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鬼與籃球【五】
紀尋昇原以為莫詔淵會......怎麼說，打得不怎麼樣然後給明洸球隊稍稍添一點麻煩什麼的，結果，出乎意料的，莫詔淵打得很好。紀尋昇在一邊以魂體的形態看着被莫詔淵附身的自己的身體，做出一系列諸如背扣、一條龍、大風車等等動作，心裏莫名的激動了起來。
「莫詔淵——莫詔淵，你真的是剛剛開始學籃球嗎？」他興奮的喊叫着，「打得真好！真的，太棒了！」
第三節結束的時候，分差被迅速拉大，變成了八十九比六十一，光靠莫詔淵一個人就得了十七分。
莫詔淵跟着明洸籃球隊的隊員們走到了休息席旁，然後在休息席上坐下；紀尋昇也跟在他身邊，十分興奮十分激動的跟他討論著第三節的時候莫詔淵做出的種種動作，那滔滔不絕、手舞足蹈的模樣讓莫詔淵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你不是說，每個小時我只能附身十分鐘嗎？」莫詔淵見自己仍然沒有從紀尋昇的身體中脫離出來的跡象，忍不住對着170問道。
「呃，那個，我估計錯誤——」170也在暗暗叫苦，沒想到莫詔淵的回復速度比他想像中的更加快——想到這裏，170不禁覺得有些背脊發寒。
這麼快的速度，離完全恢復也不遠了吧......嘖，等到小淵完全恢復實力和記憶之後，恐怕自己還有的麻煩呢！
不過，想一想這次行動所帶來的巨大收益，170又忍不住露出了一個歡喜的笑容——往好的方面想，等到小淵完全恢復的時候，也是梓珂徹底死心的時候嘛......
「是嗎？」莫詔淵挑了挑眉，「那我怎麼從他身體里出來？」
「只要你心裏這樣想着就可以了。」170這次倒是很快就回答了莫詔淵的問題，「只要你心裏想，就可以了。」說着，還重複了一次。
「哦，我知道了。」莫詔淵語氣淡淡的，在心裏這樣想了，果然，隨着他的意念，他的魂體從紀尋昇身上漸漸脫離。莫詔淵能夠感受到紀尋昇的魂體一點一點的進入到他自己的身體，過了一會兒——其實這整一個過程也就一秒鐘不到，可是時間卻彷彿被無限放慢似的——莫詔淵徹底從紀尋昇體內脫離出來，重新變成了一個鬼。
「呼——好累......」紀尋昇回到自己的身體，就感覺到腿部肌肉一陣酸疼，他伸手摸了摸硬邦邦的小腿，覺得似乎有些運動過度了。
「哎呀，尋昇不得了啊，上一節很棒嘛！」王應博注意到了紀尋昇的動作，顯示誇獎了一下他，然後關心的問道，「不過，你感覺怎麼樣？是不是——腿有些不舒服？」
「呃......有點。」紀尋昇不擅長說謊，而且腿上的肌肉的確是在向他的大腦訴說着疲憊不堪，「好像消耗了太多體力了。」
「那怎麼辦？你第四節還要上嗎？還是休息一下再說？」王應博是一個很好的隊長，對於紀尋昇的情況很在意，「不過體力消耗過度也是正常的吧，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打得這麼好，說實在的，尋昇，你投籃準頭挺好的呀！」
「呃，只是今天狀態好而已......完全是意外啦，意外情況！」紀尋昇知道自己不能說出莫詔淵替他打的真相，只能含糊的掩蓋過去，「那個，隊長，我第四節還是先休息一下再上吧！我感覺現在大腿小腿都酸得厲害。」他對着王應博露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之前的好心情已經蕩然無存。
「好的，好好休息，如果實在太累了不上場也沒關係的，比分已經拉開這麼多了，我們贏定了。」王應博說着，拍了拍紀尋昇的肩膀，鼓勵意味十足。
「嘟——」哨聲吹響，比賽繼續，紀尋昇留在了休息席上，他沒有跟替補隊員坐在一起，而是一個人做了一條長凳，低着頭，看起來情緒有些低落。
「怎麼了？」莫詔淵站在他身邊，語氣冷淡的問道，不過若是仔細聽，還是可以聽出其中的關心，雖然只是淡淡的一點。
「我——我是不是很沒用？」紀尋昇感覺自己心情很糟糕，之前王應博說他打得好、投籃準頭好什麼的，他自己心裏清楚，其實都是在誇莫詔淵。而莫詔淵，這個男人接觸籃球只有一個月不到，卻比打了五年多籃球的自己要優秀這麼多......
