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上) 舉足輕重

大結局(上) 舉足輕重

次日,沐藍依請官媒給汶錦帶了話。她說她的姐姐沐藍凰新死,她想按規矩守姐孝九個月。她還說明年八月初一是她滿十七歲生日,她想那一天出嫁。

姐姐死了,弟弟及未出嫁的妹妹守姐孝是禮數,一般守九個月,守百天也行。

嫁到蘇家的沐藍凰死了,沐藍依要為她守孝九個月無可厚非。同守父母孝一樣,這九個月要忌聲樂飲宴,外出都少,更不能談嫁娶之事了。

即使給蕭梓璘做側妃,京城也在半數閨秀擠破頭。沐藍依是皇上授意陸太后指婚給蕭梓璘做側妃的,臉面比那幾位過門或沒過門的側妃更大一些。

現在,臨陽王府只有汶錦一位正妃,海琪受家族牽連,已被遠賣他鄉。洛川郡主還住在鑲親王府里,有側妃之名,與蕭梓璘卻無夫妻之實。

陸太后閑臨陽王府太冷清,沒有側妃和侍妾,不熱鬧,這就是在挑汶錦這正妃做事不周全。蕭梓璘在朝堂舉足輕重,汶錦被人挑飭了,也是很沒面子的事。

蕭梓璘反感洛川郡主,不讓接回府,留在鑲親王府另有它用。汶錦要堵陸太后的嘴,就只能把陸太后指的另一側妃沐藍依娶過門。

沐藍依要守姐孝,這樣一來,汶錦就被動了。

「這小浪蹄子,真不識抬舉。」文媽媽恨恨辱罵沐藍依,「王妃娘娘要迎她過門是給她臉,沒想到她還要拿一把。一個亡國公主,真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她有什麼好拿的?北平王朝都不存在了,她還有什麼體面可言?讓她給殿下做側妃就是抬舉她。她要是不求太後娘娘指婚,這美事能輪到她嗎?」

說話的是周氏陪嫁給汶錦的管事嬤嬤,姓李,也是對主子忠心又爽利的人。

汶錦沉思片刻,說:「太後娘娘把沐藍依指給殿下做側妃,還真不是沐藍依求來了。是皇上嫌殿下不收下葉家送來的側妃,又提前動了葉家,惹了麻煩,才讓太後娘娘賜了側妃。或許有些事我們都想擰了,等殿下回來仔細問他才是。」

聽沐飛說,沐藍依的生母出身低賤,又不得寵。在北平王朝的後宮里,沐藍依遠不如沐藍凰尊貴,但卻比沐藍凰更精明、更有心機。

沐藍依提出守姐孝合乎規矩禮數,但這樣對她的前途很不利。她想等到明年八月初一嫁進來,到時候,蕭梓璘會不會給她這個機會還是未知數。

作為一個聰明人,不會看不透這些,更不會錯失機會,除非她另有打算。

「王妃娘娘犯不着跟她計較,白白浪費精力,你還有許多大事要做呢。」

汶錦搖頭一笑,說:「年前確實還有幾件大事要做。」

她提筆寫字,開始羅列眼下的幾件大事。

給蘇灧找一個好歸宿,這件事慷王妃比她着急,她不會打頭陣。幫清華郡主備嫁,以銘親王妃為主,她只是幫忙。海珂明年要出嫁,周氏自會準備,秦姨娘幫忙。還有給蕭梓璘娶側妃的事,沐藍依今年不嫁,可以緩了緩了。

除了這些,還有一件大事,需要她操持。

蘇闊已經接到了賜封的聖旨,襲爵儀式明年開春舉行。

這兩天,蘇瀅和蘇老太太要帶他回京,籌備襲爵的儀式了。襲爵是喜事,要祭拜祖宗,要擺宴席慶祝,可錦鄉侯府現在真不適合辦喜事。

錦鄉侯府的宅子不錯,可短時間內接連死了這麼多人,陰氣過重。僕人又譴散了許多,府里熱鬧不再,更沒有當年繁華富貴的景象了。

好在蘇家還有一座別苑,可以暫時落腳,只是位置太過偏僻。

蕭梓璘想送蘇闊一套宅子,作為義父的賀禮,襲爵儀式也在新宅子舉行。至於錦鄉侯府的老宅,先閑置幾年,等蘇闊長大了,再重新修整、搬回去。

汶錦有兩座陪嫁宅子,一座是他們一家回京城時住過的,另一座剛蓋好,是新宅,還沒裝修。她想把那座新宅子給蘇闊,也算是她和蕭梓璘共同的心意。

新宅要修葺裝飾,採買器物,這些都需要汶錦操持打理。

蘇闊有了爵位,再給他一座宅子,看着他長大成人、娶妻生子,汶錦系在他身上的一顆心才算圓滿。這件事是蕭梓璘牽的頭,她每每想起,都滿心感激。

「稟王妃娘娘,銘親王妃請你過府,幫她挑選給清華郡主陪嫁的首飾。」

「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汶錦想了想,叫來飛花和落玉吩咐了一番,才去了銘親王府。

