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重新打算

【008】重新打算

白少瑜被兄弟們拉着一起喝酒,一直到晚飯都沒回來。

顏文臻被白王氏拉着從中午說到晚上,用過晚飯之後才回自己的小院子去。這半天的光景,她的心裏,腦袋裏,耳朵里全都灌滿了白王氏關於女人應該如何體諒丈夫,如何以夫為主,如何珍惜她兒子云雲,顏文臻午飯和晚飯基本沒吃——整身體里都被那些話給灌滿了,簡直一口都吃不下去。

豆蔻自然也一直陪着,一回到小院子裏把院門一關,她先受不了了:「哎呦我的老娘啊!太太怎麼……唉!大爺在她眼裏簡直就是個稀世珍寶啊!」

「那當然,那可是人家辛辛苦苦生下來又辛辛苦苦養了十九年的人。一個女人有幾個十九年啊!少瑜自然是她的全部了。」顏文臻此時都顧不上為爺爺的去世傷心了,一進門就躺在榻上,簡直疲憊至極。

當晚,白少瑜跟幾個堂兄弟們喝到很晚才回來,回來的時候已經是酩酊大醉,直接是被家僕背進房門的,第二天醒來已經日上三竿。

「大爺,太太叫人做了暖胃的山藥湯,說讓您起身後先喝一點再用早飯。」大丫鬟銀杏一邊給白少瑜穿鞋,一邊說道。

「嗯,知道了。」白少瑜起身後,先去盥洗,「嗯?這個潔牙膏怎麼換了?」

「過年了么,自然都換了新的。昨兒就是這個,爺這會兒才發覺么?」銀杏嬌笑道。

「哦。」白少瑜輕輕地舒了口氣,過年了,一元復始,萬象更新。一切又是新的開始,只是不知道顏文臻的心裏是不是也這樣。想到這個,白少瑜便忍不住問:「顏姑娘昨兒怎麼樣?」

銀杏忙遞過巾帕,回道:「顏姑娘挺好的,昨兒陪着太太說了一天的話兒,今兒一早回了太太,說想去看看她的奶娘。太太說顏姑娘是個難得的重情義的人,便叫人套車送姑娘去了。」

「去了許家?」白少瑜詫異的問。

「是的,早飯後就走了。」

白少瑜愣了一愣,把巾帕丟進小丫鬟端著的托盤上,轉身往小花廳去了。

豬肚白果山藥湯雖然不是顏文臻做的那個味道,但也有五分像。白少瑜喝了兩口湯,心裏越發的想見顏文臻,立刻馬上就要見的那種強烈渴望,那股壓在心底的驚慌又絲絲縷縷的湧起來,好像下一秒她就會消失一樣。胡亂吃了兩口東西,白少瑜便吩咐銀杏:「去拿出門的衣裳。」

「爺要去哪兒?」銀杏一邊去拿衣裳,一邊隨口問了一句。

「去許家看看。」白少瑜說着,便轉身一邊把身上家常的外袍脫下來一邊往自己的卧室去。

銀杏忙跟上去把手裏的那件青紫色哆羅呢長褸衣給他穿上,又彎下腰去給他整理腰封,並勸道:「爺今兒好歹少喝點,這酒喝多了也傷身子的。」

「嗯,跟小臻在一起,怎麼可能喝酒。」白少瑜笑了笑,拿了大氅自顧走了。

銀杏看着他英俊挺拔的背影微笑,一雙漂亮的杏子眼映着冬日的陽光,滿是幸福的憧憬。

顏文臻帶着豆蔻回到許家,很是出乎意料的見到她爺爺的三個徒弟居然都在。這哥兒三個同樣沒有料到顏文臻會這個時候出來。新年的相聚除了必然的傷感之外還帶了一點點的驚喜。

互相見禮落座,許氏端了一碗熱茶給顏文臻,又問:「姑娘在那邊住的可還習慣?」

顏文臻接茶,輕笑道:「挺好。那邊上上下下都對我挺客氣的。」

許氏仔細看過顏文臻的臉色,微微蹙眉問:「白家二太太一向對姑娘視若己出,而且如今姑娘已經算是他們家的人,想必她一定對姑娘照顧備至。只是姑娘為何越發的憔悴了?」

顏文臻的眼底閃過一絲苦澀,低了頭,輕聲說道:「沒有奶娘在身邊,我多少有些不習慣的。」

「可是,奴才卻不好在這個時候跟着姑娘去白家……」許氏無奈的嘆道,「如果姑娘跟白家的也的婚事辦了,姑娘成了白家的少奶奶,那就好了,奴才過去伺候姑娘也不怕人家說閑話。」

顏文臻輕笑着拍了拍許氏的手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奶娘想多了。我只是覺得……畢竟我跟少瑜哥還沒成婚,住在那邊是不是不妥當?」

