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3 章

第 153 章

第153章

楚陽娿儘管被軟禁,但她到底是皇后,背後還有個楚家撐腰,沒有人真的敢要她的命。此時得知她被害中毒,立刻嚇壞了薛李幾家一干人等。

殺人兇手秦代語被控制了起來,當天就被關進臨時監獄進行考問。

臨時監牢裏,秦代語整個被吊在橫樑上,身上到處是鞭傷。刑官揮舞着鞭子,絲毫不顧忌受刑之人是個女人。

「說,是誰拍你來的!」

秦代語咬緊牙關,四不鬆口,任憑你刑官怒得面目扭曲,也不願說出一個字。

她知道自己此次凶多吉少,但想到自己就要毒死仇人,也就覺得死而無憾了。至於被逼問的幕後黑手?她是死也不會說的,因為根本就沒有什麼幕後黑手。

連續兩天的嚴刑拷打,讓秦代語生不如死。可她到底不是一般女人,竟然生生咬碎了一口牙齒,都沒有開口。

秦代語一心尋死,刑官也拿她沒有辦法,無奈之下,只能往上報。

一天的刑訊之後,刑官暫時離開了,牢房裏瞬間安靜下來。秦代語渾身麻木,她感覺自己快要死了,只是那時時傳遞過來的痛感,讓她知道,他們是不會讓自己這麼容易死掉的。

早知如此,她應該在得手之後,就立刻自殺才對。秦代語暗想。

就在這時,安靜的牢房裏突然有了一點響動,原來又有人來了。

秦代語咬牙,準備接受新一輪的嚴刑拷打。然而等了半晌,竟不見那人動作。她艱難地抬起頭看一眼,這一眼,讓她驚的張大了嘴。

「裴……公子?」

楚天陽懷裏還抱着他的那隻貓,正閑閑地打量她。這女人叫只裴公子,顯然是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見他不說話,秦代語着急不已,驚呼道:「公……公子您怎麼到這裏來了?請快點離開吧,不要被我連累。」

楚天陽出現,讓連死都不怕的秦代語突然就哭了起來。臨死之前還能見到他,老天待她果然不薄。

楚天陽嘆一口氣,終於說話了。

「哎!我竟然把你給忘了!」他涼涼地看向秦代語,用一種懊惱的語氣說:「進了雲家,你還能活着,果然有點本事,可惜了。」

「能夠為父母報仇,代語死而無憾,公子不必可惜……」

楚天陽卻笑了一笑,道:「啊,是的,你就是為了報仇才千里迢迢來京城的。不過你膽子太大,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動到我妹妹身上。」

「您的……妹妹?」秦代語驚詫,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楚天陽捏起她的下巴,搖了搖頭,說:「江南一別,你就再沒有見過我了,所以大概不知道,當今皇后,正是我的妹妹。現在你謀害皇后性命被抓住,於公於私,我也不能讓你活着了。」

「這不可能!」秦代語激動道:「皇后她……她怎麼可能是公子的妹妹?她怎麼可能……」

「皇后姓楚,我也姓楚。本公子出身安國府,乃是楚家世子嫡長子,你說她是不是我妹妹?」

秦代語何其聰明,立刻明白了他話中的含義,以及這背後代表的意義。

「你騙我!原來你根本不叫裴碩,你居然騙我!」她瘋狂地咆哮,朝楚天陽方向掙扎。

可惜身上鐵鏈束縛,根本讓她不能動彈。

楚天陽冷哼一聲,道:「我讓你殺雲起,你卻對我妹妹動手,蠢貨!」

一看到秦代語用毒,楚天陽就明白了她的打算。她想要利用楚陽娿去害雲起,甚至想要用楚陽娿中毒身亡的事實,來逼迫世家跟雲起徹底翻臉。

但這種事,楚天陽是不可能讓它發生的。

當年見到秦代語時,他就有點欣賞她,那時他心中有氣,想要利用她殺了雲起,好阻止剛剛跟雲起訂婚的楚陽娿嫁出去,他不希望妹妹嫁出去。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秦代語太能忍了,她竟然一直沒有得手。時間一長,連他都以為這顆釘子已經被廢了。雲起登基之後,他已經不得不放棄殺死他的計劃。哪裏想到,這個女人,居然經歷這麼多的變故之後,還沒有放棄她的復仇計劃。

必須承認,他的眼光的確沒錯,這女人是個人才。可惜,現在她不得不死了。

楚天陽卡住她的脖子,一字一句地說:「在臨死之前,我還是把真相告訴你吧。你接近雲家,卻一直沒有被發現,知道是為什麼么?因為雲家根本不知道秦家的事,你的父母,也不是他們殺的,雲家當然沒有人懷疑有人來複仇。」

