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許流年回家時程邇然已做好了飯菜,在沙發上等著了。

「晚上不用加班嗎?」許流年問道,把背包搭到搭勾上,彎腰拿拖鞋。

「想老婆了,沒心思加班。」程邇然半是撒嬌地噘起嘴。

「老婆又不是你的影子,哪能天天跟你呆一起。」許流年笑了笑,心裏覺得有些怪。

不是因為程邇然在住院那麼多天後第一天去上班沒加班,可是也想不起別的為什麼。

湯在燉鍋里慢火燉著,炒好的菜放在蒸鍋里溫著,也不用加熱,中午沒好好吃飯,光顧喂兒子哄兒子,許流年餓了,喝了兩碗湯,吃兩碗米飯不少肉菜,程邇然每回都怕她吃不飽,飯菜足量還有盈餘,每次都剩飯菜,這晚卻吃個精光了。

「是不是有孩子了?一人吃兩人用,飯量才特別大。」程邇然浮想翩翩,一隻手掀許流年上衣摸肚子檢查。

「上個月剛來了親戚,就算懷上了也沒這麼快顯懷,想揩油不用找借口。」許流年嗔道,隨手一肘子頂過去。

「啊!」程邇然嘶聲吸聲,高呼:「老婆,手下留情,別太用力。」

「你是豆腐做的啊!」許流年么斜眼,啪啪連聲,在剛才頂到的地方賞了幾掌。

「老婆你是不是練了鐵砂掌,手勁真大。」程邇然怪叫,跳起來往書房逃竄,「我還有不少公事要處理,不玩了。」

自己不回來他不處理,這會兒偏要處理了,許流年有些奇怪,心中記掛着要幫高伯傭拿個案的事,也沒深思,拿了衣服進浴室洗澡。

穿着小弔帶睡裙邁出浴室門時,許流年忽然想起來了,晚上為什麼一直覺得怪怪的。

因為,程邇然穿着襯衣長褲,袖口扣得嚴嚴實實。

這是在家中從來沒有的事。

程邇然某些方面極自戀極自信,最喜歡秀他俊挺勁健的身體勾引她,在家中時,每時每刻恨不得全-裸著,火箭頭三角褲是他居家在室時的標誌性穿着,洗澡從浴室出來時,身體遮住的部位略多些,也不過是一條小浴巾,。

剛才自己一肘子頂過去時,他嘶聲吸氣,眉頭蹙了一下!

走到書房門口,許流年倚著房門,涼涼說:「把身上衣服脫了。」

程邇然僵了一下,雙手環抱身體,像要被大灰狼吞吃下腹的小白兔,細細聲說:「老婆,今晚我有點累,改天再洗白白供你享用行不行?」

果然有問題,往常自己要是這麼說,他早三下五剝個精光撲過來了。

許流年惡狠狠瞪他,不說話。

青梅竹馬一起長大,許流年腦子轉個彎都能看出來,程邇然乾巴巴笑:「老婆,我脫了啊,沒什麼大事,你不用心疼啊!」

「啊你個大頭鬼。」許流年罵,眼珠子在程邇然脫下襯衣的瞬間定住,火辣辣的疼痛從心窩直往胸腔各處冒,淚水忍不住一下子涌了出來。

程邇然右手小手臂通紅如血染,紅里又透著白,佈滿指甲片大的水泡,有一處的水泡被她剛才那幾掌打破了,露著紅紅嫩嫩滲著血水的皮肉。

「怎麼弄的?怎麼不趕緊處理?」許流年氣得發抖,因為憤怒,眉眼扭曲變形,與此同時,面上血色褪盡。

「做紅燒獅子頭的時候不注意把油鍋弄倒了。」程邇然蔫頭搭腦解釋,又急忙說:「不要緊的,一點也不疼。」

不疼才怪,許流年氣急敗壞,慌慌張張奔去主卧柜子裏拿藥箱,半路上又把藥箱扔了,衝出來拉起程邇然,「快,上醫院處理一下。」

「不要,老婆你摸摸,噴點葯就行。」程邇然哼哼唧唧撒嬌,「老婆的手就是靈丹妙藥,一摸就好了。」

傷得這麼重,哪有那麼容易好,手摸上去加重感染更不行,許流年一巴掌扇過去,惡聲罵:「馬上跟我走,遲得一遲,你一個月別碰我。」

「我去,馬上走。」程邇然當即邀械投降,如箭弩飛出,走得比許流年還快。

從醫院出來,許流年臉色更沉,醫生說,傷口處理得有些遲,痊癒后可能會留疤。

「老婆,看你這麼疼我,我真開心。」程邇然化身大型犬,直往許流年身上蹭,許流年把他推開,他接着再湊過來再蹭,眉開眼笑,唇角都快翹到眼尾去了。

他在樂什麼許流年微有察覺,心口疼得想拿刀子捅自己幾下。

這小傻瓜,想必為了引起自己注意,故意往手臂潑燒熱的濃油,後來,又怕自己擔心,矛盾猶豫,想隱瞞下來。

報仇成功后離開他,他承受得了打擊嗎?