許氏忙到:「姑娘不願住那邊,可以搬回來。我們這房子雖然窄小,但總有姑娘住的地方。只是怕白家二太太和大爺都會多想。」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我要為爺爺守孝,至少要三年。若是這三年我一直住在那邊白吃白喝,別說人家看不過,連我自己都覺得沒臉。」顏文臻自嘲的笑道。

「可是……」

「奶娘,你聽我把話說完。」顏文臻打斷了許氏的話,「我是想,我有手有腳,還有廚藝,為什麼要在別人的家裏白吃白喝?雖然嘉和樓以及嘉和家和齋都沒有了,但我還可以開個小菜館,就算不能賺多少銀子,但至少自己吃喝是沒問題的。」

許氏聽了這話,忍不住紅了眼圈兒,嘆道:「姑娘何須如此,就算沒有白家,還有我們。姑娘如何能拋頭露面?」

「奶娘別傷心。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誰生來就應該享受富貴呢?而且,我這也不算是最苦的人,試看這世間還有多少人衣不遮體食不果腹呢?跟他們比起來,我還算過得去。也就是你的話,我至少還有你們。還有一件事,我從小沒有娘,奶娘就跟我的親娘一樣,我有話也不用瞞着你。當初我跟少瑜哥訂婚的時候兩家都過了禮,少瑜哥的聘禮不少,但如今里裏外外所有的東西卻都被別人霸了去,難道我要這樣空着身進白家的門?」

許氏聽了這話,先是一怔,繼而無奈的嘆息搖頭:「姑娘說的是,白家也是有名有姓的大戶人家,就算他們太太和大爺不計較,還有下面的丫頭婆子們,還有族裏的兄弟妯娌們。咱們家如今遭了這事兒,那些勢利眼自然不會消停。姑娘既然有這個想法,那晚間我跟我們那口子商量一下,剛才我還聽他們哥兒幾個說要找一處鋪面,大家湊股兒一起開個菜館呢。姑娘若肯回來主事兒,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顏文臻忙擺手:「我可主不了事兒。我也只是能做幾個菜而已,柜上的事情我確是一竅不通的。」

許氏點頭應道:「拋頭露面的事兒自然不能讓姑娘去做。想來白家大爺也是不同意的,咱們不能為了這個讓白家挑出刺兒來。」

此時,許呈鶴進來,先給顏文臻欠了欠身,方問:「姑娘,我父親讓進來問問,您中午想吃什麼,他好下廚去做。」

顏文臻笑道:「我也好久沒下廚了,倒想不起吃什麼來,只想去廚房看看。」

許氏忙起身說道:「哎呀,這小屋子的廚房亂的很,姑娘想吃什麼說給呈鶴,讓他爹去做罷了。」

「奶娘不知道,我真的是手癢了。」顏文臻說着,已經站起身來往外走。

白少瑜一腳踏進許家的大門便聞見了一股勾心的香味,於是笑問迎出來的許呈鶴:「是小臻在下廚嗎?我好像聞到了辣炒雞丁的味道了。」

許呈鶴笑道:「爺您真是好鼻子,可不就是我們姑娘在做辣炒雞丁。」

「哎呀,今天真是好運氣!居然能吃到小臻做的菜!太好了!」白少瑜立刻心情大好,笑眯眯的轉身往廚房走。

許呈鶴忙上前攔住,笑道:「哎哎——大爺!您請這邊喝茶吧,廚房太亂了,哪兒是您呆的地兒啊?」

「這有什麼,我就去看一眼。」白少瑜推開許呈鶴,徑自進了廚房。

廚房裏瀰漫着濃濃的香辣味道,風箱吹的爐火呼呼地燃著,顏文臻穿着藍色印花布圍兜兒站在灶台前,快速的翻炒著鍋里的雞丁。

「哎呀!姑爺來了!」在旁邊打下手的許西忱抬頭看見白少瑜以及隨後跟進來的許呈鶴,先是驚訝,轉而那眼睛瞪許呈鶴:「怎麼不請大爺去堂屋奉茶?!」

「喲,姑爺好。新年吉祥,還沒去給您拜年呢。呵呵……」畢亭立和宋義安也停下手裏的事情跟白少瑜問好。

「新年吉祥。應該是我來給諸位師叔拜年才對。」白少瑜笑着拱了拱手,人已經佔到了顏文臻的身邊。

「您客氣了。」宋義安笑着點點頭,又跟畢亭立說道,「既然姑爺來了,我家去把我做的臘腸拿來。」

「對了,我家裏也有幾樣滷味。」畢亭立笑道,「原本年前想着給親家太太送過去的,又混忘了,我這就去拿來,回頭大爺走的時候順手帶回去」

顏文臻正專註於手裏的事情對兩位師叔的話並沒理會,對白少瑜淡淡一笑,又轉回去忙她的。但這一抹淡淡的微笑,便讓白少瑜的心一陣悸動——這才是顏文臻,這才是她應該有的樣子,自信,明麗,即便遇到再不開心的事情,也只是淡然一笑去直面。

