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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好的,一點事兒也沒有!」

巧茗聽到韓震這樣說,立刻安靜下來。

「他在哪兒?」

巧茗杏眼圓睜,一瞬不瞬地看着韓震,眼中滿滿地全是期待。

帝后這樣鬧了一出,鳳儀宮裏的各色人等早就被從香甜的睡夢裏吵醒了。

一扇扇窗后都亮起了燈光,人影晃動着,大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紛紛出來查看。

有些個膽小的,又是平日裏做雜役,沾不著帝後跟前光的,瞄著情形覺得不大對頭,又都急急腳地躲回了屋裏。

她/他們不那麼想爭臉面爭出頭,反正能在皇宮宮裏當差已經算是很風光了尤其是小宮女們,只要平平安安地熬到出宮的年歲,那就算圓滿了,千萬別惹上不該惹的事,看到帝后失儀事小,但誰知道背後是為了什麼事呢。

關於皇后的流言這些日子裏就沒有斷過,萬一被上頭以為知曉了什麼不該知曉的秘密,抓去滅口……那可真是冤大發了!

天知道不過就是瞄了一眼而已……不對,一眼也沒瞄過,什麼都不知道,聲響沒聽着,燈沒亮過,門沒出過,一覺睡到大天亮!誰問都是這麼說!

但是平常在帝後跟前伺候的人就不能這麼躲著了。

阿茸和陳福都披着衣服上前來查看究竟。

「沒事,院子裏黑,她不小心摔了一跤。」韓震當然不會說真話。

院子裏黑?

阿茸還沒醒全,眯縫着眼睛掃一眼四周,檐廊底下十步一盞宮燈,宮院當中的十字路上也是十步一盞地燈,雖然帝后熄燈睡下后燈火都調暗了,算不上燈火通明如白晝,也絕對不會因為看不清路絆腳摔跤。

看來不是她沒睡醒,而是娘娘和陛下沒睡醒……

她發獃的時候,陳福已經上前去攙扶兩人了,阿茸回過神來,也連忙跟上來幫手。

韓震卻把他們揮開了,「沒事,你們都回去吧。」

他說着自己站了起來,然後打橫把巧茗一抱,便往寢殿裏走過去。

阿茸看着他們的背影,頭一回不知道該跟還是不該跟,按理說她是皇後娘娘身邊伺候的,跟上去幫着擦洗一下,重新安頓睡下是應該的,她也不覺得兩人回去后一點都不需要收拾就能回床上睡下。

可是皇上說了不要……

她打着哈欠,糾結地看向陳福,臉上明白地寫着:陳公公,你快拿主意。

「行了,回去吧,回去吧。」陳福慈愛地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

阿茸便打着哈欠走了。

陳福自己個兒站在廊下,卻也有些為難。

帝后或者需要有人服侍,他也是這麼想的,雖然說不準是什麼時候。

不過看兩人那樣子,十成十是吵架了,那這會兒回屋裏去,誰知道是要繼續吵,還是打算言歸於好……

他在宮裏久了,雖說不怕事,但也不好聽牆角。

有些秘密,主子主動讓你知道,那時看得起你,是給你臉面,是賞。

但無意中聽到的秘密,說不定會惹來殺身之禍,他雖然有些個年紀了,但還沒打算就此活到頭兒不是。

何況帝后吵什麼,他心裏也有數。

陳福琢磨來琢磨去,最後招手叫來個小太監給他搬來個椅子,抱着佛手在正殿門外頭坐下來守着,這樣裏面正常說話他聽不着,但若他們揚聲叫人進去伺候就能聽見了,而且還能防著有些個不知輕重、膽大包天的跑來偷聽,一舉三得。

鳳儀宮的浴室規格和紫宸宮一樣,都是寬大的浴池,有十二個時辰不斷的熱水。

韓震抱了巧茗到浴室里,親自拿帕子沾了熱水,擦凈了巧茗的手腳,又換了帕子給她擦臉,都擦乾淨了,才把人抱回寢間去。

整個過程里,巧茗都乖巧地配合著,因為剛才聽他那樣說,她知道自己沒有瘋,沒有產生幻覺,她記着的事情都是真的,最重要的是另一個孩子沒事!

