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見面禮

第一百一十九章 見面禮

舅太太是劉氏娘家弟妹,本姓胡,家裏是做糧油生意的,跟劉家因為生意上的往來熟識的,胡氏的爹娘覺得劉氏的弟弟機靈又圓滑,會做生意會來事,就把胡氏家裏過來,當初陪嫁還很豐厚。

女子嫁人,嫁妝越是豐厚,在婆家越是腰板挺的直,說話也敢大聲。胡氏不管陪嫁豐厚,管家理財也是好手,自從嫁進劉家,後院打理的井井有條,嫁妝鋪子整改了一番,收益一年年漲。劉氏弟弟有時候生意上的事還會問問她,找她商量。可胡氏這般有能耐,在劉氏弟弟跟前,卻依然柔順異常,事事只要劉氏弟弟說出來,她必奉若奉旨,不說二話的。而且劉家的二老生前也是她在床前伺奉湯藥,那時候劉氏弟弟在外行商沒趕回去,她一個人搭理著劉家裏裏外外,還把二老的身後事打理的妥妥帖帖,就連劉氏都敬重她。

這些年劉家的生意越做越好,這裏面也多虧了有江訓這個做官的姐夫的功勞,於是劉家跟江府就更加親密,三不五時的都會有來往,江藜來京城這些天沒見到劉府人來,實在是因為劉府進來回了湖廣老家去了。

一路上江芷都在講著舅舅、舅母多疼愛她,表姐、表哥自小跟她一起長大,對她跟親妹妹一般。

江巍然不甘示弱,說着上回去舅舅家,得了那些好寶貝,兩人你來我往,都不甘示弱,一路吵著進了正房。

胡氏把匣子遞過來。道:「老爺說姐姐自幼愛這些精巧的小玩意,路上看到了,雖不怎麼名貴。勝在精奇,就買了來拿給姐姐賞玩。」

劉氏接過匣子打開,滿滿一匣子的用珠子串成的珠花,有串成動物的,有串成花兒的,手藝不見得多好,不過配色不錯。難得的是有幾個珠子的顏色倒也不是尋常能見到的。

「難為他還記得這些。」劉氏笑着手下了。她自幼愛串珠子玩,小時候最喜歡將串珍珠,後來覺得珍珠串的太單調。就想湊些不同眼色的珠子。那時候家裏並不太富裕,就是做生意的那些出息,也只夠勉強養活一家人,她這個小愛好並不能滿足。後來慢慢的她也就收了心思。不想過了這麼些年。弟弟竟然還記得,倒也不枉她疼愛弟弟這麼多年,事事多有包容。

胡氏見她收了,頓時笑的更開心。來的時候她還抱怨就送這麼幾個珠子太便宜了,拿不出手,老爺卻說,貴重的東西他們送不起姐姐也不會收,就這些東西就挺好的。說不得他們送了東西來,事情更好辦了。她來的時候忐忑。這會兒才算是放下心來,姐弟到底是姐弟。

胡氏左右看了看,屋裏的也都是劉氏的心腹,這事也傳不出去,正要開口,門口傳來一個驚喜的叫聲,很快就有個小肉團撲到自己的懷裏。

「舅母,你都好久沒來看巍然了。」江巍然撲在胡氏的懷裏撒嬌。

江芷慢了他一步進屋,心裏懊惱,走過來行了禮,板着臉訓道:「都多大年紀了還在舅母懷裏撒嬌,羞也不羞?好好的給我站直了行禮。」

江巍然在胡氏懷裏沖她做鬼臉,半點兒不怵她。

被打斷了話,這時候並不好提起。胡氏笑着拉過江芷,上下打量一番,贊道:「一個多月不見,我們阿芷更加漂亮了,也更有姐姐的風範了,規矩學的不錯。」

江芷被誇的紅了臉,低聲道:「舅母就會笑話我。」

這番小姑娘的情態惹的胡氏又是一番大笑,側身從丫鬟手裏拿出一個匣子遞給他們姐弟,道:「這是你們光武表哥、曉君表姐讓我帶給你們的,你們看看可喜歡?」

江芷欣喜的打開,把匣子裏的東西拿出來,高興的道:「謝謝舅母跟表哥表姐,我很喜歡呢。」

匣子裏裝的是一整套粉色頭飾,小姑娘戴着剛剛好。

劉氏眼裏充滿笑意,嘴裏卻還是嗔道:「她小孩子家家的,破費這個幹嘛。」

胡氏倒是不在意,將江芷攬進懷裏,道:「我們芷丫頭這般可人,當然要用心好好妝扮了。再說了,這入了夏,各府的宴會就要多起來了,咱們阿芷出去也不能太素凈不是。」

劉氏想到過些日子的長寧伯府賞花宴,頓時覺得胡氏送的這禮好,簡直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

