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終結

126終結

張喆又陪着林紫蘇說了會兒話,把他知道的都說了個清楚,見她安心地露出疲憊之色,這才讓她喝了葯休息。

「你且放心,我就留在你家外院之中,若是有什麼事情,你家丫鬟自不必再跑了半個城去尋我。」他說着起身端過了葯碗,「好好休息吧,外面一應事情都與我們這些大夫無關。」

林紫蘇笑着點頭,目送他出去這才重新鑽進了被窩裏面,玉堯幫着她整了整被角,一雙眼睛下面的烏青格外的明顯。林紫蘇看她這樣強打着精神,就笑着道:「你去休息吧,我吃了葯怕也只是睡着,不會有什麼吩咐的。」

「那怎麼行,姑娘若是出了汗,又或者是口渴了該如何是好?」玉堯搖頭,「姑娘放心睡吧,我也在一旁榻上眯著,留在姑娘身邊我才放心。」玉葉畢竟差不多算是繞着立安城跑了一圈,累得夠嗆,玉枝又還小,正是長身體的身體,她自然是不放心。

林紫蘇見她堅持,想了想點頭,心中暗道平日裏面無事也就算了,如今病了才發覺身邊的人還是少了些。這宅子中的丫鬟也看了許久了,等著好了還要再提上來幾個才行。也免得身邊只有她們三人,如今都一個個強撐著。

這一覺再醒來,已經是午飯的點兒了。林紫蘇睜開眼,只覺得渾身舒爽,身上的裏衣竟然又換了一套。她不覺有些無奈,果然是病了,竟然連着被人換了衣服都不知道。

再扭頭一眼,守着她的人已經變成了玉枝。玉枝聽到動靜立刻看了過去,見林紫蘇醒了立刻露出笑容過去問道:「姑娘可要喝水?姑娘餓不餓?姑娘可好受了些?」

林紫蘇示意她扶著起身,喝了兩口水潤喉這才道:「倒是覺得有些餓了,你玉堯姐姐休息去了?」

「玉堯姐姐休息了,休息前還吩咐人不要驚了玉葉姐姐,說等午飯的時候再叫她起來喝一碗豬腳湯,還讓人給她鹵了雞爪子,說是以形補形。」玉枝哄林紫蘇開心,故意往有趣的方向說,「就連張大夫都說這是個好主意呢,還說讓玉葉姐姐的豬腳湯和雞爪子給他勻出來一份,他也跑了不少的路。一個大男人家,跟女孩子搶吃食,我還是頭回見呢。」

林紫蘇笑了笑,這會兒頭也不暈了,就讓玉枝給她穿了衣服,頭髮簡單得綰在一旁垂下,洗漱一番就出去了。

玉枝原還不願意她出去,她只得說出去透透氣也好,屋裏悶得慌,又都是藥味,正好開窗透透氣。玉枝這才作罷,扶着她去了一旁偏廳,這才道:「姑娘,廚房那邊午飯大約已經好了,我讓傳飯?」

說着就聽到外面匆匆腳步聲,還有丫鬟的通傳聲。

是蕭祁過來了。

林紫蘇連忙道:「請蕭將軍進來吧。」

外面腳步聲一頓,然後又登登響起,下一刻蕭祁就沖了進來,看着林紫蘇坐在偏廳一角,手中捧著一個冒着熱氣的茶杯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道:「你醒了?」

林紫蘇笑着示意他坐下喝茶,這才好奇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病了的?」

「你家丫鬟天還沒亮就滿城的亂跑,也是運氣好遇上了我手下一批城衛,給了她夜行的令牌。」蕭祁沉聲道:「他們看守四處自然是等到換班之後才過來同我說了,等我這邊得空出宮就到了這個時候了。」他說着仔仔細細盯着林紫蘇的臉掃了幾遍,「你如今可好些了?」

