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諸事暫停風雨來

96.諸事暫停風雨來

朝堂上的變故外人不得而知,當聽聞時個個驚詫不已,誰都想不到康郡王會謀反。哪怕京城中氣氛有些緊張,卻控制不了悠悠眾口,人們少不得議論兩句。

喬墨當天也聽到外頭兵馬之聲,沒有慌張,只有漸漸的心安。

於他、於林正而言,這些事自然是早結早了。

三天後,林正從宮中回來了。

林正並非是獨自回來,身後還跟着幾個內侍,皆捧著賞賜。到了小院兒,這些人便對着喬墨一通恭賀,一時間根本沒聽懂,新竹已取了豐厚賞錢挨個兒給了,等著這些內侍走了,新竹等人嘩啦跪下一片磕頭。

「起來,快起來!」這還是頭一回有人朝自己下跪,還一跪一片,喬墨嚇了一跳,也十分的彆扭。

新竹大著膽子笑道:「公子,大爺得了皇上賜官,這是大喜事,公子可不能小氣。」

喬墨這才反應過來,先將新竹一把拽起來:「知道知道,都有賞。你去小錢匣子裏取去,每人一弔錢,另外今天我和大爺請你們吃酒。」

「多謝大爺公子。」新竹等人這才高興了,依次起身,同時也識趣的退下,讓他們夫夫倆說自在話。

喬墨看了眼略有清瘦的林正,似乎沒受什麼傷,仍是講此回行程都問了一遍。林正沒瞞着,一五一十的講了,除了過關卡的時候有場驚險,其他時候都算順利。康郡王派去的人雖難纏,但一開始就跟錯了目標,那人喬裝成林正的樣子將人引開了。

心裏踏實了,這才有心思看皇帝的賞賜。

首先看見的是一套官袍,然後是托盤裏放置的一對金元寶,十個銀錠,都是十兩一錠,共是二十兩金,一百兩銀,合計三百兩銀子。另外還賞有一柄木嵌鑲如意、兩掛珠子、兩對金鐲子、四對銀鐲子、兩個嵌寶的項圈兒,再有幾匹上用宮緞紗絹,滿滿當當堆在屋子正中,閃亮的晃着眼。

喬墨一面看一面問:「剛才我也沒聽清,皇上賞的什麼官兒?」

「雲騎尉,正七品。」

聽着七品似乎很低,總讓人想到七品芝麻官兒,可古人做官實在不容易,寒窗苦讀十幾載又一路過關斬將的完成殿試得了舉人才算得到能當官的資格,每年殿試后不知多少人在京中等著授官呢,沒門沒路的寒門,只怕一輩子等不到也有。便是等到授官,狀元才做幾品官?哪怕熬幾年外放,才是小縣令呢,一如當年的狀元公莫文軒,那還是有齊家關係在。

對於林正而言,是以命博的富貴,這官是因功封賞,是項榮譽也是護身符。只是,這雲騎尉算是個什麼官兒?

喬墨不懂,就問了。

林正說道:「是武官,屬於軍中職務。」

「軍中?」這和一開始的設想不同,喬墨想着不由皺起了眉。

「嗯。」林正見他這般表情,沉默了一下,又說:「皇上想將我放到晉城那邊的大營。如今北地蓄謀開戰,內部大小貴族意見不一,左賢王是反戰派代表,皇上與其秘書協定,滅掉北地大汗與右賢王,支持他上位。只是這件事還需等待時機,而我對北地十分了解,又與左賢王兩番接觸,所以……」

喬墨好一會兒不言語。

林正忙又說道:「阿墨別擔心,這事兒老爺與我說了,到時候哪怕兩國開戰也不會讓我上戰場殺敵,主要是負責與左賢王那邊聯繫。老爺說這是個機會,前面危險的時候已經闖了,這會兒退下來倒可惜。」

喬墨也是一時迷惑,等稍後想想,似乎也是這麼理。

林正身手是還不錯,但打仗不同,何況身手好跟打仗好不好沒必然聯繫。皇帝清楚這一點,用林正的原因自然是在左賢王身上,那麼絕不會太危險,而且……能賞這麼個官兒,只怕還是看在齊韞的面上,亦或者還有對當年那樁慘案唯一的後人——喬墨的補償。

司徒煊哪怕是謀反了,到底也是皇室郡王,當年的莫狀元和齊楠都已死去,只留下一個受了多年苦頭的兒子喬墨,不管出於面子工程還是看在受器重的大臣齊韞的份兒上,都該對喬墨進行補償。如今林正是喬墨夫君,又在此回立了大功,獎賞在林正身上既做了彌補,又合情合理。

林正心裏也明白,怕他想起死去的家人傷心,便安慰他說:「今天回來時菜市口已斬了幾個人,都是附逆之人,至於康郡王……聽老爺話里意思,皇帝還要再審審,不過哪怕最後他不死,卻也一輩子無法從牢裏出來。皇上會一直囚禁着他,終生不得見天日。」