「你說……說什麼?」

「殺你父母的……恩,其實是個意外。本公子原本只是想要跟你父親談個交易。但他太不聽話了,所以本公子一生氣就……哎!那時候剛剛離家出走,心情不好,所以脾氣稍微有一點暴躁,一不小心就,把他們全都給殺了。」

「是……是你……」秦代語搖頭:「這,這不可能!不可能是你,不可能!那秦氏臨死之前分明,分明說……」

「你說秦氏?雲起殺了雲家三百多子弟,殺死了她的丈夫,她當然要把罪名扣到仇人身上了。」楚天陽含着笑意,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抱歉,你該死了,秦姑娘。」

秦代語雙眼翻白,口流涎水,一雙眼珠卻還死死地盯着楚天陽。

她一直以來尋找的殺父仇人,一直以來思念感激的男人,竟然就是這個正在殺死她的人。他依舊俊雅斯文,如同當年初見時。

就是這個笑容,讓她受騙多年,讓她深愛多年。

在秦代語失去氣息之後,楚天陽才鬆了手。

「真噁心。」看了一眼手上的污穢,他皺眉。

門外,刑官等他出來,立刻彎腰媚笑,問:「公子可有收穫?」

「收穫當然有,我已經都拿到了解藥。」

「當真?太好了太好了。這下皇後娘娘有救了,公子這下可謂是大功一件。」

「算不上什麼功勞,中毒的可是我的妹妹,我自然不希望她出事。」

「自然自然,公子友愛姊妹,感天動地。」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刑官一點不吝嗇說好話。

楚天陽滿意地點點頭,而後又愁眉道:「可是,那犯人實在不經打,本公子好不容易得了解藥,卻發現她已經昏死過去了。」

刑官一愣,馬上猜到那女人大約已經死了。這有一點不好交代,但他一個小小刑官,卻不敢得罪安國府的大公子。於是在瞬間怔愣之後,刑官立刻道:「不怪公子,那犯人惡毒,卻到底是個女人。下官為了讓他招出幕後黑手,本就讓她受了不少刑罰,此時有了意外,也是難免的。好在公子已經得到了解藥,皇後娘娘能夠安然無恙,放到哪裏,公子也是只有功勞沒有過錯。」

「你說的不錯。」楚天陽朝他點點頭,從容地抱着貓走了。

楚陽娿中的毒本就是出自他手,要不是看到她中的毒他還想不起來秦代語這麼個釘子。所以在來牢房之前,他已經給楚陽娿服過解藥,這時人還沒醒來,他不便打擾。

楚天陽想了想,還是先去了行院。

行院裏,楚熠陽正跟薛家李家等人對峙。

本來準備用楚陽娿脅迫楚家的幾家人,在楚陽娿中毒之後,都沒有了氣焰,一一個個青著臉不知所措。

只有薛家大公子,仗着家族背景,以及與楚家姻親,在楚熠陽面前嘴硬。

「我等此舉實屬迫不得已,熠弟難道不明白嗎?」薛家大公子一臉無奈,語氣沉重地說:「今上暴虐,初登大位,便與我等為敵。世家養兵,乃是舊曆,皇上執意禁止,折讓我們有何面目去見祖先?再者,皇上今日禁止世家養兵,明日禁止世家舉薦,是否再過幾年,便要滅了所有的世家大族?熠弟,你也是大族出身,我等思慮,你也應當感同身受才對。」

「所以,你們便囚禁了我姐姐?」楚熠陽一臉寒冰。

薛大公子哼道:「按說起來,薛楚兩家也有姻親的。我們是自家人,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皇后雖出身世家,奈何女大不中留,胳臂肘往外拐啊!皇后高才,那雷炮圖出自她手,可她卻只講炮圖給了今上。連楚家,也受牽制不能運用,安國府上下,可真甘心?」

「國之重器,不可私藏,薛家千方百計想要雷炮圖,到底是想要做什麼?況且,皇上禁止世家養兵,本就是打着防範世家擁兵之總早飯謀逆的名義。姐姐身為皇后,卻被你們軟禁起來,難道不是正好讓天下人認為皇上做的事對的?」

「哼!總之,我們就是迫不得已。」

「既然你薛家想要自尋死路,那就隨便。我安國府就不奉陪了。」楚熠陽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看道楚天陽,又停了下來,叫了一聲大哥。

他們剛才說的話,楚天陽也聽到了,見狀拍拍他的肩膀,道:「皇後娘娘已經服了解藥,等她一醒來,我們就立刻啟程去徐州。」

「不可!」

聽到他們要帶楚陽娿去徐州,所有人都反對。

徐州乃楚家的地盤,一旦去了徐州,他們還有什麼機會談條件?自然要站起來反對。

然而楚天陽卻看着他們,笑道:「你們可知道,就在兩日之前,前往武夷山的大皇子,在半路上遇到流民衝擊,跟護衛走散了?你們可知道,就在昨天夜裏,幽州,紅憲,舞陽等地的仆灃人突然開始,各位難道一點都不擔心?」