這讓她整個人輕鬆下來,只等著好好地與韓震談一談,不管當初把孩子抱走是為了什麼,她有信心一定能把孩子要回來,韓震從來都不忍心讓她傷心難過的,不然剛才也不會吐露實情了。

「他在哪兒?」

當韓震把巧茗放回床上時,她再次問。

韓震在她對面坐下,答:「在很安全的地方,有專人照顧著,一切都好,不必擔心。」

「是男孩還是女孩?」巧茗又問。

「男孩子,比鏘兒晚一盞茶時間落地。」

「那他叫什麼名字?」

「還沒取。」

「我想見見他,好不好?」

這回,韓震沒有回答。

巧茗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想要解決這件事或許沒有她想的那樣容易。

然而,身為一個挂念孩子的母親,一點點困難並不能使她退卻。

「陛下,」巧茗握住韓震的手,然後覺得好像還不夠,又往前傾著身子,靠進他懷裏,攬着他的脖子撒嬌道,「讓他回來好不好,我想他。」

韓震依然沉默。

當巧茗以為他不會回答時,卻聽到他斬釘截鐵道:「不行。」

「為什麼?」巧茗立刻支起身子,難以置信地重複著,「為什麼?」

韓震靜靜地看了她一陣,用盡量柔和地語氣道:「雙生子是不祥之兆,又有混淆皇嗣的隱憂,所以只能留下一個,以前也都是這樣做的。」

以前?

巧茗覺得這話有點怪,然而她並不清楚到底是哪裏怪,但以前的事和她的孩子沒有任何關係,所以輕易便拋開了,只追問:「什麼是只能留下一個?你要把他怎麼樣?他會死嗎?」

說道最後,因為恐懼,聲音尖銳上揚,還伴着不可抑制地顫抖。

如果是那樣,她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

「不會!」韓震安撫她,「我保證不會!我會讓他好好活着,會有適合的人教養他。」

「那……讓他回來我身邊,好不好?求你了……」巧茗哀求,「我會好好教養他的,鏘兒已經是太子了,我會教小的這個安守本分,不會有不該有的心思,還會教他們兄弟相親相愛,不會有事的,陛下,我們以後也還會有別的孩子,別的兒子,我都會教好他們的。」

韓震把她擁進懷裏,垂眸道:「我知道你會。但是你想過嗎?他只比鏘兒晚了一會兒工夫落地,就註定與皇位失之交臂,一輩子只能做個藩王,這本身對他就不公平,孩子以後長大了,不管他多懂道理,難道一點不平衡也不會有?一點埋怨也不會有?與其這樣,倒不如從來也不讓他知道,只讓他平平靜靜地過一輩子就好。」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而且,我覺得有鏘兒一個就足夠了,我們可以全心教養他,以後也不需要別的孩子。」

「可是……」

韓震說得太有道理,巧茗一時找不到適合的話反駁,說了兩個字就頓住,好半晌才接下去,「讓我看看他,哪怕就一眼呢,求你了……他生下來,我還沒見過……」

她想的是,等見了孩子,再想辦法做打算。

「不見更好,免得見了你更捨不得,反正他註定要被送走的。」韓震嘆氣,「我知道你一定很難接受,所以一開始根本不打算告訴你,沒想到你卻……我告訴你,只是想讓你安心,再這樣下去,孩子沒事,你倒要把自己折磨出事了。」

所以,他不是一點都不心軟,一點都不能再商量的。

巧茗抓住了這麼個信息,立刻繼續求道:「我們可以給他做個記號,」她太着急了,有點語無倫次,「去不掉的那種,那樣就不怕兩個人混淆起來,不會怕旁人認錯了,就不會有混淆皇嗣的事發生了,在身上,不,身上大家都看不到,臉上,額頭上……」

她以為這是很好的主意,卻不知為何,惹得韓震大發雷霆,厲聲打斷她:「不要胡鬧了!這事兒已經決定,不會再更改!」

巧茗從來沒有被他這樣凶過,先是嚇得呆住了,然後湧上來的便是羞惱,尤其令她憤怒的便是他的狠心,那也是他親生的孩子啊!

