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修文】

第二章 【修文】

洛凰感覺到溫敘之的靠近,有一瞬的溫暖,可聽見他那句「我們也快成親了」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就側首避開他,原來他還記得他們的約定……

就在此時,屋外也突然響起春語焦急的聲音:「小姐,洛溪少爺和二小姐吵起來了,你快去看看吧。」

聽見春語焦急的聲音,洛凰連忙推開靠近她的溫敘之,站起身望着他道:「敘之……」

看着她怯怯的模樣,溫敘之笑一笑道:「既然是阿溪那有事,你就快點去看看吧。」

雖然如此,溫敘之還是不由多看一眼洛凰。

她的面色並不是太好,普普通通的衣着、普普通通的髮髻,整個人都普普通通的剛才他怎麼就覺得她很順眼甚至是好看呢?

而這麼一想,溫敘之不由又想起自己剛遇見洛凰的時候,也曾經覺得她有一種讓人驚艷的美,可為什麼就變得越來越平凡了呢?

再一想起洛溪,溫敘之墨眸中更是一沉。

靖安王府的二小姐對洛家姐弟懷有敵意一事並不是什麼秘密,兩年來溫芸箐就算沒事,也會雞蛋裏挑骨頭的對洛家姐弟倆挑刺。

面對溫敘之疼愛的妹妹,洛凰一直多是仍讓,而洛家小弟洛溪卻是個性格乖戾的,每每與溫芸箐對上,兩人總能小打小鬧一番。

說是小打小鬧,也就是如現在這般。

當洛凰趕到洛溪那邊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勢單力薄只有一人的洛溪,與帶了五六名灰衣僕人的溫芸箐對峙的一幕。

「醜八怪,這是阿姐最喜歡的花,就是不能給你!」

溫芸箐,一身紅衣艷麗,不過十四歲已經生得很是俏麗,聽着洛溪說自己是醜八怪的話,杏眸中怒意更盛,喝道:「敢說我是醜八怪!洛溪你個黑傻子以為自己就好看了么?!本小姐看中你的一盆花要送給公主是你的榮幸,你居然敢拒絕,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真是不識抬舉!」

洛溪生得黑瘦,雖相貌不是太讓人賞心悅目,一雙眼睛卻是明亮。

面對眾人恭維的溫芸箐,洛溪反擊的話也是不客氣,「你不僅丑,還是個潑婦,誰稀罕你的抬舉,說了不給就是不給!你別以為一盆花就能讓太子喜歡你!」

太子周佑,鄴國上下多少女子傾心相許的夫婿人選,溫芸箐也不例外,只是太子與溫敘之一向不太合,溫芸箐與溫敘之兄妹情深,眾人也只當她對周佑的心思如常人一般不過是傾慕,並未當真非他不可。

