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

「怎麼會？莫離在乎你，我跟寒陵王有目共睹，你肯定是誤會了。」明瀾安慰同時，使了個眼色，讓寒陵王說兩句勸下。

寒陵王意會，「這男人嘛，總有幾個不解風情的，不明白你的心，也很正常。」

「對啊，莫離若真的喜歡我，怎麼會不懂我的心思。」蘇婼嫣又哭了起來，聲音悲痛欲絕。

明瀾的耳膜快要被哭聲震聾，她埋怨著：「小寒寒，我叫你勸蘇婼嫣，可沒叫你火上澆油幫倒忙。」

「我是勸她接受現實啊，喜歡莫離，不就是要接受莫離的一切么。」寒陵王對蘇婼嫣，完全沒有對明瀾那般耐性，動不動就哭的女人，真讓他傷腦筋。

明瀾反駁：「跟讓蘇婼嫣認命似的。再說，莫離那性格，壓根不是不解風情。你呢，還是坐旁邊悠哉喝茶去。」她說着，便把寒陵王推向椅子上去。

蘇婼嫣見明瀾跟寒陵王鬧意見還能鬧這麼恩愛，心裏愈加難受，為什麼她跟莫離就不能像這樣，有份唯美的愛情？

「雖說我不知道你跟莫離因什麼事變成這樣，但兩人能在一起，便是緣分。何況，愛情要經過磨難與考驗，你要放寬心，勇敢面對，才能收穫美滿的幸福。」明瀾捧著蘇婼嫣妝花的臉，心疼不已。

「我知道兩個人相愛，偶爾會有矛盾。我想莫離對我，像寒陵王對你那樣，寵溺，這一個要求，難道也不行嗎？」蘇婼嫣反問，通紅的眼眶泛著淚珠，委屈。

明瀾搖頭，「不用要求。我相信，男人都會寵著女人，只是所表達的方式不同。我看得出來，莫離對你很認真，你跟他有什麼芥蒂，不妨好好聊聊。」她扶著蘇婼嫣坐回藤椅上。

蘇婼嫣抿了下紅唇，「聊過了，成現在這樣。而且，我覺得他對我，不認真，這一點，你心知肚明。」

寒陵王側目，瞳孔中倒映着明瀾的臉。

明瀾驀然抬起眸，蘇婼嫣是想說莫離對她認真，是因為她喜歡寒陵王，所以莫離退而其次選擇她。她以為蘇婼嫣不介意這事，可她錯了，感情的世界裏，哪能容得下第三個人？

「既然你提出來了，那我說清楚。在遺忘之森遇見莫離開始，他喜歡的就是你。後來，你以為寒陵王是你的救命恩人，陰差陽錯愛上寒陵王，狠心斷了莫離的念頭，在他心灰意冷的時候，你說是我救了他。後來他對我的態度明顯改變，逐漸拉近跟我的距離。你，包括莫離本人，都以為莫離喜歡我。試問，一個男人在感情受挫時，怎麼會輕而易舉喜歡上其他女人？」

她無奈的笑着，「莫離，是藉著我治癒情傷。」

「他為了救你，毫不猶豫跳入岩漿。」蘇婼嫣有些吃醋。

「我救過莫離，在那種情況下，不排除他報恩的可能。你被暮雪偷襲，生命垂危，他快瘋了，因此對我發火。我在莫離眼裏，是朋友。你在莫離心裏，是摯愛。這就是區別。」明瀾坦然而視，曾以為莫離對她動真心，到頭來才發現，一切竟是最美的誤會。