她被怒火沖昏了頭腦,完全忘記了韓震不光是她的丈夫,是他們孩子的父親,他還是帝王,整個大殷,任何一個人的性命和命運都是完完全全地捏在他手掌心中,根本容不得反抗。

「你不讓我見他,我就也不要見你!」

巧茗跳下床去,使足了全力對韓震又拉又拽,當終於讓他從床上站了起來之後,她便改為推。

「你出去!」她推搡着他往門口去,「我不要見到你!如果你不帶他回來,那你也永遠不要踏進這個門來!」

陳福靠在椅子上哈欠連天,昏昏欲睡,不過坐着睡沒有躺着舒服,他也不大習慣,自是沒那麼容易睡沉,所以從殿裏有了吵鬧之聲起他便醒了。

他先是支棱著耳朵聽了一句,然後迅速地捂住雙耳,正打算接着打盹,可還沒閉上眼睛,就見殿門一敞,人影一閃,皇上出來了,然後,殿門又「哐啷」一聲給關上了。

陳福看得分明,那在皇上身後關了殿門的,是皇後娘娘!

哎呦,皇上被皇後娘娘趕出來了!

事情鬧大了!

按說夫妻吵架,丈夫被妻子趕下床來,根本不算事兒!

陳福在家鄉的時候,還見過屠戶家的媳婦拿着殺豬刀追着賭輸了錢的屠戶從村子裏跑到大山裏呢!

但眼前這個灰頭土臉給媳婦趕出來的,那可不是一般人,他是皇帝啊!

饒是陳福這個自認見多識廣的人都有點懵。

「擺駕,回紫宸殿。」不待陳福反應過來,韓震先開了口,然後不管不顧的,就那麼穿着寢衣走了。

陳福連忙跟上,不過他沒敢開聲叫其他從紫宸殿過來值夜的太監,畢竟皇上這個模樣,近乎出醜了,能少一個人看到還是少一個人的好。

打從那天起,原來極為黏糊的帝后之間,關係突然降到了冰點。

兩個人表面上都看不出來什麼。

韓震呢,早起上朝議事,之後在御書房批閱奏摺,在紫宸宮用膳就寢,除了就寢的地方換了,其他一切正常得不得了。

巧茗呢,比韓震還好。

因為她從之前食不下咽、寢不安枕的狀態里恢復過來了,胃口好了,睡得香了,她到底年輕,心事放下了,前段時間瘦下去的很快便長了回來,一天比一天看着容光煥發。

只是兩個人誰也不提對方,就好像沒有那個人存在似的。

得,這是慪上氣,冷戰上了!

巧茗這邊兒,阿茸還敢多問幾次,多勸幾句。

「娘娘,要不然你就去看看陛下,服個軟事情就過去了,到時候在跟陛下撒嬌求一求,他肯定會答應你的。」

阿茸什麼都知道了,她當然打從心裏向著巧茗,並且覺得皇上這麼做太過分了!簡直是壞人!

但是,再壞他還是皇帝,什麼都是他說了算,所以阿茸覺得巧茗這樣跟他硬拗著不好,會吃虧。

「我不去!」事關自己的親生骨肉,巧茗便沒了從前的靈活,有點一根筋兒的犯彆扭,「明明是他過分,為什麼要我先低頭。」

她這一年來叫韓震寵得有些不知自己是誰了,總覺得那個男人少了自己不行,所以才敢這樣跟皇帝叫板。

韓震那邊兒呢,陳福可就沒這麼方便了!