「不過是緊繃着這麼些時日,一旦放鬆下來,這才外病入侵,病倒了的。本就不嚴重,只需發了汗就好了。」林紫蘇笑着道:「也是丫鬟害怕,這才……」

蕭祁打斷了她的話,只緊緊盯着林紫蘇。想起當時那城衛傳話時說林紫蘇病得昏迷不醒,丫鬟跑了半個城去尋大夫,他當時就冒出了一身的冷汗,幾乎要從馬背上跌落下去。

還好那時咬住了舌尖穩住心神。那一日別後,他就一直和錢鐸輪流守着宮城,並未再見林紫蘇一面。然而想想也不過幾日的功夫,她當時臉色還好,應當只是沒有休息好。

再者,丫鬟已經去請了大夫,有了令牌通行無誤,應當不會有事。

饒是這樣,他一上午也是心神不寧,好不容易熬到了輪班換休的功夫,也懶得再去祭奠的宮門口裝樣子,與錢鐸說了一聲就匆匆出宮跑到了林宅。

如今見林紫蘇臉色雖然還有些發白暗黃,人卻精神著,這才放下了半顆心,見她又要說自己沒事,自然是心生不滿了。

「你沒事,沒事會是如今這般情形嗎?平日裏面說起旁人,倒是一口一個保養,一口一個注意,怎麼放在你自己的身上就這般不經心呢?」蕭祁難得這般長篇大論,林紫蘇只認真聽着,不是笑着點頭乖乖認錯,倒是讓蕭祁沒了脾氣,半響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鬆散的頭髮,無奈道:「你也當照顧好自己才是啊。」

林紫蘇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竟然腦袋頂着他的手心,下意識就蹭了蹭,等覺得蕭祁手都僵硬在了半空中,這才忍不住噗嗤一笑,又蹭了下,這才拉着蕭祁的手臂在懷中低聲道:「我知道錯了,以後定然會照顧好自己,看顧好蕭大人的未婚妻的。」

她難得有這般聽話乖巧的時候,倒是唬得蕭祁一愣一愣的,不一會兒臉就漲紅了起來。

林紫蘇一開始還沒察覺這點,只覺得被蕭祁這般一訓斥,簡直就是神清氣爽,還暗暗懷疑自己什麼時候成了個抖M,這會兒看到蕭祁臉紅,懷中抱着的手臂又漸漸僵硬起來,這才察覺兩人這般姿態似乎太過於親密了些。

然而,別看林紫蘇平日裏面在外人面前循規蹈矩的,對於她來說,這才哪裏到哪裏。她與蕭祁縱然不算是正是的未婚夫妻,怎麼說也是相交了許久的戀人吧,如今不過抱個手臂就要面紅耳赤,那若是她……

林紫蘇平日裏面也算是謹慎,然而如今畢竟還是病著,有些理智也就不復存在了。此時想到了就毫不遲疑付諸於行動了。

她摟着蕭祁的胳膊,看過去輕聲叫了一聲:「蕭祁?」

蕭祁不疑有他,應聲扭頭,林紫蘇直接停止了身子直接就迎了上去。

兩人四目相對,柔軟了唇貼合在一處。

溫熱的唇,急促不安的鼻息,還有越來越快的心跳,林紫蘇看着蕭祁這般模樣,不由心中好笑略微後退時忍不住又惡作劇了一把,探出舌尖在蕭祁的唇上輕輕一舔。

「啊——!」

兩人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聽到一旁有人驚叫了一聲,同時扭頭過去就見張喆抬手拿袖子擋着臉,口稱:「我什麼都沒看到。」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模樣,惹得林紫蘇掩唇無聲地笑了片刻,等蕭祁回過神又是懊惱又是羞惱,還帶着那麼一點點的回味,和氣惱。

這張喆,來得真不是時候!

張喆等了半天,不見兩人有什麼動靜,這才小心翼翼放下袖子,見林紫蘇面色略微紅潤了些,無論如何都比不過蕭祁紅光滿面,這下心中更是有些忐忑了。他勉強笑了下,解釋道:「玉枝姑娘說林姑娘醒了,我來給林姑娘把把脈。」

林紫蘇道謝,略微與蕭祁坐開了點伸手讓張喆把脈,等確認無礙,只需再合上兩副湯藥之後,張喆這才鬆了一口氣,避開蕭祁一直盯着他的目光,低聲道:「林姑娘平日裏面頗為注意身子,這病看着兇猛,實則發出來才好。想來再過兩日也就看不出什麼了。只是這兩日還是多吃些清單的,果蔬之類的東西,不要吃的太過於油膩了。」

他交代了這麼兩句話,然後就起身拱手,說家中還有事情沒有處理,逃一般的離開了。

等出了林宅的大門,張喆這才略微挺了挺脊背,然後又頹然垮下去,半響才嘆息一聲回頭看了一眼抬腳安步當車走回去。

原本就知道的事情,如今看了個分明,又何來的悵然若失呢?只不過,他的背影怎麼看都還是有點蕭索的意味在裏面。

「你……」等人走了,蕭祁這才看向林紫蘇,想起剛剛那一吻,不由吞了口口水,臉色又紅了些。林紫蘇見他這般,不由輕笑出聲,道:「蕭將軍戰場上殺敵無數,怎麼此時偏偏口吃了呢?難不成陣前也是這般,這才惱羞成怒,一殺千里?」