蘇婼嫣滯了表情，明瀾的話深深打動了她，感動之餘，卻為這些話不是由莫離親口說而遺憾。「對不起，明瀾，我心情不好。沒有把氣撒在你身上的意思。」

「我知道。話說出來就好，憋在心裏久了，整個人都會很壓抑。」明瀾緩緩呼出一口氣，釋懷。

「謝謝，聽你說了幾句話后，我舒服多了。」蘇婼嫣破涕而笑，拉着明瀾的手，她堅信跟明瀾失而復得的友情，會同莫離的愛情一樣，越來越珍貴。

明瀾頷首：「你沒事就好，改明日我去說說莫離。」

「不用了。」蘇婼嫣拒絕，見明瀾錯愕的表情，忙着解釋：「你別誤會，我是認為，你這次能幫我跟莫離解除誤會，那下次呢？你不可能每次都出現那麼及時吧。自己的感情，要自己守護，才更有意義。」

寒陵王鼓掌，「你說的很正確，經歷這麼久，你成長不少。」

「王，你直言不諱誇我，不怕明瀾讓你回家跪搓衣板么？」蘇婼嫣長袖遮住紅唇，羞澀一笑。

寒陵王被調侃，眼神里充滿著無奈，反駁的話會傷了明瀾，不反駁的話會丟尊嚴。最終，他為了明瀾，選擇沉默。

「我哪有你說得那麼凶。我跟寒陵王成親以後，大事他做主，小事我做主。我要當個的勤儉持家的好夫人。」明瀾嬌滴滴的說着，長長的睫毛遮掩過含蓄的眼光。

蘇婼嫣看明瀾與之不符的動作，忍不住發寒顫。

寒陵王悶着笑了聲。

「那你好好休息，我跟寒陵王還要去牢裏一趟。」明瀾起身，她心裏一直惦記着寒陵王嗜血魔性的事。

蘇婼嫣跟着站起，「我送你們。」

「見外了啊，在自個府里，有什麼好送的。」明瀾謝絕蘇婼嫣的好意，挽著寒陵王，離開。

蘇婼嫣斂去眼中的濕潤，望着天上的彎月，那一抹潔白的月光，照耀在她心坎的愛情里，燦爛輝煌。

地牢周圍有着縝密的部署，隱藏在暗處的釋見不遠處走來的寒陵王，硬生生退回去，斷了救幽映的念頭。

地牢裏，燃起的火燭驅散了夜的陰霾，寒陵王與明瀾的腳步聲，打破寂靜。.兩人步入特號牢房的門口，停了下來。

幽映見寒陵王進來，喜上眉梢，接着看到緊跟寒陵王身後的明瀾，臉上的笑容黯淡下去。「看我成為階下囚，來羞辱我的嗎？」

「你落在我手裏已是最大的侮辱，還有什麼好羞辱你的？」明瀾站在牢房外，美目打量著角落的幽冥，眸眼中劃過意味深長。

「你……」幽映握起了秀拳。上前一步，雙手抓住牢房的鐵欄，齜牙咧嘴的模樣，彷彿要把明瀾生吞活剝。「如果你是來看我的笑話，那麼現在笑話看完了，滾遠一點。」

明瀾命令獄卒，「把另一邊的幽冥暫時放出來，我想跟幽冥聊聊。」

靠在角落的幽冥，緩慢抬頭。

明瀾將幽冥帶到另一件牢房審訊，在幽冥強烈提出避開寒陵王的要求后，寒陵王依舊呆在幽映的牢房前。這對幽映來說，是好事，雖說被鐵柱隔開，但能獨處的機會，不多。

「你就不好奇明瀾跟幽冥說些什麼？」幽映想找話題，打破沉默的場面。

「……」寒陵王瞥了一眼幽映，並未出聲。

幽映不死心，繼續搭訕：「風岩，你是不是想起我，要不然，也不會主動留下來陪我吧？」

這沒皮沒臉的話，讓寒陵王皺起眸，「被審訊的幽冥趁機逃了，有你在，不怕幽冥不會來，對你一往情深的釋，也會自投羅網來救你。」

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完全可以氣死吸血鬼。幽映落寞退回到牢房的草墊上，在寒陵王的眼裏，她的價值等同棋子，好想時光能倒流回到寒陵王還愛她的過去，只是，當時已惘然。