清華郡主明年二月就要遠嫁北越國,即將遠離家鄉,她心情浮蕩。銘親王妃怕她難受,不想讓她參與備嫁,就讓她進宮陪伴陸太后了。

汶錦一邊幫銘親王妃挑首飾,一邊跟她閑話,話題自然而然引到沐藍依身上。

「你是聰明人,卻忽略了一個簡單問題,看來還是經的事少。」銘親王妃笑得高深莫測,有些事,她不能多說,只能提醒,要讓汶錦自己去悟。

「什麼問題?」汶錦擺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

「驛站人來人往,很是嘈雜,哪裏適合守孝呀?」

汶錦明白了銘親王妃的意思,趕緊行禮,「多謝銘親王嬸提點。」

從銘親王府回來,汶錦就召來文媽媽、李嬤嬤等心腹下人商議。

京城有兩座驛站,一座用來接待本國進京辦事的官員,另一座用來接待外國賓客。驛站本來人員往來

客。驛站本來人員往來就頻繁,人進人出,不適合久住。

年關將近,屬國進貢,鄰國來賀,不同國度、形形色色的人都會在驛站休息小住。這麼雜亂的地方,不適合沐藍依守孝,還是臨陽王府這清靜的地方最好。

「王妃娘娘是想把那小浪蹄子接進府來?讓她到王府守孝?」

汶錦點點頭,「這樣不是兩全其美嗎?」

「老奴擔心請神容易送神難,把她接進府,她就有名有實了。她要是真出么蛾子、不安分,王妃娘娘再想把她打發出去可就不容易了。」

「為什麼要把她打出去?她有名有實了,生是臨陽王府的人,死是臨陽王府的鬼。無緣無故,我怎麼能打發她出去呢?那麼做會落人口舌的。」

汶錦彎起嘴角,淡淡的笑容含於唇邊,那笑容里飽含高深與陰澀。

前世,程汶錦的生母死得冤屈且不值。她換體重生,成了海家四姑娘,周氏是精明爽利之人,卻也被葉姨娘和秦姨娘折騰得去寺廟裏找清靜了。

且不說別家的妻妾相爭,光她呆得這兩家,她就總結了不少經驗教訓。

妻和妾有根本的利益衝突,就算能各平共處,也僅限於表面。與其將來和妾爭鬥花費精力,還不如從根源上杜絕,或者不給那些妾室任何喘息的機會。

把沐藍依接進臨陽王府守孝,放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沐藍依就是本事再大也掀不起什麼風浪。臨陽王府有了一位側妃,陸太后等人也就沒理由挑飭了。