她自然是說笑的,然而蕭祁卻顧不上她的調笑,一張臉時而紅些,時而緩和些,半響才一把拉住的林紫蘇的手,認真看過去。

林紫蘇止住了笑意,不由抬頭看向蕭祁。

蕭祁呼吸略微急促了些,低頭如閃電一般飛快地在林紫蘇的唇上輕啄了一下,然後道:「我定然不會負你,此生此世,斷然不會讓你受半分的委屈。」

林紫蘇愣住,沒有想到蕭祁竟然會說出這般的話。

「……我此生絕只你一人,絕不會三心二意,讓你傷心。」蕭祁說着鏗鏘有力的聲音緩了下來,輕輕握著林紫蘇的手,低聲道:「我不會做那裝聾作啞的傻子,認為妻子真與妾室能夠情同姐妹。這般想法不過是那些男人自欺欺人罷了,自以為享有齊人之福,實際上毀的卻是自己的緣分。」

如靖王,難道真不知道他的所作所為讓林紫蘇不齒嗎?他知道,然而他更覺得既然他已經準備把最好的留給林紫蘇了,那林紫蘇就應該感恩戴德。

蕭祁看得比靖王通透,一則是他從小受父母耳濡目染,知道情投意合的夫妻是何等模樣。二則,他了解林紫蘇,知道她的性子。更何況,若真的愛一個人,又怎麼會假裝不知道她傷心呢?

只為了所愛的人這一個理由,剋制自己的慾望簡直就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了。

林紫蘇默然,對於這樁婚事之中最後那一絲不安也消散了。許久,她才微笑着抬頭,低聲道:「這樣的事情,可不是說說就好了,我還是要看你日後怎麼做才會信的。嗯,也不長,就觀察個一輩子好了。」

蕭祁大笑,忍不住把她用力摟入了懷中,悶聲道:「就一輩子!這輩子你覺得好了,咱們再定下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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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的時間,對於安於林宅的林紫蘇來說轉眼即過。當然了,這五天,可能對有些人來說就是度日如年,至於能不能熬過去都是一回事。熬不過去的人,只能埋身黃土。熬過去的人,從此也不見得就是平步青雲。

不管這五天裏面究竟發生了多少事兒,填進去的多少人命,五天後,靖王正式登基。

這一天舉國同慶,林紫蘇在林宅中還意外發現了當年不知道是不是林父藏在桂花樹下的幾罈子酒,讓黎志看了無礙之後就大大方方分了兩罈子下去。餘下三壇,一壇她慢慢喝,一壇給蕭祁,另外一壇則準備到時候帶回去給蘇氏當做是紀念。

畢竟皇上剛過頭七,也不好大肆慶祝,皇上登基處里了這幾天耽擱的朝政,給一些旨意上蓋了印章,又拿下了幾家人,這一天也就過去了。

很快出了正月,二月上旬快結束的時候,幾位藩王姍姍來遲,先是在皇上……不,是先皇的棺材前狠狠哭了一場,轉頭抹掉眼淚就開始逼問靖王登基的各項事宜了。

這事兒,有先皇遺詔嗎?有父皇遺詔嗎?沒有,那豈不是篡權?

然後,早有準備的靖王面對諸位皇兄的步步緊逼,竟然只聽不說,待到幾個人得意忘形的時候,先皇遺孀張皇後手捧先皇遺詔出來,上面清清楚楚地寫着他久病不起,又因為睿王之事內心歉疚,特傳位給靖王。

裏面還含糊不清的承認了當初父皇死前確實是想要傳位給靖王的。

裏面字跡略微顫抖,行筆之間虛浮而斷斷續續,然而尋人仔細辨認之後確實是先皇的筆跡,更有朝中幾位大臣作證。更為重要的是,在這段時間裏面,禁衛軍已經有數百人封住了宮殿,三萬禁軍更是連整個京城都防守完畢,只等一聲領下就絞殺幾位藩王所帶來的兵卒。

這幾位番外也是日夜兼程,然而他們得信兒本就晚,為了趕路每個人帶的兵卒也不過萬,加上各為其主,縱然比這三萬禁軍人數要多些,卻也不敢保證他們聯合起來就一定會勝。

更何況,這京中還有種種世家、權貴的私兵呢。

只看一言不合,那些武將都一副要殺人的樣子,這是擺明了急着建立軍功呢。幾位藩王能夠安安穩穩活到現在,自然不是那種野心勃勃到連性命都不要了的人。見事不可為,立刻就改換了言辭,開始表忠心了。