可溫芸箐很明白,她就是想要嫁給周佑,此生就是非他不可。

當洛溪漆黑明亮的眼眸落在她的身上時,溫芸箐感覺自己的秘密被這個傻子看透了,一陣惱怒她不由叱吒道:「你們都給我使勁打這個傻子,打死了也有本小姐擔着!」

溫芸箐,靖安王府的二小姐,溫敘之的同胞妹妹,誰敢忤逆她的話。

幾名灰衣僕人圍着洛溪,這兩年來他們也沒少跟洛溪打交道,若真打起來指不定還是他們吃虧,畢竟洛溪一身恐怖的蠻力他們沒少嘗過苦頭。

果然,幾人圍攻洛溪,看似他們人多,可洛溪那痴痴傻傻的傢伙根本就沒挨上幾拳,倒是他們幾個人被洛溪反揍的生疼。

可溫芸箐卻不管,她只看見幾人揮動的拳頭落在洛溪身上好似很疼,只得意叫道:「好!打他!給本小姐狠狠教訓他!」

幾人叫苦不迭,只慶幸洛溪懷中還護著盆芍藥,否則他們幾個更吃不消。

洛凰趕過去的時候,正看見這一幕混亂。

「住手!」

聽見洛凰的聲音,幾名灰衣僕人暗鬆口氣。

看見洛凰出現,溫芸箐鄙夷看她一眼,抬起下巴,道:「洛凰,你以為自己是誰?沒有我的吩咐他們敢停下來么?」

對於溫芸箐的嘲諷洛凰早就習以為常,也知道她蠻橫並不放在心上,只是看見一拳落在洛溪身上時,洛凰眸中微斂,只道:「二小姐何必跟阿溪計較,你若是想要那盆花,我讓阿溪給你便是。」

聞言,溫芸箐滿意一笑道:「我就知道洛凰你比你那個傻瓜弟弟識趣多了。好了,都停吧。」

灰衣僕人聞聲當即遠離洛溪,黑瘦的少年一臉倔強,看着他臉上微腫的地方,不由心疼道:「阿溪,只是一盆花,你看你是不是很痛?」

洛溪抱着懷中的花,墨黑透徹的眼睛望着她道:「阿溪不痛,可它是阿姐最喜歡的花,不能給。」

洛凰柔柔拍拍他的手,道:「阿姐喜歡它是沒錯,可再喜歡也不願阿溪你因它受傷。」

「真是小地方來的,一盆花都捨不得。」溫芸箐鄙夷道:「也不想想這兩年你們姐弟倆在我們靖安王府可是寄人籬下,還真是不識相。」

都是哥哥不好,未婚的姑娘還沒成親就住進未來夫家成何體統,可那時哥哥也是鬼迷了心竅,說什麼只有洛凰才是他的妻子,要她住在府中他才放心。

她想要的花,是一盆白色芍藥,並非什麼罕見的花,可現在是冬天早過花期,她也看了些溫室養的並不鐘意,而洛溪懷中那盆芍藥開得就很是不錯。

懷御公主最是喜歡芍藥,衣食用度無一不見芍藥,錦上添花的事情她何樂而不為,管它是不是洛凰最喜歡的。

洛溪自然不願意阿姐將喜歡的東西讓給那個總喜歡找他們麻煩的溫芸箐。

「阿姐,不給。」

「阿溪。你乖。」洛凰低聲哄著。

溫芸箐小氣記仇,她這幾日又忙於打理婚房恐有疏忽讓阿溪再受傷可就不好了。

見洛凰堅持,洛溪撇一撇嘴還是老實放手。

見狀,溫芸箐得意一笑,只覺得洛凰就是個包子,真欺負死了她,她也不會反抗一下。

「二小姐,這是你要的花。」洛凰平靜著面色,將白色芍藥遞到她面前。

就在溫芸箐要示意身旁的小丫鬟接過時,就見庭廊下有一個著杏黃衣衫的小丫鬟跑到溫芸箐身邊,低聲與她說了幾句。

站在一旁的洛凰只看見對面的溫芸箐在聽了小丫鬟的話后眸中突然一亮,看向自己的眼中閃過一絲惡意。

哐當一聲,在眾人都沒反應過來之前,就見溫芸箐手一抬,將洛凰捧在她面前的那盆芍藥一把打翻在地。

白色嬌艷的芍藥瞬間伴隨着花盆的破碎,被鬆散開的泥土覆了半面花色。

看也不看一眼,溫芸箐抬腳狠狠踩在上面,碾轉幾下,原本嬌艷的花兒瞬間就破碎和泥土混在了一起狼狽不堪。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我突然覺得洛凰你這盆白芍也不過如此,根本不配送給公主,所以就不要了吧。」

