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8.殭屍

第七十八章

說起來，姬堯在大唐的時候，也是去過不少的秘境的。

有時候，是為了珍奇的草藥；有時候，又是為了冶鍊武器的神奇材料；也有時候，是為了追殺敵人……

總而言之，在那過去的二十幾年之中，姬堯的腳步幾乎踏遍了大唐的各處秘境。

而有些秘境，他更是常客。

不說其他的如寇島的日輪山城、長安的華清宮、馬嵬驛的一線天、白帝城的璨翠海廳等等，就是他們各個武俠門派，為了磨練弟子的心性與本領，都設有秘境，用作考察。

而在這些武林門派的秘境之中，除了自家萬花谷的天工坊外，讓姬堯在這個時候最先想到的，就是唐門密室和明教光明頂密道了。

也不是說其他門派的秘境不出彩，只是因為他們現在身處的環境，實在是和這兩個秘境實在是太相似了——都是昏暗的光線，以及彎彎繞繞似乎找不到方向和盡頭的隧道洞窟。

這也是為什麼姬堯在跟着楊雪妮往前走的時候，覺得有些熟悉的原因。

所以，在這並不清晰且頗為逼仄的空間之中突然閃耀出刺目的光芒，姬堯沒有像是一般人一樣反射性地抬手捂住眼睛或者是閉上眼睛，而是下意識地在第一時間給自己一行五個人連刷了幾個春泥。

事實證明，他這樣的舉動無疑是十分明智的，因為幾乎就在他給大家糊上了春泥的時候，嗖嗖嗖的密密麻麻的子彈就彈射了過來！

「哼，雕蟲小技！」楊雪妮似乎早就知道這裏面不是善茬，所以在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嬌喝一聲，閃電紫貂的嘴就誇張地鼓起，隨即一陣如同水幕的毒液噴出，那些子彈在沾上毒液的瞬間，便「滋啦啦」地融化成了液體。

而藉著這個時機，姜長風也已經帶着姬堯他們退到了安全的地方，並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

和外面無論怎麼樣都顯得有些壓迫感的地窟相比，這個地方，簡直寬敞得過分！

如果用一個形象的說法就是，前者只是小孩兒搭建的兒童木屋，而後者就像是一個巨型的露天體育館！

高達幾十米的屋頂完全不會給人帶去任何類似於住在地下，頭上有東西壓着的緊迫感，而且周圍不知道是塗了什麼樣的材質，雖然沒有看到有燈的痕迹，也沒有看到類似於天窗的東西，但卻不會黑乎乎的一片。

至少比剛才姬堯他們走過來的「通道」要明亮得多。

旁邊是某種岩石的石壁，十分的光滑，但卻並不平整，上面又大大小小的凹凸，就像是被各種大小不一的東西給撞擊過似的。但，大概因為經過了打磨或者是時間的洗禮，所以這些凹凹凸凸反而給了人一種彆扭的美感。

不過，比起這些凹凹凸凸，最吸引人的還是這個巨大洞窟之中那個奇怪的……

塑像。

這真的是一個很奇怪的塑像，因為第一眼看過去，根本不知道這塑像是什麼。

但是仔細看去一一分辨，卻可以看到上面的許多「熟面孔」。

例如老虎、獅子、大象、蜈蚣、蜘蛛、猿猴、灰狼、蟒蛇、巨熊……它們有的似乎是在昂首咆哮，有的似乎是在弓身預備偷襲，有的似乎是在準備逃跑有的又似乎是在纏鬥拼殺……

可以說，一般人能夠想像得出並且能夠認得出的生物都能夠在上面找到。

不僅如此，除了這些能夠讓人一眼看出來的，還有許多長相似是而非的生物。

它們並不是規規矩矩地排列著，而像是被一股奇怪的引力牽引著，從下到上地蜿蜒、交/纏着，然後變成了一個古怪的造型。

甚至，這些生物也不是相安無事的，至少姬堯已經看到了好幾個兇殘的「姿勢」——巨蟒的腹部鼓出來了一塊，而一頭猿猴已經破腹出了一隻爪子和整個腦袋。可這隻猿猴的整個腦袋卻被咬在一頭獅子的嘴裏，但獅子的眼眶已經被一隻巨型蜈蚣給穿透……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代久遠的原因，這些動物的身上都被一層死氣沉沉的木灰色物質所覆蓋，所以整體才顯得仿若塑像。

但……只要聞一聞這洞窟之中經久不散，無處不在，依然瀰漫在鼻尖，似乎已經浸入了空氣和時間的腥氣，那就絕對不會錯認。

這哪裏是塑像？

分明就是動物的殭屍集合體！

可正因為如此，古怪的造型，殭屍化的塑像，以及猙獰可怖的模樣，讓整個洞窟都瀰漫出一股不祥的感覺。

······

「怎麼了？別怕，它們都已經死了。」姜長風一直注意著姬堯，哪怕此刻光線昏暗，他也在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姬堯的表情變化，見姬堯在見到中間的那個東西的時候神色一僵，連忙安撫道。