「這……不過是小民作亂,成不了氣候。」

楚天陽冷笑:「難道各位就不想一想,為何肅王謀反時,全國上下各小民趁機作亂,卻只有僕灃人規規矩矩,沒有半點動靜。為何到了此時,才突然想要興風作浪。幽州,紅憲,舞陽……這些地方,難道各位就不想想原因?」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仆灃人的脾性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全民信教,將仆灃皇族奉為神明,以前只聽從仆氏的調令,現在只聽從當了皇帝的雲起。

以前仆灃人沒有趁機作亂,是因為雲起不允許。現在世家聯合起來想要跟雲起作對,他當然不會坐以待斃。然而身為皇帝,雲起不可能在沒有查出皇后被害的證據之前對世家下死手,這樣會留下把柄被天下人唾棄,畢竟國家初定,他還是需要讀書人來幫他理政的。然而教唆仆灃人衝擊世家大族,卻容易得很。反正之前小民作亂,仆灃人也就照貓畫虎而已。

世家已經沒有了平亂的能力,想要安穩,就只能求皇帝出手。

既然如此,他們還有誰敢在這個時候軟禁皇后,逼迫他收回世家禁止豢養私兵的聖旨?

尤其是,武夷山山主已死,留下的詔書,恐怕是新帝不願意看到的。

如此一來,這個害死山主,甚至藏匿太宗遺命的罪名,大約就要按在他們的頭頂上了。

在場所有人的面色都不好看,面對閑適安然的楚天陽兄弟,更是目光灼灼。

這兩人,難道早就知道了什麼?

他們急急上前,想要問他們又什麼辦法化解,可惜此次跟隨楚陽娿道武夷山的世家子弟,一個一個都是沒有經歷過什麼風浪的菜鳥。他們還不明白想要得到幫助,就要付出代價,而他們此時,已經付不起任何代價了,楚天陽根本不想跟他們浪費時間,只朝楚熠陽點了點頭,兄弟兩人邊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楚陽娿以為自己這回死定了,結果她運氣好,竟然迷迷糊糊又醒了過來。

當然,這種清醒是短暫的,她連自己躺在什麼地方都沒看清,就又昏了過去。

接下來一段時間,楚陽娿時不時地清醒過來,有時候是半夜,有時候是白天。無論白天黑夜,身邊也都有人看着她。她有時候看到父親,有時候看到是弟弟,甚至還有楚天陽。當然,大多數時候,陪在她身邊的是她的母親寧淺知。楚陽娿好幾次醒來,都看到她在自己的床邊抹眼淚。

「母親不是回京了嗎?原來我也已經從武夷山回來了?」楚陽娿迷迷糊糊地想着,母親這麼哭下去,眼睛恐怕要哭壞,為什麼都沒有人勸住她,讓她不要哭了?真是不懂事。然後她又想,自己既然已經回到了京城,怎麼一次都沒有看到雲起?是他來時自己沒醒,還是雲起根本不在意自己是不是還能活着?

這個猜想讓她感覺很不好,楚陽娿十分傷心地開始流眼淚。

人一旦身體虛弱,心也跟着變得嬌弱敏感。她渾身都難受,又想到自己變成了這個樣子,雲起卻一點都不關心她不在乎她,她就覺得自己無比凄慘,還不如死掉算了。最好讓雲起後悔,生生世世都現在思念的泥沼中不能自拔。想完之後,又覺得自己要是真這麼死了,最傷心的還是父母更弟弟,他們一家人才剛要團聚,自己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母親得多傷心呀?至於雲起,說不定自己死了他還要高興得放鞭炮呢,陞官發財死老婆,本就是男人人生三大喜事嘛!她可不能讓他如願。這麼想着,她又開始恨他,恨他冷酷無情,涼薄不識趣,總之就不是個好東西。當然,由於精力不濟,能讓她胡思亂想的時間也是很少的,楚陽娿想到一半就睡過去了。這樣昏昏醒醒,不知今夕是何夕。

直到某一天醒來,發現床邊陪着她的終於變成雲起了,她才高興起來。當然,剛高興完她就又生氣了,於是噘著嘴,不理他。

雲起抱着楚陽娿,一臉鬍渣子戳得她臉疼。她想說點什麼,可剛說了兩個字就又得喝葯,那本該又臭又苦的葯湯,此時灌到她嘴裏,連衣點味道都沒有。楚陽娿喝完之後,照例又昏過去了。

