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有那麼一瞬間,單璽想過給單晨陽打電話,但也就僅限於想想而已。如果不是孫律師反覆強調那份監控可能的重要性,他壓根連想想都不會。

單晨陽是誰?是他這輩子連面都不想見就算聽到聲音也會覺得噁心的人,如果可以,單璽恨不得將全身血液中屬於單晨陽的那一半抽干放盡,也不要跟他沾上半點關係。

全單家的人都知道他們父子關係不好,說他冷血,連親爹都不認。呵,他冷血又怎樣,這可是他身上唯一與單晨陽相似的地方了。

猶豫的功夫,宋詞回來了,提着兩大袋,上氣不接下氣,一見孫律師,喘著氣打招呼:「孫律師,你來了啊,要留下來吃晚飯嗎?」

孫律師下意識快速看了眼單璽,他綳著臉,雙腿疊在一起,坐姿優雅,沒有半點變化,全身的氣場卻與剛剛和他談話時大不相同。

顯然不歡迎他留下來吃飯。以前單璽與他共事時,雖然冷淡,但也算是細心周到,並不像現在這樣,只要有宋詞在,除卻案子的事,他多待一刻彷彿都是罪。

估計不情願被人打擾二人世界。孫律師轉念又想,認識單璽這些年,也沒看他有過女伴,好不容易有個喜歡的,確實是該多甜蜜甜蜜。

孫律師知趣地拒絕宋詞,因案子有了明確思路,心情大好,難得調侃一句:「「等案子結束,宋小姐什麼時候請我喝喜酒?」

宋詞給自己倒了杯熱茶,捧著杯子,凍著的手好歹有點暖意了,笑嘻嘻扯著嘴角:「那是自然,到時候我們全家都給您敬酒!」

孫律師擺手:「敬一次不夠,得兩次!」他頓了頓,笑着繼續說:「一杯是慶祝出獄之喜,還有一杯當然是你和單先生的喜事!這兩杯酒,說什麼也不能少!」

一旁單璽出聲咳了咳,換了個坐姿,態度也沒有那麼高冷,彷彿刻意掩飾自己的情緒,調轉話題,扭頭吩咐宋詞:「幫我把房間床頭柜上的藍色盒子拿下來。」

宋詞紅著臉,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提及她和單璽的戀愛關係。從古堡回來后,他們一直沒有討論過他們之間的關係。她微微側着頭,正好望見單璽白皙秀氣的側臉。他習慣性微抿著薄唇,身上一件純棉白襯衫,領口沒扣,整個人慵懶地靠在沙發上。

如果當初她沒有死皮賴臉地纏上他,可能他們連所謂的「關係」都不會有。所以現在這樣就足夠了——她待在他身邊,彼此享受對方的存在,哪怕沒有未來。

上了樓,房間現代幾何風格的床頭柜上擺着一個盒子,包裝精緻,鑲藍紙質,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宋詞拿着盒子下樓,孫律師正要離開,揮手跟宋詞告別:「宋小姐,別忘記我那兩杯喜酒哈。」

宋詞站在樓梯上點頭回應:「好的好的。」

單璽站在樓梯口等她,宋詞將盒子給他。單璽擺擺手,示意她自己打開盒子。

宋詞看了看手裏的盒子,不會是禮物吧?

這麼一想,手下的動作不自覺放慢,期待又喜悅。

——呃,這是什麼?

一個類似於鐵環的東西赫然入眼,橢圓形,邊緣有類似於鋼刺的造型。宋詞看了一眼,移開視線。

單璽盯着她的臉,「給你的。」

宋詞假裝意外,「這是給我的?」

單璽一邊伸手去拿,一邊以不容拒絕的口吻命令:「把手伸出來,我給你戴上。」

宋詞黑線,不好直接拒絕,伸手的動作有點遲鈍。「那個......這是手鐲?」

單璽抬頭,手下的動作毫不含糊,按下手鐲上的某個觸點,而後迅速「拷」在宋詞手上。緊接着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個小小的電子顯示器,神情倨傲,嘴角微翹:「這是我專門託人定製的電子追蹤手鐲,兼顧報警和定位功能。考慮你的喜好,我特意要求加入時尚元素。」他頓了頓,眼神有幾分探視意味,「怎麼,不喜歡?」

宋詞連忙擺手,奇異造型的手鐲連帶着在眼前晃蕩,明明外表是堅硬的材質,手腕皮膚卻未感覺到任何不適。

單璽滿意,轉身的瞬間聽到宋詞一聲嘀咕:「明明有很多時尚元素,偏偏選這種,亮出來就能殺人的節奏啊......」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如果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到。

單璽回過身,聲音清落,「忘記說了,以後遇到危險,按下手腕內里的那個按鈕,鋼刺伸長的尺度很有殺傷力。」

宋詞尷尬咳了兩聲,看見他臉上掛着得意的笑容。

好吧......好歹也算是份「用心良苦」的禮物,宋詞說了「謝謝」,單璽頭也不回,擺手示意:「我應該的。」

宋詞低頭看了看手鐲,欲哭無淚。應該......應該什麼?隨時監控她么?

