秀的哥兒邊磕著瓜子,邊幸災樂禍地嘲諷道。

錢寧趕過來剛好聽見這話,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林園,你怎麼說話呢!」

「喲,我怎麼說的你耳聾沒聽見啊!」林園和錢寧一向不對盤,見錢寧指責他,語氣也沖了起來。

「你……」

「我什麼我,我說錯了嗎?那吳子語長得一張狐媚臉,還帶個沒爹的野孩子,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緊人!八成是哪個勾欄院裏跑出來的。許他勾引漢子,還不許人說啊!我呸,提他我都嫌臟!」錢寧話都沒說完,就被林園一頓搶白。

旁邊有人看不下去了,就勸道:「園哥兒,少說幾句,人都去了,積點口德吧!」

「喲,現在在這裝什麼好人,當初在背後把人家八輩祖宗都罵完了,你怎麼不想想積點口德?」

林園這話把勸的那人咽了個面紅耳赤。錢寧就是看不慣林園這副尖酸刻薄的樣子,於是又開口道:「不管怎樣,如今人都死了,死者為大,你不知道嗎?而且你平心而論,親眼看見人家勾引漢子了?」

「錢寧,你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高尚。你自己不也討厭他討厭得要死?」

「是啊,我是討厭他假清高的樣子,明明都已經成了鄉下人,還整天一副公子哥兒樣,裝給誰看?可是,我就算再不喜歡他,也不會像某些人一樣,紅口白牙,一張嘴就造謠污衊人家。」

「唉錢寧你把話說清楚,誰造謠了!」林園雙眼瞪得溜圓,像要把錢寧吃掉似的。

「怎麼?戳到你痛腳了?你不就看人家長得漂亮把你村裏一枝花的稱呼給奪了嗎?人家都關起門來過日子了,還要怎樣啊?來來來,漢子都在這裏,你自己問,人吳子語到底勾引誰了!」

林園還想反駁,身後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

「都吵什麼吵!」

一個板著國字臉,留着山羊鬍的中年漢子慢慢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圍觀的人都叫了聲村長,錢寧和林園也停了戰乖乖叫了聲村長。

「嗯。」村長點頭答應了,剛想說點什麼,從屋裏跑出來一個人,驚喜又着急地嚷道:「快快,快去請胡大夫過來一趟。」

村長皺眉:「不是已經沒氣了嗎?」

「沒死,還有一點氣。」

村長聽了這話立即對身邊的年輕漢子說道:「海子,你再跑一趟,把胡大夫請來,要快!」

「唉!」

「果然是禍害遺千年!」林園不滿的小聲嘀咕道。

村長掃了他一眼,林園立即閉了嘴。

不一會兒,一個白色儒袍的年輕漢子被林海帶了過來。

那漢子長得眉目舒朗,煞是俊秀。只見他走過來朝村長拱了拱手:「村長。」

「麻煩胡大夫了!」

「不敢,分內之事。」說完又對着村長夫郎說:「麻煩王夫郎跟我走一趟。」

「應該的,阿寧也來吧!」村長夫郎笑着應允,順便叫上了錢寧。

於是三人便一同進入了吳家卧房。

胡百川先是探了下鼻息,翻看了一下眼皮,然後診脈,眉頭緊皺。

一看胡百川皺眉頭,錢寧心裏就一緊,忙問:「胡大夫,怎麼樣?」

胡百川沒有答覆錢寧,仍舊在認真的查看病情,倒是村長夫郎,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沖他搖搖頭。

忽然,胡百川拿出一根三寸長的銀針,迅速拉開吳子語胸口的衣服,朝着玉堂穴刺下去,而幾乎就在瞬間,吳子語從床上彈了一下,嘴裏突出一口鮮血過後,悠悠的睜開了雙眼。胡百川這才拔出銀針,擦了擦頭上的虛汗,替吳子語拉好衣服,蓋好被子,才轉身對錢寧和村長夫郎說:「剛才胡某是不得已而為之,並無輕薄之意。還望二位不要說出去,免得壞了人家哥兒的名聲。」

錢寧和村長夫郎早就被剛才的情形嚇傻了,村長夫郎畢竟是見過一些世面的,所以此刻聽胡百川一說,立即表示理解。

錢寧回過神來,連忙問:「胡大夫,他這就好了?」

胡百川回頭看了一眼還處於失神狀態的吳子語,然後說:「我們出去說話。」

待三人出去,之前抱着吳楠的那個哥兒又把吳楠抱了進來,放在床上,對吳子語諾諾地開口道:「我、我剛剛帶小楠去我家吃飯了。」

「謝謝你!」吳子語沙啞著嗓子說道。

「不、不用謝。你好好休息。」說完跟逃也似的出了門,還細心的關上了房門。

「阿母。」吳楠窩在吳子語懷裏哽咽道。

「小楠。」吳子語抱緊吳楠。

「阿母不要離開小楠。嗚嗚嗚。」顯然剛剛的陣勢把孩子下懷了。

「不會的,乖,不哭,阿母會永遠陪着小楠。」吳子語看着懷裏紅腫着眼睛的小人,在心裏默默嘆了一聲:「唉,這就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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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逮個將軍回家種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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