畢竟她和蕭梓璘新婚剛一個月,正是新婚燕爾、濃情蜜意之時。

文媽媽愣了一會兒,說:「王妃娘娘要接沐側妃入府,該跟殿下說清楚。老奴以為還應該告訴夫人和老夫人一聲,真有什麼事,她們還能幫王妃娘娘。」

汶錦笑了笑,說:「等殿下回來,我會告訴他,也顧慮都跟他說清楚。至於我的母親和祖母,還是先別讓她們知道,她們給二姐姐備嫁也不輕鬆。」

文媽媽知道汶錦是有主意的人,沒多說,就按汶錦的吩咐去準備了。

傍晚時分,蕭梓璘才回來。

汶錦親自幫他洗漱更衣,邊忙碌邊說話。說了許多事,唯獨沒提把沐藍依接進府的事。蕭梓璘見汶錦把府里的事安排的井井有條,很滿意,很欣慰。

「辛苦你了,我的寶貝。」蕭梓璘把汶錦攬在懷中,雙手在她身上揉捏遊走。

看到汶錦閉着眼睛,嘴角含笑,象是很享受的樣子,蕭梓璘又開始大規模進攻了。他撩撥汶錦,倒把自己勾弄得面紅耳示,氣喘吁吁,而汶錦卻很平靜。

「你還去外書房嗎?」汶錦輕聲一問,就如同給蕭梓璘澆了一盆涼水。

「去,還有兩件很重要的事需要處理。」蕭梓璘很無奈鬆開了嬌妻。

汶錦把蕭梓璘送到院門外,回到房裏,幾個心腹僕人就跟來了。她們都關心汶錦接沐藍依過府的事,都擔心蕭梓璘會很爽快地答應沐藍依進府守孝。

「殿下有很重要的公事,那件小事我還沒來得及跟他說。」

「王妃娘娘,沐側妃要在驛站給其姐守孝是好事,你何必非接她進府呢?」

汶錦笑了笑,沒回答。

沐藍依要等到明年八月初一入府,她還能清靜**個月,這對她來說確實是好事。可這樣一來,她跟沐藍依第一次較量就等於敗下陣來了。

表面上,她多了幾個月的清靜。而實際上,沐藍依得到的好處遠比她多。

亥時已過,蕭梓璘才回房,新婚夫妻又是一夜纏綿。

在演習二十四式間歇的功夫,汶錦趁蕭梓璘心滿意足休息,跟他說了沐藍依的事。蕭梓璘的回答很爽快,全憑汶錦做主,即使汶錦錯了,他也會替她擔當。

汶錦就在等蕭梓璘這句話。

嫁為皇族婦,還是蕭梓璘這位高權重、英俊灑脫的年輕王爺。這明裏、暗裏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着她呢,一件小事處理不當,說不定就會掀起濤天巨浪。

她不能率性而為,她要慎密行事,還要爭取蕭梓璘替她提肩擔當。

次日,汶錦到鑲親王府請安,跟鑲親王夫婦說了要接沐藍依到臨陽王府替其姐家孝的事。鑲親王很支持,而鑲親王妃非讓她先把洛川郡主接回府。

「你打算什麼時候接沐公主入府?」

「殿下請欽天監副使算了日子,說五天之後正是大吉之日,媳婦想那天接她入府。因她是守孝之身,怕驛站到年關人來人往,影響她的閨譽,才接她進府。

耐於這種情況,媳婦想免去迎親的儀式,也不擺宴席了。等明年八月初一圓房的時候,再好好慶賀一番,這是媳婦的打算,有勞父王跟皇族長輩們說清楚。」

鑲親王點點頭,「既然定好了日子,那你就準備着吧!」

「媳婦已安排人灑掃了院子,正按守孝的規矩裝飾呢。按理說沐公主也是尊貴的身份,能給殿下做側妃,是媳婦的榮幸,媳婦準備那天親自接她過府。」

鑲親王想了想,說:「你不必親自去接她了,你為正,她為側,就是她原來的身份再尊貴,也低你一頭。我讓你大嫂去接她,你大嫂兒女雙全,也吉利。」

「還是父王想得周到。」汶錦趕緊站起來給鑲親王行禮。

蕭梓璉是鑲親王的長子,現任鑲親王妃所出,比蕭梓璘大幾個月。他成親

月。他成親三年,現在已兒女雙全,而且都是他的原配嫡妻杜氏所出。

雖說他現在還不是鑲親王世子,有兒女繞膝,這也是一件很體面的事。

鑲親王妃臉上有光,不陰不陽提點了汶錦幾句,無非是想給自己的親兒媳討些好處。汶錦很痛快地答應了,用人家辦事,理所當然要給人家酬勞。

她不是拈酸小氣之人,這點事故人情還是明白的。

「你跟璘兒說選個日子把洛川郡主也接過去,臨陽王府都修葺好了,地方也寬敞。前幾天,清平王來信還問起洛川郡主的事,要是再不圓房,我就沒法跟他交待了。你是皇上指婚的正妃,洛川郡主就是封號高,也越不過你去。」

「父親教訓得是,兒媳記下了,回府就勸殿下再擇吉日,接她入府。」

鑲親王妃輕哼一聲,「你還是要麻利些,別拿正事不當事,總是拖延。洛川郡主是臨陽王側妃,總住在鑲親王府好說不好聽,沒的讓人非議。」

「母妃教訓得是,洛川郡主進府的事,兒媳保證辦得體面周全。」

「體面周全也要有個時間,多長時間接她回府,你跟我明說。」

汶錦想了想,說:「一個月之內吧!」

洛川郡主這個曾經的皇家寡婦早把自己和清平王府的臉面丟進了。李太貴妃之所以把她許給蕭梓璘做側妃,不就是想讓蕭梓璘丟臉嗎?