——

用了不到一天時間,律師團將論證論據論點全部重新梳理,提出新的辯論觀點為宋子文脫罪:被害人方玲是自殺,故意以自己的死陷害宋子文。動機:被人指使,收受錢財。證據:被害人方玲女兒方宛宛的大額現金賬戶。

只有一處疑點尚未明朗:方玲在宋子文面前自殺,為何宋子文不阻止?

偏偏宋子文記不清案發時的狀況,無論問多少遍,他壓根一點印象都沒有。

根據宋詞之前的猜想,孫律師拜訪蔣秋陽,試圖找出一點蛛絲馬跡,蔣秋陽全程面無表情聽完他的試探,沒有任何回應,只是在孫律師離開的時候說了句:「真沒意思。」

孫律師翻來覆去,將蔣秋陽的這句話思索了上千遍,最終還是沒能揣度出其中的深意。將拜訪場景告知單璽時,單璽難得地笑了笑。

「宋先生的藥物中查出有違禁成分,作為他的心理醫生,蔣秋陽脫不了干係,何況這葯還是從他所在診所開出的。現在唯一的問題是,如果宋先生當日被催眠,像那種程度的催眠,需要近距離才能做到。只要找到證據證明當日蔣秋陽與宋先生試圖接觸,就能解除整個案子的疑點。」

孫律師想起什麼,問:「之前提交被拒的監視視頻中,會不會恰好拍到了蔣秋陽?從監視攝像頭的放置角度來講,雖然沒有直接拍到案發現場的大樓,但它的位置正好在大樓外,有沒有可能蔣秋陽在宋先生進樓之前攔下了他,然後實施了催眠?」

單璽一手抵著下巴,「好想法,有可能。」

孫律師有點猶豫,想了半分鐘,試探性地問::單先生,目前我們所有能用上的線索都找完了,你能不能想個法子,把那份監控錄像拿到手?」

那份監控錄像不在涉案物件之中,通過正常路徑,他們是無法拿到的。雖說不知道那份錄像中是否一定有線索或者證據,但好歹得試試。

單璽愣了三秒,而後輕聲說了句:「好。」

——

這兩天宋詞各種坐立不安,但顯然有個人比她更加焦慮。宋詞停下手裏的吸塵器,有些好奇地看着窗邊的單璽。

光是今天,他就已經從樓上都樓下不停晃蕩了五六圈,昨天還去了四樓的病房,躺了整整一天。

她是因為擔心五天沒有來電的宋暮,但他是因為什麼,生意上的事?

看着不像。宋詞躡手躡腳走過去,踮腳從後面遮住單璽的眼,「猜猜我是誰?」

單璽沒有擋開她的手,冷酷無情地吐出兩個字:「幼稚。」

宋詞歪了歪頭,確實挺幼稚,屋裏就他們兩人,除了她還會有誰。「重來,唔,換成『你在想什麼?』」

今天的陽光很充足,不同與平日的冬日寒冷,陽光透過絲綢般柔軟的窗帘照進來,在他的臉上形成一層淡淡的光暈。天氣這般好,卻融化不了他眉間的憂愁。

他沒有回答,轉過身凝視她。

宋詞比他矮一截,剛好到他的胸口,仰著脖子,踮起腳尖,露出細細白白的腳腕。

她笑嘻嘻的,「勞動的女人最美麗,是不是覺得我今天特別漂亮?」

「你想多了。」

宋詞嘟嘴,「那你幹嘛這麼看我,不漂亮別看呀。」

單璽盯着她,「我是在想,我這麼帥氣的一張臉,以後和你有了夫妻相,得丑成什麼樣。」

宋詞:憤怒值積攢中。

到了下午,宋詞到房間午睡,單璽難得沒有跟她進房,而是推開隔壁書房的門,在書架前站了好一會。

他伸出手,修長白皙的手骨勾在一本紅皮書上,猶豫了片刻,將書抽了出來。

嶄新的書皮,隔縫卻佈滿灰塵,許久未曾被翻閱。

他隨意地翻開,書跳到夾有便簽的那一頁,赫然標註著紅色的數字。

左手拿手機,右手按下數字鍵,連串成一個號碼,嘟嘟的通話聲響過之後,傳來厚重沉穩的聲音。

「哪位?」

單璽深呼一口氣,「爸,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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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之所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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