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疑是故人

聽見扶蘇這樣回答，梨歌心中想，曾經不知，現在跟了他那麼久，難道還不知道這位公子的智計怎樣。

「屬下不敢，公子智計無雙。」梨歌拱手道。

扶蘇頓了頓，伸手摘下梨歌臉上的面具道：「日後，帶上面具，你是我屬下，摘下面具，我們是…朋友行嗎？」

這句話話讓梨歌心漏跳一拍，許久才反應過來，但仍舊不知道該怎樣去回答。

「哈哈，就按你方才說的辦。」扶蘇笑道。

兩人，換好行裝，一路向前走去，扶蘇的目光總是若有若無的落在梨歌臉上。

「公子在看什麼？」梨歌忍不住問道。

扶蘇別開目光道：「今天才發現，你的眼角長著一顆紅色的痣，像極了我母后。」

梨歌下意識往自己臉上摸去，然而並沒有什麼特別，說實話，自己的臉長成什麼樣子，自己也不甚清楚，對這張臉的記憶停留在來秦宮以前。

沉默之際，前面草叢忽然竄出好幾個身穿鎧甲的人道：「你們不在前面站崗，到這裏幹嘛！」

王賁扶正了腰間的佩刀做了一個手勢：「公子請。」

扶蘇微微點頭，向前走去，身上威懾力渾然天成，一點也不比當這個常年征戰疆場的將軍差上幾分，臉上那道還未復原的疤痕在此刻看上去更添了幾分血性。

梨歌腳步跟上，雖然只有十五歲，但常年習武，身高也超過了扶蘇的肩膀，一身黑色的勁裝，勾勒出少女初長成的曼妙曲線，就此看上去兩人甚是般配。

大軍到達樹林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遠處陽光斂下最後一縷光明。現在藉著微薄的夜色，躲在灌木從中的人，心裏都明白，這片靜謐的林子，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公子可退到谷口等待消息。」王賁拱手對扶蘇道。

扶蘇擺擺手，眼神看着這座林子，閃出點點流光，好似那無底的深洞：「好吧，此處就有勞將軍了，我是讀書人，一個人還是有些不放心，還請將軍分一萬精兵保護於我，這裏恐怕用不着這麼多人」

聽見這番話，王賁眼中剛剛建立的些許尊敬之情蕩然無存：「保護公子是應該的，這裏剩餘的人足矣，當即便指了一個年輕小將帶了一萬人，保護扶蘇。」

小將顯得有些不滿，臉上五官擠成一團，但礙于軍令難為，只得領命。

扶蘇一抹笑意漾開在唇邊，梨歌非常明白扶蘇不會需要這一萬人來保護，她從新看了看那座林子，仍是不得解。但是扶蘇的笑意卻告訴她定會有戲看。

王賁略帶深意的看了看扶蘇，而不帶情緒的語調響起：「眾將士聽令，待林中火勢蔓延，從林子出來的人一個都不要放過。」

扶蘇帶着一萬人，大搖大擺的往谷口而去。

扶蘇走後不久，林中竟然颳起了風，王賁臉上泛起笑意，將小指放在唇邊，尖利的哨聲劃破林中的靜謐。片刻后，林子東面浮起一陣青煙，接着風勢，迅速散在林中，緊接着，東面的林子便籠在一片火勢中。

火勢藉著谷中暮風迅速蔓延，只是並沒有預料中林中有人亂了陣腳，衝出來，除了風聲，和火聲，並沒有聽見其他聲音。

「怎麼回事？」王賁王賁聲音有些慌亂：「快，找幾人去探探。」

只是這次它話還未說完，周邊山上便亮起了火把，足足把這個林子全部包圍。

王賁暗道不妙，這是中了圈套，扶蘇得到的是假消息，還是……？這火勢照亮了整個林子，此時林邊他們無所遁形。

「你們已經被包圍了，速速投降，我軍優待俘虜！」山上傳來聲音。

「投降……投降……」隨即兵士一聲聲應和之聲響徹山谷。

王賁放於刀柄上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他何曾吃過這樣一場敗仗。

「元帥，現在怎麼辦？」身邊將士問道。

「拼了，我向來不識得投降二字。」王賁，眼中閃出一抹堅定。

將士聞得此言，知道元帥已經別無他法，跟隨多年，他們從未見元帥流露出這樣的表情。一齊將腰間的刀拔出，銀色的刀，在火光的映襯下熠熠生輝。

場面霎時被一種悲壯的氣氛籠罩，眼看一場血戰一觸即發。

一時間只能聽見，火舌在林中呼嘯的聲音，王賁從腰間拔出佩刀，指向山間敵軍。正準備發號施令，忽然山間的火把都往一個方向移動，也再沒有聽見叫板的聲音。

這是在幹嘛？難道在撤退？王賁正猶豫着，山間火把，卻以非常快的速度消失在東面……

「注意外圍警戒！」王賁邊下達一道命令，邊在思索，怎麼就這樣撤退了，難道有什麼陰謀，再者那是現在王驥所在的方向，據事先偵查，那邊只有一條小道，如此多的人是如何從那裏通過。

