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0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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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元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見卿瀾臉色不好,趕緊過去把人扶住,滄溟去把他一把推開,攔腰抱起卿瀾就進了屋。

元心租的只是個一進的小院,房間倒是好幾間,不過元心想着只他一個人住就沒收拾客房。滄溟直接把卿瀾抱進了元心的卧房。

卿瀾暗自搖搖頭,完全猜不透滄溟的心思。

元心跟進來,臉色鐵青,看見滄溟就沒好臉色:「你對神君做了什麼?滄溟,你是不是瘋了?」

滄溟咻的回過頭,惡狠狠地瞪着元心。

他還從未用這種似乎要抽筋剔骨般的眼神看過元心,要是以前,元心早就被他這一眼嚇得腿肚子打顫。

不過這一次,元心卻是上前一步,漆黑的眼睛狠狠地瞪回去:「滄溟,你敢傷害神君,我就是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滄溟突然覺得他很冤,不僅冤,似乎還委屈……

「滾。」滄溟現在尤其厭惡看見元心,感覺那雙眼睛似乎在嘲笑他,在看他的笑話。

元心已經不是以前的元心,他跟焱蒼他們一樣,都希望他不得好死。

「你吼他做什麼呢?」卿瀾語氣輕緩的說,朝元心招了招手,後者趕緊撲了上去,仔細的打量卿瀾,滿臉擔心。

卿瀾指了指桌上的茶壺:「給我倒杯水。」

滄溟和元心同時鬆手,卿瀾的身子直接軟在了榻上。

「神君,你怎麼樣?」元心又狠狠剜了滄溟一眼。

「我沒事,就是神力耗損嚴重,有點脫力。等會兒我調息一下,你幫我護法。」意思是讓元心看着滄溟。

「好。」

滄溟給卿瀾倒杯水,喂他喝下了。卿瀾臉色很難看,元心還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心中很不安,想問問焱蒼等人的情況,看了看滄溟,又不好問。

卿瀾開始調息,元心把滄溟推出了房間。

他的動作很粗魯,脾氣還很大,滄溟一時有點愣住。

這個明明怯懦膽小的傻子,好像總是做一些讓人驚訝的舉動。這一次,他又想幹什麼?

元心卻道:「你失敗了,是吧?」

那雙漆黑的眼睛亮得晃眼,裏面毫不掩飾的笑意更是讓滄溟惱怒。

「你失敗了,所以抓了神君。」元心笑起來:「滄溟,這一次,沒有人願意為你陪葬了。」

「你說什麼?」滄溟一把捏住元心的脖子。

元心望着他,發現這人眼睛裏佈滿了血絲,原本冷酷的眸子彷彿已經被什麼東西吞嗤,他在他的瞳孔中看見的倒影都是血紅的。

「滄溟,你真可憐。」元心說:「你沒發現嗎?」

「你……」

怎麼沒發現?早在很多很多年前,滄溟就知道自己可憐又可悲。

「我也可憐。」元心閉上眼睛:「我給你陪葬,你動手吧。」

滄溟:「……」

掌中的脖頸是那麼纖細,他的虎口掐著元心的喉嚨,只要稍微一使勁,元心必死無疑。

長長的睫毛壓下來,那雙讓人厭惡的眸子看不見了。滄溟本以為看不見那雙眼睛他會好受一點,可是,為什麼心中還是這般煩躁?

