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所謂圓滿

第106章 所謂圓滿

臉上傳來癢酥酥的觸感,鼻子之中也是微微發癢,血鷲的鼻子稍稍一動,嘴巴一張,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出來。

這間屋子之中的光芒並不刺眼,血鷲慢慢地睜開眼睛,閉了一閉,倏地一下再次睜開。

他的鼻尖與身下那人緊緊相貼,柔軟烏黑的長發半遮著自己的臉頰,發中散發着的成熟男子的氣息,對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血鷲就這般靜靜地注視着身下的那人,陌生而熟悉的容顏讓他心神震顫了一瞬。

他慌亂地從他的身上爬起,壓下心中那想要立刻逃離的意願,扶上那人的雙肩來回搖晃,聲音之中不可避免地摻雜着清晰可辨的顫抖,「莫無情,莫無情,你怎麼樣?」

此時的血鷲,滿眼皆是複雜的神色,他猶記得前一刻墜崖之時,明明是在下方的自己卻被莫無情拼力翻了過來。只怕那最後一刻,莫無情還想着增加自己活着的機會。

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下方那人像是睡著了一般,他的容顏安穩,嘴角掖着幾分笑意,俊美的容顏之上沒有半點衰老與滄桑。

血鷲的眼睛蒙上絲絲的痴迷,手掌從莫無情的肩膀向上滑動,手腕輕輕抬起,卻在最後一瞬回縮,身子也不由得緊繃了起來。

「血鷲,你這般心急於我嗎?」莫無情眼睛半睜,右手緊緊地捉住了血鷲的手腕,而後收了幾分力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見眼前的血鷲呆住了一般不回半句,莫無情面上的笑容漸漸收斂起來,眉眼微垂之間正觸及到自己的發梢。

那烏黑的極致的青絲讓他稍稍怔愣了片刻,隨後雙眼便不由得緊縮成了一條縫隙,右手也從血鷲的手腕之上滑了下來。

莫無情坐起身,細細地打量了周遭,嘴角扯出一絲苦笑。

「這裏,曾經是束縛你的牢籠。」莫無情忽然嘆息了一聲。

血鷲聞言,身軀一僵,嘴唇緊緊地抿著,苦澀地輕嗤了一下。

他又怎會不知這裏究竟是何方,他在這裏呆了整整一年,毫無自由的一年,那時的景象他已經不再想起,半點也不想。

「三年前我可以放你離開,三年後的今天我也可以。」莫無情的手掌欲觸還休地抬起又放下,最終垂在自己的身側,低下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道:「剛剛那些話,並不只是說說而已。」

倏然之間便是一室的沉寂,只餘下窗紗聲微動。

那已經被磨得早已無比光滑黃花梨木幾之上,一株被人悉心照料的寒蘭伸展着細長的花瓣,清醇的蘭香在二人的鼻息之間來回**,二人清淺的呼吸幾乎融成了一道。

「剛剛的那些話,我也不是說說而已。」血鷲不知何時已經鬆弛下來自己的身軀,毫無徵兆地說出了聲,「莫無情,你已經要了我的身子,現在說這些,不覺得已經太晚了嗎?」

「想要趕我走?莫無情,你還沒有那麼大的面子。」血鷲眉梢向上一挑,眼中滑過一道暈黑的光圈,似乎不久之後將有一場暴風雨從中盡數傾瀉而下。

「你欠了我一年,便用一生作為償還吧。」最後一道聲音從血鷲口中近乎嘶吼了出來,在莫無情隱忍着震驚的目光之中,血鷲傾下身去,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唇,似乎將這些日子的壓抑連帶着三年之前的怨憤盡數傾瀉在了如今的一刻之中。

「血鷲,唔。」莫無情一句話還未出口,便慢慢享受似得閉上了雙眼,而後將那所有的愛意與痴戀藏進了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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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噹,叮噹……一串清脆的聲響從馬道的遠處響起,一聲大過一聲,織成了一曲節奏輕快的樂章。