蠻橫的話語,溫芸箐直直看向洛凰,她就是要故意給洛凰難堪。

洛凰抬眸迎上溫芸箐的視線,沒錯,她現在就是一個包子,所以洛凰依舊維持着一臉的平靜,只是她能忍一旁的洛溪卻不能忍。

「你是壞人!欺負阿姐!還殺了小白!」

洛溪口中的小白正是那盆喪生在溫芸箐腳下的白色芍藥,平日洛溪就會跟它說話。

呵,若是他不喜歡她還不想要呢。

「連盆花都寶貝的給起個名字,難怪是傻子,我就說當初怎麼不知道安城洛家有個傻兒子,看來你爹娘也覺得你見不得人,怕說出來了就引得我們靖安王府去退婚吧。可惜現在你姐姐還不是一樣,比盆花還不如……」

「不許你說我阿姐!」洛溪暴跳而起,揮着拳頭就要往溫芸箐打去。

彼時,洛溪和溫芸箐之間相距不過兩米,像是一陣驟起的風,眼看洛溪的拳頭就要打在溫芸箐身上,旁邊幾名護衛的灰衣僕人連忙折身去保護。靖安王府的二小姐身嬌體貴,若受了傷他們可是責無旁貸。

而,洛溪,這個一身恐怖蠻力的少年可以傻的讓人打不還手,卻最護短。

初來靖安王府的時候,溫芸箐不喜哥哥要娶洛凰這個寒門之女,指使身邊的丫鬟想要教訓一下洛凰,可還沒近洛凰的身就被洛溪毫不憐香惜玉地扔在了寒冬的花池中。

還有一次靖安王府的宴會時,戶部李侍郎的兒子也不知怎麼闖到了後院,不過是攔住了洛凰說了幾句調戲的話,就被洛溪這個黑傻子痛打個半死,被拉開的時候,那李公子情形之殘真是連親爹都不敢認。

以前有人不知他的逆鱗,當着他的面譏諷洛凰,無一不被這個瘦弱的少年一陣痛打,不過那些人比李公子幸運多了,李公子事件后洛溪被洛凰耳提面命了好久,這個傢伙才將將控制了下脾氣。

反正之於洛溪而言,他被誰欺負了都無所謂,可若是有人敢欺負洛凰,不管是一句話還是一個動作,他都絕不會退讓。

漸漸的,靖安王府的人都知道了,洛凰就是洛溪不能碰的逆鱗,誰碰誰被打。

溫芸箐也是驕橫慣了,想着有洛凰包子在旁,洛溪徒有蠻力卻無腦的傢伙不敢放肆,誰知卻低估了他的護短本能。

眼看洛溪的拳頭下一秒就要落在自己身上,溫芸箐面色瞬間煞白,身子她都感覺拳風掃在了自己臉上。

幾名灰衣僕人堪堪擋在前面,在洛溪就要欺近溫芸箐的時候,洛凰亦是及時拉住了洛溪。

「啊——」

本該無事的溫芸箐,也不知是不是害怕,誰都沒碰到她,她卻是身子一斜,撲通一聲摔倒在身後一叢枯敗了的菊花叢中。

蓬鬆乾枯的菊花叢如何承受得住溫芸箐,刺啦幾聲,殘花落葉沾染了衣衫雲鬢,前一刻還倨傲高貴的溫二小姐瞬間好不狼狽。

「二小姐——」

眾人被溫芸箐突然的跌倒弄得一愣,在她的驚叫聲中連忙去扶她,卻無人發現前一刻洛凰廣袖下射出的一點正擊中溫芸箐腳下。

倒是洛溪好似看見了那一點,不由帶了幾分茫然看向洛凰。

一旁,眾人叫嚷着將溫芸箐扶起來。

洛凰對上洛溪的視線,面容一整,做正色道:「阿溪。不得冒犯二小姐。」

洛溪眨一眨眼「哦」一聲,阿姐不讓他做什麼他就不去做,雖然氣溫芸箐他也只是一雙幽深的眸子怒視她而已,手腳乖乖放好,絲毫不見剛才兇猛架勢。

溫芸箐卻是惱怒的很,俏麗的臉上一陣紅一陣青很是羞憤,居然被個傻子給嚇到摔倒,這麼丟人的一幕,在她看見洛溪一臉的無辜時,更是惱火。

「洛溪,你敢對我出手——」

衝過去,溫芸箐手揚起就要飛落向洛溪。

半途,洛凰白皙的手掌握住她的手。

「洛凰,你也敢攔我!你好大的膽子——」溫芸箐犀利瞪着洛凰,揚起另外一隻手依舊不遲疑地想打向洛溪。洛凰越是心疼的,她就越是不放過!