而且,凡是最近見過皇帝的人,都明顯看出來他心情極壞,暴躁易怒。

陳福知道根由,也試着提過幾次,「陛下,您看,今天的晚膳是上鳳儀宮去呢,還是就擺在紫宸宮?」諸如此類的。

開始時,韓震大多不言聲,等到飯點兒了,他不動地兒,那自然就是要留在紫宸宮用膳的。

後來問的次數多了,大概招他煩了,有一次陳福話才開了頭,韓震就把茶盞給砸了。

再後來,陳福就改成問:「陛下,今兒天氣好,要不要出去走走,去看看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當然是住在鳳儀宮跟着親娘的,所以這問話是換湯不換藥。

這回韓震叫人把陳福拖出去打了五個板子。

五個板子對男人來說不算什麼,更何況紫宸宮裏頭哪個人敢實打實的打總管大人啊,所以陳福根本沒事兒,就是有點丟臉!

不過打那之後,他也明白了,皇上這是警告他,不準提呢!

轉眼到了四月下旬,帝后還是沒有一點兒和好的跡象。

巧茗每日裏只是專心的照顧韓鏘,恨不得將應該給與另一個不在身邊的孩子的,也統統都彌補在他身上。

這天午睡起來,她拿了撥浪鼓在韓鏘搖籃旁逗他。

小傢伙吃飽睡足了,精神頭好,活潑得不得了,循着聲音一把抓住了撥浪鼓就往自己那頭兒拽。

巧茗當然不會和兒子搶,小傢伙如願了,卻不會玩撥浪鼓,只管抓着往嘴裏塞,鼓面上就沾了一層口水,他倒是覺得挺好,心滿意足地露出光禿禿地牙床笑開了。

韓鏘這會兒五官比剛生下來時長開了,已經能看出來眉眼間全是韓震的影子,巧茗嘟著嘴戳他腮幫子上的肉,「樣子倒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似的,怎麼你這麼可愛,他那麼討厭呢!」

她還是相信韓震保證過的,另外那個孩子不會有性命之憂,她只是氣他的狠心。

阿茸掀了簾櫳走進來,「娘娘,太皇太後身邊的馮嬤嬤過來了。」

巧茗「哦」了一聲,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裳,讓何氏看着韓鏘,自己到了外間去。

馮嬤嬤是太皇太後身邊的老人兒,據說是打從太皇太後進宮后就一直陪在身邊,幾經風雨,不離不棄的。

所以巧茗見了馮嬤嬤便先讓阿茸搬了玫瑰椅來請她坐下。

「太皇太后想請娘娘過去聊聊天。」馮嬤嬤言簡意賅地傳遞著太皇太后的意思。

巧茗有點不明白,「太皇太后想見太子?」她試探著問,「他正好睡醒了,正精神呢。」

馮嬤嬤卻搖頭道:「太子殿下還小,別折騰了,太皇太后只是想見您一個人。」

巧茗滿心狐疑地帶着阿茸跟着馮嬤嬤去了翊坤宮。

然而,待茶水點心上齊了,太皇太后親自強調了一次只想單獨與巧茗說話,便將翊坤宮裏伺候的人並阿茸一起全都遣到了屋子外面。

「我聽說了,最近你和皇上鬧了些彆扭。」太皇太后開門見山道,「這樣僵持下去,有損帝后的顏面,最重要的是,對你自己也不好。」

她說話的時候,用杯蓋撥著茶葉,待嘗過一口茶水后,又接着道,「你想想看,你今年才幾歲?要是我沒記錯,是剛滿十六吧。難不成從今往後你都打算獨守空房?」

巧茗怔怔地,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只是一時火遮眼,根本沒想過那麼長遠。

太皇太后看她的神情也能猜到七八分,又勸道:「這話說着雖然有些羞人,但女人嘛,年紀輕輕的,還是有個男人好。我和你們母后,那時候是沒辦法,夫君人沒了,只能守寡,你的丈夫生龍活虎,你為什麼想不開要守活寡呀?」