一匹神駿的白馬漸漸在馬道之上顯現出來身形,那匹馬邁著輕緩悠閑的步子,悠哉悠哉地沿着馬道前行,時不時地晃動一下脖頸,似乎有什麼讓它有些不適。

兩名面容俊逸、一身勁裝的男子共騎在白馬的身上,其中一人拍了拍身下的駿馬,忽然出聲道:「疾風,你別不樂意,這金鈴鐺可是我花了千兩的黃金打造的,你看看這天下有哪匹馬能享受到你這般的福氣。」

說罷便抬起頭,向著周圍掃視了一眼,嘆息了一聲說道:「這一路竟然也沒有個匪徒前來劫財,當真是無趣的緊。」

疾風聞言停下了步子,朝着身後那人打了個響鼻,左前側的蹄子在地上刨了幾下,眼中人性地閃過鄙夷的神色。

倚在顧炎懷中的噬影因為顧炎這話微微眨了眨眼睛,眼中露出一絲奇怪的神色來,微不可查地伸手捋了捋疾風的鬃毛,似乎極為同意它的看法。

顧炎卻沒有注意到噬影眼中的意思,卻見他此時將右掌微微抬起,在雙眼之上遮了一遮,望向他們前行的方向,開口問道:「阿影,這北庭、南疆好玩的去處我們盡數都去過了,下一處我們去西域如何?」

「好。」噬影倚在顧炎的懷中,眼中的期待一閃而逝,卻是忽然眉頭一簇,忍不住開口問道:「炎,你就這麼把教主之位給了魂殺,當真不悔嗎?」

顧炎倏地一下勒住了疾風的韁繩,半是疑惑半是玩笑地說道:「後悔什麼?自從有了你,你見我哪一天履行過教主之責的,與其說是我將教主之位交給了他,倒不如說是我將一身重擔盡數扔在了他的身上,他與蘭芷他們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去吧。」

說着話音一轉,接着說道:「就連血鷲與莫無情那二人這般糾糾纏纏的都修成了正果,還不許我與阿影在這天下間四處轉轉,甜甜蜜蜜一番嗎?」

噬影未曾理會顧炎話語之中的玩笑,卻是感慨了一聲,「玉肌與冰蟬倒也不負南疆的聖物之名,想不到竟然在最後一刻將他們直接送回了南疆,這大千世界還有多少我們所不知道的事情。」

「愛之深,恨之切。冰蟬之蠱可以救人也可以害人,可以讓人變得強大也可以讓人受盡累生累世的折磨。」顧炎嘴角一撇,卻也是贊同地點了點頭。

望着遠處天空之上逐漸蔓延開來的紅霞,顧炎的眼中忽然升起一絲肅然之色,攬著噬影的手臂也不由地一緊,「這冰蟬之蠱的怨氣,總算一朝得解,從今以後,這天下,再也沒了夢隱。」

夢隱二字緩緩落下,噬影的眼中忽然現出一層黯淡,在他的眼中淺淺地浮起,卻久久不能散去。

顧炎瞭然噬影心中的思慮,開口便安慰道:「阿影莫要擔心,你舅舅的身子已經被蘭芷調理地好了許多,比尋常人還要身強體健。再說他既然要去遊歷,或許我們會在這天下的某一個角落遇到他也說不準,到時候說不定還能吃上一杯喜酒呢。」