「二小姐。」洛凰再攔住,抬眸望着溫芸箐,面上依舊平靜,道:「阿溪雖然衝動,可他剛才可並未傷到你。倒是二小姐你看你的手都被划傷了,這還好沒傷到臉,你身子嬌貴,還是趕緊回去上些葯吧。」

溫芸箐聞言一怔,順着洛凰的視線看去,才發現自己的手腕內側正有一道三四公分的傷口,上面正滲出血珠,奇怪的是她之前竟沒發現也沒感覺到疼。

看見了才感覺到疼,溫芸箐花容頓時失色,一兩個月的相安無事她倒是忘了,每次跟洛溪這個黑傻子起衝突的時候,自己總會莫名其妙地受傷。

枯木枝椏的老樹下,洛溪黑瘦的面容映着漆黑如墨的眼睛,讓溫芸箐心中不由升起一種古怪的感覺,難道這黑傻子真是什麼煞星么……

心中雖然不甘,溫芸箐卻也不敢去激怒那個曾經將戶部李侍郎的兒子給打個半死的黑傻子。

說起這件事情溫芸箐也一直不解,那李侍郎出了名的暴脾氣,那次自己兒子被洛溪這個黑傻子打個半死後,他嚷嚷了半天要殺了洛溪為兒子報仇,卻只一個時辰就突然性情大變居然笑呵呵地說是自己兒子不對,該打,洛溪公子打得好。

想那件事發生的前兩天,有個姓杜的公子喝多了跟那李侍郎的兒子在青-樓搶姑娘,李侍郎的公子不過被一腳踹在了地上什麼傷也沒有,那護犢的李侍郎還帶人堵在了那杜公子家門前,愣是逼得杜老爺親自執行家法打的兒子一個月下不了床。

所以說,李侍郎居然就那麼輕易的饒過了洛溪,實在是匪夷所思。

不管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不是李侍郎那天突然抽了,溫芸箐面對已經暴怒了一次的洛溪卻是不想再待下去了。

溫芸箐一甩袖,便是離開:「哼,今日我心情好,不與你這黑傻子計較!」

秋風院中,春語在廚房內忙着,洛溪正拿着帕子給洛溪擦臉。

感受到洛凰手上輕柔的動作,洛溪笑容純真道:「阿姐,阿溪一點都不痛的,你看阿溪今天都沒跟他們打架,阿溪是不是很乖?」

卻是忘記了剛才是誰差點一拳打在了溫芸箐嬌俏的臉上。

「是,阿溪是最乖的。」洛凰溫和一笑,眸中一瞬複雜,明明臉頰都那麼腫了還有些淤青如何能不痛。

擦拭乾凈洛溪的臉,洛凰一邊給他敷藥一邊語重心長道:「阿溪,你要記住好漢不吃眼前虧,以後有人要搶你的東西,若那人是你明裏不能打的人,你就把東西給他,暗裏總有機會能好好收拾他的。你看你,今天就自損受傷,敵人一點事都沒有,真是虧大了。」

什麼明裏暗裏,阿姐怎麼又說他聽不明白的話了?

洛溪眨了眨眼,只是憨憨道:「阿溪跟阿姐在一起是最好。」

聞言,洛凰心中卻是百感交集,尤其是看見洛溪擦拭過的傷口周圍露出了瑩白如玉的肌膚,怔然一下,望向他朗如星辰的深邃黑眸洛凰更是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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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男宜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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