從此以後,她每次醒來,見到的都是雲起,父親母親還有弟弟,都再沒有再出現過。

雲起好像一直沒有離開過她的房間,好幾次楚陽娿醒來時,都看到雲起在看奏摺。

他不讓別人靠近,楚陽娿的吃喝拉撒都是他親自照顧的,這樣她感覺非常羞恥,但想到雲起那嚴重的潔癖,她又很是感動。

一感動,便覺得這男人,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

曾經所有的隔閡計較,都變得無足輕重起來。

所以說,當一個人身體虛弱時,心也變得軟弱,很容易心寒,也更容易心動。

此時此刻,她無比幸福滿足,只看他待在自己身邊,就彷彿把全世界都揣進自己懷裏了。

人又帥,氣質又好,還是天底下最有權的那個人。哎呀!這可很是怎麼好?讓人不喜歡都不行。

楚陽娿滿心羞澀地想着,她一定要好起來,否則那些閑出病來的大臣們硬要給他選妃子,她沒有戰鬥力,就只能任人宰割了,這可不行!

雲起見她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地。

又見她樂滋滋地盯着自己看,就乾脆放下手裏的奏摺,過來抱人在懷裏說話。

「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我們現在在哪裏?」

「在徐州,等確定你能走動了,再回京。」

「在徐州?我還以為我已經回京了呢!哎呀,你居然從離京到徐州來了?那京里怎麼辦?薛家李家那些人,他們到底……」

「他們都已經解決了。」雲起告訴她。

自從她中毒昏迷之後,不久就傳來大皇子受傷不治的消息。各世家失去了選擇,加上楚陽娿昏迷,他們準備逼她交出大炮圖的計劃也落空。更加重要的是,仆灃人蠢蠢欲動,世家私兵損失慘重,此時根本經不起任何打擊。

儘管不甘,各世家在權衡之後,也只能向雲起低頭認輸。

當然,事已至此,他們光是認輸是不行的。楚陽娿在武夷山被軟禁遭謀害,他們不能不付出代價。

所以最終,武夷山山主自殺的事情被壓了下來,變成了被害死亡。她手中的那一道太宗遺命,只有雲起一個人看過。內容不用想,都是為了保持蕭氏皇權的穩固。所以雲起看過之後就當破布燒了。然而毀掉太宗遺命的罪名,卻是必須扣到世家頭上。

世家很不忿,卻因為勢不如人,只能認下罪名。

這可是遺臭萬年的罪名,雲起怕他們反彈太過,不得不後退一步,表示不再堅持奪去世家的舉薦資格。

雖然世家的聯繫沒有被削弱,但從根本上禁止了世家的養兵權,這已經是一次巨大勝利,雲起的目標達到,終於與世家握手言和。

當然,這種握手言和,還只是表面上的風平浪靜。畢竟國事雖然解決,但楚陽娿還沒有脫離危險。

楚天陽雖然保證他的解藥有用,但楚陽娿狀態很不好,雲起已經做好了拿世家陪葬的準備。危機是否能夠真正化解,自然要看楚陽娿是否完全脫離危險。

所以直到現在,雲起,包括世家所有人,才算鬆了一口氣。

楚陽娿醒過來了,他們的命,才算保住了。

「我要死了,你居然這麼冷靜,還按部就班地做完了那麼多事情。」楚陽娿聽說他準備讓人給她陪葬,驚恐之餘有些感動,感動之後又開始不滿。

驚慌失措呢?失魂落魄呢?完全沒有啊!人家該幹嘛幹嘛,還做得挺好。

雲起卻問:「你會死嗎?」

楚陽娿震驚:「你以為我不會死?」

「應該不會,就算死……也只是離開吧,所以我早就準備好了跟你一起走。」

男人理所當然,楚陽娿卻驚出一身冷汗。

「跟我一起死?」她驚訝之後,緊緊抓住雲起的衣袖,顫顫地問「不死是,只是離開,你……你說的是什麼,什麼意思?」

「雖然我不知道你從哪裏來,但你若是回去,我應該使能跟你一起走的,對不對?」

不知道你從哪裏來……

雲起語氣平淡,可對楚陽娿來說,卻是震耳欲聾。

他知道了,他知道什麼了。

她掙扎著坐起來,任由男人拿了毯子將她裹住。靠在床上深深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她才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畫的那些畫兒,還有你造出來的東西,根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這還用猜嗎?」

怎麼可能!

楚陽娿簡直不能理解,按道理來說,就算一個人發現另一個人有不同於其他人的技能,可一般人想到的,難道不應該是,這個人天資過人才能卓越嗎?到底是什麼腦子,讓他往不屬於這個世界那裏去想?更重要的是,他居然想對了!

