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下面有什麼?」好不容易平下氣來,郁苒又看了一眼陷阱問道。她與司空翎皆不是那種出門在外會隨身帶帕子的人,如今瞧著司空翎髒兮兮的臉,只得無奈用袖子幫她擦了擦。

司空翎享受着迎面屬於郁苒的氣息,她輕輕為她擦拭的動作,隔着袖子傳遞到臉頰的熱度,以至於忘接了回答郁苒的問題,反而不由自主的抬手抓住了郁苒的手臂。

郁苒一愣,司空翎著了迷一般盯着她的目光,讓她有些措手不及的低了低頭。

司空翎想,這就是她一直嚮往的生活,不是花天酒地的放縱享樂,也不是喜新換舊的追求刺激,只是能這般安安靜的看着自己心愛的人,可以近在咫尺的相擁接吻,可以通融心意的互訴衷腸。

她情不自禁的靠近郁苒,然而一切美妙的幻想在郁苒退後一步時回歸現實。

司空翎才意識到,她的這份幸福,還不如她所期待的那麼完善。尷尬的乾笑了笑,司空翎漫無目的的把視線飄忽到別處,絞盡腦汁的想說點什麼緩解氣氛,反倒是郁苒先開了口。

「你太臭了。」她說罷便轉身走了。

司空翎呆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才反應過來,當即眉開眼笑的追上去,興奮的叫喚著:「苒兒你說的這麼直白,很傷人啊!」

郁苒笑着撇開臉,「實事求是,你是臭的可以。」

「也不是很臭啊,不然你聞。」

「喂!」沒想到司空翎真能湊過來把手臂抬到她跟前,郁苒又氣又笑,連忙避開。司空翎不罷休,兩人一前一後追逐起來。

「噓!」郁苒忽然停下來,對司空翎比了個手指,又指了指前方不遠處的灌木叢。司空翎聽話的安靜下來,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竟是頭成年山豬。

「這麼大!」司空翎低聲感慨了一句,那山豬膀大腰圓,滿身肥肉,要是宰了夠她們吃上幾頓的了。「我來。」她說着向郁苒攤開手,示意了了一下她手裏的佩刀,郁苒看着她的手,顯然猶豫了一下。

「噫!」司空翎挫敗極了,忽然起了壞心思,迅速出手往郁苒衣服上擦了一把,然後抽出郁苒手中鞘里的長刀拔腿就走。

郁苒遠不比她伸手快,還沒反應過來,司空翎已經跑遠了,再看被她擦過的地方,簡直嫌棄的不行。

司空翎沒兩下就把膘壯得挪不動步子的山豬給殺了個死透,回身把沾了血的刀遞還給跟過來的郁苒,被直接無視了。

哀怨的嘆了口氣,司空翎挑了眉毛四周看了看,遠處潺潺的溪水聲輕靈悅耳,她找准了方向往那走去,郁苒迷惑的跟在後面。

司空翎蹲在小溪岸旁的石塊上,彎身洗了洗手又將刀身上的血液洗乾淨,瞧著沒問題了才起身回頭,打算遞還給郁苒。哪知毫無防備的,腰還沒站直,屁股上就被人踹了一腳,司空翎當即重心不穩的晃蕩起來,最終刀柄脫手扔了出去,人一頭栽進了溪水裏。

郁苒舉手正好將她扔出來的長刀接住,順勢插回鞘中。而後走上前幾步,雙手環胸,一臉看好戲的望着水中好不容易撲騰的站穩腳跟的司空翎。

「你偷襲我!」司空翎抹了一把臉,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指認著郁苒的罪名,「苒兒你學壞了啊!」司空翎發現郁苒真的是一個很會記仇的人,她就是在她衣服上擦了一下手而已嘛。

「你看你渾身髒兮兮的多難受,這裏有水,正好洗洗又無妨。」

司空翎欲哭無淚,「就算是洗洗,你也得給我一件乾淨衣裳換吧?」

郁苒才忽然想起來似的,「也是。」這天乍暖還寒,還是挺冷的,想到這裏郁苒倒有些後悔了,她不該一時起玩心就開司空翎的玩笑的,於是立馬走到溪邊伸出手,「你快些上來吧。」

「……」司空翎哆嗦著往邊上遊了游,抓住郁苒的手。

而後狠狠一拽,拉下水來。

郁苒被忽然淹沒自己的溪水嗆得咳嗽起來,司空翎得逞的大笑着,雙臂緊緊環着她,以免她一時沒踩穩摔進水裏。

「你!」郁苒氣得瞪眼。

司空翎卻歪了歪腦袋,一臉無辜,「說來奇怪,我本不是眥睚必報之人,怕是戀慕苒兒久了,也不知不覺被同化了。」

郁苒倒不知要說什麼,本也是她先做的惡,還真不能都怪到司空翎頭上,只是突然鼻頭一癢,狠狠打了個噴嚏。

司空翎才緊張起來,拉着她上了岸。

如今里兩個人皆濕了個透,怕是不能立刻回去,司空翎便找些木柴,生了個火堆先烘烘衣服和身子。

脫了外衣,司空翎靠着郁苒坐在火堆旁,郁苒雖說是始作俑者,但此時瞧著卻比司空翎還多點不高興。司空翎不由失笑,女人,就算是郁苒這樣的女人,也免不了鬧脾氣不講理的時候。