等林紫蘇知道這些事情,已經是三月底了,心慌登基一月有餘,如今各地安穩,又降下了聖諭,今年加開一次恩科。另外為先皇守孝一年之內不會採選秀女入宮。加上恩赦了些罪名不大的囚犯,如今倒是一改正月里平靜下面壓抑著的暗流涌動,又或者是二月份的劍拔弩張之勢。

三月里陽光正好,躲在樹蔭之下點點星星的日光如同碎金一般散落下來,讓人暖洋洋地懶得動,卻不會如同夏日一般酷熱,又或者如同冬日一般陰冷。

林紫蘇給蕭祁續了茶,道:「那你那時候受了那麼重的傷,又是為何?」

「自然是為了保護皇上了。」蕭祁扯著唇角笑了下,直到如今他臉色還發白,失血過多的樣子。他喝了一口茶,這才笑着道:「別這樣,只憑着姨母把他給壓制下去,他是不會甘心的。如今我為了他擋了這麼一刀,這輩子他都欠我這麼一份人情。」

林紫蘇嘆息了一聲,自然只道蕭祁說的都是事實。只是想到當初自己被人帶到皇宮的時候,看着滿身鮮血的蕭祁時那一瞬間的感覺,都恨不得再踢面前的人兩腳。

「我也不是故意的。」蕭祁自然是看出了林紫蘇神色的意思,扮作無辜的樣子沖着她笑,「實際上,那個時候情況危急,哪裏容得了我想那麼多。」他伸手過去,林紫蘇握了握他的手,低聲道:「再不可魯莽行事了,你當知道當初我出了宮門就見蕭夫人站在夜色中,整張臉都蒼白得不見一點血色,比你看着還是嚇人。後來我才知道,她竟然在那裏等了半夜,一直等到我出來。」

蕭祁沉默了片刻,才道:「是我魯莽了。」不過片刻之後,他又笑着道:「幾位藩王如今都已經回藩地了,再過些時日,等京城穩定之後……」

「我們就可回蘄州了嗎?」林紫蘇猛然抬頭,充滿希望地看了過去。

蕭祁點了點頭,道:「不過,再快怕是也要到五月份了。」京城這邊穩住了,皇上就該擔心邊境是不是安穩了。他略微遲疑了一下才道:「我怕是要去邊城駐守個大半年了。」

「邊城與蘄州本就挨得近,何況只有半年。」林紫蘇略微想了想,「再者,應當是有人與你換防才是吧?」

蕭祁笑了笑,看向林紫蘇的眼神中帶着一絲讚賞。

「果然是瞞不過你。」

「新君登基,總歸是要安排一些人手的。更何況,之前邊城的貪瀆之案落馬的可不是一兩個官員。不管是就地提升,還是另外派人過去,總歸邊城如今是重中之重。琉國雖然已經遞交了國書,只怕也還是虎視眈眈呢。那位三皇子,怕也不被琉國皇帝放在心上才是。」

「放在心上就不會送過來了。」蕭祁笑了笑,「只是,既然要回蘄州,你可想好了這立安城中的林宅該如何安排?」

「這個倒是早已經想好了,玉堯如今越發的能幹了,宅子中大小事務都由她來處置,我大多是不管的。」林紫蘇笑了笑,把自己的安排說了出來,「我想着讓她留下來,到時候再安排她老子娘一同過來立安城這邊看家護院,至於她的兄弟姐妹,就留在蘄州那邊。我聽她提過,她下面還有兩個妹妹,如今大約正是跟玉枝相仿的年齡,我身邊也缺人,正好提了上來。」

至於這宅子中的人,除了從蕭祁那邊一借不還的黎志幾個護衛之外,林紫蘇決定都留下來,還是只帶玉葉和玉枝兩人回去。

蕭祁聽着她絮絮叨叨說起安排的各項事情,語調輕鬆自在,透著股發自內心的愉悅,不由閉上眼睛,只當聞不到那邊玉堯端來的一碗湯藥的藥味,只覺得盛世太平,歲月靜好。

#

五月中,立安城外。

「這一路也不必着急只慢慢走就是了,可別累著了紫蘇。」蕭夫人殷殷交代,看了一眼一旁的林紫蘇,又笑着道:「你也別盡著阿祁的性子,一味的只知道趕路,委屈了自己。累了就說,乏了也要開口,想休息就休息。若不是怕你們再晚一個月出行太熱的話,我真想再多留你們一些時日。如今走的早,一路自然要緩行才是。」