當然,洛川郡主喜歡蕭梓璘,清平王府也想把鑲親王府和臨陽王府當倚仗。

蕭梓璘娶洛川郡主做側妃,見到蕭梓融,就要低半頭了。

所以,蕭梓璘絕對不會接洛川郡主過府。

汶錦許諾一個月的期限,會讓蕭梓璘很為難,說不定還要惹來麻煩。可鑲親王妃非逼她承諾時間,不給她跟蕭梓璘商量的機會,就是要從她入手、拿她開刀。

鑲親王妃冷哼一聲,果斷否了汶錦,「一個月太長了,就半個月吧!」

汶錦皺起眉頭,「半個月?我……」

「行了,就按你母妃的意思,半個月接洛川郡主過府。」鑲親王發話了。

「好吧!兒媳回府跟殿下商量一下。」

回到臨陽王府,汶錦先把接沐藍依過府的事吩咐下去,讓下人們準備。一想到半個月後要接洛川郡主過府,她就頭大,還不知道怎麼跟蕭梓璘說呢。

鑲親王知會了皇族眾人,又派人傳話給沐藍依,說接她過府的事。

北平這兩位亡國公主向盛月皇朝皇族求援,皇室交由都由鑲親王照應。沐藍凰鬧出那麼多事,又死了,鑲親王已讓眾人質疑了。

如今,汶錦肯接沐藍依到臨陽王府守孝,質疑鑲親王的聲音消失了,汶錦也撈到了好名聲。至於沐藍依到臨陽王府的日子過得怎麼樣,會以汶錦所說的為準。

文媽媽見汶錦進來,咬牙冷哼,說:「大奶奶真是黑了心了,讓她去接沐側妃入府,連來帶去也就是兩個時辰,她竟然獅子大開口,這事還沒辦呢。

王妃娘娘就給她送了五百兩銀子的謝禮,她還張口要一千兩的喜銀,虧她敢要。大爺和殿下是同父兄弟,就算他做了鑲親王世子,以後用不到人了是吧?」

汶錦冷冷一笑,說:「這種事不值得生氣,花銀子能辦事最痛快,省得欠人情。大爺和殿下自幼情分淡薄,現在等於分家了,哪有多少情面可講?」

鑲親王的長子蕭梓璉和蕭梓璘不只是兄弟情分淡漠,而是關係一直不好。蕭梓璉為嫡為長,卻因他的母妃是扶正的繼妃,身份就低了蕭梓璘這個次子一頭。

蕭梓璘生母早逝,蕭梓璉的生母隔了一年就扶了正。誰也沒想到鑲親王世子之位還能落到蕭梓璘頭上,而且蕭梓璘躲過無數明槍暗劍,穩做世子之位十幾年。

他又被封了臨陽王,從鑲親王府出來,分府別居,卻沒分家。鑲親王上摺子為蕭梓璉請封世子之位,皇上卻將摺子留中不發,也沒給鑲親王一句痛快話。

鑲親王托銘親王問過皇上,又求陸太后帶話。皇上回話說等蕭梓璉象蕭梓璘一樣為朝堂、為國家做出功績,讓朝野民眾認同之後,再冊封也不晚。

蕭梓璉是頗有心機之人,心思也慎密,小聰明一大把,卻沒有大智慧,魄力也不足。皇朝人才濟濟,想在朝堂建功立業、憑個人之力站穩腳跟哪那麼容易?

有鑲親王府、華南李家及他的妻族相助,蕭梓璉做事很順利,但架不住有人給他拆台。蕭梓璘掌管暗衛營,以一句無心之言毀一個人很容易。

至今,蕭梓璉沒有顯著的功績,鑲親王世子之位也懸了三年了。

蕭梓璉越是所求不得,就越嫉恨蕭梓璘。如今,汶錦有求於杜氏,蕭梓璉和杜氏能不藉機拿一把嗎?他們夫婦也就是這麼點小聰明。

文媽媽見汶錦不生氣,心裏好受了一些,但她不如汶錦想得開,仍咽不下這口氣。一想到接沐藍依入府給汶錦添堵,還要花幾千兩銀子,她就心疼肉疼。

「謹親王府、明王府、勝王府、良王府光娶親的嫡出少爺就十幾位,兒女雙全的奶奶們佔了多半。王妃娘娘請哪一個去接人,她們耐於情面,肯定不會要那麼多銀子。我們跟大奶奶是一家子,她真敢開口,還說事情辦完要有謝禮。」

「事情辦完再給她封一份謝禮。」

「還給她一份謝禮?不是給過她一份了嗎?

