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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在自己身上,難受的是自己,如果可以,誰會願意這麼死扛?

周穆初心裏有點悲涼。

放在以往的自己受了這麼重的傷,什麼時候不是十七八人伺候着啊?

吃個葯都嫌苦的他,從來沒有想過他也會沒有麻藥就可以縫針。

沒有麻藥,痛覺像是被放大了千百倍,針線在自己的皮肉里穿來穿去,他剛才幾乎都要懷疑自己要死掉了。

在這個處處透著親情的小家,他覺得他就像是個路邊的垃圾,骯髒、齷齪、甚至不堪。

蘇桃的念念叨叨一直在耳邊響起,可是他卻沒有一絲反感,仔細算下來,其實他們兩人第一次見面並不是很愉快,接下來的第二三次,更是一次比一次糟,他人生所有醜態她悉數觀進,她沒有對他視而不見,在網上被罵少爺脾氣,富二代,被人戳脊梁骨,被無數人鄙視的眼神快要壓抑的窒息的時候,是她,是她擯棄一切雜念照顧他。這個女孩在他心裏留下了一絲疑惑,她愛罵人、說話粗暴、聽着她細柔的聲音,他整個人卻都是輕飄飄的,因為他知道那些話背後沒有一絲惡意。

「我說話呢,你別裝聽不到,再裝死我打120了啊?!」

周穆初挪開手,坐起身緩了緩才道,「我只是有點疼,但是你應該知道那是沒有麻藥的後遺症,我不理你是因為我剛才實在是疼的不行了,不是你口中所謂的裝死。」話畢,頓了頓,換上了稍為輕鬆的口氣,「那人不是你請的么,我覺得你應該相信剛剛他的醫術。」

「……你有力氣開玩笑就證明應該沒事,算了,當我廢話多,電腦在這,水也在這,你要睡或者玩都隨便你,我去客廳辦事,你有需要可以叫我。」

周穆初唔了一聲,馬上就溜回被子了,「我很久沒睡覺,晚飯不要叫我,我想好好歇一歇。」

「好……」蘇桃合上了門。

……

心亂則慌。

蘇甜心神不寧,下了飛機就直奔礦上了。

那個買主應該為人不錯,礦上員工都沒怎麼變化,蘇甜在廠外面站了一會,就有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牽着一條黑狗走過來。

「你……你是蘇老闆女兒??」老者視力不好,一邊說話還一邊揉眼睛。

蘇甜眼前霧氣氤氳,哪裏還看的清楚。

她對這個老者沒印象,可是對這個狗卻記得十分清楚。六年前,她因為擔心蘇有財大半夜抱着肉肉來廠里,肉肉亂跑還差點被這狗咬傷。

她緩而沉重的點頭道:「是我。」

老者繼續上下打量,「天吶天吶,真是女大十八變!小時候那麼圓嘟嘟的丫頭現在怎麼成瘦竹竿啦!」

像她這樣乾淨秀氣的女孩總是得年長者的疼愛。老頭果然牽着她的手進到廠子裏面了。

辦公室還是老模樣:一個登記桌,一張單人床,牆頂那有年數了的吊扇懶懶散散轉動,一切都是記憶中的樣子。

「你怎麼一個人回來啦?蘇老闆這些年過的還好嗎?他當年走的匆忙,我都沒來得及跟他道謝呢!」

「道謝?」蘇甜抓住話里重點,「道什麼謝?我爸爸幫過你嗎?」

「蘇老闆當年可是我們家的恩人!」

老頭臉上突然憤慨起來,似是為了宣憤,他抓起桌上茶杯狠狠灌了兩口。

「你都不知道……」

他的話被打斷,從廠子裏面開出來一輛車,慢慢停在了廠門前。隔了太遠,蘇甜依稀從降下的車窗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

……

怎麼會是她!

蘇甜一口氣憋在心間,一時間忘了動作,眼神獃獃的看着。

車裏兩人明顯是在調油,就連老頭開門的功夫都不放過,男人不知說了什麼。惹得副駕駛座上的女人笑得花枝亂顫。

怎麼會…

怎麼會這樣?

那男人年齡足以當她父親了啊?