顧炎說笑之間忽然勒住了疾風脖子上韁繩,目光凜然地看向不遠處的草叢,眼中聚集了一層翻滾著的黑雲。

「是嬰兒的聲音。」噬影耳朵一動,說着便從顧炎身前傾了下身子,正想從疾風身上下來,卻忽覺腰間一緊,整個身子向後傾倒,再次撞進了顧炎的懷中。

卻聽到耳邊傳來顧炎低沉的聲音,「阿影,我來。」

「我再被你這般護著,只怕有朝一日連路都不用走了。」噬影苦笑一聲,忍不住嘆道:「當真有些懷念我還是影衛的時候,那時我身子健壯的很,哪像現在這般,幾乎胖上了一圈。」

顧炎聞言,面上不由得顯出委屈之色,抬手捏了捏噬影的臉頰,說道:「阿影,我還想着把你再養肥一些,你之前摸起來實在是硌的我不舒服。」

「我且去看看。」面上的觸感讓噬影的臉頰燒紅了一片,他輕咳一聲,從顧炎懷中掙脫而出,飛身下了疾風,腳步匆匆地向著草叢的方向走了過去。

馬上的顧炎見他這般模樣,輕聲一笑,卻是跟隨在他的身後,眼中則是帶着幾分警惕打量著四周。

枯黃的草叢之上掛着絲絲縷縷的新芽,初春的氣息濃郁而安寧。

顧炎走過去時,噬影已從草中直起身子,此時他正手足無措地托著一隻包裹一般的物件,回望向自己的面上儘是糾結之色。

細看去,卻是一名一歲左右的嬰孩,那哭聲正從他的嘴中不停地溢出,顧炎伸了伸手卻又倏地縮了回來,忍不住頭疼地撫上了額角。

噬影在孩童身上翻找了片刻,卻沒有找到任何能夠證明這名孩童的物件來,不由得擰緊了眉頭,「沒有留下個證明身份的東西,身上也沒有半個胎記。」

那本來哇哇大哭的嬰孩因為噬影的這一番查找而停止了哭泣,只是不時地打着哭嗝,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好奇地看着噬影,好不惹人憐愛。

望着孩子純凈的眼睛,噬影面上僵硬的肌肉慢慢鬆弛下來,不由得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臉蛋,「好乖,瞧這孩子的眉眼,也是俊俏萬分,更不像是生了什麼病症,怎會有人這麼狠心地將他拋棄在這裏。」

懷中抱着孩子軟軟的身子,噬影的周身漫上一層顧炎從未見過的柔情,他沐在夕陽的餘輝之下,讓顧炎迷了眼。

從痴迷之中回過神來,顧炎嘴角一撇便抱怨道:「阿影,你又對着另外一個男子笑了。」

「他還是個孩子。」噬影回望了顧炎一眼,立刻有些哭笑不得。

「是孩子又如何?阿影這麼優秀,若是他長大之時看上你了怎麼辦,我如今無權無勢只能這般死死地防著了。」顧炎冷哼一聲,卻是上前將顧炎攬在懷中,手掌卻也是小心翼翼地護著噬影懷中的那名嬰孩,防着他被不小心碰觸到。

「今生今世,來生來世,我心中只有你一個,哪裏還會有其他人。」噬影偏了偏頭看向顧炎,正說着,忽然愣了一下,眼中滿是期待地問道:「等等,炎,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會看着他長大,難不成你想……」

顧炎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慈愛的看了一眼那名嬰孩,只說道:「你我皆無子嗣,今日見到他也算是有緣,便當作自己的孩子養著吧。」

說着眉毛又是一挑,似是疑惑地問道:「怎麼,阿影不願?那在把他仍這裏好了,只當作我們沒有看見。」

顧炎說着便伸出手,似乎就要將噬影懷中的那名嬰孩搶過來。

察覺到顧炎的動作,噬影心中一驚,將顧炎的手拍到一邊,卻是護著那個孩子,防着他受到驚嚇。

望着噬影這番動作,顧炎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大概、也許、可能,他又做了搬了石頭砸自己腳這種事來。

紅霞遮滿天際,夕陽的餘暉之中,二人的身影輕淺,伴着那道小小的身形,卻是萬分的協調。

一陣悅耳的叮噹之聲再次響起,自東向西,順着來時的馬道,漸隱漸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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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影衛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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