一份了嗎?」

汶錦微微一笑,「那一份是事前的,再給她一份是事後的,她也是這麼要的。」

「娘娘啊!她就卻去給接個人,最多兩個時辰,就要從我們府里要走兩千兩銀子的財物。」文媽媽深呼吸幾次,心情稍稍平復,才說:「做奴才的說句不該說的話,鑲親王爺真是偏心呢,讓大奶奶去接人可是他的意思。」

「佔小便宜吃大虧,嬤嬤以前不是經常這麼教導我嗎?」

「好幾千兩銀子還算小便宜嗎?王妃娘娘心也太寬了。」

「那就讓她吃更大的虧。」汶錦攬住文媽媽的手臂,「我心寬不是好事嗎?」

「是好事,可奴才心疼王妃娘娘。娘娘讓黑了心肝的賤人折騰,大奶奶還火上澆油。好在殿下疼娘娘,要不娘娘受這麼多委屈,奴才們也難受呀!」

汶錦冷冷一笑,說:「誰也折騰不了我,是我在折騰她們。不放縱她們,她們怎麼可能這麼快流露本性,我又怎麼能輕易抓住她們的狐狸尾巴呢?」

荷風進來,說周氏派人來傳話,汶錦趕緊讓人進來。

來傳話的人說海珂和周氏已把蘇灧接到鑲親王府了,讓汶錦放心。蘇灧給她寫了一封報平安的信,信里充滿哀戚的感激,令汶錦很難受。

蘇灧再也不是那個活潑靈動,說起話來沒完沒了、笑起來清脆爽朗的姑娘了。

真的很懷念在西南省無憂無慮的日子。

海珂沒有因為蘇宏仁的事跟蘇灧計較,這令汶錦很欣慰。

汶錦賞了來傳話的人,說:「你回去告訴我母親,我明天回府探望。」

下人接了賞,高高興興走了。蘇灧的事有了着落,文媽媽等人也鬆了口氣。

「荷風,你進來。」汶錦沖文媽媽使了眼色。

「王妃娘娘叫奴婢?」荷風發現氣氛不對,很謹慎地看着汶錦。

「文媽媽,你來跟荷風說吧!」

文媽媽點點頭,喜滋滋說:「荷風,你可是有福氣的人,殿下看上你了。」

「什麼?奴婢……」荷風懵了,很驚恐地看着汶錦。

蕭梓璘看上她了?這、這、這……這絕不是好事。她雖是奴婢、丫頭,也是心高之人。但從未想過爬主子的床,尤其是蕭梓璘那麼狠辣的主子。

男主子看上她的代價太大,她孤身一人在府,可不想冒這個險。

汶錦見荷風嚇得不輕,嗔怪道:「媽媽氣還沒消嗎?說話都語無倫次了,看把荷風嚇得。荷風伺候我幾年了,我信得過她,媽媽也沒必要試探她。」

「奴婢可不是試探她,是話講到了一半,想緩口氣。」文媽媽拍著荷風的手,笑着說:「殿下確實看上你了,想向娘娘求了你,說給劉練做媳婦。」

荷風拍著胸口長長鬆了口氣,得知蕭梓璘想把她說給他的手下,臉又紅了。

汶錦接着說:「殿下身邊除了陸通和陸達,最得力的就是劉練。這次到景州抓葉氏母子,劉練左腿受了傷,以後走路可能會有些障礙,也不十分要緊。

殿下想讓他退下來,到郊外的暗衛營做教習,再給他置些產業,讓他娶妻生子,也不枉他跟殿下出生入死這些年。殿下看你不錯,想讓我問問你意思。」

「我……」荷風面對婚姻大事,不知該如何應答了。

「劉練現在能下地走路了,再恢復一段時間,就搬到暗衛營去了。他斷了一根腳筋,再長好也不如以前靈活了,但不需要人專門照顧。他武功很好,你大可以放心他的身體,他只是不能再走南闖北、跋山涉水抓捕重犯了。」

「奴婢不擔心,奴婢信得過殿下和王妃娘娘,只是……」荷風欲言又止。

文媽媽嘆氣道:「荷風,你和蓮霜都是姑娘身邊的一等大丫頭。論聰明、論利落,你還勝蓮霜一籌,可你遠比不上她的心思打算。

我們家剛回京幾個月,你們陪姑娘去周家統共就三次,周家的大管事就看上她了,求舅太太把她要了去,說給了他的小兒子。

大管事的小兒子打理太太在城東的莊子,人家現在是管事娘子,等生完孩子再回府,就與我平起平坐了。大管事怎麼就看上她了?還不是因為她有眼色嗎?

