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美呆自己

第3章 美呆自己

皓月當空,衛嫤坐在驛站廂房內,就著月光看向銅鏡中的自己。

即便銅鏡中的面容影影綽綽看不太真切,也不影響她此刻的驚艷。螓首蛾眉,杏眼下一彎卧蠶,鼻子小巧鼻樑高挺,粉色唇瓣內兩排整齊的白牙,加上嫩到幾乎出水的白皙肌膚,這張臉可以稱得上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不上妝、不做造型、不修圖,只是素麵朝天,這張臉絲毫不比穿越前見的那些明星差。胸前傳來一陣麻癢,衛嫤低頭,盯着衣袍包裹下幾乎看不出凸起的花骨朵。這具身體明顯年紀不大,還未發育完全,就被大戶人家主子下手。咒罵一聲禽-獸,看着鏡中美人眉宇間殘存的一絲稚氣,她忍不住暢想,還未完全長開已經這樣明媚動人,再過幾年會怎樣驚心動魄。

賺到了!

心下激動,一個不注意她就坐實了,整具身體重量壓上來,銳痛刺得她一下彈起來。

看着鏡中美人即使呲牙咧嘴,也別有一番美態,衛嫤心中那點對穿越后的不甘徹底散去。

前世她坐擁家族企業,並不缺錢,也捨得花錢打扮自己。買衣服、美容塑身、做造型,她樣樣不落,無奈先天條件有限,再怎麼折騰別人見了也大都誇一句「衛總氣質真不錯」。次數一多,每次被人誇她都牙疼。

現在好了,她有了這樣一張無懈可擊的臉。

對着鏡子笑笑,越看這張臉她越發歡喜,甚至連身上疼痛都輕了不少。

待花痴完,她拿起鏡前荷包。這便是在牙行時那硌人的東西,方才跟着晏家兄弟來驛站時,她將之收在懷裏。一道被小傢伙纏着問東問西,直到這會獨處,她才有機會拿出來。

荷包綉工很精緻,用彩繩抽口,拉開后內分兩層,每層各放張疊起來的紙。衛嫤夾出紙張,這會上面血跡已經半干,小心地展開第一張。

這是一張宣紙,紙張質地白而細,比牙行契書所用紙張好上不少。紙上只兩行字,筆跡有些匆忙。

「紅綾,前塵往事成雲煙,莫念侯府。靜候救援之人,銀兩收好以備不時之需。」

原來原主名叫紅綾,是京城內一座侯府的丫鬟。至於另一張紙,衛嫤打開,果然是一張銀票。待看清上面數字,她不由驚訝,侯府竟然給了原主五百兩!

剛才來驛站的路上,小傢伙買支冰糖葫蘆才花了一文錢。一兩銀子能換十吊錢,一弔錢是一千文,粗略算來,五百兩絕對是一筆很大的數字。

賺大發了,原主不僅顏值高,而且還豪富,放前世妥妥的真·女神。

激動過後衛嫤冷靜下來,她不是沒見過錢,也很了解有錢人的思維。有錢人不會開着飛機滿世界撒鈔票,更不會無緣無故送出這麼一大筆銀兩。現在她終於可以確定,牙婆那番話有不實之處,原主是被陷害了。那原主到底是受了多大委屈,才能讓侯府賠上這麼一大筆銀子?

還有,現在該不該等人來救她?盯着紙條她左右為難,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在敲門。

「誰?」

「是我。」

尚在變聲期少年略微沙啞的嗓音傳來,衛嫤鬆一口氣,收好東西,兩步走到門口。

「這麼晚了,大人……阿衡有何吩咐?」

來驛站的路上,她便知曉了兩兄弟名諱。少年名晏衡,年方十六,乃涼州衛所下一領兵小旗。小傢伙名晏昀,剛滿四歲,是個不折不扣的顏控,個性活潑待她極其親厚。月前西北駐軍大敗瓦剌軍隊,晏衡隨軍進京獻俘,順便帶弟弟一道前來。因家中急召,兄弟倆提前回程。弄明白后本來她想喊少年大人,可小傢伙怎麼都不同意。最後在少年默許下,她便依著小傢伙,喚兩人阿衡、阿昀。

門外一片寂靜,斷斷續續傳來蛐蛐的叫聲。他是不是走了?踟躕片刻,衛嫤拉下門閂。剛敞開門,一股熱氣撲面而來。門檻外,比她高一頭的少年左右提着水桶,一桶冒着熱氣,另一桶是涼水。

「你這是?」

「阿昀放心不下你,纏着我燒點熱水給你送來。」

「勞煩你了,快請進。」

衛嫤側身把門開到最大,看少年跨過門檻,把水桶放屏風后。他身條還帶着少年人的瘦削,胳膊看起來不比她粗多少,但提着兩隻笨重的木桶卻健步如飛,在狹窄的客房內行走自如。她愣神這會,他已經歸置好木盆、屏風,回到門邊解下身上包袱。

