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楚霄暘的遺願

修染知道自己就算說的再多也是徒勞,應天城城門樓上的將士們是不會開門放他們通過的,現在有兩條路擺在他面前,第一條路就是憑自己的法力打敗守護應天城的將士闖進去,第二種就是同應天城的將士合力將陳國將士們趕出大齊國疆土,

修染作為妖界的一員是不可以插手凡間戰爭的,雖說他對天界的一些天條律法很排斥,但是有一些天條的制定確實從維繫六界平衡保護弱小者的角度考慮的,

他既不想因為自己打破六界之間的平衡,也不想慢慢等著,等待陳國和大齊國雙方人馬交戰三年兩月,等到他們分出勝負后他再帶着蓮憶去應天城找莫憂,真到那時說不定蓮憶早就走火入魔渾身燃起無業之火**而死了,最重要的是修染如果插手人間的戰爭勢必會讓天界抓住了把柄,天界跟仙界就好比左右手,左手想對修染打一耳光,右手絕不會輕撫他的臉頰安撫他,他不想因為自己跟天界的恩怨連累到蓮憶,

或許還有一個人可以幫到他,那就是楚霄暘,楚霄暘就住在立此不遠的荀澤山深處的洞府中,如果讓他幫忙就不用冒着觸犯天條的危險闖進應天城了,可是他知道楚霄暘深深的喜歡著蓮憶,也正是因為這點才讓修染沒有在第一時間選擇讓楚霄暘幫忙,任何一個男人對自己保護不了心愛的人,而必須藉助別人的力量來保護心愛的女人時心裏想必都會感覺羞慚,

修染心裏很矛盾,不知該如何是好,最終修染在自己的自尊和蓮憶的安危之間做出了選擇,他決定去荀澤山請求楚霄暘幫他將蓮憶送上九天仙霞山找玉鼎真人救治蓮憶,

修染帶着蓮憶飛跑一陣走一陣,終於在第二天的早上到達了楚霄暘的洞府,

洞府石門緊閉,修染施法費力的將第一扇石門打開了,正在他準備打開第二扇石門時,石門轟隆隆的開啟了,修染以為會是楚霄暘卻沒想到是火麒麟,火麒麟出來後身後的石門重又落下,

火麒麟看起來瘦了很多,原本如明亮的燈籠般的雙眼看起來暗淡無神,隱隱透出一股哀傷的意味,在它看見門外的兩人時原本暗淡無神的眼睛似乎亮了亮,

修染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擔憂的問道：「火麒麟,你的主人呢,」

火麒麟甩甩頭,噴了噴鼻息轉身伸出前蹄有節奏的擊打着隱在草叢中的一塊石頭,石門轟隆隆的開啟了,修染拉着蓮憶的手跟在火麒麟的身後進了第二扇石門,火麒麟又同樣擊打第三扇石門旁邊掩在草叢中一塊石頭,石門很快便開啟了,石門旁的機關是楚霄暘單為火麒麟設置的,只有它才可以用這種方法開啟石門,

火麒麟帶着修染和蓮憶進了一間石室,只見楚霄暘一動不動的仰躺在石榻上,灰青的臉色毫無生氣,修染疾步走到楚霄暘身邊,雙手撫上他的胸口卻絲毫感受不到他的心跳,楚霄暘死了,當修染確定這一殘忍的事實后淚水奪眶而出,

到此刻關於自己在不周山被毒箭射中昏迷后的所有的事情都有了答案,原來是楚霄暘拚死救出了他和蓮憶,是楚霄暘不顧自己的死活吩咐火麒麟將他和蓮憶送回了妖界,楚霄暘和他同是中的無憂散的毒箭,如果楚霄暘也同他那樣得到了及時的治療就不會這樣凄涼的死去,

修染伏在楚霄暘身上嚎啕大哭,哭聲凄涼哀傷,如果他對楚霄暘再多些耐心是不是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結果,修染心裏恨自己,無比的恨自己,

也許是知道自己的主人再也不會醒過來了,火麒麟嗚咽著匍匐在石榻旁不斷的用自己的腦袋輕輕的蹭著楚霄暘的遺體,他的手是那麼的涼,徹骨的涼,

修染輕輕的將楚霄暘臉上的臟污拭去,在給他換下破碎的衣物時發現他的左手攥着什麼東西,修染輕輕掰開楚霄暘的手,只見一顆火紅的珠子靜靜的躺在他的手心,

這顆珠子正是楚霄暘的內丹,修染看出內丹中封存着什麼,他施法將內丹上的封印打開,內丹就像正午的太陽般放射出耀眼的光芒,楚霄暘的身影出現在了光芒中,看起來是那麼的虛無縹緲,