蕭祁和林紫蘇都笑着應了,一旁蕭侯爺認真交代了幾句,又看向林紫蘇點頭道:「一路小心。」

林紫蘇行禮道謝,蕭夫人又是讓人拿了點心、食盒,又是準備了消暑驅蚊的藥包,一應瑣碎的東西都讓人送了過去,這才抹淚目送這兩人一個上馬車,一個翻身上馬。

等到人漸行漸遠,一旁的蕭侯爺這才心疼地親自給自家夫人擦淚,低聲道:「你個傻的,若真是捨不得,等過了年就去蘄州,到時候也該正是提親了。」

蕭夫人聞言露出喜色,略微一盤算,笑着道:「若是按照二十七個月的孝,再過兩個月我就去蘄州,年前就能把婚事給定下來,等到明年紫蘇出了孝,咱們就辦婚事!」

「兩個月後,正是天氣炎熱,你如何能出門……」

「我也慢慢走就是了……哎,早知道我就跟着兒子過去了,也正好可以跟未來的親家母好好說說話……」

「……」

#

馬車緩行,林紫蘇在車內好奇,蕭祁這般屏退了眾人,獨自駕車到底是要帶她去何處?

只是,她一路問了幾次,蕭祁都只讓她耐心等待。如今她越發好奇,正想着偷看一眼這安靜的巷子究竟有何不同,馬車就停了下來。

車門打開,蕭祁在外對她伸手,笑着道:「下來吧。」

林紫蘇搭着他的手下車,左右看了一遍,略微皺眉,「此處……」她原先還有些迷茫,然而仔細看了許久猛然瞪大了眼睛,「此處是你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不過是個普通的巷子,若不是她看到了路邊牆角處一塊眼熟的石頭,根本就想不起這裏是什麼地方了。

蕭祁笑了笑,道:「是你第一次見我,卻不是我第一次見你。」他和林紫蘇走過去,停在那石頭一旁,笑着道:「也是在此處,我第一次見識到,看似嬌弱的林姑娘是如何的英武,只一雙手就把朱闕的骨頭給拆了大半。」

林紫蘇掩唇偷笑,朱闕父子當時投靠睿王,事後爆出來睿王毒殺太子,毒害先皇,他們父子不止沒有好下場,甚至死後還牽連了江西朱家滿門,如今朱家敗落,倒是讓人感慨。

「……我一路偷偷護送,原本不想現身。誰知道,林家大姑娘自從病了一場之後,竟然性情漸漸變了,倒是讓我好奇。原本我還在想,靖王野心勃勃,如何會喜歡一個柔弱的小姑娘,卻沒有想到你醒來之後利索得收拾了你三嬸不說,面對歹徒還冷靜自如。」

如今靖王再不是兩個人之間的芥蒂,蕭祁提起來也神色自如,林紫蘇聽得掩唇直笑,許久才突然抬頭問道:「你是自那時起就對我動了心思?」

蕭祁點頭承認,她想了想又想,「可是之前對我卻只是受兄弟所託,不得不照應?實則,有些看不上我?」

這話說得就有些詭異了,蕭祁生怕說了實話林紫蘇心中不悅,然而若是說了假話,又怕林紫蘇看出更是不悅。

他遲疑了許久,然後才道:「我自幼跟着父親習武,聽人講母親當年跟着父親在邊城的事迹,自然更喜歡爽利大方的姑娘些……」

林紫蘇雙眼彎彎,透著笑意,看了蕭祁許久,知道他咬牙道:「我確實是在此處與你見面,才動了心思的!」

算你有眼光!

林紫蘇抿唇笑了笑,轉身就朝着馬車走去,身後蕭祁愣了一下,看着她輕快的腳步,不知道她究竟是生氣了,還是生氣了。遲疑了片刻,這才追了上去,「你彆氣啊,我這不是……我這不是以前對你有誤解嗎?」

「林姑娘……紫蘇,你……難不成我說了假話你才開心?我實在是從這裏遇見你才漸漸喜歡的,你別一個人生悶氣,實在不高興,你捶我兩下就是了。」

馬車中,林紫蘇猛然推開門看了蕭祁一眼,「我才不捶,你身上硬得跟石頭一樣,捶了也是我手疼!」說着忍不住笑出了聲,整個人都彎了下去。

蕭祁見她這般,半響也跟着露出了笑容,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見四下無人湊上去輕輕親了下她的腦袋,低聲道:「你可知道,當時我看着你卸朱闕骨頭,心中就想,這姑娘可真是爽利得太爽利了,一言不發就拆骨頭,若是我娶了她定然老老實實不敢貪花偷腥……」

而如今,有妻如此,縱然給他全天下的美人,他也捨不得放手才是。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煮,泡出一壺一生一世一雙人,與卿共飲,直到白首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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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醫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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