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願得一心 醉釋浮生

第二十四章:願得一心 醉釋浮生

從山上而行,季子棠懷揣著心事,沈灼的那番話,一字一句都在時刻為她敲響警鐘,每當想起時,她都欣喜自燃,可同樣,她也明白,自己的婚事,還有對待沈灼的感情,隨處都可以生根,卻永遠都不能發芽。

萌生的想法就此只能打住,她可不敢再想下去了,就像昨夜的遇境一樣,再走一步,前面就是萬丈深淵,她自己落個身殘那是自找的,卻不想連累沈灼陪她一起粉碎。

她還沒有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精神,也不敢拋擲下注,這一盤,一旦她輸了,就將永遠都不能翻盤。

回到濟生堂時,白掌柜見二人臉色陣陣,也沒有提起昨天未歸的話,只是問了他們:「怎麼樣找到鬄草了嗎?」。

沈灼拿出鬄草給白掌柜瞧:「是這個嗎?」。

白掌柜確定以後忙着在前堂磨葯配方,而季子棠卻朝着後院廚房而去,單留下沈灼一時訥訥。

她接過白大娘手中剛買回來的青菜,蹲坐在圓凳上擇菜,季子棠的性格就是那種高興也好,不悅也罷都會統統擺在臉上的人,這會兒,她臉色這麼不好,兩個人鐵定是鬧過矛盾的,要說相愛的兩個人,鬧矛盾那是必然的,人活一輩子,誰還沒有個磕磕碰碰的時候:「你和灼兒鬧不愉快了?」。

她搖了搖頭,低下頭安心的擇菜。

白大娘也沒能輕易得放過她,又接着問:「我瞧你倆昨天還好好的,這怎麼出去一趟回來就沒笑臉了?可是她欺負你了?說出來,乾娘給你做主」白大娘這會擼胳膊挽袖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凡沈灼要是欺負季子棠了,她也絕對不帶手軟的。

孤男寡女一夜,也難怪白大娘會往那方面多想,再者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沈灼作為一個血氣方剛的男兒,真要把持不住也不奇怪,平時看他們二人互瞧的眼神白大娘就敢斷定,他們之間肯定是相互有好感的,無非就是女羞男怕而已,這張窗戶紙,大家的心裏和明兒鏡子一樣,就看誰能先捅破。

等到白大娘在想說什麼時,才發現,季子棠眼圈微微一紅,美目華巧,似是攏了半世的煙雨,再多嘴一句,怕是就要梨花帶雨或者傾盆大雨了。

這時,沈灼從前面店面走到後院,徑停在她身後,看着她的背影,搖身微彎,是不是的連帶着抽搐,呆看了許久,他才開口說道:「白大叔葯已經弄好了,你去前堂看看吧」接着又對一旁的大白娘說:「衙門裏還有事,我先回去了」。

他剛走,季子棠就由絲絲細雨,變成了瓢潑暴雨,她伏在膝上,痛苦而絕望。

她何嘗不想與良人相守,遇見一個初心而動的人,是多麼難得的事情,而恰巧那個人對你也如同,更是難上加難的事情,換做其他人,這會兒還不定在幸福感之中如何爆棚呢。

可是她呢,在沈灼說完以後,她連半點反應都沒有,是她不稀罕這份愛嗎?還是季子棠也和其他女子一樣,看不起他是一個區區長官?沈灼越想越覺得混亂。

白掌柜嘗了一口熬好的湯藥,這時季子棠已經從後院走出來,白掌柜一眼就看到她微紅的雙眼,只見門那頭白大娘一直在和他使眼色,那意思分別是在告訴白掌柜,千萬別多嘴亂問。

要是眼前的季子棠是男兒身,他指不定真的會問問,畢竟男人之間交流起來更方便一些,奈何這是干閨女啊,要他如何開口相問。

「葯已經嘗過了,你拿回去給你弟弟試試吧,先喝一個月,然後再用針灸配合著,我估計沒多大問題的」。

「嗯,謝謝乾爹。那我先走了」。

猶豫了半分,白掌柜不得不問她:「你不去衙門和沈大人告個別嗎?」。

「不了,勞煩乾爹和他說一聲吧」她提着藥草蓮花移步的走出藥鋪。

剛到衙門的沈灼,思來想去,總覺得剛剛自己太衝動了,那個背對着他在哭的女子的背影,着實令他心疼了,他應該去安慰她,

而不是故作瀟灑的離開,留下她一個人,太失風範了。

最近他們二人總是在一起,衙門裏的差事沈灼很少上心,黃敬找了他多次,也不見身影,這時終於碰見他了,剛要開口職責他兩句,只見沈灼心不在焉的樣子,好似有什麼事情催促着一般,快步而去。

黃敬在身後指着他的背影抱怨道:「你以為你還是戰將啊?跟本官耍什麼橫!小心我哪天把你辭了,讓你哭都來不及!」他自己比劃着手指:「三個數!1、1個半、1個半多一點、2......」儘管如此沈灼頭也沒回過,他快步折返回濟生堂,此刻他只想和季子棠說一句:「對不起」。

唯有這聲對不起才方可撫他的心。

他責怪自己的衝動,兩個人認識不過一個月有餘,他就說要娶她,是不是他的草率,讓季子棠害怕了?