紀尋昇並不是在嫉妒，說實話，他很為莫詔淵感到驕傲，並且隱隱有一種自豪的感覺——這個優秀的男人，只有自己能夠看得見，只有自己知道！他現在心情不好，是因為他感覺到了一絲濃濃的不安。
他還記得莫詔淵之前說過的話——
「你們很努力——可是那又怎麼樣呢？只有弱者才會輸，也只有弱者才會在輸掉之後一遍遍的強調自己已經努力過了——不過，呵，如果真的這麼努力還輸了的話，那是有多弱啊！」
「我從來就沒有輸過，所以也不會去理解那些輸家——說什麼『失敗乃成功之母』，也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小把戲罷了。如果你未來成功了，之前的失敗都可以被說成是成功之母；可若是你沒有成功，那再多的失敗都只是毫無意義的失敗而已。」
紀尋昇原本並不是特別在意莫詔淵說的話，第一次聽到的時候他心裏只覺得莫詔淵性格挺彆扭的，看着成熟穩重，實際上卻十分孩子氣，所以才會說出這樣中二的話來。可是現在，紀尋昇卻覺得，莫詔淵說那些話的時候，絕對是發自內心的。他是真的這樣認為，所以才能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出來。而之所以莫詔淵會這樣想，完全是因為這個男人本身就是一個絕對的天才，一個絕對的強者。
突然之間，紀尋昇覺得心裏有些酸酸的，他覺得自己和莫詔淵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哦，不，不是「人」，莫詔淵根本就是一個鬼，所以他們之間的差距不僅僅是「人鬼殊途」，還有「天才和凡人」這一道深淵嗎？
「為什麼這麼說？」莫詔淵覺得紀尋昇的問題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明白紀尋昇怎麼突然這樣說了。
「你剛剛開始打籃球，打得這麼好——隊長他誇我，其實根本就是在誇你。」紀尋昇的聲音低低的，在喧鬧的球場中幾乎不會讓任何人注意到，除了站在他身旁仔細聽他說話的莫詔淵，「我從小學六年級開始打籃球，到現在也已經有五年多了，可是——」他頓了頓，因為低着頭所以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莫詔淵可以想像，紀尋昇臉上一定是沮喪的快要哭出來的那副樣子，因為他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了。「我太弱了，真的太弱了......」他抽了抽鼻子，渾身散發着一股可憐巴巴的氣息，「你說得沒錯，我就是你口中的那種拚命努力卻什麼都做不好的弱者......」
莫詔淵聽到紀尋昇的回答，簡直快要被他的話給氣得笑出來了。
「你在說什麼傻話？」莫詔淵輕輕地嗤了一聲，心想果然還是一個小孩子，就是各種幼稚，「我早就說過了，我會變強，然後幫助你的。」
「可是......」紀尋昇聽着莫詔淵的話，心裏暖暖的，他覺得自己此時的心情十分複雜，一面是歡欣喜悅的，一面又沮喪得不得了，「可是我還是太弱了，我，我根本比不上你！」所以，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呢？我根本比不上你啊！
「紀尋昇，我的就是你的，我強大，也就是你強大，我不會離開你的。」莫詔淵十分認真的看着紀尋昇的眼睛，他的身影依舊有些透明，大背頭的髮型露出了寬廣光潔的額頭，只顯得他臉部線條越發流暢，一雙微微上挑的鳳眼深邃迷人，「雖然我還弄不明白，可是我們之間——那種特殊的羈絆，你能感覺得到嗎？」
紀尋昇抬起頭，臉上的表情懵懵的，看着有幾分獃氣。他嘴唇動了好幾下，卻愣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小淵剛剛說的話真是......」170忍不住吐槽道，「又中二又不要臉！你明明知道最後你肯定會離開的！」
「嗯，我是知道，可是我現在扮演的這個鬼不知道啊！」莫詔淵心裏沒有半點內疚慚愧，理直氣壯得讓人說不出反駁的話語來，「而且，我能夠去開導他，已經夠好心了吧？唔，這麼善良的我，自己都被自己感動了呢......」
170：......
跟小淵提下限的我真是太愚蠢了！
節操什麼的，這傢伙根、本、沒、有、啊摔！
可是為什麼我也覺得小淵能夠去開導紀尋昇已經夠善良了呢qaq......
難道我也被小淵帶壞了嗎嗎嗎——
「莫詔淵......」紀尋昇聽了莫詔淵的話，感覺心臟被大力的打擊了一下，直撞到內心最深處，心臟的震動通過四肢百骸，傳到了身體的每一條經絡每一個細胞，他吶吶的，說不出話來。
「嘖，收起那副蠢樣。」莫詔淵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耐煩，他伸手擼了擼紀尋昇的頭髮，把那軟噠噠的半長短髮弄得亂糟糟的，也幸好體育館里眾人的視線都在球場上，不然讓人看見了這一幕絕對是驚悚得不得了，「雖然你是挺沒用的，不過我不會嫌棄你的。」
紀尋昇聽着莫詔淵這話，突然想到了當初聽到他那中二宣言的時候自己說的話——「嗯，不過沒關係，反正我不會嫌棄你的。」
「你難道還記得？」他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
「哼，你在說什麼蠢話呢！」莫詔淵撇過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儘管是半透明的虛影，可是紀尋昇還是可以看見他微微泛紅的耳尖。
「紀尋昇好感度：84%，上升2%。」
那一瞬間，紀尋昇覺得，這個男人簡直可愛到飛起！帶着系統征服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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