這個打擊太大,楚陽娿忍不住猜,爹爹跟弟弟,還有那個不太正常的楚天陽,是不是也跟雲起一樣察覺到了什麼。

就在這時,她聽見男人笑吟吟地說:「我說的沒錯對不對?我早就看出來,你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就跟我一樣。」

楚陽娿一愣,終於明白了原因。

雲起因為幼時的經歷,對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歸屬感。他認為自己是死過的人,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所以在一起經歷過死亡之後,他接納了她,將她劃為一國。而後,在她身上發現的所有與眾不同之處,他都會往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方向去解釋。

於是歪打正著,居然讓他猜到了真相。

儘管猜得還很淺薄。

楚陽娿卻忍不住可憐他,這個男人,像是一顆生長在沙漠中的野草,掙扎求存,舉世獨立。

看不到敵人,看不到同類,何其可悲。

然而他卻準備陪她一起死,楚陽娿不得不咬牙認了,這一刻,她真的好愛這個人。

他讓她想到了一種神話傳說中的神鳥:青鸞。

傳說青鸞是五種鳳凰之一,羽翼青翠,熠熠生輝。

它有世上最美妙的聲音,卻從來沒有人聽過。因為世上沒有另一隻青鸞,它碧落黃泉,永遠都找不到自己的同類。

舉世無雙,遺世獨立,這是怎麼樣的一種寂寞。

楚陽娿覺得,雲起像極了那一隻青鸞,青鸞落入人家,從鏡子上看到另一隻青鸞,繼而開喉高歌,歌盡而亡。雲起於萬千人中抓住自己,緊緊因為一次同生共死,就迫不及待將她劃為同類,以為她死,也能帶他一起走。

這是心理疾病,楚陽娿想,要是有醫生在,一定會好好開導他,給他治病。

可是這裏沒有醫生,只有楚陽娿。

問楚陽娿知道,她才是真正的那隻青鸞,她來自另一個世界,在這人世間,找不到一個同類。

曾經在醫院苦苦煎熬的她,曾經看過很多小說,穿越題材,更是大受追捧。

在那些小說里,穿越了的人,總能因為各種與眾不同的能力大受歡迎,最後贏得勝利。

的確,因為眼界的不同,使得穿越者在物質上很容易獲得成功。就連曾經的楚陽娿自己,也因為身體原因,幻想過自己要是穿越了,只要能得到健康的身體,就能如何如何。

可幻想跟現實終究是不同的。真正在另一個世界生存時,你才會發現,所有的一切,根本不是想像的那樣容易。

幸運如她,可以得到慈愛的父母友愛的兄弟,然而他們生於這個世界,就與這世上的所有人一樣,有着環境造就的思想。

作為在另一個世界生活很多年的,外來者的你,將時時刻刻感受到自己與他們的不同。這種不同在有的人來說,或許是一種可以俾睨眾生的優越感,但對有的人來說,卻是一種深深,且無力的寂寞。

世界觀的衝擊,價值觀的改建,還有你不得不去千方百計保留的,那屬於未來人的文明與人性成就。

更加重要的是,你幾乎沒有機會,將自己的所思所想說與人聽。

你無法告訴他們地球是圓的,它也不是世界中心。

還有道德,孝道是美德,但子女也應有人權。

女人不是貨物,妓院的存在是錯誤。

你的平等觀,有時候能讓認接收為善良,更多的時候卻被劃為軟弱。

當然更重要的是,那種隨時隨地,無時無刻,都有可能被改造成他們一類人的惶恐跟畏懼,讓你無所適從左右難行。

國人常說入鄉隨俗,但俗也有優良傳統跟惡俗之分,就像二十一世紀的人,即便入鄉隨俗,也很少有人能那麼容易接受活人祭這種風俗。

對楚陽娿來說,相比被發現穿越身份丟了性命,反而是這種潛移默化的改變,更加讓她害怕。

潛移默化,真是一個可怕的詞,楚陽娿想。她不怕改變,但她怕變成自己厭惡跟恐懼的那一類人。

然而這個時候,她卻鬆了一口氣。

她被發現了,發現她身份的,是目前所知的最有權力的那個人。

而且在一開始,他就將自己劃到了她的這一邊,這讓楚陽娿如何能不雀躍?

所謂伴侶,總要先從知己做起。不知如何相伴?在此之前,楚陽娿是從來不敢奢求這一點的。所以她才那樣肆無忌憚地去做一個顏控。哈!一張秀美的臉,真的很重要,這讓你哪怕不與他相知,也能很容易地去愛。

她就像一個好運氣的淘金者,一個人到了沙漠,本着反正也不可能找到金子,找塊好看點的時候帶回去也行的想法挑了一塊好看的石頭。這塊石頭半路上還差點被他扔掉了,還是石頭自己黏上來的,於是這石頭裏藏着鑽石,就這樣被她拿到手了。

