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婚(一)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婚(一)

跨過馬鞍火盆,大紅喜綢牽兩頭新人,隱隱綽綽的笑語在耳邊響起,溫嵐眼前卻只一雙墨色官靴,以及官靴上方一角紅色衣擺。

今日殷軒離同樣著一身紅裳,這讓原本冷情嚴肅的他多了幾分柔和,更多了幾分俊秀,便是喚一聲多情公子似也不為過。

殷府喜事,長安的名門望族和勛貴之家無一遺漏皆來賀,晉王李意和吳王李希也在座,皇家的面子給的不可謂不足。這讓原本有些想要看熱鬧的人紛紛斂了神色。

也是,以當世論,名門望族間無不彼此聯姻以維繫長盛不衰。像殷府百年簪纓世家,出過多少大儒又,如今卻僅僅與一個名聲不顯的新貴結成了親家,還是得罪了宮中貴人的,也難怪世人會詫異。只是太后賜婚,大家出於禮節也不好撇地太清,還是得過得去。

大堂內喧囂聲依舊,一對新人先拜了天地又拜了父母然後便被送進了洞房。

新房裏,一些男子起鬨讓殷軒離掀蓋頭的聲音讓溫嵐覺得異常緊張,一顆心撲通通跳得更快,手心也汗涔涔的卻又端正坐着不敢亂動,即使臀下那些紅棗桂圓已經硌得自己生疼。

「二哥,快些掀開蓋頭讓我們看看新嫂子,這樣藏着掖着莫不是怕人偷了去。真真小氣!」一個尚在變聲期年齡約十四五的男孩子開口道。

「六弟這話說得不太準確,二哥哪裏叫做小氣,那是非常小氣!如今二哥疼媳婦都疼到心裏去了,可叫我們這些做兄弟的吃多了乾醋。喏,牙都快酸掉了!」這個年紀略大,像是剛剛及冠的樣子,卻不知是三、四、五中的哪個。

「說得不錯,是挺小氣!想我不過借他一個小玩意兒卻被他追着跑了五個城邑,惶惶不可終日如喪家之犬。如今你們若再嚇著了他那朵解語嬌花可不要比我還慘?不過這鬧洞房么着重在這個鬧字,想咱們趁著今日耍耍賴也是無妨!」

這個聲音溫嵐聽出來了,卻是蕭玄。

這些兄弟許是平常皆被欺壓慣了,如今能夠扳回一局莫不極盡全力反擊。而殷軒離一直受着沒有吭聲,卻是在蕭玄說完之後朝他齜了齜牙,「我不管你們今日如何之鬧,反正終有一天會被我找回來的。」

想到自己還未成親,蕭玄不由摸了摸鼻子。其他人亦如是。而溫嵐則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意。這些公子哥們平素也都聰明的緊,怎生不知道風水輪流轉明年到我家的道理。

而這個笑意則隨着頭上大紅蓋頭的挑下,完全落入殷軒離及其身後人們的眼中。

溫嵐原本姿容便很出色,今日更面若春花,頰比桃李,微微翹起的紅唇嬌小柔嫩,一雙如絲媚眼波光流轉,很快便落入殷軒離那兩潭幽深的湖水中。

待周遭響起一片嘖嘖聲,溫嵐才反應過來,羞得急忙低下頭去。頰上升起一抹粉紅,慢慢延伸至脖頸,最後被大紅喜服遮掩。

殷軒離看見,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新娘子不好意思嘍!」不知又是誰的哄聲,溫嵐將頭垂地更低了。

此時一個二十三四的女子開口道,「好了好了,新娘子也看過了,外面置了上等筵席,還請各位爺移步到前廳喝酒。」

眾人雖心有不甘,卻也不好再鬧,直嚷嚷着一會兒把新郎官灌醉,好叫他不能洞房。殷軒離聞言苦笑,倒也奈何不得。

只在臨出門前對方才開口的女子言道,「勞煩嫂嫂。」

「二弟說哪裏話,此皆嫂嫂應盡之責,哪裏稱得上勞煩。只是二弟需記得酒多傷身,適可而止。」

這是在提醒他今日乃他的洞房花燭,切勿貪杯辜負了良辰美景。不過她也清楚外面那些兄弟恐不會輕易放過這次捉弄人的機會,因此只是叫他心中有數罷了。

「多謝大嫂,二弟省得。」

殷軒離瞟了溫嵐一眼,發覺溫嵐也正偷偷看他,面似有憂,不由頷首讓她放心。

女子發覺這個平日裏不苟言笑的二弟神情難得的柔和,也就笑着當做沒有看見這些小動作任他出門去了。

待人走盡,女子來到溫嵐跟前,笑着說,「二弟妹也累了一天,不若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這女子成親當天怕有什麼不好的味道,皆不許進食或少食。溫嵐今日只在早晨食了半碗碧粳粥還有幾塊臨出門前姑母溫秀芝偷偷塞過來的豌豆糕,如今忙活了一天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不過她也知道此時還不是吃東西的時候,加上脖子快被那滿頭珠翠壓斷了。身上也出了汗,黏膩得緊。