你做了暗衛營的教習娘子,就算劉練身上有點傷,也不礙事。這樣一來,你的身份可比蓮霜高多了,你不痛快答應,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汶錦沖荷風輕嘆一聲,「聽文媽媽又是鞭策你、又是誘惑你,我都無話可說了。要不是我知道劉練傷得不重,聽她說得那麼好,我會以為是重傷不治呢。」

「聽娘娘說的,好像奴婢是貪財的媒婆,奴婢這不是為荷風好嗎?」

「我知道媽媽是為我好,可我不想這麼早嫁,我想再伺候娘娘幾年。」荷風愣了片刻,又說:「在臨陽王府做幾年奴才,也學個眉高眼低,身份也不同了。」

「我聽出來了,你怕殿下和娘娘坑你,想找個比劉練好的。」

「媽媽想多了,我的命都是主子的,主子給我安排,我哪能不滿意呢?」

汶錦笑了笑,說:「過幾天,我讓殿下把劉練帶進府,你也見見。你要是覺得不錯,我再做主,你年紀不小,伺候了我好幾年,我也該安頓你了。」

「多謝娘娘。」荷風當然想嫁給暗衛營教習,只是擔心劉練的腿傷嚴重。汶錦讓她見過之後

她見過之後,再決定願意與否,她也就放心了。

竹修進來回話,說沐藍依派人來求見汶錦。

荷風和文媽媽一聽,都如臨宿敵,打起全部精神。汶錦只是淡淡一笑,絲毫不擔心。她自恃身份,不會親自見沐藍依派來的人,就讓文媽媽代她去了。

一會兒,文媽媽就氣呼呼回來了。

「那小浪蹄子不想進府守孝,還想留在驛站。她說她想見娘娘,不方便到臨陽王府來,讓娘娘到驛站看她。奴婢沒答應,把她派來的人也罵跑了。」

汶錦笑了,尋思片刻,說:「現在天寒地凍,象她這常年住在驛站、又沒銀子打點的人,吃住肯定不好。鑲親王知會了皇族眾人,又跟她說得很明白了。

她還想留在驛站,不想到臨陽王府享受側妃的份例尊榮,恐怕就不是守姐孝那麼簡單了。我該見見她,但我不會去驛站,她也不便來臨陽王府。這樣吧!如果她再派人來,就讓她明天去忠勇伯府,我們見一面。」

「王妃娘娘真是給她臉了。」

等到下午,沐藍依又派人來了。這一次,她不只想跟汶錦見面,還要跟汶錦借五十兩銀子。文媽媽氣得要發作,被汶錦攔下,讓文媽媽去準備銀子了。

沐藍依向汶錦借銀子是示弱的表現,或許是故意而為之。汶錦讓她明日喬裝去忠勇伯府,銀子都拿到了,她也會欣然答應。

第二天,汶錦回了娘家,見過周氏和長華縣主之後,就去找蘇灧了。

看到蘇灧瘦得脫了形,一臉憔悴,小小年紀,臉上佈滿滄桑,汶錦忍不住潸然落淚。蘇灧下月才及笄,可看她那張充滿無奈的臉比周氏看上去還蒼老。

汶錦緊緊握住蘇灧的手,哽咽道:「會好起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相信我。慷王妃說她會去求太後娘娘收回為你指婚的懿旨,以後你就住在我們家。」