他能感覺到三頭蛟又要蘇醒了,那頭凶獸的野心無人可以阻擋。他不知道他的神智還能清醒多久。

也許三頭蛟這一次醒過來,消失的就是滄溟了,是……永遠的消失。

元心的臉在他眼中變得恍惚起來,他發現他真的從未好好看過這個人。

元心是卑微的,卻又是那般固執,一次又一次挑釁著滄溟的底線。

掌心的皮膚細膩光滑,滄溟的視線落在元心的唇上。淡淡的粉色,下嘴唇比上嘴唇厚一點,看着就很軟。

那一夜雖然迷亂,但是他的身體一直還記得元心的緊緻。

胸口一熱,滄溟鬼使神差的低下頭……

元心身體驟然一僵,驚訝的睜大了眼睛。然後,在他驚恐的視線中,滄溟的頭髮漸漸變紅,越來越紅,最後,竟是血一樣的深紅。

脖子上一緊,身體接着被狠狠甩了出去。

如果這一次死了,那就再也不要輪迴了吧。元心想着,唇角勾了起來。

不過他還是命大,又沒死成,被卿瀾接了個正著。

「啊……啊……」滄溟抱着頭仰天痛嚎,整個人似乎已經接近崩潰邊緣。

他突然轉過頭,痛苦又絕望的看着元心。

噗通一聲,滄溟在院子裏跪下,他的臉扭曲著,卻死死地看着元心。他一手抓着頭髮撕扯著,一手伸向元心的方向,似乎要把什麼東西抓在手裏:「元心……元心……」

「三頭蛟終於還是反噬了。」卿瀾淡淡的說,抬頭看了看遠方的天幕。

元心則看着院中的滄溟,神色也是淡漠如水:「他是咎由自取。」他說,卻不知一行淚順着他的臉頰落了下來。

他就那麼看着滄溟,看着他的神智被三頭蛟一點點吞嗤,空留一副驅殼。

「我不是為你。」「我只要卿瀾!」「那你就去死吧!」……

可是不管你怎麼壞,這個世上永遠會有一個人記得你……

「快走!」身子被推開,回過神的元心只感覺自己飛了起來,那間小院子裏,卿瀾已經與滄溟,不,是三頭蛟惡鬥起來。

卿瀾全盛時期尚且不是滄溟的對手,更何況現在他神力受損。

他只是沒想想到這三頭蛟居然這麼快就蘇醒過來,它肯定是知道了惡魔谷發生的事,所以強行反噬了滄溟,要跟他們來個魚死網破。

為了不傷及無辜,卿瀾設了結界。那三頭蛟是凶獸,吃人無數。卿瀾額頭上很快就佈滿了汗珠,就在他以為這一次他又要跟三頭蛟同歸於盡的時候,那三頭蛟卻發現了他的意圖,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竟是讓他化不成石。

「玉肌神君,你當我三歲毛孩么?還想故技重施?」這聲音沙發低沉,分明已經不屬於滄溟。

那三頭蛟一掌拍來,卿瀾喉嚨猛地一腥,人接着就墜入了無邊黑暗。

「焱蒼,我饒不了你。」卿瀾最後一絲意識從腦海中滑過。

……

「傳說,玉肌神君被三頭蛟重創,等焱蒼神君趕到的時候,那三頭蛟剛好要拍出最後一掌。如果他這一掌得逞,玉肌神君勢必會魂飛魄散。你們不知道吧,焱蒼神君見玉肌神君受傷,怒髮衝冠,三兩下就把那三頭蛟揍得現了原形。這還不止,他乾脆切下了那凶獸的三顆頭顱,打散了它的元神,讓他三頭蛟死的不能再死。」

「可是三頭蛟死了,那滄溟神君怎麼辦?」

「他心術不正,當然也是死了,這種人死不足惜。」

「是的,據說上古界就是毀在了他和三頭蛟的手裏,這樣的人不值得同情。」

「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啊,你能不能別吞吞吐吐的。」說話的仙童是個直脾氣。

「可是焱蒼神君現在不也入魔了嗎?那日我看見他,那魔印閃閃發光,嚇得我跪在地上好半天都起不來。他,他……」

直脾氣的仙童滿不在乎的哼了一聲:「那又怎麼樣?焱蒼神君可有對天庭不利?可有亂殺無辜?我可聽說了,他成魔還是玉肌神君護的法,沒有焱蒼神君,誰能制服三頭蛟?那三頭蛟可是上古凶獸,據說兇惡無比不說,還妄想稱霸三界。你們想想,如果不是焱蒼神君入魔后功力大漲,誰有本事殺了三頭蛟永絕後患?」

「可,可……」

「你再可可可的藐視焱蒼神君的威嚴,信不信我揍你?」

……

「哎,現在仙界已經分成兩派了。」禪古摸著下巴道:「重恩果然難當大任,天尊當年評價的沒錯。」

一邊的眾仙哪敢接話?更不敢跟着禪古直呼天帝的名諱,只能訕訕笑着打哈哈。

禪古問嘯天:「你們家神君現在何處?」

「玉肌山……門外。」嘯天說,臉色很難看。

禪古一愣:「玉肌神君還沒原諒他?」

嘯天道:「玉肌神君說了,他對神君的所作所為很生氣,七彩湖的事他絕對不會原諒神君,神君這幾日都在門外等著呢。」

禪古來了興緻:「哦?想當初,玉肌山不是都被你家神君翻遍了嗎?現在一道門居然攔住他了?」

「玉肌神君說,只要神君敢進門,他就變成石頭,再也不看他一眼。」

眾仙一愣,這個威脅……夠狠!

南華真君嘿嘿笑着:「嘯天,你們也不幫你們家神君想個辦法?對了,天帝召見了你家神君好幾次了,他到底什麼態度?」

嘯天淡淡的看了南華真君一眼:「我家神君說了,天帝想怎樣都行,他都奉陪,如果天帝不怕他把他的天庭翻個底兒朝天的話。」

這話順着風很快就傳到了天帝耳中,據說天帝又是摔杯子又是踹椅子的,連天後都挨了訓。

不過嘯天沒把天帝的反應放在眼裏,他只是冷冷一哼:「現在太平了,怎麼,有人想卸磨殺驢了?恐怕也要他有那個本事吧?」

這話嘯天是當着幾個仙君說的,於是又把天帝氣了個仰倒。

最近嘯天的脾氣見長,他本來就來自冥淵之地,脾氣當然好不到哪裏去。但是礙於焱蒼,他能忍也就忍了,只是,這個世界就是這麼奇怪,你忍,別人當你可欺;不忍,別人又當你可惡。

敢欺咱神君?找死!

所以嘯天的信條是,寧願可惡,也不可欺。於是自從仙界這樣那樣的傳言起來后,嘯天又氣又怒,說話越來越狂,完全繼承了他家神君的風采。

焱蒼覺得嘯天處里的正確,相當正確,他也沒空跟那些牛鼻子們糾纏,他們愛怎麼猜測就隨他們去,他要忙着哄卿瀾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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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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