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我們今天之所以來找你,是很不得已的。」他霸氣說:「要不是你大媽跑到我家去胡鬧一通,雲揚人又遠在美國,我們是絕對不會專程跑到這來的。」

蘇柳紅點點頭,代表她正洗耳恭聽他的指教。

「你說,你打算跟我兒子廝混到什麼時候?」水肇籬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

「肇籬,」宋雯靜覺得他把話說得太直接也太傷人,連忙委婉制止他,「我們不是說好了,要冷靜處理這件事的,怎麼你又——」

「你別管,像你那樣拖拖拉拉,根本談不到重點,依我看速戰速決才是好辦法。」他抬頭直睇著蘇柳紅,「我知道要你無條件離開雲揚是不可能的,所以這個你拿去!以你的身價,一千萬算抬舉你了,別不識好歹。」

蘇柳紅冷冷的瞟了他遞來的那張支票一眼,依舊保持着原來的姿勢,默不作聲。

「嫌少嗎?」看她動也不動,水肇籬火大的霍地起身,「那要多少你說,不許獅子大開口,我不吃這一套的。」

果然有大老闆的身段,開口閉口都是教訓人的語調。

「柳紅,還不快收下來。」宋雯靜好意提醒她。「這筆錢夠你下輩子豐衣足食了。」

蘇柳紅仍是低着頭,沒有費力反駁水肇籬,也不想過度拂逆宋雯靜的好意。

人家是有資格生氣嘛,為人父母者,誰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匹配龍鳳之流,好延續自家優良的血脈。

錯的是,他們自以為高人一等,任意將別人的自尊踩在腳底下,這種形同惡霸的行為就很令人不齒了。

沉默許久,她才緩緩地抬起頭,「支票請你收回吧,俗話說無功不受祿,更何況我只配和你兒子廝混。」她突然站起來,嚇了水家兩老一大跳。「不送了,阿鳳,待會記得把門鎖上。」免得閑雜人等又亂闖進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水肇籬在她背後大聲問。「我說過了,有什麼條件你儘管提出來,只要不過分離譜我會考慮接受的,雲揚已經快要結婚了,我不准你從中作梗,破壞他的好事。」

這驕傲的糟老頭真不上道,他自己妻妾成群,卻不許兒子擁有一、兩個情婦,自己從來不曾對婚姻忠實,卻要求別人恪克盡婦道。

蘇柳紅不想回應他的羞辱,只淡淡的說:「幫我帶句話給水雲揚,請他務必忠貞不二對待他的新婚妻子。」她光着腳丫子,踩着明亮的地板,一階一階的上樓去了。

水家兩老怔楞地望着她,想着她說的話是否別有意涵。

回到房裏,蘇柳紅立刻脫掉累贅的衣物,跳進浴缸里——

呵!好冷,怎麼才一下下水就變冷了?真要命,多像薄涼的人世情緣,昨天還是恩愛夫妻,今天已勞燕分飛。可惜喲!她尚未色衰,已然愛弛。

被狠削一頓,又泡不成澡,接着又接到洪燕慈打來的騷擾電話,今天黃曆上鐵定是大凶日。

那老婆娘約她明天中午在遠東飯店吃飯,說是有天大的事情跟她商量,要她務必赴約。

客套加上反常,就代表宴無好宴。

蘇柳紅掛上電話后,繼續窩在被子裏揣想,水家兩老在她這兒碰了一記軟釘子后,將會就此作罷,還是會使出更激烈的手段來逼迫她?

怎麼人的運氣一開始背起來,就諸事不順呢?方才乍見那張面額一千萬的支票,她不是不心動,只是尊嚴比心動更重要,尤其是在存心瞧她不起的人面前,更得為自己保留一點起碼的格調。

他們不會就這樣善罷干休的,她知道。既然水雲揚不再回頭,這兒就沒有留戀的價值,與其苦守着這大房子,還不如先到國外遊學或觀光,避避風頭,等一切塵埃落定再回來,應可免去許多不必要的煩惱。

突然響起的門鈴聲嚇她一跳,她猜想說不定是水家兩老去而復返。但,怎麼會?

蘇柳紅披上外套,拿起口紅的手遲疑了下,外頭已傳來阿鳳的敲門聲。

「蘇小姐,水——」

果然是他們!一股氣提上來,她沒好氣的阻斷阿鳳的話,回應道:「去告訴他們,我會和水雲揚一刀兩斷,切得乾乾淨淨,叫他們不要再來煩我!」

真是欺人太甚,她錢沒拿,難聽的話也沒講半句,這還不夠嗎?