晚上許流年又做夢了,夢裏光怪陸離,她和程邇然在魔幻世界裏尋寶,在海峽上飄遊,後來又來到大學校園,年輕的程邇然穿着淺藍色運動服,迎風飛揚的頭髮柔軟地飄起,清俊的臉龐線條柔和,雙目清澈而明亮,他看着她微笑,如水的柔情里夾雜着透骨的曖昧,許流年羞澀得心跳如鼓,不敢直視。

血液裏面火焰在焚燒,接近爆炸的瞬間,許流年猛一下從迷夢裏醒來。

擔心碰到程邇然的傷臂,睡夢裏一動也不敢動,身體又麻又僵,許流年悄悄挪了挪,側身看程邇然。

程邇然呼吸勻稱,不知做着什麼美夢,略微泛白的嘴唇高高翹起。

許流年輕摸了摸他額頭,還好,傷口看來沒有感染,沒發燒。

「流年……」程邇然睡得死死的仍馬上覺察到了,低低喊,還不忘噘起嘴蹭她,撒嬌求寵愛。

許流年縮回手,伸手到臉上一抹,濕漉漉的,始則溫熱,後來,冰涼的一片。

接下來的日子,程邇然用手臂傷勢作借口,說自己是傷員沒法動手,連簽發文件敲定企劃草案都要許流年代-辦,許流年這個助理徹底名附其實,忙得陀螺似轉個不停,別說出去逛街,連總裁辦公室都鮮少離開。

開始幾天許流年還迷糊著,後來漸漸發現,程邇然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然是在禁錮她。

忙的時候累並快樂着,忽而明白過來,感覺不由得變了,像吃柑橘時把皮也一起嚼下了似的,清新香甜中夾着酸澀,又如鐵板牛肉哧哧冒煙時,吃一口搭配一塊冰塊,從喉嚨到腹部冰火兩重天,口腔味蕾連帶腸胃都失了知覺。

這天開完部門會議出來,程邇然又把文件推給許流年要她審核,許流年噗地一下笑了,推了回去,說:「你再這麼樣下去,我就直接走了。」

「怎麼啦?」程邇然不解。

「你說呢?」許流年淺笑着反問,口氣溫溫柔柔,神情慵懶,氣息香香暖暖,瞥向程邇然的目光帶着無形的細鈎,誘人的緊。

程邇然一呆,俊臉染了紅霞,接着又霎地變白。

「你不喜歡我跟太緊我就不跟了,只是,你別走,留在公司裏面,我走開給你清靜,可以嗎?」他吶吶,一雙手在桌面搓來搓去。

如果不是實木桌面堅固結實,都要被他摸脫一層皮了。

今天開會討論要和哪些小公司合作,許流年正想細細研究怎麼分一塊蛋糕給高氏,也不拒絕,鼻孔里哼了哼,拿起文件認真看了起來。

程邇然見她沒有甩袖子走人,登時喜上眉梢,得了獎似樂滋滋走了出去。

他走得很快,怕許流年反悔似,出得門了,似乎還不敢相信許流年就這麼放過他,扭轉頭朝她望來。

陽光直射到他身上,罩下淡淡的一層光暈,他的眼裏有笑容,有專註的柔情,還有探詢的忐忑,在看到她真的不會離開時,他笑了,許流年熟悉的他少年時的笑容——清澈明凈燦爛奪目的快活。

房門合上,許流年不知該如何形容此刻的感覺,那個肆意張揚的男孩學會隱忍了,沉穩成熟得……讓人那麼心疼。

寬敞的辦公室剎那間有些空曠,四下俱靜,許流年緊盯着眼前文件,怎麼也無法集中注意力。

不知程邇然會去幹什麼?到公司各部門巡視,還是逛街給自己買東西,或是去超市和菜市買肉買菜把冰箱填塞得滿滿的?

他在身邊時嫌他呱噪得慌,嫌他沒給自己**空間,這會兒才剛離開,卻想念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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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花狼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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