江巍然見匣子裏裝的是姑娘家的玩意,頓時沒了興緻,忙打開自己的匣子,想看看裏面裝的什麼東西。

「啊?是本書?」江巍然叫道,聲音裏帶着絲絲失落。

劉氏瞪了他一眼,拖長了聲音喊他:「巍然。」

江巍然到底還是懼怕劉氏的,把書裝好,笑着對胡氏道謝。

「弟妹莫怪,他小孩子玩性大,特別是最近江藜跟江春來了,簡直把他帶成小皮猴了,成天只想着玩。」劉氏解釋道。

劉氏回來就聽說江藜來了京城,這個被放在湖廣老家養大的孩子,她自從嫁進劉家,還沒見過一回。以前就曾好奇過,為何江訓跟劉氏在京城,卻獨獨把孩子放在老家。以前還對外說是老人家捨不得孩子,想留在身邊有個伴,可江訓老娘都去了這麼些年了,他們卻從不開口要將孩子接過來,也免不得他們想歪了。

去年嘉賞江藜的聖旨出來了,老爺還一直後悔,當初就應該把那孩子接到身邊來養,不然聖旨不就直接給到江訓了,這樣他的名聲也能打出去,說不得還能趁此機會把官位挪一挪。但一想到如果孩子早接到京城了,說不得又沒這捐糧受嘉獎的事了。到底魚和熊掌不能兼得,人算不如天算。

江訓的陞官來的太突然,去湖廣也去的突然。後來他們一聽說是江藜來了京城才得的聖旨,老爺當即就說:「我這大外甥女,是個福星。旺家哩。」她這回來,就是要來拜會拜會福星的。

「小孩子就得多動動,我就喜歡巍然這樣活潑好動、聰明伶俐的。我家光武小時候不愛說話不愛動,你跟他說十句話,他半晌才回你一句,那時候我多擔心他莫不是傻子,那些年我可是成天憂愁的連飯都吃不下去。要不是這些年他長大了依然不愛說話。倒是沒有其他問題,說不得我頭髮都得愁白了。」胡氏想起那些年日夜不能睡熟的日子,都忍不住掬一把辛酸淚。

劉氏那個時候如何不擔心。弟弟只得了光武這一個嫡親的兒子,要是真是傻子,就是掙了偌大的家業又如何?好在最後才知道是虛驚一場,光武只是喜靜不喜動。腦袋瓜還靈活着呢。最喜讀書了,要不是家裏商賈的身份限制着,說不得也能下場考個童生回來。

外面小丫鬟掀了帘子,江藜、江春進了屋。

胡氏仔細打量著兩人,知曉其中一個是江藜,另一個是江家的族裏的一個小姐,但卻不知道誰是誰。

自江藜進了屋,劉氏臉上的笑就不自覺的收斂了。她扯出一個笑樣,對胡氏介紹道:「這個阿藜。這個是春兒。」說着對兩人道:「快來拜見舅母。」

江藜、江春忙行禮。

胡氏生在商賈之家,小時候也曾在家裏見過爹爹招待客人,察言觀色這些耳濡目染也還是學了些皮毛的,她敏銳的察覺出劉氏態度的變化,心裏暗暗留了心,面上仍然一派笑意盎然,拉着江藜、江春的手道:「真是模樣周正的小姑娘,怪不得你娘、你嬸子要把你們藏起來,生怕人看見呢。」

原以為這般大的姑娘都應該聽得懂這般隱晦的打趣,會紅著臉羞答答的說不出話,誰想江藜、江芷跟沒聽出來她話外的音一般,兩人謙虛的道:「哪裏哪裏,長的一般,頂多算清秀。」

胡氏窒了窒,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

劉氏揉了揉眉,心裏忍不住嘆氣,自江藜來了京城,她一年到頭犯不到兩回的頭疼,竟成了一天犯兩回了。

「好好說話,再這般頑皮,仔細我跟鄭嬤嬤說,好好教導你們規矩。」劉氏訓導。

江藜、江芷忙行禮認錯。

胡氏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褪下手上的兩個鐲子,一人戴了一個,道:「頭一回見面,拿去玩罷。」

