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聖紀日

二十九聖紀日

一一輛印着「福海監獄」字樣的小型運貨卡車停在路,曲目干黃的漢子坐在店中的椅子上,嘴裏叨著煙,手裏捧著茶杯。正在斥責著面前的一位大胖子。

「我說老鐵,你現在可越來越刁了啊!送的菜一次比一次爛,土豆全他媽長了芽。青菜儘是黃葉子,魚都臭得沒法聞一擱冰櫃里流的全是臭水,監獄長上次把我一頓好罵!你倒是說說看,嗯?這他娘的乍回事?」

老闆是名維族大漢。油拉拉的袍子又肥又大。滾圓的腦袋上戴着頂小巧的方帽,一張胖臉上兩隻眼睛擠巴擠巴,陪着笑道:「胡公安,不是菜不好,實在是今年菜價漲得太凶了啊!下了兩場雹子,什麼都漲了,跟你們送菜,我可一分錢都沒賺,還全貼上油費

胡公安喝了口茶,「呸呸」吐出一嘴茶葉沫子。罵道:「少他娘的跟我哭窮,菜價再漲,也跟你沒關係!蘭說監獄里的犯人吃的是豬食,可現如今他們吃得東西。連豬都不肯吃你還敢腆著臉說菜漲價了?那嫩汪汪的黃瓜、綠油油的冬瓜,還有排骨、羊肉、老母雞,這些東西跟你有關係么,我呸!」

胖老闆臉皮極厚,被胡公安連罵帶損,竟然沒有一絲不快。小眼睛滴溜溜轉了幾圈,從袍子裏摸出一小沓鈔票,悄悄塞了過去。謅笑道:「托主的福,今年雖然我沒賺什麼,可總算交了胡公安你這樣的朋友。我們維族人最看重朋友。你照顧我,我鐵木爾心裏有數。胡公安,你放心吧,這次我準備了不少好菜,明天一大早就給你送過去。」他又摸出一包香煙。也沒拆封,直接就塞給了胡公安。湊近低聲道:「胡公安,我還孝敬你兩隻宰好的肥雞,兩隻羊腿,你看什麼時候」

胡公安板著的臉慢慢由陰轉晴,站起身滿意地點點頭。「老鐵,這次我就給你擔下了。明天一早你過去先到我家,然後我們一起去監獄吧!」

「唉,鐵木爾連連點頭,弓著腰將他送到店外。

胡公安一腳踏出店門,突然又轉回又,笑罵道:「娘的。跟你這狗頭扯了半天,差點忘了正事。」他從兜里掏出張單子遞過去。道:」喏,這是監獄長要的東西。你今天買齊,明天一起送過來。費用月底結。可千萬別誤了事!」

鐵木爾接過單子掃了幾眼,見上面不過是羊肉、鐐、水果等傳統新疆食品,並不如何高檔。不過有點意外的是居然還有一今生日蛋糕。他將單子收入懷中,伸出大享用力地拍了拍胸口。大聲道:「放心吧,胡公安,我現在就去準備,保准明天誤不了你的事!」

「嗯,這就好。」胡公安滿意地點點頭,上了小貨車,打着火,隨意揮了揮手,慢慢駛離。

鐵木爾回到店內,坐在胡公安剛剛坐過的椅子上,重新掏出單子,仔細看了起來。臉上已經一片陰鷙,原先的浮滑表情早已消失不見。

第二天清早,不到六點,一張小貨車悄悄駛進福海監獄職工宿舍區,鐵木爾和一名夥計抬着兩筐菜悄悄來到一幢樓下,摁響了門鈴。

「誰呀?」

「是我,鐵木每。送菜過來

過了幾分鐘,一個打着哈欠的女人開了門,眨了眨眼,看清鐵木爾的相貌,正要說話,那名夥計已經貼身過來,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女人嚇得魂飛魄散。正要拚命掙扎時。一把鋒利的撐子從她腰間捅廣」

幾分鐘后,鐵木爾和胡公安面色如常地抬着菜筐回到車內,小貨車鳴了鳴喇叭,緩緩調頭,轉向監獄方向。

刃刀年鑰左日,星期六。伊斯蘭曆3月口日。

「有人要劫獄?」任先志拿着一張薄薄的傳真。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然後他的眉頭緊緊擰了起來,伸手拿起電話聽筒。