隔壁的審訊室里。

明瀾雙目看着幽冥，一言不發。

被赤、裸、裸的眼神，毫不畏懼的盯着，幽冥沉不住氣，疑問：「該不會把我叫出來，就是看我吧？寒陵王可比我耐看多了。」

「為什麼你觸發了嗜血的魔性，還有理智？」明瀾身軀微微前傾，頸上的藍色項鏈露出來，擋住了胸前若隱若現的溝壑。

「不是我？是每個吸血鬼都有理智。吸血鬼之所以會觸發魔性，無非兩個原因，第一，遇到危險的本能反應，第二，就是饑渴想吸食人血。」幽冥說完，臉上青筋一塊塊暴起，露出欣長的利齒。

明瀾鎮定自若的說：「收起這副醜態，別逼我出手。」

忌憚明瀾的炫火，幽冥瞬間恢復正常人的模樣。

明瀾伸指敲了敲桌角，「有沒有一種可能，吸血鬼在魔性的誘使下，失去理智？」

「這種情況……」幽冥凝神看着明瀾，「你說的是寒陵王吧？」

「我是審訊你，不是讓你給我提問。」明瀾掐住幽冥的脖子，另一手徐徐燃起的炫火，挪近幽冥的俊臉。

幽冥的瞳眸里，倒映着炫火的氣流。「喂，喂喂喂，別，別亂來，我說。」脖上的力度減弱后，他鬆了口氣，這才說：「你說的情況不可能，就算有，在我見過的吸血鬼中，也沒見誰不能控制魔性。想來寒陵王是例外，普通吸血鬼，被火焚后立刻死亡，唯獨他，輪迴轉世。」

明瀾眸光微閃，她一直被保護，卻對寒陵王的過去一無所知，她愛寒陵王，遠沒有寒陵王愛她深沉。「繼續說。」

「輪迴之後的寒陵王，屬於半人半吸血鬼。嗜血是吸血鬼的天性，而人類厭惡血腥味，這兩種潛在的意念截然相反，一旦嗜血魔性觸發，會出現人類本能抗拒，失去意識。」幽冥思前想後，只有這個解釋最合理。他低頭瞟了一眼明瀾，雖說沒有蘇婼嫣那般溫柔，甚至差點對他動手，這樣一個刁蠻的女子，會有憂心忡忡的表情，不難看出她對寒陵王的愛。想不到寒陵王真有福氣，讓幽映幾十年念念不忘，還捕獲了明瀾的芳心。如果不是寒陵王用木樁刺穿他的心臟，平白添了仇，他倒是很想成全明瀾跟寒陵王，省得幽映對寒陵王還有念想。

「在想什麼呢，出神這麼久。」明瀾喊了幽冥幾次，無果。於是，使出炫火，靠近幽冥的臉龐。

「你幹嘛？」幽冥感覺皮膚有陣陣刺痛的感覺，後退兩步，戒備的看向明瀾。

明瀾不懷好意的笑着：「我這不是幫你把出竅的元神找回來么？」

「你掐我一下也行，別把炫火拿在我面前晃，我心裏慎得慌。」幽冥想起釋疼的樣子，一陣膽寒。

「好。」明瀾收手，「接着剛才的話題說，有沒有辦法能在嗜血情況下保留理智？」

「我不知道。」幽冥搖頭，「我猜寒陵王之所以控制不了嗜血魔性，主要在於這半人半吸血鬼的體質。如果能讓他變成純正的吸血鬼，和我一樣，嗜血魔性爆發出來，應該不會沒有理智吧？當然，這僅是我胡亂的猜測，你別當真，畢竟這是前所未有過的事，萬一你拿寒陵王嘗試，出了事，罪過可別牽扯我。」