「……我沒有害怕，只是有個奇怪的感覺。」姬堯低聲道。

「是剛剛讓你不舒服了嗎？」姜長風雖然不知道姬堯剛才做了什麼，讓他的感覺一下子就好了起來，但是如果這樣做會給姬堯帶去不適的話，他寧願自己硬撐著。

姬堯自然能感受得到姜長風的這份心意：「並不是，你只管顧好你自己就是了，我會一直躲在你身後的。」身為稱職的奶花，那就是要在後方給力。

聽到姬堯這麼說，姜長風不僅沒有不高興，反而開心得很：「我會保護好你的。」被寶貝兒這麼全身心地一來，撒嬌（……）地說全靠你了什麼的，滿足感簡直不能夠再爆棚啦！

姬堯輕笑了一下，往前走了一步，在姜長風要伸手抓住自己的時候突然朗聲道：「既然都已經來了，還躲躲藏藏的幹什麼？不如出來一見，也好讓我們知道只知道暗戳戳躲著下黑手的人長什麼樣子啊！」

作為出身萬花谷的醫者，姬堯對人體的生命跡象最敏感，因此在被這洞窟和那之中讓人望而生寒的殭屍動物聚合體外，別說是輕微的呼吸聲，哪怕是的脈搏跳動了一下，他那耳朵都能聽得真真兒的。

所以，他直接就這麼開口了，完全沒覺得直接這一張嘴，說出來的話有多麼的戳人痛處——什麼叫做「暗戳戳躲著下黑手」啊？那叫做「暗中謀划」好嗎？！

但是，既然事情都已經到了這一步，再躲下去也實在是沒有必要。

因為他妹也不可能就為了不讓姬堯和姜長風他們發現而馬上撤離。

所以，在姬堯的話音落下后不久，便聽得那一大堆動物屍僵化后的一處陰影發出了一聲輕咳：「年輕人，這麼衝動可不行。」

早在那聲清嗓子的聲音響起的時候，姜長風的眉頭就微微一皺——無他，這個聲音他覺得有些耳熟。

等到對方開口說話的時候，他正式確定了內心的疑惑。

「……蔣元帥！」

發出這聲驚訝之聲的是里奧，他此刻剛剛將還沒有醒來的蔣陵放到地上一處平穩的地方，此時猛然轉頭看向那走出陰影的一撥人中的為首之人，眼中滿滿的是不可置信。

那個人其實是戴着面具的，而且身形也並不佝僂，聽了里奧的話完全不為所動：「……蔣元帥？你認錯人了吧！」

「從外形上來看的確不能百分之百肯定。不過，我看人一向是不看表面看內在的。除了可以從一個全身的骨頭看出一個人的身份外，我還可以從一個人的身體各處病症確定一個人的身份……唔，蔣元帥，你確定我要現在將你身上的隱疾全都說出來嗎？」

姬堯笑得雲淡風輕，聲音也十分的溫和，但說話的語氣卻十分的強硬，似乎只要對方一點頭，他就要噼里啪啦開說了。

他這也不是詐唬對方，而是這本來就是他學習的一門技能。

只不過用得比較少罷了。

「哼，信口開河……」話雖如此，但是那個人卻沒有再堅持，直接就脫下了臉上的面具隨手往身後一扔，「也罷，反正你們也不會活着出去，就讓你們見到老夫的臉又如何！」

面具下，那張臉不是蔣祥林又是誰！

沒等姬堯和姜長風反應，里奧見到蔣祥林那張臉條件反射地瞳孔驟然一縮，失聲道：「你難道連自己的孫子都要下毒手嗎！」

虎毒尚且不食子，怎麼會有做爺爺的想要孫子死的！

甚至，蔣陵現在都還昏迷不醒啊！

「孫子？！不過是一個上不得枱面的私生子的種罷了！」蔣祥林的目光根本就沒有落在蔣陵的身上，皮笑肉不笑地無所謂道。

······

在孫輩之中，蔣陵其實算頗為出色的了。

可惜他的父親只是自己一夜醉酒後的產物，而那個女人又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因此一向注重面子工程的蔣祥林便隨意將她打發嫁給了家族中的一個不起眼的旁系子弟。

當時，蔣祥林是完全不在乎的人，因為他覺得他的兒子那麼多，一個私生子根本無足輕重，更何況，只是一個平庸而不起眼的私生子呢！

但不知道是不是物極必反，他生的兒子女兒是很多，兒子女兒生的孫子外孫也很多，而且他們大多數也都是能力者或者是輔助者，極少有普通人的。可偏偏……他們就都卡在能力者或者輔助者中下游的水平！反而是蔣陵，這個他從來沒有放在心裏，早就將他劃分出去的私生子的兒子穩紮穩打，步步高升。。

說實在的，一開始的時候蔣祥林也只是抱着試試看的態度去做了DNA鑒定，但是還沒等他確認蔣陵就是自己的親孫子，蔣陵這個不長眼的就去投奔了第一軍！

是他給了蔣陵的命，蔣陵血管里流着的是他蔣祥林的血！

可偏偏，他卻寧願為蔣家的對頭姜家效命，去幫助自己家族的對手反過來對付蔣家！

所以，蔣祥林哪怕再可惜蔣陵的潛力，也咬牙不屑一顧——既然敢背叛他，那就別怪他不留情面了！

反正，只要這次成功了，自己就還可以活更久更久的時間！

到時候，什麼子孫後代，根本就不重要了！

蔣祥林的這種態度激怒了里奧，作為和蔣陵一起長大的人，他是最清楚不過蔣陵對親情的看重。

可是，蔣祥林這個老匹夫卻如此無情無義，冷酷刻薄！

情緒激動為蔣陵不平和心疼的里奧沒有注意到，在蔣祥林出聲的時候，原本應該昏迷不醒的蔣陵的眼睫毛微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