「還生氣呢?」她拿肩膀碰了碰郁苒,對方沒答話,司空翎搓搓手,而後大著膽子從後面繞上了郁苒的肩頭,輕輕將她摟住。

郁苒意外的沒有發表抗議,司空翎於是更放肆起來,歪著腦袋靠在她肩上。郁苒終於轉頭看了她一眼,不過什麼也沒說。

喻秋涵一行在郭村落腳已有半日,一路上為了掩人耳目,秦可兒沿途村鎮皆搜颳了些材料,製成□□帶在蘭夫人臉上以掩飾她的面容。緝捕的通告已經全國散佈,即使是郭村這樣的小鎮,也時不時有人提起。

賞金百兩,對平常百姓來說,甚至夠過大半輩子了。

秦可兒先找了家小客棧,待暫時安頓下來,才又如在京城時那般,買了處獨立的四合院子。為了趕路,三人甚少有話,喻秋涵不曾說過蘭皓已死的事情,蘭夫人也未曾追問過事情由來,她總似有所知悟,憔悴的面色常帶有淡淡哀傷。

雖嫁為人婦,又孕有一子一女這些年頭,蘭夫人往日容顏卻也不減許多,風韻猶存,只是牢中受苦稍有消瘦。

喻秋涵看着蘭夫人時,總會想起師父,想來也如她一般年紀,又如她一般能讓初縫者驚為天人。歲月像是唯獨厚待於她們,又或許是心性使然,她們活的淡泊而平靜。

「怎麼了?」秦可兒輕輕出聲,拉回喻秋涵不知多少次落在蘭夫人身上而忘記收回的目光。

喻秋涵搖搖頭,「不知為何,有這般濃烈的相識感……」

秦可兒也覺得奇怪非常,「她不是與你師父舊交么,或許你小的時候見過她?」

喻秋涵沒有立刻接話,她認真的想了想,但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想不起來。」

「沒準那時你還沒記事。」

喻秋涵又遠遠看了蘭夫人幾眼,然而抬腿走過去。

不知是大戶人家見過世面,還是蘭夫人天生性子冷淡不喜言語,喻秋涵總覺得她冷靜的過分,很多事情關乎至深,她卻隻字不提,好像不用問便什麼都知道了。

「蘭夫人。」喻秋涵微微行禮,蘭夫人聞聲抬了抬眼,卻不曾抬頭,只輕輕應了一聲,喻秋涵早已習慣她的反應,自己在她側邊坐下。

蘭夫人另外奇怪的一點是,她好像從不願意與喻秋涵對視,甚至從不曾正面看過喻秋涵一眼。起初,喻秋涵以為她對所有人都是這般,直到有一日她看到蘭夫人對秦可兒露出了淡淡的笑臉。

當時的喻秋涵不知道為什麼被這差別對待弄得很不是滋味,但後來一想,覺得或許是自己性子寡淡讓蘭夫人覺得不好親近。然而這種理由卻沒能讓她自己受用多久,喻秋涵就再次甚至更強烈的介意起了這件事情。

「如今暫且安定,但依舊不是可以徹底鬆懈之時,蘭夫人平日若非必須,還是委屈些不要出門得好。」

蘭夫人聞言點頭,溫潤的嗓音緩緩道了聲『好』。

喻秋涵緊了緊雙手,想想再次說道,「有什麼需要,便對可兒說,郭村留不久,也不方便雇丫鬟服侍,還望蘭夫人能適應。」

蘭夫人再次點點頭。

說到這裏,喻秋涵便不知要再說些什麼,她平時便少語,這會遇到個比她話更少的,自己焦躁起來,也當知了往日身邊人的心情。

秦可兒這時也走了過來,倒是幫她解了圍,「蘭夫人難道就一點也不好奇,究竟發生了何事,蘭家旁人又已然如何了?」

院中安靜了少許,雖是晴天,但遲些恐有雨,蜻蜓低飛,在不遠處的水缸上輕輕點水。忽而吹過一陣小風,蘭夫人抬起頭,才說了一段至今為止最長的話。

「這世上,能為我性命不顧一切的,唯有一人。萱兒嫁入郁府,也自當有人護她周全,至於皓兒……」她目色黯了黯,「他雖不善武,卻性子剛烈,重情重義。不論跟着太子謀事,是對是錯,他都決計不會後悔。如今,太子自刎,他……」話說到此處,蘭夫人已然不忍再往下說,她閉上眼睛,感受拂面涼風沁入心頭,千酸萬苦盡在無言中悄然瀰漫。

喻秋涵再看向蘭夫人的時候,她緊閉的雙眸已經微微濕潤,清淚從眼角緩落,落地無聲卻狠狠砸在了喻秋涵的心上。

「他讓我轉達對您的歉意。」喻秋涵道。

蘭夫人淚流不止,「秋涵。」這是她第一次叫喻秋涵的名字,略微哽咽的聲音似夾帶着千般痛楚,萬般感嘆。直到此時此刻,喻秋涵才恍然發現,幾日以來所有的平靜只不過是在孕育一場震撼而悲亢的直白,沉重到只是兩個字便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大人,犯人又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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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犯人又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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