明瀾倒是覺得幽冥說的很有道理，她抬起眸，「那麼再問最後一個問題，你們吸血鬼是怎麼繁衍的？」

「呵，你在開玩笑？」幽冥忍不住笑出聲。

「有什麼好笑的。」明瀾很不解。

幽冥說：「吸血鬼不管結合多少次，都絕不可能有後代，我活了一百一十七歲，沒聽過哪個吸血鬼懷過孕。」

明瀾眼珠緊縮，驚異掠過，「吸血鬼不是以孕育的方式傳承，那你又從哪來？」

「你問我，我問誰啊？」幽冥也想弄清楚，可在他有限的記憶中，他就已經是一隻吸血鬼了。

「好吧。」明瀾從真誠的眼神里，能感受到幽冥沒有撒謊，索性作罷，「你可以走了。」

「走？」幽冥懷疑是不是聽錯了，先不論明瀾所擁有炫火的威力，單從這牢房的戒備來看，他都不一定能逃出去，居然大方要放他走，會不會是個圈套？他傻眼看着明瀾。

明瀾調侃毫無反應的幽冥，「捨不得離開？」

「怎麼會，我巴不得早點脫離你的『魔掌』。」幽冥打趣的回答，跟明瀾接觸不算久，但她確實是個性率真，又心地善良的人。若是可以，他真心不願與這樣人類姑娘為敵。

「那還愣著不走？」明瀾捉摸不清幽冥的想法。

幽冥反問：「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放我走，不怕我再回來報復么？」

「呵。」明瀾揚起明媚的眼眸，唇畔淺張：「我敢放你走，就不怕你會回來。」

「好狂妄的話。」幽冥忍不住唏噓。這麼烈的女人，寒陵王要降服她，得花不少功夫吧？想到這，他內心竟有一絲幸災樂禍。

「幽映還呆在地牢，你不會走遠的。」明瀾美目中，劃過自信。

「我還以為你會把我跟幽映一起放了。」幽冥有些淡淡的失落。

明瀾說：「這不可能，你想太多。先不論她有預謀的出現，搶我夫君這筆賬。我還要利用她找一個人。」

「你為什麼要找釋？」幽冥很不理解，釋是吸血鬼，明瀾是人類，兩人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關係，怎麼會……

「跟你無關的事，最好別問，知道多了，對你沒好處。」明瀾不討厭幽冥，不意味着她把幽冥當朋友，會什麼事都說。至少，幽冥跟她最討厭的幽映，有層姐弟關係擺在那。

幽冥將滿心疑問強壓於心底，輕嘆了口氣，「其實，哎，算了。」

「有話直說，要麼乾脆別提，這說一半留一半，很讓人惱火。」明瀾皺起眉梢，極其不悅。

「別生氣，我還不是怕你聽了不舒服，待會一掌炫火燒了我唄。既然你要聽，那我就說，在七十年前，寒陵王還沒有輪迴，名為風岩。他跟另一個男子，就是你要找的釋，兩人同時愛上我姐姐幽映。風岩性格冷漠，氣場強大。釋風流俊美，善討女子歡心。我姐姐都喜歡，無法從兩人之中做出抉擇，於是，周旋在兩人之間。讓兩個男人對她依依不捨。終於，有一天，釋的不滿，打破了可笑的關係。他覺得我姐姐對風岩更好，於是趁機屠殺風岩。再發生什麼，我不太清楚，我知道風岩死了，輪迴成現在的寒陵王。」幽冥說完這些，落下目光，心事沉重。

明瀾冷漠的問：「你是想說寒陵王本來跟你姐姐是一對，我是他們再續前緣的阻礙？」

「那倒沒有。幽映是我姐姐，可我很反感她同時愛兩個男人的行為。」幽冥厚著膽子，靠明瀾挪近兩小步，「我不喜歡寒陵王，更不想讓我姐姐跟他再在一起。我希望你早點跟寒陵王成親，讓我姐姐死心。」

