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好像一條狗

那人好像一條狗

莫宏遠的住處十分狹窄擁擠,這讓我不由想起之前在齊魯所住的廉租房,裏面擺設也很是簡單,電器除了一個生鏽的搖頭電風扇以外,別無他樣。

屋子裏到處瀰漫着嗆人的煙味,被子凌亂的趴在破舊的單人床上,牆上泛黃的海報是電影《古惑仔》的宣傳照。

就在我毫無所獲的時候,周映蓉突然說道:「可以把莫宏遠先生帶回局裏了。」

我為之一愣,旋即看向周映蓉手上拿着的東西,是一個正在充電的老式的三星功能手機,手機的相冊里,竟然全是錢紅的自拍照。

重新回到了功德鎮警局,我們在第一時間便是審訊莫宏遠。

「對於您手機上的照片就是昨晚險些遇害的女孩,你有什麼要狡辯的?」周映蓉問。

「拜託,只是幾張照片而已,有一句話怎麼說來着,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加了她的qq,從空間里下載了一些她的照片,似乎並不違法吧?我從釋放以後,就珍惜自己重新做人的機會……」莫宏遠無奈的說。

「你了解她這個人嗎?」周映蓉打斷了莫宏遠的話,問道。

「不了解,甚至之前都不知道她叫什麼。」莫宏遠聳了聳肩膀。

聽到莫宏遠的話,我不禁一笑:「你既然不知道她叫什麼,那你怎麼知道她的qq?」

「我……我好像是撿了一張他的名片,知道她的qq號的。」莫宏遠局促無比的說。

「哦?撿的名片?」我故意把「撿」這個字說的很重:「名片上就寫了一個她的qq,沒有名字?」對於此時緊張無比的莫宏遠,就連我也能輕易戳破他的謊言。

「呃……」莫宏遠擦了擦臉上的汗,繼續狡辯道:「那或許,她留的是英文名呢,對,我想起來了,她留的是英文名,這年頭都興這個。」

「英文名?那她英文名是什麼?」我乘勝追擊。

對於這個問題,莫宏遠似乎早有預料,渾身放鬆了幾分,笑道:「警官,我是個文盲,對英語可是一竅不通啊。」

「嘖嘖。」我搖著腦袋,口中嘲諷意味實足的感慨道:「一個文盲,都會使用qq了,難怪qq有五億用戶。」

莫宏遠聽出了我話語中的不信任,情緒顯得更加緊張,用哆哆嗦嗦的語氣說:「我……我平時酗酒,記性比較差,或許撿到的不是她的名片,或許我用的搖一搖或者查看附近的人,才無意間加的她的qq,時間那麼久,誰記得住啊。」

「前言不搭后語!」周映蓉把筆記本猛地一拍,嚇得莫宏遠渾身顫抖了一下,臉色也是更加煞白。「警官,我承認我是有前科的,但是我現在已經改過自新了,我就算下載一些女孩子的照片,也是法律允許的範圍內,如果你們沒有什麼證據,我真的有權利告你們誹謗。」緩了許久后,莫宏遠總算是鎮定了下來,說道。

「你穿多少尺碼的鞋子?」周映蓉不耐煩的問。

「41-42碼的,怎麼了?」莫宏遠問。

「我們在錢紅家院子的大榕樹上,發現了一個41碼鞋印,現在已經將鞋印複製給了市局,交由技術部門確定並對你家裏的鞋子進行最後的比對分析,一旦對比成立,證據不就有了。」周映蓉靠了靠椅背:「所以,你現在承認罪行,對你對我們都不是一件壞事。」

聽到周映蓉的話,莫宏遠眼中的神色不知是因為氣急敗壞還是因為別的,變得有些憤怒,他搖了搖頭:「二位警官,你們不能把這種莫須有的罪名無緣無故都賴到我身上,我承認我有案底,我承認我幾年前控制不住自己,但是在監獄這幾年我一直都在悔改,你們知道我這類型的罪犯在監獄里要比別人多受多少欺負嗎?我是真的一直都在悔改,我寧願死也不願意再進監獄了。」

莫宏遠這一席話說的可謂是情感真摯真情流露,把我和周映蓉都說怔住了。

莫宏遠說完,深深的吐了一口氣:「至於鞋印是怎麼會是我也不知道,我現在頂多算是犯罪嫌疑人,我要求司法局的老師幫我請一個律師,律師來之前,我不會再回答你們任何問題了。」