「喂,叫謝木謝爾接電話。」

怔所,謝木謝爾今天一早已走了。」

「走了?」任先志心裏猛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兆,「不是下午才走嗎?」

接電話的小警察明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謹慎地道:」任所,謝木謝爾副所是五點動身的。他帶了8個人。還有市武警中隊的,銘武警,押了,衛個人走的他有您的命令」

任先志掛了電話,大手緊緊捏著下巴,在想這是一件偶蔡事件,還是一個陰謀。

調監獄的犯人去青松里挖渠,這件事他知道,並且也同意了。接理說早走半天也沒什麼大不了,但是現在7比辦公室發來預警電報,並且嚴令加強警衛,密切關注重要人犯,尤其是東突分子這時候他就不能不多想了。

任先志撥打謝木謝爾手機,毫無意外的,對方關機了。他匆匆站了起來,打開槍櫃,從裏面取出手槍,又把武裝帶扣在身上,順手拎起一把微沖,胡亂拿了幾個彈匣,然後戴上防彈頭盔。這才出了門。

值班警察還是第一次看見監獄長全副武裝的樣子,他有點不知所措地迎了上去。

「情況怎麼樣?」任先志一邊問,一邊開始視察整個監區。

講情況穩定,沒有出任何意外。小警察將槍肩在背後。跟在任先志身後小聲回答。

「嗯」任先志先是在重刑犯區轉了一圈。然後又漫不經心地檢查了幾個東突分子的監舍。在這一路上,發覺氣氛不大對頭的幾名中層幹部已經默契地追了上去。形成了一個小團隊。

走到最後一進獨門獨院,見阿乃慶吐魯爾剛剛起來,正盤腿坐在席上。等著開飯。

檢查結束后,任先志心裏稍安,回過身看了身邊的人幾眼,見剛剛上班趕來的指導員匆匆跑了過來,招招手示意他靠近。

那人穿着一身嶄新的西裝,袖口上顯眼的「朽衫」標誌還沒剪,約莫五十齣頭,頭髮布烏黑髮亮,體形稍胖,慈眉善目不像個警察,倒像個街道辦工作人員。

一見他喘著氣擠進來,就有人笑了。

「韓指,你今兒是嫁女兒還是自個。娶媳婦呢,打扮得這麼漂亮」

惋是,韓頭兒,你頭髮好黑哦,莫非吃了人蔘術個世老還童了?」

嶸的,染的。」韓愛國也不生氣,笑眯眯地回答。

「都少廢話了。老韓來了。現在開會。」任先志臉一沉,立即就沒人敢吭聲了。

監區由地方武警部隊駐守,原來近的人,現在被帶走了占人,而福海監獄總共只有不到刃人,除了近,銘行政工作人員和副所長謝木謝爾帶走的8個人,有戰鬥力不過只有舊來人。

這刃多人要看守近助名犯人。壓力一下子就大了起來。

任先志召開了一個簡短的現場辦公會,他先是介紹了情況和引6辦公室的傳真件內容,然後下令。

「立即將所有休息的警察和工作人員全部召回,現在我們成立兩個小組,第一小組我任組長,第二小組請韓愛國指導員任組長,所有人立即到槍械室領取武器彈藥

三言兩語交待完任務,一群人腳步匆匆領命而去。任先志握著沉甸甸的微沖,伸頭又往天井裏看了眼,登時就楞住了。

阿乃慶吐魯爾一絲不掛在站在院子中,閉着眼睛喃喃自語,阿爾法站在他身後,將一桶還冒着寒氣的水往他腦袋上淋。

「的一聲,阿乃慶吐魯爾瘦小的身子瑟縮了一下。卻勇敢地挺起了胸膛,更加大聲誦讀起來。

「一切讚頌,全歸真主,金世界的主。至仁至慈的主,我們只崇拜你,只求你估助,求你引導我們上正路,你所佑助者的路,不是受譴怒者的路,也不是迷誤者的路」

隔壁幾個監舍司時傳來了誦讀聲。任先志在游廊上左右探看,只見每間監舍都有犯人隨着阿乃慶吐魯爾的領讀大聲誦讀著經文。

那些窮凶極惡的犯人,此刻竟然就象一隻只綿羊,安靜地跑在地上,垂著光溜溜的腦袋,一臉虔誠之色,口中念念有辭。

任先志調到福海監獄時間不長,對伊斯蘭教也不甚了解,他目瞪口呆地望着這一切,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這怎麼回事?」