這番出乎意料的言論，引起明瀾的興趣。「有意思，你不向著幽映向著我，讓幽映知道，她肯定氣死了。」

幽冥替釋感到心酸，「她記着寒陵王為她死而輪迴，根本是心裏的執念，對她好是她身後的釋，可惜她永遠都不會回頭看一眼。」

「釋么？或許他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好。」明瀾唇畔勾起冷笑。能殺害葯尊，企圖代替寒陵王跟她洞房品行敗壞的男人，能好得到哪去，莫不是單純的幽冥，被釋給騙了？

「怎麼會？我跟他認識了幾十年，他的為人，我還是有所了解。」幽冥不知是錯覺還是其他，他覺得明瀾對釋有種說不清的厭惡與憎恨，這點跟幽映一樣。難道釋做了些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明瀾沒有說下去，畢竟殺葯尊這麼隱秘的事，依照幽冥跟釋的關係，幽冥很可能告訴釋打草驚蛇。「不說了。趕緊走，再不走說不定我後悔又把你抓回來。」

「我知道你不會。」幽冥摸清了明瀾的性格，他不主動攻擊做出傷害的舉動，明瀾不會動手。

信誓旦旦的口吻，讓明瀾輕笑，「聽你這口氣，好像很了解我。」

「像你說的，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幽映還在這，我哪都不去。」幽冥不會撇下幽映成縮頭烏龜。

「隨你，反正你留下來也見不到她，寒陵王提防釋今晚救她，肯定會把她單獨關起來。你若真擔心幽映的安危，就回客房。寒陵王用幽映引出釋，不會傷害她。釋如果愛幽映，也不會害她的，對吧？」明瀾支開幽冥，是不想瓮中捉鱉抓釋，幽冥在中間壞事。

幽冥兩難了，釋是他的朋友，而幽映是她姐姐，讓他為了姐姐背信棄義出賣朋友，他做不來，讓他保全朋友害親姐，更不可能。「萬一抓到釋，能不能放過他？」

「這個，我給不了答案。」明瀾想報殺父之仇，抓了釋，又怎會輕易放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幽冥沒有強求明瀾，他已經想好一個既能保護幽映，又不會傷到釋的萬全之策。「我不走，先回客房，希望明天能看到你們成親。」

幽冥的背影消失在明瀾的視線之內，她無可奈何的擺了擺頭。

客房附近，幽冥回來的時候，看蘇婼嫣正獨坐在亭中，神色憂傷，他忍不住上前。「怎麼一個人，他呢？」

「是你？」蘇婼嫣玉眸放大，顯然對幽冥的出現很詫異。

「難道我不能出現在這？」幽冥說到這，很自然坐在蘇婼嫣身旁。

「沒，我是覺得這個時辰，你早該休息了。」蘇婼嫣面對幽冥的時候很尷尬，畢竟她愛的莫離不喜歡幽冥。所以，當幽冥靠近她的時候，她下意識往旁邊挪了點，拉開兩人的距離。

幽冥緩和一笑：「我哪睡得着？」幽映還呆在牢裏，釋馬上有危險，他睡得着才奇了怪。「你還不睡，一人在這發獃么？」

「我睡不着。」蘇婼嫣垂下眸。

「眼睛紅紅的，哭過了？」幽冥側傾過身體，問著。

蘇婼嫣矢口否認，「沒，眼睛有點乾澀而已。」

殊不知，幽冥靠近蘇婼嫣的時候，莫離出現在庭廊的盡頭。

莫離反省對蘇婼嫣說話的語氣過重，想到他走了以後蘇婼嫣會難過，內心掙扎許久，又折回去，哪知竟看幽冥靠蘇婼嫣那麼近？頓時火大。又擔心情緒失控衝過去再次傷害蘇婼嫣，強忍着怒火。