「皇祖母的意思是希望我主動向皇上求和么?」巧茗問道。

太皇太后「嗯」了一聲,「難不成你一直等著皇上向你低頭么?」

道理上的事兒不用別人教,巧茗也明白,但是她現在真的轉不過這根筋來,只囁嚅道,「我明白,皇上到底是皇上,他平時再寵愛我,也沒有一國之君向女人低頭的道理,可是……」她絞着手帕,吞吞吐吐,「這一次,真的是皇上他……」

巧茗本是想說「皇上他錯了」,話說了一半又掂量著覺得不合適,便住了口。

太皇太后很精明,一語道破她的心思,「你想說,這次真是皇上做錯了?」

「我不敢。」巧茗低頭道。

「好了,在我這兒沒有什麼敢不敢的。」太皇太后笑道,「我是為了給你調解矛盾的,那就什麼心裏話都能說,心結不解開怎麼能和好呢,是不是?要是我想用太皇太后或者皇上的威嚴去施壓,那就直接下道旨意,何必費事把你叫過來說話。」

可是,巧茗不知道那件事該不該和太皇太后說。

「你別怕。」看她不出聲,太皇太后又道,「其實那件事情我都清楚。我想你也該知道,皇上是跟在我身邊長大的,他什麼事情都不瞞着我。從大家都是女人是母親的角度來說,硬生生叫你們母子分離,確實有些殘忍。可是,你別忘了,你不僅僅是一個女人,一個母親,你還是咱們大殷的皇后,你有這個責任與義務,輔助皇上,永保社稷穩固,混亂皇嗣會造成大禍,所以,這是你身為皇后應該做出的犧牲。」

巧茗聽到前面一半時,先是一喜。

她有點埋怨自己,怎麼忘了呢,韓震最是尊重這位皇祖母,這麼大的事情自是不會隱瞞她。

巧茗覺得自己早就應該想到來找太皇太后想辦法的。

然而,聽到後面,她的心就往下一沉,他們是嫡親的祖孫,自然是一條心,再這件事上立場一致,怎麼可能幫助自己呢!

她不免更加委屈了,「我只是想見見他。我相信陛下說的,一定會安排好他以後的生活,讓他一世無憂。但我只是想見他,一個月一次,不,一年一次也行,他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難道一輩子都不能不相見,不能相認么?」

巧茗說道後面落了淚,「鏘兒身為太子,什麼都有了。可是他,現在什麼都沒有,甚至連名字都沒起……」

「你覺得虧欠了這個孩子,怕對不起他,過不去良心那一關?」太皇太后在她擦眼淚停口不語的時候介面問道。

巧茗點頭。

「其實,我本來應該在出了正月後,就回到護國寺去的。」太皇太后突然轉了話題,「你知道為什麼我一直沒走么?」

巧茗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皇祖母為什麼改變了原本的計劃?」

太皇太后卻不回答她的問題,自顧自說道:「不過,五月里,等太子滿了百日,我就要回去了。走之前,有個東西我想讓你看一下,這才是我今天叫你來的目的。」

她說着站起身來,「你跟我來。」

太皇太后帶着巧茗穿過整個翊坤殿,來到位於最西側的小佛堂里。

她在佛台前停了步子,輕輕轉動着觀音大士身下的蓮花寶座。

巧茗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的動作,見她撥著寶座上的一片蓮花瓣,一直向左轉了三圈,那戴着玳瑁甲套的手便換了地方,改為向右旋轉楊枝寶瓶。

只聽「嘩啦」一聲巨響,佛台右側的書架突然更右邊滑開,露出一道上了鎖的暗門。

太皇太后從寶瓶里取出一把黃銅鑰匙來,走到暗門前,打開了那看着就沉甸甸的大鎖。

「跟我進來。」她說,然後就率先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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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冠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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