「你說的沒錯,我們是一國的。」楚陽娿笑容都要溢出來了,整個人往雲起身上黏糊,不過剛黏糊不一會,她就又開始發暈。

雲起趕緊扶着她躺下,叮囑道:「你還沒好,乖乖躺着,我這就叫御醫進來。」

楚陽娿靜靜地看着他,任由他叫了御醫進來,為他診治,為她開藥。

湯藥很苦,且每天三次,一次一大碗,喝得楚陽娿幾乎生無可戀。但她還是忍着,沒有像以前一樣到處找人撒嬌埋怨。

除了喝葯,還得扎針,為她針灸的是一位女大夫,為了早日清掉她身上的餘毒,每過三日,就將她渾身扒光了,紮成一隻長刺蝟。

這種時候,雲起也不會迴避的。他很是坦然地坐在一邊,陪着楚陽娿直到針灸結束。只可憐那女先生,每每尷尬又羞恥,連楚陽娿的臉都不敢看。

這樣清苦鬱悶的日子,又是一個月過去,楚陽娿終於才能下床,自己走動了。

楚家人得了消息,分分遞話想要求見。

雲起不允,因為楚陽娿身為皇后,無故不能見外男的。當然,楚家人不是外男,是她親人,只奈何皇帝小氣,不願離開妻子一步,就乾脆不讓任何人來見她。最後還是楚陽娿受不了,將他趕出去,這才再見到擔憂良久的娘家人。

礙於雲起龍威,楚家很是識趣,只派楚域父子跟楚陽娿的生母寧氏進來。

見到女兒好轉,已滿頭華髮的老男人楚域紅了眼睛,冷麵小閻王楚熠陽嘴唇抿得死緊,卻只盯着她狠狠地看,再不像從前一樣張口教訓。

不過沒等楚陽娿松出一口氣,她那面癱小老頭弟弟就發話了,他不容置疑地說:「我們已經準備好,等你一好轉就立刻回京。從今以後,你就乖乖住在皇宮,一步都不準踏出宮門。總之,哪裏都不準去了!」

楚陽娿垮臉,不過很快她就發現,其實不用她說,自己以後,大約也只能住在皇宮,不能外出了。真是想想就不爽。

然而面對氣壓明顯偏低的弟弟,她只能乖乖聽話,表示自己又吃了大苦頭,以後再不出門讓自己涉險。

相比起兩個男人,表現最為激烈的,當然還是寧淺知。

她離開女兒多年,日日夜夜盼著回到她身邊,哪裏想到剛剛見面,自己就被騙走了,後腳女兒就被害得差點死去,想一想都后怕。

這段時間她一直後悔,如果不是自己大意,怎麼會讓女兒身陷險境?

她寧願自己一輩子再也回不了家,只要神佛保佑女兒平安。

好在,老天總算開眼,總算讓女兒有驚無險地挺過來了。

楚陽娿已經脫離危險,只是女人是水做的,即便心中明白她已經好了,卻還是不能忍住哭泣。

「官姐兒,你真正嚇死娘了,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讓我可怎麼……嗚嗚……,官官答應母親,以後千萬要小心小意,再也不能出這樣的事情。」

「我知道的母親,您放心吧。現在那些心懷不軌之人,都已經被處置了。您女兒是皇后,這普天之下,還有誰敢害我?」

擔心不已的女人,因為楚陽娿喝大言不慚的口氣,總算破涕為笑:「你這丫頭,可真是……不過你說的沒錯,我女兒是皇后呢,是天底下頂頂尊貴的人,任誰也不敢再欺負了你去。」

「即便不是皇后,也沒人敢欺負我的女兒!」楚爹不甘心地插言,說的一本正經,眼睛卻總是悄悄往寧氏哪裏瞟,惹得楚陽忍不住笑。

她看見寧氏紅著臉,瞪了楚爹一眼:「你說的好聽,是誰在官姐兒受傷之時將楚燕陽嫁過去搶我女兒的男人的?當平妻?哈!簡直可笑,那賤丫頭還差點害死官姐兒,這事兒我還沒跟你算賬,咱們等回京之後,才一筆一筆地算。」

楚域當時就歇了聲兒,默默坐在原處不說話了。

楚陽娿又只好去安慰,還不得不尋機朝弟弟使眼色求助。

屋子裏暖烘烘,時隔二十多年,楚家一家四口,終於再次團聚。

楚域被妻子兒女聯合起來打擊,裝出一副錯了要悔改的模樣,心裏卻滿滿的全是歡喜。

不論多麼艱難,他終於又跟妻子團圓。他們兒女雙全身體健康,雖然已經失去了二十幾年,但以後,不是還有另一個二十年么?