一直未走的指導員韓愛國道:「今天是他們的三大節日之一,聖紀節!」

「聖億節?」

韓愛國點點頭,將他拉下樓,解釋道:「聖紀日是伊斯蘭教穆罕默德聖人的生辰和忌日。都在伊斯蘭曆3月口日。今年換算成公曆就是今天,他們要齋戒、沐浴,誦讀經文,以表示對聖人的懷余」

「齋戒?」

「一般來說,他們會從聖紀日開始齋戒三天。每年到這時候,我們都會勸他們進餐,不過效果不佳。對於民族宗教,我們一直很謹慎。不能,也不敢有一絲強迫,多半還是尊重他們的民族和宗教習慣,不過我們會加派醫護人員。在第二天開始嚴密觀注犯人中的伊斯蘭教徒身體健康」

任先志面色轉冷。他嚴厲地道:「這事我怎麼不知道。你為什麼不向我彙報?」

「我彙報過了啊!」韓愛國訝然道:「我跟醫務室的人打過招呼,還給縣醫院打了電話,還有,我跟謝木謝爾副所也口頭彙報過這事他比我還懂,當時你調休,他說等你一上班就向你彙報的。所以我」

事情已經越來越詭異了,任先志果斷地擺了擺手。騰騰騰衝進辦公室。網要打電話,就湧進一屋子人。

怔所,槍械室沒人,何幹事找不着!」

砸開!」任先志大吼起來,「出了事我負責,老韓去登記發槍!」

韓愛國匆匆出了門,任先志把微沖放在桌上,摘下頭盔。這時才發現已經滿頭大汗。

他閉上眼,深呼吸了幾次。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

接了電話沒一會兒,韓愛國匆匆走了進來,「任所。槍庫里沒槍了!」

「什麼?」任先志一怔,頭上的冷汗「師」的就下來了。

「原先存的四把六四式手槍和兩把微沖、四把九五式半自動步槍全部不見,彈藥也全部取走了…」

任先志揉了揉臉,緊咬着牙關道:「我們現在有多少武器?」

「剛剛統計了一下,在崗的刀名武警中有6人有半自動步槍,不過每人只有一個彈匣。昨天值班的四人。每人有一把手槍,一個滿彈匣。另外。我還有一把手槍。三個彈匣。」

「防彈衣和頭盔呢?」

都在,已經發下去了,不過只能裝備一半。此外,電警棍、匕首、手銷、警繩,也分配出去了。」

任先志很滿意韓愛國考慮周到,他把微沖推了出去,然後又從兜里掏出幾個彈夾,「這些分給一線武警用。你現在去做個戰前動員,我打幾個電話再去找你。」

韓愛國也不客氣,拎起微沖,收起彈夾正要出門,任先志突然叫住了他。

「還有什麼事?」

任先志妾上前,打量著這個比自己大將近二十歲的老警察,默默地摘下頭盔扣在他腦袋,然後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韓,今天要不出事,我親自去給嫂子陪罪!」

蛻這些客氣話。」韓愛國咧了咧嘴,笑道:「你哪次去我家,走後就跟遭賊似的我走了,你呀,什麼時候想喝酒就只管去,我那好酒沒有,伊犁大麴管夠。

今天是韓愛國女兒出嫁的日子。但是任先志早上發現情況不對,第一時間就打電話將他召來,韓愛國來的時候穿的嶄新的西裝,甚至土到連袖口的商標都沒剪。這會兒才抽空換上了警服。

本來下午下班,任先志就要領着監獄工作人員去喝喜酒。現在。已經沒功夫考慮這事了」任先志看着韓愛國出了門,面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縣公安局剛剛打來電話,通報說有三個持槍歹徒打死了兩個老百姓,打傷了十六人,然後駕車潛逃,方向是福海監獄。

縣刑警大隊朱振網親自和任先志通了話,並且說立即帶人趕過來,要任先志密切注意。

「裏面有人要造反,外面有人要作亂任先志琢磨了一下,「嘩啦」一聲拉開了槍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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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重生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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