當他再次折返回濟生堂時,白掌柜指著路口的方向說道:「她剛走沒一會兒,你快點追上去,估計還能見到」什麼話也不曾說,順着方向,他一路向前奔,繁鬧的大街上沈灼腳下一片輕盈,在人頭攢動中,轉側迴旋。

遠見季子棠一襲淡藍色的白紗衣,外面的羽毛緞斗篷過往的路人皆不多看三眼,一路跟着她,人群將他們分隔,當散盡時,映入眼中的卻是貝闕珠宮,他躲在樹下靜觀季子棠的一舉一動。

她從腰間將那塊上等的白玉拿給侍衛看,隨即在侍衛的一個「請」后,宮門親啟,她點頭致謝,一路朝宮內而去,很快,宮門又恢復了常態,雙門禁閉,甚是威嚴。

「大哥,麻煩問你一下剛剛進去的女子是何許人也?」侍衛上前打量了他一番,說道:「這是你問話的態度嗎?」。

沈灼也不是第一天出入官場,「打點收買」的道理他都明白,從腰間掏出一錠銀子置於侍衛的手中,走到他身側時,只聽侍衛抱住雙拳仰天長嘆:「當今聖上的女人,豈是你等隨意亂問的」。

她是皇帝的女人!?

沈灼當頭一棒,寒意從腦袋突襲全身,原來她已是為**!那麼她的流露是真情還是假意?在她心中,他是什麼?一系列的疑問聲音從心底而響,他搖晃着身子,像一灘爛泥一樣,三味人生,蕩氣迴腸。

剛入南四所,季子棠便見到了秋竹,她似笑非笑,神色間卻是深以為然,緩緩道:「貴嬪娘娘有旨,勞煩姑娘回來後去一趟長春宮」。

「謝謝姐姐了,我這就過去」自從上次以後秋竹對她的態度好轉了以後,二人見面還是會點頭相應的,畢竟大家在所裏面,抬頭不見低頭見,何必把關係弄得僵硬。

永巷中,雖說兩旁有東西牆壁擋風,可是一眼望不穿的巷子,風口依然凌厲,前方有聖攆而過,行走的宮人皆要停下腳步對其跪拜,一般宮女只需雙膝跪地行正常的大禮就好,而太監們則要退避面朝牆面,知道聖攆行過,才可以起身去做自己的事情。

聖攆上坐着的通常是剛剛被皇上初次寵幸過的御妻,以三等儀仗將其送回宮裏,大致晉陞的聖旨會後腳跟着一起到,皇宮中內廷有三種儀仗,一等儀仗是皇后專用的,由十二人抬轎從宗宣門接入進宮,行冊后大殿時由太后或皇帝親頒冊寶,視為母儀天下,並且當日皇帝需與皇后在乾清宮西暖閣同夜。

而二等儀仗是妃位以上御妻適用的,如果皇帝晉了哪位主子妃位以上的玉階,禮部需擇吉日在中宮操辦冊封大典,被冊封的人需要穿着宮服,聽中宮訓導等,假使皇上寵愛其人,當夜自是會要其掌燈侍寢,不過也有例外的時候。

三等儀仗便是眼前這位薛美人而用的,由四個轎夫從乾清宮東暖閣將赤身的她裹被放在攆上抬出,初次侍寢的御妻不得在東暖閣過夜或停留,這是老祖宗早年定下來的規矩。房事盡后,需立刻送御妻回自己宮裏,一般皇上會有兩種旨意,其一是「不留」,此意就是寵了白寵,敬事房通常會給其一碗去子湯,彤史上自然也不會有任何的記載。而其二,初次侍寢的御妻多半是采女或御女,皇上盡興了,自當是要封賞。

聽宮人們說,這位薛美人,入宮兩載遲遲沒見過皇上的真容,若不是前些天在太后的壽康宮遇到,只怕此生都再無出人頭地的機會了。

飛上枝頭變鳳凰,做人上人,這不僅僅是奢靡的榮華富貴,而更多的則是為自己,甚至整個家族帶來的無限榮耀。

就算皇宮再黑暗猙獰,而表面上風光無限依舊是無數少女心中嚮往的地方,可她們不知,削減腦袋進去之後,這嚮往的地方瞬間希望覆滅,絕望和yuwang膨脹而發。

除非誰能常伴君側,可皇宮裏面從不稀缺的就是美貌,況且紅顏易老,當你榮華謝后自然會有一批又一批的良家子入宮,活在自編自導的夢中,哀莫大於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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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笑浮生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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