蘇灧重重點頭,輕聲飲泣,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一直沒有落下來。

蘇泰帶妻妾子女離京去西南省為官了,只把她這個嫡女丟在了京城。她是陸太后指婚給慷王的側妃,他們臨走時,把她送進慷王府,才不會被人指斥非議。

慷王只是王爵,只能有兩位側妃,侍妾無數。他的側妃都有了子女,無病無災活得很好。慷王府不會再有側妃之位,蘇灧只是一個頂着側妃名頭的侍妾。

這些都是不在蘇泰和蕭氏的考慮範圍之內,他們只想把蘇灧送過去就了卻了一樁事。至於蘇灧在慷王府過得怎麼樣,他們不想多管,也無瑕顧忌了。

好在慷王妃通情達理,又買汶錦的面子,汶錦才能把蘇灧接出來。汶錦想給她全新而穩定的生活,為她尋一良人,哪怕是嫁得低,只圖安穩和順。

在西南省時,她們曾是好友,曾經一起玩得很開心,汶錦把最美好的記憶藏在心中。不管蘇家某些人,包括蘇灧的生母多麼可恨,她都會善待蘇灧。

這就是她對情意的闡釋。

周氏恨蕭氏不通情理,恨蘇宏仁浮誇愚頑,但對蘇灧,她恨不起來。

蘇灧聰明懂事,又很安分,剛來忠勇伯府不久,連長華縣主都很喜歡她。

若不是海誠和蘇泰結了仇,她又看不慣蕭氏,周氏都有心讓蘇灧做她的兒媳婦了。蘇灧還未及笄,又被父母扔下了,周氏就是想法再好,也不能附諸實施了。

汶錦把蘇灧帶到她出嫁之前的院子,還吩咐讓蘇灧在這座院子住下,一應花費使用比照她未嫁前的份例。無論蘇灧住多久,標準都不能改變。

蘇灧忍不住了,一直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落下來,直到她嚎啕大哭。汶錦沒勸她,蘇灧這些日子過得太壓抑了,哭出來心裏會好受些。

下人來報,說驛站里有人來求見汶錦。汶錦知道沐藍依來了,吩咐下人把她帶到門房候着。過了一會兒,她又吩咐文媽媽去作陪,上門是客,不能冷了場。

汶錦陪蘇灧說了一會兒話,又同她一起去看海珂,又坐了一刻鐘,她才到門房去見沐藍依。沐藍依是沉穩而有心機的人,汶錦正好藉機抻抻她。

「讓沐公主久等了。」汶錦慢悠悠進到門房,沖一身素衣淡妝的沐藍依一笑。

沐藍依起身給汶錦行禮,笑容恭敬,說:「沐公主這個稱呼是人們對王妃娘娘的外祖母特有的稱呼,在小女看來,也只有她擔得起這個稱呼。」

「過獎了。」汶錦不再稱呼沐藍依為沐公主,也不想對她太客氣。

沐藍依看了看汶錦,輕聲說:「忠勇伯府的點心很好吃,天寒地凍還有這麼新鮮的果品也實屬難得。不瞞王妃娘娘,小女已好久沒吃到這麼美味的東西了。」

陸太后指婚的側妃名分已定,可沐藍依卻在汶錦面前自稱小女,她這是什麼意思?汶錦心裏沉思,表面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看沐藍依的眼神不由就變了。

她深深看了沐藍依幾眼,笑道:「你知道沐雪齋吧?那是我外祖母到京城不久開辦的點心鋪子,沐雪齋的點心以北疆風味居多,我想你應該更喜歡吃。

每天沐雪齋都會送新鮮出爐的點心到臨陽王府,宮裏幾乎每天都賞賜御膳坊做的點心。臨陽王府沒有做點心的廚娘,卻能吃到京城最好的點心。

臨陽王府的瓜果都是皇上直接賞賜、從各地或鄰國進貢來的,遠比忠勇伯府的更新鮮、更好吃。你好久沒吃

你好久沒吃過這麼美味的東西了,應該到臨陽王府去品嘗。

臨陽王府東北角有一座很清靜的院子,我原想在那裏建一座佛堂。你入府之後,可以在那座院子裏守孝、禮佛,府里按側妃份例供給你。」

沐藍依點點頭,說:「王妃娘娘說得很對,臨陽王殿下在朝堂舉足輕重,王府吃食使用想必都是最好的,能在臨陽王府做奴才都風光無限。

可那麼大的福分不是誰都能想的,那麼大的造化也不是誰都能有的。小女不聰明,卻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的身份不配享那麼大的福。」

看到汶錦聽得認真,沐藍依笑了笑,又輕嘆一聲,毫不客氣地吃喝起來。

文媽媽毫不客氣地撇了撇嘴,想提點她幾句,被汶錦以眼色阻攔了。汶錦給丫頭使了眼色,讓她再去取更為精美的茶點果品,供沐藍依享用。

沐藍依拍去手上的渣沫,又喝了口茶,說:「小時候,我聽過一個故事,說一個人對一隻烏鴉有恩,烏鴉想要報答,就對人說太陽升起的地方遍地黃金。

這個人動心了,央求烏鴉駝他去取黃金。烏鴉說到那裏取黃金不能貪,否則太陽升起來,人會被烤死。這人答應了,烏鴉就帶他飛到了太陽升起的地方。

一個經歷過窮苦的普通人,看到遍地黃金,隨便拿,能不起貪念嗎?這個忘記了烏鴉的叮囑,幻想發財的日子,揀金子揀得不亦樂乎,最後怎麼樣?」

汶錦笑了笑,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故事我也聽說過,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講這個故事。其實這個故事喻意簡單,烏鴉囑咐這個人千萬不要貪。」