王賁眉頭緊鎖，一雙有神的眼中，被不解疑惑與不解，方才的事情他仍舊心有餘悸，若是硬拼到底有幾分勝算？難道是……他眼中閃出一道光亮，隨後搖搖頭，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報……王驥將軍回來了。」

「趕緊讓他過來！」王賁趕忙道。

話說扶蘇當時帶着一萬人，離開王賁，往谷口而去。

梨歌看見，扶蘇的嘴角總是掛着一縷微笑，只是淡的不細看無法察覺，長睫下隱的那雙眸子，在夜色中顯得深不可測。

「公子，我們要去幹什麼？」看着扶蘇這樣的表情，梨歌忍不住問道。

扶蘇看着東面山巒，略帶惆悵：「去見一位故人。」

梨歌不解，在燕國，故人？梨歌想起多年前，那個在馬車上用箭救了自己的人不正是扶蘇，故人難道是？……

想到這裏，梨歌不敢相信的搖搖頭，太子已經死了怎麼可能。難道扶蘇在燕國還有故人。

看了看身後走着那個一臉不滿的少年將軍，梨歌接着問道：「見故人，何須帶上這麼多人？」

「多年未見，給故人帶分禮物。」扶蘇唇邊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梨歌搖搖頭表示不解。

「嘖…」扶蘇好像忽然想起什麼，定睛看着梨歌：「這位故人，你好像也認識。」

「我？」梨歌不可置信的用指了指自己？

扶蘇點點頭，見到你就明白了。

這回，算是真的吊起梨歌對這位故人的好奇心，自己在燕宮認識的人，屈指可數，自己認識的，又和戰場有關，會是誰。

走着，不覺前面已經快到方才的谷口。那幾個人還躺在方才的岩縫中，沒有醒來的跡象。

「去，把他們弄醒，綁了。」扶蘇吩咐少年將軍。

他看見這幾個躺着的人，眼中明顯閃過一絲錯愕，一壺冷水澆上去，幾人很快醒了過來，幾個兵士上去，把還沒有完全清醒的那幾人，五花大綁。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我是不會說的！」那個為首的人掙扎著大聲道。

扶蘇搖搖頭，略帶深意的看着他：「不用緊張，我只是想送你回去。」

那人眼中浮起一絲疑惑，神色複雜的看着的看着扶蘇。

「走！」扶蘇淡笑道。

少年將軍跟着扶蘇，眼神打量著扶蘇的背影，想說些什麼，但是好像又在猶豫一般。看着他欲說還休的樣子，梨歌實在有些難受。

「將軍，是不是有話要說。」梨歌乾脆幫他問了出來。

那少年將軍明顯一怔，抬眸看了一眼梨歌，仔細看上去，這張臉長得非常清秀，白皙的臉上，一雙眸子閃著柔柔的光亮，唇紅齒白，也不像是常年征戰沙場的人。

扶蘇頓住腳步，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位少年將軍：「有話請說」

「敢問公子，我們這是去哪裏？」少年將軍拱手道。

扶蘇眼神微眯，抬手指著東面那座山道：「你帶一千人，一盞茶時間必須趕到那裏！剩下的人就埋伏在谷口，若你們元帥那裏出什麼事情，剩下的人鬧出點動靜來」

少年仍舊面露不解，也不行動。

「若想要你們元帥活下去，你必須聽我的。」扶蘇聲音微冷。

少年將軍明顯一怔，猶豫了好一會，還是下令聽扶蘇調遣，畢竟沒有敢違背扶蘇的命令，更沒有人敢拿元帥的命作為賭注。

一聲令下，部隊的速度明顯快了許多。

一盞茶的時間便順利到達了山腳，扶蘇讓人隱在灌木從中等待信號。

「聽着，這山間可能有密道，等元帥那邊點火，燕軍必然從這裏出來，繞到林外，藉著大火封了去路，對元帥大軍，形成合圍之勢。」扶蘇對少年將軍道。

少年將軍不可置信的看着扶蘇：「你是怎麼知道的？」

「如果是我，我會這麼做。」扶蘇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那如果沒有呢？」少年將軍依舊不依不饒。

「那元帥就撿了一個便宜，況且……」扶蘇又頓住了話語。

梨歌卻明白，扶蘇從來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況且扶蘇說他是來見故人的，想必對於那人也是有一定的了解吧。

不久林中颳起了風，伴隨這尖利的哨聲，不遠處升起青煙。

而山腳下，也果然，大批的士兵從地下鑽出來，飛快的轉到林子裏去了。

少年將軍看見此番情景，張大的嘴巴，許久合不上。

火藉著風勢蔓延，這邊山腳也再也沒有兵士出來，只剩兩人身穿盔甲站着。那名將軍正想起身摸過去幹掉那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