「這是阿昀問驛丞夫人要的,你且洗洗。水桶留在那便是,明日……我來收拾。」

最後四個字幾乎低不可聞,說完他像包袱里有錐子扎手般,胡亂塞到她懷裏,頭也不回地鑽進不遠處另一間廂房。

單手拎着包袱,衛嫤摸摸自己的臉。她有那麼可怕?嚇得殺過瓦剌人的晏小旗走路同手同腳。

閂好門她打開包袱,四四方方的褐色麻布包袱中放着一套簇新的玉紅色衣裙,衣裙下面擺着月白色中衣中褲。與麻質衣裙不同,中衣倒是棉質,不過棉布上很多疙瘩,質地稍顯粗糙。

抖開中衣,裏面掉出兩塊鵝黃色的布。撿起來,待弄清那奇形怪狀的東西是什麼后,衛嫤臉紅如血。這……阿昀一個四歲的小豆丁,會開口跟驛丞家女眷去要抹胸?只怕他連抹胸是什麼都不知道。

最初的尷尬過後,她拿起包袱里最後一樣東西。瓷瓶打開,藥味撲面而來。看瓶塞上標籤,這是軍中所用金瘡葯。攥住藥瓶,衛嫤彎起唇角,心中暖洋洋的,好多年沒人這麼關心她了。

一點點脫下身上衣服,織暗花的絲綢外袍,細棉布中衣,精繡的抹胸。即便被血跡沾污,紅綾身上帶這身的衣裳,也比驛丞夫人的要好。單那件暗花絲綢外袍的一個衣襟,拆下來就比驛丞夫人整套衣服值錢。通房丫鬟尚且如此奢侈,侯府主人又會是何等金尊玉貴?

沾濕毛巾擦拭身體,血跡和汗漬從身上剝離,溫熱濕潤的感覺包圍全身。折騰了許久,待水涼下來,從頭髮絲到腳趾頭,她總算把全身上下洗乾淨。更讓她驚喜的是,敷上金瘡葯后,她看似恐怖,實則只是破了點皮肉的傷好了八-九成。

身上舒坦了,連帶着她思緒都明朗起來。侯府勢大,京城絕非久居之處。無論紅綾承受多大冤屈,以她如今身份,尋求報復無異於螳臂當車。最重要一點,她不是原主,沒必要等信中人來尋她,然後頂着紅綾的名諱、模仿紅綾性格活下去。她是衛嫤,有自己的性格、為人準則,她會按自己的方式去生活。

紮好腰帶,未乾的頭髮披散在肩上。打開房門,迎面一大一小兩隻,正背對着她蹲在水井旁。聽到門響,小傢伙朝後歪頭,見到是她,起身像顆小炮彈似的衝過來。

「阿嫤姐姐。」

將打到腰的小傢伙摟在懷中,衛嫤點點他小鼻子:「這麼晚了,阿昀怎麼還沒睡?」

「恩,我跟哥哥把衣服洗好,這樣明天路上才有得換。阿嫤姐姐好像沒帶衣服過來,剛哥哥問驛……」

「阿昀!」

少年略帶羞惱的呵斥聲傳來,衛嫤抿抿嘴,真是個彆扭的孩子。牽着小傢伙走上前,果然木盆里擺滿了兄弟倆的衣服。雖然大多半新不舊,但卻很是齊整,最起碼沒有那種團得不像樣、臭到熏死人的襪子。

擼起衣袖她蹲下來:「阿衡忙活一天,想必累了。阿昀還小,也正是該多睡的年紀。你們先去歇息,這些事我來便好。」

邊說着,伸手她便要往木盆里伸。前世她有空就跟着旅遊團世界各地跑,洗個衣服完全不在話下。可沒等她手碰到,少年就把木盆拖到一旁,冷硬地拒絕。

「不用。」

衛嫤詫異,知道她聽小傢伙嘰嘰喳喳的解釋:「阿嫤姐姐,你人真好,還要幫我和哥哥洗衣服。不過真不用,我們在酒泉郡時,衣服一直都是自己洗。」

「阿昀也自己洗?」他才四歲!

「恩,娘要照看大姐姐和三弟,沒精力照顧我們。小時候是哥哥幫我洗,可去年他去參軍,我就自己洗衣服了。」

去年他才三歲……衛嫤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這又不是她前世,有洗衣機,臟衣服丟進去摁幾下就好。那麼小的孩子手指頭還是軟的,怎麼能幹這種活。

「那阿昀的大姐姐和三弟也要自己洗衣服么?」

小傢伙搖頭:「大姐姐和三弟是娘的孩子,我和哥哥不是,娘要先照顧他們。」

原來是繼母,那也難怪。衛嫤恍然大悟,突然身邊傳來一股危險的氣息。扭頭一看,木盆邊的少年扯着衣服,面沉如水。方才來驛站的路上,提及提前歸家時,他也是這樣的反應。

察覺到她的目光,少年放下衣服。

「你房裏的水涼了,我去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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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錦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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