「小臻。」白少瑜忍不住又上前一步,貼近顏文臻的背後。

許西忱正在打雞蛋糊,沒有注意這邊的事情,許呈鶴卻不是瞎子,忙上前去拉了他爹一把,然後又使了個眼色。

「嗯?」許西忱一回頭,看見白少瑜站在顏文臻身後,一隻手臂已經攬在了顏文臻的腰上,而顏文臻正在專註於鍋里雞丁的成色,對腰上的那隻手卻渾然不覺。四十多歲的許西忱頓時老臉通紅,「那什麼,姑娘,雞蛋打好了,我去地窖里拿兩顆蘿蔔來。」說着,他伸手拉了許呈鶴,爺倆逃也似的離開。

「爹!」許呈鶴出了廚房便甩開了他爹的手,不滿的說道,「我提醒你不是讓你……給他們讓地方的!」

「混賬東西!」許西忱抬手照着他兒子的後腦瓢兒抽了一巴掌,「你不是提醒我出來,難道還是要我把姑爺趕出來?!」

許呈鶴一跺腳,咬牙說道:「小臻還沒嫁給他呢!這還是在咱們家……他……他也太放肆了!他這樣做會讓小臻被人家看輕的!」

「你小子!老子吃的鹽比你吃的面還多呢!還用得着你來教訓?!」許西忱一邊往地窖方向走,一邊哼道,「正因為是在咱們家,你老子我才這樣!左右咱們都不是外人,都不會坑姑娘。再說了——你也是個男人,是男人就應該明白男人的心思!白大爺對姑娘的那份心你難道不知道?這會兒小臻什麼都沒了,只有拴住白大爺的心,將來才能幸福!只管端著大姑娘的架子去涼了男人的心?別傻了!我敢打賭,那二太太沒有買十個八個的美嬌娘塞進白大爺的房裏,我給你當兒子!」

許呈鶴被他爹這樣一罵,也明白了幾分,只是還不甘心,遂跺了跺腳,轉身去找他娘說話去了。

廚房裏,顏文臻單手端著沉重的鐵鍋轉身往盤子裏裝菜,白少瑜看她端的吃力,便伸出手去幫她,顏文臻輕笑着躲開,並把炒勺遞給他:「喏,你來。」

白少瑜乖乖地笑着接過炒勺把辣炒雞丁裝在盤子裏,顏文臻已經躲去一邊把切好的蒜黃放進蛋液里,撒了一點細鹽,輕輕地攪。

「好了!」白少瑜把鐵鍋放回爐火上,轉身邀功,「看,怎麼樣?」

顏文臻頭也不回的說道:「叫人把這個端走吧。」

「慌什麼,給我先嘗一口——我饞的口水都流出來了。」白少瑜孩子氣的笑着,轉身去找筷子。

「噯——你!」顏文臻回頭看了他一眼,無奈的笑着搖了搖頭,剛要怎樣,卻忽然聞到一股焦糊的味道,於是忙放下手裏的碗跑去舀了一勺冷水倒進鍋里。

滋滋啦啦的聲音也沒能讓白少瑜從美食中醒過神來,他吃了一口之後又吃了一口,方豎起大拇指笑道:「嗯!好吃!」

「好吃快端了去外邊吃,別在這裏添亂。」顏文臻一邊把糊了的鍋刷乾淨,一邊說道。

「不要。」白少瑜笑着靠過去,「我就喜歡呆在廚房偷吃。」

顏文臻笑着斜了他一眼,哼道:「你就喜歡偷吃?」

「說對了,我就是喜歡偷吃。」白少瑜笑着低頭,去顏文臻的臉頰上飛速的吻了一下,如蜻蜓點水般又輕又快,若有若無。

顏文臻的臉蹭的一下紅到了脖子根兒,手裏的炒勺一丟,轉手便去推他:「快出去!出去!」

「好好——哎呀,別推了,別推了……啊!」白少瑜倒退著往外走,冷不防撞到一個人身上,卻是許西忱正抱着兩隻大蘿蔔在門口傻笑。

「許叔?嘿……」白少瑜摸了摸鼻子訕笑,打情罵俏被人家旁聽了,大少爺臉上有些掛不住。

「哦,呵呵,大爺,怎麼好意思讓您端菜呢?」許西忱說着,轉頭喝罵自己的兒子,「沒長眼睛嗎?還不趕緊的把白大爺手裏的菜盤子接過來?」

隨後而來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的許呈鶴只得上前去接了白少瑜手裏的辣炒雞丁,又躬身道:「大爺,您還是請堂屋去用茶吧。」