幽冥沒瞎，紅腫的眼睛分明哭過，蘇婼嫣找借口無非是不想說實話，「他欺負你了？」所謂的『他』自然指的是莫離。

「怎麼會，他愛我還來不及。」蘇婼嫣努力撐起一抹微笑，可蒼白的笑容，連她自己都覺得假，秀手攥緊裙擺。

「我看，不盡然吧。」眼尖的幽冥瞟到蘇婼嫣神色中的慌張，「男人大多數一樣，得到女人後，不珍惜。幾乎很少有寒陵王這般寵溺明瀾的。」

遠處的莫離握緊拳，憤懣不已，幽冥這卑鄙小人，當着蘇婼嫣的面說他壞話。怪不得幽冥那天會『好心』幫蘇婼嫣撿布匹，原來一早欲圖不軌的接近，是想趁機拆散他跟蘇婼嫣！

不要臉！手心燃起炫火的，準備教訓一下這該死的幽冥時，蘇婼嫣的一句話，頓時讓他冷靜。

「你誤會了。我跟莫離最近才處著，而寒陵王跟明瀾到了成親的地步，我們比不了。我相信，莫離跟我在一起久了，對我，不比寒陵王對明瀾差，他愛我，我也信他。」蘇婼嫣莞爾一笑。

「哦？是么，那提前祝福你。時辰不早，我準備回去歇息。」幽冥起身。

蘇婼嫣跟着站起，「我也該回去了。」

幽冥問：「需要我送你嗎？」

蘇婼嫣客氣的拒絕：「我的房間離這很近，不必麻煩。」

「那好，注意安全。」幽冥提醒，釋在府上，指不定嗜血魔性發作，隨便找個僕人吸血，碰巧，他擔心蘇婼嫣是那個最倒霉的人。

「嗯。」蘇婼嫣頷首，優雅轉身，離開。

幽冥回頭，一拳狠狠朝他側臉揍來，打得他淬不及防，接着，胸前一股強力將他壓倒，他才看清，襲擊他的人是莫離。

「是不是在背後說別人壞話的滋味很爽？」莫離又一拳，一抹鮮血，順着幽冥的唇角，緩緩流出。

幽冥不怒反倒笑了，「我還以為你多光明正大呢？原來是躲在暗處窺視的小人。」他伸出舌尖，舔凈血跡。

莫離氣不過，往幽冥眼眶補了一拳。幽冥清澈眼眸的周圍，瞬間紫了一片。

「我不還手，你就得寸進尺？」幽冥瞳孔驟然變紅，深淺不一的青筋浮現在臉上，褪去了眼角紫色的淤青，鋒利的尖牙，從薄唇中露出來。身為吸血鬼的他，有自愈能力，人類的幾拳對他來說，根本不痛不癢。趁莫離還未使出炫火，他壓倒性的一擊，變被動為主動，將莫離推到柱子上，猙獰的長牙，對準莫離的肩，猛咬下去。

莫離徒手扼住犀利的長牙，由於力量之間的懸殊，他阻止不了長牙的逼近。

略佔優勢的幽冥，眸珠浮現狂妄的笑跡。能吸食神族神使的血液，說出去給其他吸血鬼聽會很有面子。

「咬我，屬狗的么。」莫離抵不住幽冥的攻勢，鬆手握掌一拳，斷裂的白牙，伴隨着一灘血，飛出去。

幽冥咧起嘴，往地上殘牙瞅了一眼，十指指甲暴漲，目光兇殘。

氛圍緊張場面，與地牢中的冷寂，截然相反。

明瀾的出現，讓寒陵王黯淡的冰眸，多了幾許暖意。「回來了？」然，看到她身後空無一人，眼光很是不悅。

「嗯，對不起，沒有經過你的同意，我把幽冥給放了。」

坐在草墊的幽映詫異仰起頭，目光與明瀾落下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寒陵王抬起明瀾的下顎，隔絕她與幽映的對視，「不用跟我道歉，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做？」