喬墨一時沒說話,好一會兒才疑問道:「謀反這麼大的事,依照司徒煊的為人秉性,不可能不留後手啊。這次皇上雖是出其不意的抓了他,可……」

「皇上也是擔心外邊還有逆黨,所以才暫且將他押著。」

「但願一切順利吧。」雖然這麼想或許很冷血,但喬墨的確覺得只有司徒煊真的死了他才能真正安心。

「把東西收起來吧,我去看看安安。」林正說着就要往室內去。

「阿正。」喬墨卻叫住他:「有件事一直忘了告訴你,去年臘月時阿爹他的病沒能熬過去……」

林正似乎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眼底也看不出是什麼情緒。

喬墨給他端了杯茶,讓他自己一個人靜靜,又出去吩咐人準備洗澡水。等著林正沐浴更衣出來,喬墨已將房中的東西都收拾好,剛好安安醒了正吃奶。林正等著安安吃完,睜著那雙葡萄似的黑眼睛與他對視,不由得又伸手摸摸小臉,從喬墨手裏把安安接了過去。

「輕點兒,你這條胳膊要放平,不然他不舒服。」喬墨教着他抱孩子,卻見他緊張的身體緊繃,不由得笑出聲,拍拍他的胳膊示意他放鬆。

林正適應了好一會兒,終於學出個大概模樣,所幸安安乖的很,不認生,反而漸漸犯了困,眼睛一閉不多時就睡著了。

喬墨接過來,把安安放回床上,同時留心觀察林正表情,見他情緒好了很多。

雖說林阿爹死了他會難過,但那麼多年過去了,父子情就算沒消耗完也所剩無幾,只怕聽到喪事的消息,林正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什麼感覺吧。

歇了一天,喬墨問起他何時起程去晉城。

「皇上給了幾天假。雖說不知戰事何時起,但老爺分析過,這邊康郡王已出了事,傳到那邊后,那邊不會無動於衷,最遲月余就有變化。我先行去軍中熟悉熟悉,趙朗幾個也會跟着一塊兒去。」

喬墨剛想說一起去,想到安安又忍住了。

如今他不是一個人,晉城到底是邊境,如果任性的去了,不止林正每天提心弔膽不放心,便是有個萬一傷到安安,他自己都無法原諒。

「阿正,若是戰事結束之後回來了,你打算怎麼辦?」喬墨心裏有些亂,說到底京城雖繁華,可貴人太多活的不自在。可若要走仕途,自然是留在京城好,有齊家幫襯著,比旁人事半功倍。

林正倒是早就想過:「我求老爺幫忙,不管到時候什麼職務,想辦法調回榆陽城。那邊也有駐軍。若是不好辦,我可以辭官。」

「……這可是你好不容易掙來的。」喬墨更想問的是,他這麼出生入死,不就是為了掙個前程嗎?

「當時只想着掙前程,沒想到若做了這官會長年累月的不在家。」讓林正真正願意放棄的是喬墨的態度,他看得出喬墨似乎不大喜歡京城。再者說,當初出來的根本原因不是為做官,而是為了向外人證明自己,自己不是配不上喬墨。如今自己做到了,而是否繼續做官倒無所謂。

喬墨大約也明白他的意思,笑着別過頭,心裏暗罵林正是個傻子。

「你這一去也不知多久能回來,我總覺得不好一直住在舅舅家,可若是提出外面去住,舅舅只怕不答應。」說到底他不是真正的莫澄,無法視作親密的親人,更無法心安理得的朝齊家索取,住的久了心裏就彆扭。

林正想着他自小顛沛流離,與齊家雖相認了,可實際上沒相處多長時間,生疏再多難免。哪怕齊家對他再好,恐怕也有種「寄人籬下」之感。

「要不、咱們租個宅子?」林正試探著提議,雖也知道八成不可能。

「再說吧。」喬墨玩笑道:「你多努力,早點兒結束戰事,早點回來,我們回家去。這邊再好也不如家裏自在。」

「嗯。」

相聚的時間總是短暫,幾天後林正便與趙朗等人一起離京去了晉城。

某一日齊韞休沐,與他言談中提及林正,還寬慰說等林正回來官階必定能再升一級。喬墨卻是想了又想,透露自己和林正的意思,齊韞聽了倒沒太意外,只說會想想辦法。

在齊韞看來,林正是不適合做官的,若是打仗時還好說,若沒了戰事,官位怕是一輩子都無法挪動。再者本朝重文輕武,文武相交也是大忌,他們齊家算是文首,未免上位者猜忌,也不能讓林正的官位超過五品。

只是林正確實不容易,又是自家外甥的夫婿,他這個做舅舅哪能冷眼旁觀呢。

或許,還是能從中有所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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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喬入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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