火麒麟看見自己的主人出現在光芒中急的兩隻後腿站立,前蹄不住的踢蹬着想要觸摸到楚霄暘一般,可是最終它的前蹄穿過了楚霄暘的身影撲了個空,

修行者如果在臨死前還有未了的心愿就可以將自己的魂靈封印在內丹中,封印在內丹中的魂靈就可以幫修行者完成心愿,可是這樣做的最終結果是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還有什麼事情是楚霄暘放不下,以至於不惜魂飛魄散的呢,

內丹光芒中的楚霄暘笑了笑,他的笑依舊還是那麼邪魅狷狂風流不羈,「沒想到竟然是你打開了我內丹的封印,既然如此那麼就由你來完成我未了的心愿吧,」

修染在聽到熟悉的聲音后淚水更是如決堤的江水般滔滔不絕,多想這一切都是在夢中啊,多想此刻楚霄暘活生生的狂放不羈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對着自己不可一世的說話,

楚霄暘又笑了笑嘲弄道：「你的眼淚是為我而流的嗎,這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你不會是因為我在不周山捨命救了你而因此無限感動吧,其實沒必要這樣,我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蓮憶,你只不過是沾了蓮憶的光而已,」說着眼睛看向了蓮憶,末了疑惑道：「咦,蓮憶看起來有些不對勁啊,她怎麼了,」

修染愧疚道：「蓮憶中了金蛇蠱毒,但是曼卿查探出金蛇蠱毒吞噬的是妖魅不是蓮憶的魂魄,所以她還有救,我此來正是想求你幫我帶蓮憶去九天仙霞山請玉鼎真人救治她,可是卻沒想到······」說着修染又哽咽起來,

楚霄暘深深的嘆息了一聲,望着蓮憶的目光有太多的不舍和無奈,他多想能守護在蓮憶身邊保護她啊,可是他再不會有那樣的機會了,楚霄暘道：「這就是你自己選擇的結果嗎,如果你聽我的勸留在洞府中又怎麼會有這樣的結果呢,」

蓮憶呆若木偶,目光望向不知名的方向,楚霄暘對蓮憶說的這番無奈的話只不過是石沉大海而已,

楚霄暘轉頭望向修染道：「我的時間不多了,而我未盡的心愿就是火麒麟的歸屬,我希望你能幫我照顧好火麒麟,它對我來說就是最重要,最親的親人,它會幫你把蓮憶帶去仙霞山的,我希望你能善待它,」說完這番話楚霄暘的身形開始變得模糊,

楚霄暘對火麒麟輕輕一笑道：「胖兒,我要去很遠的地方了,從此以後你就跟着修染和蓮憶吧,他們會好好照顧你的,胖兒,謝謝你這麼多年一直陪着我,陪着我度過快樂的不快樂的時光,

你以後也許還會遇到這樣那樣的困難,可是我們再也不能互幫互助了,我最後留給你的東西也許只有我的內丹了,當我的內丹和你的內丹合二為一后你就能幻化成人形,你的法力也會變的強大,這樣我就不擔心你會被誰欺負了,來,胖兒,張開嘴,啊,,」

火麒麟聽話的張開了大嘴,只見楚霄暘的身形倏然消失,內丹倏地進入了火麒麟大張著的嘴巴,火麒麟一時沒防備本能的將卡在喉嚨間的內丹吞咽了下去,頃刻間火麒麟龐大的身體不斷縮小不斷變化,最終變成了一個頭上長著麒麟角的胖胖的男童,變成男童的火麒麟哇哇大哭,茫然無措的揮動着胳膊,似乎在尋找著楚霄暘的身影,

修染心裏一陣難過,連一直獃滯木然的蓮憶也不禁被火麒麟嘹亮的哭聲吸引了目光,

修染抱起火麒麟揩乾了他的淚水輕聲哄道：「好了好了,不要哭了,」嘴上勸着火麒麟不要哭他自己的淚水卻是止也止不住,

修染應火麒麟的要求將楚霄暘埋葬了洞府中,並歷經三天三夜雕刻了出了楚霄暘的大理石像立在埋葬他骸骨的地方,

在第四天時火麒麟冷傲的對修染道：「看在你這些盡心儘力料理主人後世的份上我會幫你將蓮憶送去九天仙霞山,不過你別想讓我從此以後跟着你,在我心裏只有主人一個人,誰也別想代替主人在我心中的地位,」

修染的視線從火麒麟稚嫩的臉龐上移向別處,道：「我不曾想過要取代你心裏主人的地位,等到從九天仙霞山回來后我勸你還是跟我一起回妖界吧,雖說凡人肉體凡胎不足為懼,可還是要小心那些別有用心的壞人,等到你長成少年模樣時想離開妖界也不會有人阻攔你,」

火麒麟冷哼一聲,道：「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再怎麼說我也是神獸,難道我還保護不了自己嗎,既然主人的事已經料理妥當,我想還是儘快送你們二位去九天仙霞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