見劉氏點了點頭,江藜她們才安心的把鐲子戴上,向胡氏道謝。

鐲子、玉佩一類的見面禮江芷也有很多,她完全不羨慕江藜得了不一樣的禮物,高興的拉了江藜過來,獻寶似的把匣子打開給江藜看。

幾個小的湊在一起談論見面禮,說的熱鬧,這樣的時候,胡氏自不好提起今兒來要說的事,轉而問道鄭嬤嬤是誰。

劉氏道:「老爺說阿藜也到了說親的年紀,就讓我帶她多出席幾次宴會,也好開開眼界,多認識些人。你也知道她自小在鄉下長大,言行舉止都粗俗不堪,就連禮儀規矩都一塌糊塗,李家的姑娘正好快要出嫁,家裏請的教養嬤嬤正好在找下嫁,她就推薦給了我。鄭嬤嬤也是王府里的舊人了,規矩上頭自然都是頂好的,就連各家之前錯綜複雜的關係她都知道,有個這樣的人來教導自然是好的,我就請了鄭嬤嬤過來,她今兒才剛來,你要不要見見。」

胡氏倒是也相見,這不過這會兒天色已經不早了,剛從老家回來,府里的事情還沒收拾利索她就來了江府,心裏還惦記着家裏呢。

「天兒不早了,鄭嬤嬤剛來肯定也得歇歇,下次來了再見吧。」胡氏道,心裏還有個想法,想了想,道:「姐姐,不知道請這鄭嬤嬤,一年要多少銀子?」

劉氏聽她打聽這個,道:「也不多,一年一百五十兩銀子,外加四季衣裳,四時節禮。」

這個價格還真不高,胡氏放下心來。

「你打聽這個為何?」劉氏問道。

胡氏揉了揉帕子,抿嘴笑道:「這不是曉君年紀也一天天大了嘛,她爹從小疼她寵她,寵的都這般大了,規矩還一塌糊塗,以後可怎麼辦才好。我就想着,要是這樣的教養嬤嬤一年花的銀子不多,咱們家也能供得起,就給她也請一個回來,好好教教她規矩。」

劉氏點頭應是,道;「想法是對的,咱們對姑娘家嚴,那都是為她們好,可別現在疼著寵著捨不得吃苦,以後受的苦更大。」

「誰說不是呢。」兩人拉起兒女經來。

最後劉氏道:「我看你這也不用從外面再請教養嬤嬤了,外面不熟識的人,也不知道人品德行如何,知根知底的就不好找。你要是信得過我,就把曉君送過來,跟阿芷她們一起學規矩。曉君自小穩重,又聽話懂事,她來了也能讓這幾個皮猴看看,多點兒壓力。」

胡氏撫掌大笑:「再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了。」兩人就這般商定好了,又說了明兒就讓曉君過來,劉氏今晚跟鄭嬤嬤說說這事,順便每年的銀子也給加一些。

胡氏不放心家裏,連晚飯都沒留就急匆匆的走了。

吃了晚飯,劉氏留了江藜她們,叮囑她們打明兒起,規矩就要立起來,早晚要來正房請安才成,再不許她們睡懶覺了。

江藜、江春自小在鄉下長大,並沒有睡懶覺的習慣,只不過她們自從把院子裏的丫鬟趕走以後,平常大門都是關着的,外面的人看不到裏面的動靜,自然以為她們還在睡懶覺了。

采綠、采音握著燈籠,一前一後的在前面引路,路過小花園的時候,江藜頓了頓腳,指著黑黢黢的一出地方,問道:「當初是不是在那裏發現父親跟李師傅的?」

采綠提了提燈籠,順着她手指的放心看去,遠處一片黑暗,啥也看不清,搖了搖頭道:「我也不曉得,那婆子也沒講清楚。」

出了這樣的事,第一反應都是把事情給捂住,嚴禁下面的人亂傳。劉氏掌家這些年,要壓下這事並不難。下人們之間也只敢躲著談論一兩句,雖說各個傳的有鼻子有眼,但事情的經過畢竟沒有看到的,大多數都是自己揣測的,並不怎麼可信。

一群飛蟲看到有光飛了過來,圍着燈籠一圈圈的飛,試圖找個地方撲進讓它們能浴火焚身,追尋着那一刻的光明。

江藜靜靜的看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園子一角片刻,道:「走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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