「好。好。」白少瑜回頭看了一眼已經回到灶台旁邊忙碌的顏文臻,轉身出了廚房。

辣炒雞丁,清蒸桂魚,紅燒獅子頭,蒜黃雞蛋餅……

飯桌上一共十道菜,有六道是白少瑜喜歡吃的——雖然顏文臻做的菜他全都喜歡,但這些的確是顏文臻迎合他的口味而做的,而且做的很用心,味道連許西忱等三個師兄弟嘗了都豎大拇指叫絕。

有菜無酒是為美中不足。

許西忱是顏老爺子的大徒弟,顏家釀酒的手藝他也學了點,雖然比不上顏文臻弄得那樣精緻,但至少能喝個興緻。又有白少瑜在場,他自然把自己的心愛的佳釀搬出來跟大家分享。

藉著三分酒意,顏文臻終於跟白少瑜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等年過去了,她想從白家搬出來,自己弄個小菜館。不求能賺得多大的家業,只求能夠讓爺爺在地下安息。」

白少瑜自然不願意,但顏文臻把爺爺抬了出來,他也不能直接說不行,因勸道:「爺爺的廚藝,不是還有幾位師叔在發揚么?你沒必要那麼辛苦。」

三師叔宋義安擺手說道:「大爺說的是沒錯,不過我們姑娘的廚藝才是深得老爺子的真傳的精髓。我們這些人資質愚鈍哪裏比得上!就算是重新開菜館,我們也不敢打着顏家的名號,沒得給老爺子丟人。」

白少瑜沉吟道:「那可以讓小臻去你們后廚偶爾幫個忙么,但也沒必要從家裏搬出去呀。」

「少瑜哥。」顏文臻伸手敷在白少瑜的手背上,低低柔柔的叫了一聲,卻不再多說,只是那麼安靜的看着他。

「行,我在九梅衚衕有所小院子,不如你就搬到那邊去。每日只做一兩桌膳食,把價格定得高一些,也不要什麼人都伺候。只招待那些了解底細且有禮有節的人,如何?」白少瑜被她這麼看着,一顆心頓時化了,自然是要什麼給什麼,要怎麼樣都行。

「那叫做生意嗎?」許西忱皺眉問。

「這樣也好,省的惹些閑氣。」顏文臻倒是想得開,「再說,爺爺剛去世,我們也不好太張揚。」

許西忱跟另外兩個師弟對視了一眼,遲疑道:「既然姑娘這麼說,我們也沒什麼可說的。大家就一起混飯吃罷了!只是這做生意么,不賺就要賠錢,咱們到底還是應該好好地合計一下的。」

白少瑜生怕許西忱他們不答應,到時候顏文臻又要這樣那樣的讓他不放心,於是說道:「也不必太過計較。我先拿出一千兩銀子來入股。其他的小臻你看着辦,如果有什麼需要只管來跟我說就是了。」

「少瑜!」顏文臻看着許西忱他們幾個人的臉色都變了,忙拉了拉白少瑜的衣袖,「你不要這樣嘛。你那個院子算是入股,剩下的我跟幾個師叔想辦法。不然這事兒就別商量了,我們另找房子,這事兒你就當不知道。」

「小臻,你這是何苦?」白少瑜無奈的皺眉,在他看來,顏文臻是他的妻子,顏文臻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如果他連自己妻子的事情都辦不妥,就不配做個男人。

顏文臻低垂了眼瞼,半晌,再抬眼時眼圈已經隱隱泛紅,聲音也極低極柔:「少瑜哥,這件事情就聽我的,好不好?」

白少瑜無奈的嘆了口氣:「行,都聽你的。」

許西忱再次跟兩個師弟交換眼色,此時大家各自平靜下來。

畢竟,如果真的讓白少瑜用一處宅子再加一千兩銀子入股,那麼這個菜館便全部成了他的了,他們這老哥兒三個之前跟着顏老爺子干那是心甘情願,如今顏老爺子沒了,嘉和樓沒了,讓他們再跟着姑爺干他們自然不甘心。

顏文臻自然知道這幾個人的心思,如此一來,大家各自相安,倒也是一件不壞的事情。

事情談開了,大家的興緻更高漲起來,許西忱等三人頻頻舉杯敬白少瑜,白少瑜一開始還能客氣兩句,後來見顏文臻的愁眉展開,心裏一高興便來者不拒起來。

這頓飯吃了一個多時辰,期間顏文臻又回廚房一次,在許氏和豆蔻兩個人的幫助下又做了四個素菜上去,最後她用牛骨濃湯加雞蛋和面,給每個人做了一碗蔥花面。麵條出鍋后澆上清湯,再撒上小香蔥,熱氣把小蔥的香味蒸出來,直教人垂涎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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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貨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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