「他是無關緊要的人，我不想他留在這，妨礙我們。」其實明瀾不想殃及無辜，她感覺的到，幽冥的本性不壞，可惜了他的身份是幽映的弟弟。

「行，你決定就好。」寒陵王命僕人用特製金鎖將幽映重新銬起來，並且換了一間牢房。

幽映抓着稀疏的鐵欄，將臉埋於鐵欄間，依依不捨的看着寒陵王，她知道，說再多的話，都喚不回寒陵王的記憶，趁寒陵王沒有走遠，多看他幾眼。

「她還在看你呢。」明瀾沒回頭，她挽著寒陵王的手，倚靠在他肩頭，慢慢往外走。

「我什麼都沒看到。」寒陵王扣著明瀾的五指，肌膚的溫度，徐徐傳遞到他的掌心。

明瀾淡淡的說：「幽冥告訴我，其實幽映沒有騙你。你跟她，在數十年前，的確是一對眷侶。」

「你想說什麼？」寒陵王停下步伐，甚是疑惑。

「你是經過輪迴后，才失去前世記憶，所以不認識她。」明瀾沮喪的說，寒陵王沒喜歡過幽映還好，可曾經喜歡過，就算她沒有親眼目睹，耳有所聞，不可能當做沒發生！

寒陵王摟緊明瀾，「小侍婢，你是吃醋了？我這麼愛你，有什麼好擔心？」

「你不的明白我的意思。」明瀾急了，寒陵王對她的愛自然是無容置疑的，她是介意，寒陵王曾愛過幽映的事實！

「我明白。既然輪迴，前世的事，已成為過去。」寒陵王聊表心底的愛意，「我不記得過去，也不想做過多的糾結？我不能改變從前，但能主宰以後。這一世，我只愛你一個。」

明瀾莞爾一笑，「嗯，是我心眼小，我的錯。」

「小侍婢，你真傻，我知道你愛我在乎我，心裏才有芥蒂。我不會生你的氣，你是我今後的全部。」寒陵王當着明瀾的面，摘下了掛在臉龐許久的面具。

一張俊美無雙的臉，暴露在明瀾的視線之內，唯一美中不足的事，眉宇上有兩條深深的牙印。

「怎麼會傷得這麼深？」明瀾忍不住探出手，觸摸那道傷口，離眼睛的距離這麼近，再深一點，指不定就瞎了！

「這是我為了活下來，跟一群狼匹之間惡鬥的後果。原諒我一直以來不敢以真容示人的懦弱，我怕你會失望。」

寒陵王攤開明瀾肢節分明的五指，緊貼在受傷的眉眼旁，指縫微遮的雙眼，透著情深。

「我會以貌取人么？小寒寒，這裏，應該很疼吧？」明瀾觸碰的手，輕顫著。她抱緊寒陵王的腰際，將秀臉埋進寒陵王的胸膛，相濡以沫。

「過去好久，不疼了。」寒陵王淡然一笑，俊秀的容顏在月光的映襯下，美得逼真。「摘下面具，我已解開了心結。以後的風風雨雨，生生世世，有我陪你。」

明瀾雙目動容同時，有些猶豫。

「你不願意？」寒陵王沒有聽到明瀾的回答，瞬間有些失落。

「我巴不得嫁給你，怎麼會不願意？」明瀾側目：「我聽幽冥說，身為吸血鬼，是沒有辦法繁衍子嗣。胎兒，在某種程度上，等同愛的結晶。沒有子嗣的愛情，不完整。」

寒陵王聽完明瀾這番『歪論』后，無可奈何：「傻侍婢，這洞房都還沒有，怎麼就不能有子嗣？我還沒試，你就知道了？」

「沒。聽幽冥說……」明瀾本想解釋，卻被寒陵王打斷。

「別聽他瞎扯，他要真有預知未來的本事，也不會成為神族的階下囚吧？」寒陵王從不信這一說，能跟明瀾在一起，子嗣對他來說，真的不那麼重要。他看明瀾不安，繼續：「我處於吸血鬼與人類之間，是吸血鬼，也亦是人類。人類跟人類，還有界限？」