「謝謝大嫂。」溫嵐抬頭看着這個殷軒離稱之為大嫂的殷家二房長子殷軒和的嫡妻唐氏婉柔。

唐婉柔乃當朝宰輔唐之禮的嫡女,平日素有賢名,是長安貴族圈交口稱讚的女子。不過自重活一世溫嵐便不再輕信那些耀眼光環,好與不好她會結合其人其事仔細分辨。而這個唐婉柔,光聽說殷軒和的內院妻妾和睦,便可知其不簡單之處了。

「弟妹不必如此見外。你我同為殷家媳婦,理當和睦友愛,方能解夫君之憂,堪家門之幸。」

如今是二房的二太太當家,身為長媳的唐婉柔從旁協助,加之其本就出身大家,所以說出這種話也就不足為怪了。

「嫂嫂說的是,嵐兒記住了。」

「知道你是個慧質蘭馨的。」唐婉柔拍了拍溫嵐的手。

「大奶奶。」外面有人喚道,聽聲音脆生生的,年紀應該不大。

唐婉柔身側一個喚作碧荷的大丫頭聞聲走出門去,不一會兒回來稟道:「夜了琪哥兒卻不肯入睡,所以紅芙遣秋紋來尋大奶奶,看大奶奶放不方便回去。」

唐婉柔育有一子一女,分別是長女潤心和幼子潤琪。而這個琪哥兒剛剛四歲,是她成婚四年後方有的,自是寶貝非常。

「我就知道是這個皮猴子,一時一刻不讓人清閑。」唐婉柔嘴上雖如此說,這一臉的幸福卻滿溢而出並不遮掩。要知道這內宅之中只有兒女是獨屬於自己的,而相公卻可能是任何人的相公。

「嫂嫂快回去吧,我這裏有丫頭們服侍,不礙事的。」

「我就怕丫頭們服侍不周怠慢了弟妹。」

「嫂嫂方還讓我不要見外,怎又說出如此外道的話來。我又不是那些客卿,哪裏需要嫂子額外照拂。」

唐婉柔聽溫嵐如此說,便也不堅持,「弟妹能這般想極好,那嫂嫂我便先回去了。只是二弟這院子平素沒什麼主事的,恐怠慢了弟妹。福貴家的一直是在大太太跟前伺候的,又是府里的老人,最是穩重不過,弟妹若有事可遣她去做。還有兩個小丫頭,一併是太太賞的,明日再上前伺候不遲。」

說完,隨手朝門口一指,「福貴家的,還不過來拜見你家奶奶。」

唐婉柔一番話,幾個意思在裏面。既言明了福貴家的出身,又道出雖然自己協助二太太掌家,實則並不太做得什麼主。也難怪以她兩個孩子需要照顧還殷勤關懷溫嵐不走,原來是還有幾個燙手山芋在手。如今盡數甩了出去,心裏高興面容也就更加婉約。

「奴婢見過奶奶,奶奶大喜。」福貴家的斂眉低目行禮道。

溫嵐掃了一眼,只見她三十五六的年紀,五官還算端正,只是面容微黑,鼻翼兩邊的溝紋很深。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緊緊挽成髮髻貼在腦後。一件簇新的襖裙顏色雖不打眼,料子卻是不錯。能得如此對待,那就是大太太的心腹了?

「起來吧。」溫嵐抬了抬手。

「如此我便先走了,不然一會兒琪哥兒鬧起來又不得安生。」唐婉柔攜了丫頭的手向外走,溫嵐起身,卻不好出去,於是讓侍書代為相送。

「奶奶想要用餐么?」福貴家的上前一步問。

溫嵐想了想,「沐浴吧。」

這一身嫁衣裏外幾層,看着好看卻極不透氣,又人多心亂的,身上的汗便沒停過。如今聞着便一股子潮汗味兒,叫人難以忍受。

福貴家的指揮着幾個小丫頭將浴桶的水蓄滿,然後掩門出去,只留下溫嵐及她的四個丫頭:侍書、半煙、琉珠以及新提上來的羽墨。單這一點,不得不說她很有眼力。

「我和半煙留下,琉珠和羽墨尋福嫂子弄些吃的來。」侍書安排。

「是。」琉珠和羽墨應聲。

卸下滿頭珠翠和喜服,溫嵐很快衝洗乾淨。換上薄紗的睡袍然後鬆鬆將頭髮挽了一個簡單的墮馬髻,琉珠和羽墨正好提着食盒進來。

食物很豐盛,兩葷兩素外加一碗冰糖燕窩,幾張玫瑰薄餅。

溫嵐各自吃了一點止住飢便住了口,因為等殷軒離回來兩人還有幾關要過,不好吃多。

「外面筵席不知到何時,你們也下去用飯,不用都守着伺候。」溫嵐說。

這次便將侍書和半煙也攆走了,只拿了本書在看着。直到月上中天,才聽得院子裏有了動靜,琉珠挑簾道,「二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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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破繭成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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