「是呀!這個人太貪,所以他被烤死了。那隻烏鴉是一隻神鳥,它囑咐人不要貪,可它聞烤熟的人肉味道很美,為了吃,它也被烤死了。

凡人和神鳥都貪,試問哪一個人不想讓自己的日子過得更好呢?可為了過上好日子、為了吃得好、穿得好,為了名分和地位,搭是自己的性命就不值了。」

汶錦微微點頭,「你是聰明人,自會把握這個度。」

沐藍依大笑幾聲,湊到汶錦面前,說:「正因為我是聰明人,我才會很痛快地告訴你,臨陽王殿下不是我的菜,在臨陽王府享受多少尊榮,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不想到臨陽王府做側妃,可我得盛月皇族庇護,寄人籬下,沒辦法。如果王妃娘娘非讓我入府,想向世人證明你能容人,我願意配合,但我也有條件。」

「說。」汶錦的臉面變得沉謹,原來許多問題她真得想擰了。

「讓我配合你演戲,給我三千兩銀子做酬勞,衣服首飾隨便賞,我不在意。」

「不行。」沒等汶錦發聲,文媽媽就否了,「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王妃娘娘讓你入府是你的福分,你該感恩戴德才是,哪容你提條件?」

汶錦沖文媽媽擺了擺手,又沖沐藍依一笑,「你接着說。」

「我最多在臨陽王府呆上一年,一府上下都當我是側妃,但我不會伺候臨陽王。一年之後,你可以對外說我犯了錯,把我趕出府,或者讓我假死出府。」

「你為什麼非要一年後出府?若你守本分,可以在臨陽王府平安過輩子。」

沐藍依搖頭一笑,說:「在北平王朝的後宮里,我呆了十六年,看到高空的飛鳥,哪怕是一隻會飛的蚊蟲,我都羨慕不已。

北平王朝覆滅了,我好不容易從宮裏走了出來,看到了外面的大千世界,我很高興。若再被關進臨陽王府這華麗的牢籠,我這輩子算就完了。

看看臨陽王的幾位側妃,死了的、出家的、被遠賣他他鄉的,真是可憐。我不會生她們的心思,不想步她們的後塵,我要你發誓,保我一年後活着出府。」

汶錦點點頭,說:「銀子我可以給你,不是我接受了你的條件,不是你配合演戲的酬勞,而是對你聰明的獎賞。你目光敏銳,心思豁達,若一年之後連活着出府都做不到,那隻能說明你把聰明用到了不該用的地方,死了也活該。」

「明白了,王妃娘娘放心,我會把自己的聰明用到正當之處。」

「你很有想法,我不知道是該嫉妒你,還是該佩服你。」

「什麼也不需要,我和王妃娘娘不是一路人,所求不同。我跟你要三千兩銀子,當作我以後謀生的資本,如果有朝一日我富足了,會加倍奉還。」

「那好,後天有人去接你,你入府之後,我分三期給你銀子。」

「多謝王妃娘娘。」沐藍依沖汶錦深施一禮,「告辭。」

「文媽媽,替我送送沐側妃,把點心瓜果給她多帶一些回去。」

離開門房,汶錦長長鬆了一口氣,心裏又隱隱難受。她知道沐藍依這亡國公主的日子過得艱難,由己及人,她不由感慨萬分。

她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若不是陸太后把沐藍依賜給蕭梓璘做了側妃,她倒希望多一個這樣的朋友。或許她跟沐藍依沒有朋友緣,以後再相逢也是陌路。

又解決了一件大事,她的心輕鬆了,卻又感覺空落落的。

第三天,沐藍依被接進了臨陽王府,住進歸心園,一心一意為其姐守孝。

蕭梓璘又忙碌了幾天,與幾年前廢太子叛亂的案子全部審清,他緊繃的心神也放鬆了。皇上准他好好休息幾天,他計劃帶汶錦到郊外的莊子踏雪尋梅。

賜封蕭梓璘為親王的聖旨頒下,朝野一片嘩然。

他的封號還是臨陽王,但他享受親王的份例及供給,成為盛月皇朝四大親王之一。他比謹親王、鑲親王、銘親王都有實權,在朝堂的地位自是舉足輕重。

汶錦被賜封為親王妃,與德、貴、賢、淑四妃平起平坐了。

荷風相中了劉練,劉練也喜歡她。汶錦要去莊子小住,想順便看他們成親。

就在他們準備出發的前一天,事又來了,而且是一件讓蕭梓璘一片碧綠,又讓他摩拳擦掌的大事。住在鑲親王府的洛川郡主懷孕了,孩子不是蕭梓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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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結局(下)預計18號更新,也許是19號,敬請期待。

謝謝親們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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