「也是。」寒陵王的說辭，讓明瀾無言以對。她吐了吐舌，模樣俏皮而可愛。

寒陵王抬頭看了看烏雲翻滾遮過的圓月，「看今晚這架勢，他是不會來的。」

「他又不是傻子，你在牢房周圍有這麼縝密的佈置，他會自投羅網才怪。」明瀾不以為然的說。

「他不出現，估計等到明天我們拜堂時，才出現。」寒陵王覺得挺對不起明瀾，別人成親都是熱熱鬧鬧的，他成親還夾雜着算計。

明瀾拈花一笑，「神族人口本來就少，這樣正好可以活躍氣氛。況且我想知道，他究竟能掀起什麼樣的浪來。」

「我越看，越覺得你笑得邪惡。」寒陵王與明瀾相視而立，一俯，一仰，儼然成天地間最靚麗的風景。

涼亭處，幽冥趁莫離不備，朝莫離的側脖頸，咬下去。

莫離只覺得鋪天蓋地的眩暈感彌散而來，彷彿是血液被吞噬殆盡的感覺。他使勁全力，將幽冥的身體甩出去。接着，伸手往脖頸后摸去，掌心濕漉漉的，他垂眸一看，一片腥紅。

幽冥舔了下唇上的甘醇，醉迷的望着莫離，「神使的血不同於尋常人，帶着烈勁。」

「喝我的血，總得付出點代價才是。」莫離一手湧起炫火。

幽冥見狀，飛到屋檐上，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他懼怕的不是莫離的炫火，而是聞到明瀾跟寒陵王不斷靠近的氣息，才選擇逃脫。

莫離看到不遠處走來的熟悉身影，利索蹲下來，按緊脖頸。明瀾好不容易熬到跟寒陵王成親，他作為朋友，就不該在徒生事來打明瀾跟寒陵王的幸福。

他落寞回到屋子裏，床上坐着一個人，讓他頓時驚喜。

「莫離。我……」蘇婼嫣素手無策站起來，跟幽冥道別後，她糾結再三，還是選擇來莫離這把話說清楚，有些小誤會不說清楚，埋在心裏久了，便演變成無法跨越的溝壑。因此，她厚著臉來了，見莫離人不在，私下做主，留在這等他。莫離真的讓她等到了，回來了，千言萬語堵在喉嚨間，一個字也說不出。

「你，你還沒睡？」莫離抑制住內心的激動，問。他不想讓蘇婼嫣知道他被幽冥咬傷的事而擔心，故偽裝對蘇婼嫣冷若冰霜的樣子，希望她先離開。

蘇婼嫣低下頭，委屈的說，「我睡不着。」她茫然抬起頭，「其實我仔細想過，白天的事，是我欠缺妥當，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我沒生氣。你早點回去休息。我困了，乖。」莫離轉身，他從未像現在這樣，有虛脫的感覺。

「既然沒生氣，為什麼不多說幾句話？」蘇婼嫣很失望，從莫離對她疏遠而又冷漠的態度，她真的看不出來，哪沒生氣。

「我累了，有什麼事不能明天再說？」莫離單手扶著牆，饑渴感從骨子裏蔓延著，焚燒着他僅存的理智。

蘇婼嫣察覺到莫離的不對勁，立刻湊過來，鮮血染紅衣領，滲透出來。「這，怎麼會傷成這樣？」別說莫離流這麼多血會痛，她光看着，就覺得疼。

「小事而已。你先回去，我自己處理就好。」莫離推開蘇婼嫣靠近的手，內心的欲、望被無限擴大，像貪婪，卻不知道的想要的是什麼。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