雖然長久的分離,讓他們青春不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熟悉。但他們的感情,卻因為突然的分離而驟然冷凍在了離別之時。這些年,雖沒能朝朝暮暮相濡以沫,但也正因如此,他們之間,才沒有那些家庭瑣事帶來的隔閡。

他已經不年輕了,女兒長大之後,他也更加了解女人。知道女人們實際上沒有一個喜歡妾室的,也知道酒色穿腸都是毒,只一人不能辜負。如果他們沒有分離,曾經年輕的他,跟同樣年輕的寧淺知,兩人二十年日也相處,少不了磕磕絆絆。年少氣盛的自己,不見得與寧淺知不生出一點嫌隙,即便他們深愛彼此。

老男人想到深愛不深愛的問題,默默紅了臉。只他十分會裝的,當着女兒跟兒子的面,愣是沒讓任何人看出來。

由於楚陽娿的堅持,楚家夫婦以及楚熠陽,都留下來吃飯。

加上身為身為皇帝的女婿雲起,一家五口人其樂融融,度過了一個圓滿的下午。

餐桌上,不知道怎麼的,還提起了楚熠陽的婚事。

楚熠陽二十好幾了,婚事卻一直沒有定下來,對此寧氏表示了相當的不滿。自然而然的,她已經準備好了,等一回京,就立刻替兒子操辦起來。

不過她在山上待了二十幾年,對京中有女兒的人家,是一點都不了解了。但好在寧家人一直都在京城,托他們幫忙打聽,自己再趁著宴會等時機親眼相看,總能找到合適的女孩子。

楚熠陽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人家明目張膽地表示,自己想要的妻子,一定是溫柔似水以夫為天,最好小巧玲瓏,加上膽小如鼠,那就最好了。總之,跟姐姐楚陽娿,是萬千相反的類型。對於楚陽娿這種為了離婚敢上戰場的女人,他是受夠了。

伏天七月,驕陽似火,在徐州休養了四個月的楚陽娿,終於準備啟程回京了。

雲起是皇帝,他的儀仗隊伍浩浩蕩蕩,可以想見,每到一處,就一定有百姓跪地相迎。

國家新定,為了安撫百姓,到那時雲起少不得親自接見予以鼓勵鼓勵。

其繁瑣擾民難以想像,好在雲起平定了內亂,在民間聲望極高,百姓都沒有什麼怨言。

楚陽娿的擔心,雲起根本不放在心上。他這個人,只將天下當做一種工具。好在為了打壓士族,他不得不善待這工具。

龐大的隊伍光是準備都十分繁瑣,他們啟程前一日,正好是龍舟節。

作為皇帝,雲起啟程回京,當然要有一個儀式。

這個儀式本來應該在楚家祖宅舉行,但介於以後對世家的計劃,雲起決定將舉行地點改在東皇太神廟裏。

那一日艷陽高照,楚陽娿穿着輕巧但莊嚴的禮服,陪着雲起一起站在祭壇之點鼓祭神。

有皇帝親自參加的龍舟節,比從前更加熱鬧。

沿街幾百面大鼓便轟隆隆響起來。穿着綵衣,裹着紅綢錘的舞者們,開始跳着唱着,從跨江大橋中央出發,他們跳着舞,往四面八方分散而去。要在城內主要街道跳一個來回,最後在龍舟開漿之前回到出點點。

河中央,幾十條各式各樣的龍舟一字排開,等著比賽開始。

河對岸,敞開的戲枱子敲鑼打鼓,已經開始第一場朝花小調。

街上超旗飄飄,人聲鼎沸。叫賣的商販們喜笑顏開,專往人群深處走。這時候龍舟賽尚未開始,但佔位的人群已經密佈河岸。

仆灃人光着腳,穿着潔凈的衣服跪在路邊上聆聽神樂,他們時而抬起頭,望着神廟最高處,他們知道,他們的帝王他們的神,就在那裏。

東皇神廟是一座佔地上千畝的巨型神廟,神廟由主殿副殿,小鏡台三部分組成。

神廟大廣場,就是主殿外面的一塊空地,則快空地是推平了一個小山頭建成的,廣場上鋪就的青石板從幾百里之外的喻嵐山上開採運來,每一塊都有上千年的歷史。

廣場東西南三側,每一面都有巨型石獸坐鎮。這些石獸形態不一形狀各異,每一個都有五六米的高度。

廣場上密密麻麻全是人,這裏沒有一個女眷,全部是清一色的男人。

相比起江岸街上熱鬧來說,這裏氣氛就要莊重嚴肅很多。

此時,他們莊嚴肅穆地望着主殿方向,那裏一尊巨大神像表情肅穆居高臨下地望着遠方,無視祭拜它的芸芸眾生。神像之下,一白須老者,說了什麼,之後,一聲鞭響,所有人都嚴肅起來。