阿鳳大概下樓了,門外恢復了原先的寧謐,蘇柳紅把口紅丟向梳妝台,轉身躲進被窩裏,跟自己生悶氣。

走吧,現在就走,走得遠遠的,永遠不要再見到任何水家的人。

她翻個身滑下床,她低頭打開房門——

咦,怎麼有兩隻光腳丫?

猛地抬起頭,水雲揚隱隱生怒的嘴角佔住她的視線,而他身後的阿鳳則歉然的朝她一笑。

「蘇小姐,對不起,我剛剛話還沒說完你就……我……請你原諒。」

「不關你的事,去忙吧。」水雲揚關上房門,走過去摟住蘇柳紅的腰,咬着她的耳垂,無限饑渴地在她身上四處探索。

她想推開他,他卻摟得更緊,親吻如雨般滴落她頸間、嫣頰和裸露的肩膀。

「別,我有話問你。」

「我們有的是時間。」他一把將她抱起,兩人雙雙滾上床。

「我以為你……」她一張口,嘴裏的空氣馬上被吸得精光,滑潤的舌尖竄至喉嚨底,攪得她方寸大亂。

她不相信他這十來天沒碰過女人,他身旁有個「她」呀,可這等狂急的表現,簡直就像過度飢饞的乞兒,恨不能一口把她生吞活剝。

在蘇柳紅驚訝於被扯斷的絲袍肩帶時,水雲揚已成功褪去她所有的衣物。

「別這樣,我……我今天沒、沒心情。」拜託,又不是初戀的情人,有需要這麼焦切、急迫嗎?

他低頭吻住她可愛的小乳頭,低喃著,「不用故作矜持,我知道你比我還要渴望。」他眼中那抹灼熱,是過往不曾有過的。

這是怎麼回事?他父母已經宣稱他馬上就要走入結婚禮堂了,情人結婚新娘不是她已夠糟的了,難道她這個千夫所指的情婦還得堅守崗位,鞠躬盡瘁到最後一秒鐘?

「放心,我發泄的管道很多。」

啊!趁她一時不察,這壞男人已直搗黃龍,攻城掠地了。

仰躺在床上,望着他健壯的身軀在眼前有節奏的晃動,她忽見他額間一綹斑白頭髮。

欸!這集名聲與財富於一身的男人,竟有了少年白。三十歲便見華髮,太不尋常了吧?

為什麼呢?

這樣的疑惑並未在蘇柳紅腦海盤旋太久,因為水雲揚營造出的激情,令她腦袋霎時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維完全停擺,直奔向登峰造極的境界……

他一定累壞了,從黃昏數度激情演出后,直睡到此刻皓月當空,依然沒有醒來的跡象。

難得的好天氣,碧空如洗,星斗璀璨,整個天際華美得很不真實。是老天爺特地為了慶祝他的迷途知返?還是嘲諷他倆緣盡情絕的未來?

蘇柳紅從窗邊走近床沿,依依不捨地坐在他身旁。他瘦了,幾日不見,他俊美的臉龐有着憔悴的滄桑。她伸手牽那一綹斑白的髮絲,疼惜的撫弄著。

是什麼樣艱困的案子,讓他累得白了少年頭?水肇籬說他去了美國,是那邊的分公司出了問題?抑或很單純的只是忙於即將到來的婚事?

想起他的婚事,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抽痛著。多麼難得的好情人,就這樣放他走未免可惜,但不放他走又能如何?

「好餓。」水雲揚緩緩蘇醒。「你去幫我弄點吃的好不好?」

不好,現在阿鳳和歐巴桑都已經下班了耶。她是全台北市最沒婦德、最不懂得勤儉持家的女人,怎能要求她洗手做羹湯?!

但儘管心裏嚴加峻拒,她口中卻是溫柔回答,「好的,你想吃什麼?」反正他難得可以嘗到她絕佳的手藝。

「都好,只要是你煮的。」他孩子似的枕着她的腿,滿臉期待。

「要吃到我煮的東西可不容易,待會記得給多點小費。」時間不多,能撈就要多撈點。唉,真後悔沒收下水肇籬那一千萬,可惜呀!

「沒問題。」他吻了下她的大腿,雙唇竟順着路線竄向她的叢林地帶。

天!「你不放開我,我怎麼去為你下廚?」男人對某些東西的需求量似乎從不會因為疲勞而作罷,體力和精神的倦怠正好從這一方面得到滿足。

蘇柳紅確信,他絕對有本事可以像他老爹一樣三妻四妾,兒女成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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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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