我和周映蓉離開了審訊室,在功德鎮警局徘徊了許久,我終於打破沉默,問道:「他有沒有說謊?」

周映蓉嘆了口氣:「看起來沒有,但是所有證據都指向他,但是我畢竟不是真正的測謊儀,只能通過他的微表情變化做判定。如果他在監獄里學到的不是改過自新,而是如何更加真實的說謊,騙過我的眼睛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我怕就怕在監獄這幾年,大大提高了莫宏遠的犯罪智商,這樣的話,我們如果不提供充足的證據,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任他逍遙法外。」

「嘭。」我一拳砸在了身邊的牆上,以宣洩自己心情由興奮轉為失落的不滿:「難道我們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嗎?」

「如今之計,在掌握充分的證據前,我們只有重新審訊上一起案件的盧正了,還真讓他說對了,我們會後悔……」周映蓉話音未落,她的手機鈴聲便是響了起來,周映蓉拿出手機,看了來電以後,之前與我一樣的失落之情竟在瞬間消散,她拿出手機,接通以後,說道:「喂,老師,啊,你那麼快就到了,謝謝謝謝,你在哪呢,好,我這就出來接你。」

掛斷電話以後,周映蓉用很是急切的語氣對我說道:「我對刑偵的啟蒙老師來這裏幫我們了,他可是現場刑偵專家,我的很多現場刑偵技巧都是他教的,走吧,別讓老師等急了。」

就在我在思考周映蓉的啟蒙老師是哪個國家的人,為什麼能那麼流利與周映蓉用漢語對話的同時,我們已經來到了警局門外。

卻見周映蓉又加快了腳步,走到路邊一個中年男人面前,笑道:「老師,太意外了,你那麼快就到了。」

「沒事,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中年男人笑着點了點頭。

「對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助手,周海生。」周映蓉半轉過身,指了指我,介紹到。

但是她卻猛然注意到,我和那個中年男人,都正在此時怔住了。

「你們認識?」周映蓉問。

「恩,確切的說,之前他養父的案子,是我負責的,我們接觸過幾次。」中年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我一度認為是可疑人物劉警官。

「恩。」我強烈壓抑住內心的尷尬:「領導,既然劉叔叔千里迢迢來了,你就去找鎮警局給他安排一個房間吧,順便訂一頓飯,給劉叔叔接風洗塵。」

周映蓉聞言,狐疑的看了我們二人一眼,最終卻仍是點了點頭,返身向警局內走去。

「你刻意支開周映蓉,有話要說?」劉警官審視了我一眼,問道。

「沒有想到,你還是周映蓉在刑偵方面的啟蒙老師。」我淺淺的笑了笑。

「我也沒有想到,我還以為你跟小段在談戀愛,沒想到卻在這裏當起蓉蓉的助手了。」相比之前,劉警官那種和藹溫和的性格似乎已經不復存在了,或者說,他覺得,他面對我,沒有必要表現出和藹和溫和,因為我害他失去了養活一家老小的飯碗。

「你為什麼而來?」我問。

「顯而易見,蓉蓉在案子上失去了方向,需要我幫忙。」劉警官聳了聳肩,便是錯開我的身子,向警局內走去。

「怎麼,現在連和我說話的勇氣都沒有了?」我看着劉警官有些駝著的背影,突然想起了電影《大話西遊》裏一句意味深長的台詞:「你看那個人好奇怪,好像一條狗誒」。

話說出口,我就知道自己表達錯了意思,果然,劉警官聞言,前行的身子猛然一頓,而後,劉警官深沉無比的聲音飄入了我的耳朵:「你既然至今仍在懷疑我,那麼我們兩個人,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我突然覺得誤解一個人是多麼的愚蠢,對人的傷害是這麼的大,尤其是一個之前想要誠心誠意幫助自己的人。

我連忙追了過去,說道:「不是的,劉叔叔,你誤會了,我是真的想找個機會給你道歉,因為我的衝動和無知,傷害了你。我甚至想要補償你,只是找不到方法。」

「那謝謝你有心了。」劉警官仍是沒有回頭,頓住的步伐再次邁出,走入功德鎮警局。

……

專案組會議室。

「原本我們都以為錢紅這樣一個十八歲就生下孩子的人,上學時不會是什麼好學生,勢必會得罪一些人,然而調查她的社會關係以後意外得知,她在上高中時人緣特別好,沒有人提供她有和誰起過爭執的過往。」警員小美說道。

因為證據還不充分,專案組決定先不把莫宏遠作為主要嫌疑人,重新仔細的審理這個案子,看能不能找到別的突破口。

劉警官點了點頭,接着又問出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那他的先生呢?會不會是他先生得罪了人,所以仇恨轉移到了錢紅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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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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