待到她回神追出去時,車子已經出了門,她跑在後面追了幾步,被老頭給拽住了。

蘇甜着急,回頭胳膊甩了好幾下,可是都沒能甩掉牢牢握住她胳膊的那隻大手。

車子越走越遠,她豎起眉眼等著面前這個無理取鬧的老頭,「為什麼要攔我,我朋友在那個車上!我要去找她!」

「原來你要找她?」老頭眉毛跳了一下,拽著蘇甜的勁兒越發大了,三兩步就把人又拽回了門衛室。

蘇甜氣不過,可又掙脫不開,看向老頭的眼神都有了幾分怒意。

老頭給門落了鎖,轉頭從門後面一個水桶撈出一個西瓜,看着蘇甜防備的眼神,老頭不禁笑出聲來,其實剛剛是路邊來了一個摩托車,他才突然拽住蘇甜的,後來的不放手一是聽到她是去找老闆車上那個小狐狸精,二是實在想跟這丫頭打聽一下蘇有財的事。

這麼多年來,蘇有財都快成他一塊心病了。

西瓜一分為二,他給蘇甜遞過來半個西瓜,蘇甜雖然很想有骨氣的扭頭,可奈何實在是旅途太睏乏,這會確實是渴了。

老頭看出她的不樂意,沒在執意,很直接的就放在她跟前了,像變魔法似的不知從哪掏出一個勺子插在瓜瓤上。

「我可跟你提前說下,那女孩不是什麼好東西,兩三年前就跟我們老闆搞在一起了,我們老闆什麼年齡,他兒子都比這女的大!聽說為了逼老闆離婚前段時間還鬧過自殺!」

老頭兒子是礦上員工,由於他和兒子踏實肯幹活,蘇有財當年破例收了半道兒退學的兒媳。哪知兒媳不學好,來廠子沒多久就勾搭上了副廠長。當年要不是蘇有財撞破那醜事,他兒子指不定還要戴多久綠帽子呢!

就為這,他心裏就存下了疙瘩,對那些不知廉恥破壞別人家庭的女人格外看不起。

蘇甜心裏千帆骸浪,可面上還是保持了幾分理智。點完頭就坐在旁邊不出聲了。

「你這次來難道就是為了這女的?」老頭扣扣耳屎不屑地道。

「不是……我是來找你們老闆的。」

「這樣啊。」老頭撇撇嘴巴,「那就是真的不巧了,他剛剛走啦!」

蘇甜不知再說些什麼,只得道了謝就出了廠門。

她沿着路邊慢慢走着,仔細回憶當年。

記得蘇有財說過,他把廠子賣給一個很老實的人,那人人品不錯,他打聽了許久都沒聽到什麼問題。

可那老頭剛剛卻說宋慈已經和這個老闆糾纏好幾年了。

想到這,她整個人都不好了。本就疲憊的身子突然趔趄了一下。

由於剛剛想事情入神,蘇甜不知間就從行人路走到了馬路上。

這一趔趄,直接導致路上過來的那輛車緊急打盤,車頭朝着路邊綠化帶上的一個樹榦撞了上去!

「……」蘇甜猶如雷劈,霎時間就清醒了。

她好像…

闖了不得了的禍……

最初有幾秒恐怖的幾秒寂靜。

蘇甜屏住呼吸,握着手機的手顫個不停,她一邊靠近,一邊在猶豫要先打110來確保自身安全還是打120來以備車上司機。

「靠!」

廠區靠近山區,這會正是一天天氣當中最熱的時候,路上鮮有人影。蘇甜本就恐懼至極,冷不丁的一聲咒罵嚇得她差點又摔在地上。

被撞得變形的車頭還在依稀冒着青煙,車門搖晃了幾下后也被從裏面打開了。

蘇甜沒敢看,慌亂把眼神投到了別處。

不過倒是沒忘了道歉,「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人沒事兒吧?」

牧恆遭此橫災,本就鬱火心結,再加看着這個罪魁禍首的姿勢,不由得越發火大了。

人幹事兒??

有這麼道歉的么!

牧恆是自小張揚慣了的人,身邊的人對他那簡直就是眾星捧月,再加上本就個性子張揚的人,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怎麼可能會甘心?

當即一串話就罵了出來!

「我說,這大白天的你要碰瓷兒也不找個好地方去,在這山野地方,你都不怕遇見個狠心的把你埋在這兒咯!」

蘇甜抖得更厲害了,兩瓣嘴唇煞白煞白的,她從地上爬起來鞠了個躬,繞到車頭地方去看了下,確認不是什麼很嚴重后,這才鬆了口氣。

「您這車有保險嗎?要沒有的話也沒事兒,我給你留個電話,將來車子修理費啊什麼的你可以再跟我聯繫。」

牧恆倒吸一口氣。

被氣的。

丫就這麼沒眼色嗎??沒看見他腦門上還留着血呢么??

「我說……」他深吸一口氣,準備緩和一下氣氛。

蘇甜沒那個空時間,既然確認了沒事之後便着急想離開,幸好她有隨身帶便利貼的習慣。

不過,用什麼寫倒是個問題……

在環顧了一下四周后,蘇甜終於第一次把視線落在了牧恆身上。

不知為何,牧恆突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有種莫名的瘮意。

「嘿嘿。」蘇甜搓手,「沒帶筆,借點你東西。」

牧恆:「……」

就在他無語的時候,蘇甜猛地一個箭步沖了上去!