鞭聲傳了很遠,懷江岸邊得了命令,同樣回一聲鞭響。然後,震天鑼鼓突兀地響起來,嗩吶聲,爆竹聲,唱喝聲一齊迸發。排列成行的龍舟利箭般飛了出去。龍舟賽,正式開始。

與此同時,神廟廣場也震動起來,幾百名紅衣舞者踩着鼓點,翩翩起舞。那是屬於男人的舞蹈,充滿力量,蠻橫而又張揚。

九百四十多人組成的矩形方陣,他們隨韻而動整齊劃一,每一個舞步,每一個迴轉,都讓人忍不住跟着一起跳躍。

「天地之初,眾神降世」

一邊看着舞蹈,楚陽娿想起了弟弟的講解。

不會一會,樂聲發生改變,陣型也開始由之前的整齊劃一變成了幾個不同的隊形。舞者們的節奏也隨之改變。

這裏是上古之時神魔大戰,黎民百姓遭受波及的場景。

接下來就該東皇太一出場了,想必上次,爬在石獸背上,此刻站在高處的楚陽娿看的更加清楚。

作為廣場上唯一的女性,楚陽娿知道,今天之後,有些習俗,需要慢慢改掉,這樣美好的場景,男人怎麼能獨佔呢?所以她要做好表率。

然後她低頭,不小心就看到她的父親,老男人正低着頭對身邊的人小聲說着什麼。他身邊的人穿着青色長衫,面容白凈,啊!那是她做了男人裝扮的娘親。

就在這時,一支利箭唰一聲射了出來,穿在了廣場門匾之上的圓環里。那箭尾束著白綾,白綾墜地,一個紅色身影自大殿高處飄了下來。

那是一個青年,他身型修長挺拔,行動輕靈矯捷。一落地,便隨着鼓樂舞動起來。

他二十五六歲模樣,帶着純黑的面具,只露出下巴和一雙冷淡莊嚴的眼眸。他的出現,似的舞者陣型又開始變化。

青年的舞蹈,更像是一種武術,每一個動作都張狂有力。

長發如墨,紅衣似火。

隨着他的舞動,場上舞者紛紛改變舞步陣型。幾百上千人隨着鼓樂高聲吟唱。

吉日兮辰良,穆將愉兮上皇,撫長劍兮玉珥,璆鏘鳴兮琳琅。

瑤席兮玉瑱,盍將把兮瓊芳,蕙餚蒸兮蘭藉,奠桂酒兮椒漿。

揚枹兮拊鼓,疏緩節兮安歌,陳竽瑟兮浩倡。

靈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滿堂,五音紛兮繁會,君欣欣兮樂康。

吟唱完畢,陣型在此改變,原本合歡喜樂的樂聲突兀氣加快了,現場也從一片歡愉變為肅穆。鼓樂漸盛,舞步越快,舞者輪換,陣型更迭。

這不是一台舞蹈,這是一場戰爭。少年指揮着千軍萬馬,他衣袂翩然,一舉手,陣馬風檣,一投足,鳳翥龍翔。

此時所有人已經完全沉迷其中了,他們表情嚴肅,目光深遠,好像回到那上古戰場。耳邊,是黎民的哀嚎,鬼神的暴怒,昏天暗地。眼中,是那紅衣青年翩然衣袂,和詭迥莫測的舞步,蠻橫,而又張狂。

楚陽娿認真又認真地看着身影,發現他光着雙腳,卻如踏雲采霧搬,行動如風,健捷如電。

跟當年的雲起風格不同,但也不遑多讓了,楚陽娿想,這是她的弟弟啊!沒有想到,十多年後,當初帶着他偷進神廟的小少年,有朝一日也成了舞台上的東皇太一。

楚熠陽眼眸中也閃著光亮。

那是東皇太一,所有的舞者都是兩個時辰一換,東皇太一必須連跳三天三夜。

他曾經說過他要得到那個位置,今天他願望成真,一定十分高興。

看着看着,楚陽娿就轉過頭,將目光停留在了身邊男人的臉上。

這是她的帝王,是她的丈夫。

他面容絕美,氣質高雅,萬千人中唯一。

時光穿梭,她好像又回到了當初,看到那個身穿紅衣的領舞少年,他一個舞步,一個動作,勾魂攝魄,剎那間將她俘虜了。

想來雲起至今以為,他們初見,是在廟中那小院子裏吧?

楚陽娿嘻嘻直笑。

陽光直照在她臉上,讓她秀美的面龐,好像發光了一樣。

雲起看着她心動不已,忍不住問起來:「你在笑什麼?」

楚陽娿悄悄捏了捏他的手心,說:「想知道?不告訴你。」

「那你怎麼才肯告訴我?」

「要等……等哪天我們老得都要走不動了,我再告訴你吧。」

「好。」

吉日兮辰良,穆將愉兮上皇,撫長劍兮玉珥,璆鏘鳴兮琳琅。

瑤席兮玉瑱,盍將把兮瓊芳,蕙餚蒸兮蘭藉,奠桂酒兮椒漿。

揚枹兮拊鼓,疏緩節兮安歌,陳竽瑟兮浩倡。

靈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滿堂,五音紛兮繁會,君欣欣兮樂康。

舞者歌者們還在唱,楚陽娿噙著笑,小聲跟着哼:洛水揚兮碧洲下,有美人兮,可入畫……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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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女高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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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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