目標是他臉……上的血。

「你他媽還是個女人?你確定這是人幹事兒??」

當看清某人動作時,牧恆終於發飆了,一股火氣自下腹湧上來,憋的五臟六腑都難受。

「這血都流出來了,不用白不用……」被到一旁的蘇甜反駁道。

牧恆準備了一大推噴回去的話,可在聽到她這句話的時候,突然又換了想法。

血漬黏在臉上着實不好受,牧恆已經忍了很久了,他把站在旁邊的蘇甜胡亂塞進車裏,自個也麻利的跳進了駕駛座。

「車子不是壞了嗎!!!!!你要幹嘛!!!!!!!!」蘇甜抱着安全帶尖聲喊道。

牧恆冷笑一聲,配着他那滿身血漬,別說,還真有點恐怖。

蘇甜被這聲笑聲嚇的不敢出聲,縮著身子梗著脖子裝死,在牧恆視線盲點悄悄用手機給南桑發了一條短訊:我命休矣,愛人救我!

然後後面附上的是她剛剛偷記的車牌號。

「記性不錯啊。」

耳畔響起一道咬牙切齒的聲音。

蘇甜呵呵笑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按了發送鍵!

牧恆懶得跟她計較,拽她上來無非就是那口氣咽不下去,他這人沒別的毛病,唯一的就是個愛面子。要擱往常,哪個女生見了他不得頭暈眼花,心花怒放?他活了二十多年還真沒從女人這受過什麼憋屈!

蘇甜今兒算是撞在槍口上了。

這輩子加上前世,蘇甜在c市住了近三十年,她不敢說什麼什麼地方都知道,但就一般的地兒那絕對是沒問題。

車窗外的路況越來越不對,蘇甜心都揪在了一起。

幸運的是,她沒有揪很長時間,因為車停下來了。

地兒有點熟……

她不是很想下來。

牧恆今天火氣賊旺,就像是怕事情不熱鬧似的,拽著蘇甜一路就上了樓。

男人力氣畢竟大,加上蘇甜現在又小胳膊小腿的,很快,胳膊就出一串青紫。

「……」蘇甜很想罵人。

身子被鉗著,再比較了一番兩人身差懸殊過後,她很有自知之明的放棄了。

不知何時,牧恆也換了一副面孔,沒了剛剛的弔兒郎當,唯一沒被血肆虐過的唇也緊緊抿著。似是在忍着什麼。

電梯停在八樓,牧恆沉着臉走出去,在到了一扇門的時候,他鬆開了蘇甜,從兜里掏出一把鑰匙。

蘇甜定睛一看,真的恨不得暈過去!

□□是什麼鬼?做賊之前就不能先把那鑰匙串上的小廣告揭掉嗎?

「嗯…心肝…真是我的好心肝……」

「哼,只有在這時候才會叫我心肝!」

「哪能啊,你永遠都是我的小心肝,來,寶寶,換個姿勢……」

「我是不是比你家裏那黃臉婆美,比你家那黃臉婆緊?!」

「美美美,你最美最緊了……」

走在前面的牧恆突然停了下來,他好像從兜里掏出一個手機在擺弄。

跟在後面的蘇甜卻是臉色突轉,由起先的爆紅慢慢到了慘白。

……

是她?

怎麼會是她?

剛剛那不堪入耳的聲音真的是前世那個連開個小玩笑都會臉紅的……宋慈?

牧恆忙完了,推開剛剛走到他前頭的蘇甜,一腳踹在了那扇虛掩的門。

快到蘇甜根本就來不及反應,來不及阻攔!

床上□□裸的兩人正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慌忙拉過一旁的被子。

「呦呵,現在知道躲了?剛剛不是挺爽的么?來,繼續啊,這事憋在一半怎麼能行呢?」閃光燈不時響起,看起來牧恆是在拍照,他圍着床饒了好幾圈,絲毫不顧床上男子的咒罵,話里是藏不住的怒意和諷刺。

「別拍……別拍……求你了!」床上那名男人最先反應過來,發現咒罵沒用后,顧不得身上□□,作勢就要衝上來搶手機。

蘇甜不知他們是何關係,礙於那男人沒穿衣服,她只得把視線重新投在床上。

宋慈裹着床單彎著腰已經下了床了。

「你他媽的個臭□□,老子今天非不得撕了你的臉!」雙眼赤紅的牧恆抄著窗邊一個花瓶就扔了過來。

蘇甜絲毫沒有猶豫,上前抱住了怕的發抖的宋慈。

一聲悶響,接着便是花瓶落地發出的破碎聲。

蘇甜肩胛一痛,握著宋慈的手也蜷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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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胎穿越逆襲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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